第四章 交易 “章老爷子,我知道这次进来是你的授意。有什么话,咱们就明着说好不好?” 面色异常地轻松,贺鹏抱着胳膊盘坐在床上,一双眼睛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着在 办公桌前踱来踱去的章万里。他知道,章万里这样踱来踱去并不是摆什么高姿态, 而是一种深深根治于内心的思考习惯,正如自己在思考的时候喜欢微闭着眼睛,海 天碧思考的时候喜欢凝望着某个地方发呆一样。 见章万里不答话,贺鹏继续说道:“其实凭借老爷子你的实力,这么多年来被 海天碧等人压在脚下确实委屈了。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大家明人不说暗话,你 想借助”旧“派在军中的势力来换取我的自由,对不对?” 陡然停住脚步,章万里锐利的目光盯向贺鹏,刀削般的面孔宛如裂开了一样, 章万里大声地笑了起来,“呵呵呵”的笑声在小房间中不停地回响,不明真相的人 如果听到的话,一定会为里面那深重的阴沉之气吓倒。 “好一个明人不说暗话。”章万里陡然停住笑声,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样东 西,一边说道。“贺局长,这就是你的‘明人不作暗事’喽?”虽然只是改了一个 字,但话里面蕴含的意思却显然有着质的差别。 用手抛了抛那件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小东西,没有理会贺鹏陡然间变得阴沉的脸 色,章万里继续说道:“贺局长,我知道你是谍报高手,可你也不应该利用我孙子 来达成自己的目的吧?你说是吧。这样也有点太卑鄙了吧。据我对你的了解,这一 定是你西装上的第五枚扣子,代表的意思就是‘我有难,不用考虑我’的意思,对 吧?” 一边说着话,章万里一边偷偷地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贺鹏的反应。显然,贺鹏 那陡然阴沉的脸色没有逃出他的观察,那么,下一步贺鹏该向自己出什么样的牌呢? 就这么一走神的功夫,章万里发现贺鹏的左眼眉突然地跳了跳,意识到不好的章万 里急忙向后面的门口退去,记得贺鹏年轻的时候每次在暴怒的情况下和别人都是左 眼眉先跳,至少情报里是这么写的,犯不着冒这个险。虽然知道自己身体也不错, 但是章万里明确地知道自己与贺鹏这样武术高手比起来差得太远了。 果然,章万里刚刚退了一步,毫无征兆地,贺鹏就突然从床上弹了起来,凌空 直向章万里扑来。 就在贺鹏扑到章万里头顶的时候,房间里突然间一股电光闪了闪,在空中的贺 鹏一下子就失去了重心掉了下来。显然这一下子电得不轻,摔下来的贺鹏居然在那 里不停地抽搐着,那是肌肉受到强电冲击后的自然反应。 章万里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到蜷缩在地面上的贺鹏面前说道:“我说贺局长, 这又是何必呢?我来这里是来谈判的,又不是和您打架的,大家都是老头子了,就 不要这么大火气了好不好?再者说了,您是武术高手的事情从中央到地方谁不清楚? 你说能不防着点吗?” 过了足有五分钟时间,贺鹏才从那种麻木的无意识抽搐中恢复过来,慢慢地从 地上爬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床上躺下,贺鹏只说了一句话就再没有理会章万里, “让海天碧来,我只和他谈。” 看到自己劝了半天贺鹏居然始终不发一言,章万里摇了摇头,说道:“贺局长, 你也知道的,我是不会让你见海天碧的。既然这次案子是我的人接手的,自然就不 会再让海天碧插手。哪怕他有天大的理由,我也有天大的理由把他顶回去。如果你 真的要活着见他,恐怕只有一种情况了,我不用说你也明白。” 看到贺鹏脸上的肌肉在听到这话后隐隐地颤了颤,却始终一言不发,章万里重 重地“哼”了一声便向外面走去。到了门口的时候,回过头来,章万里说道:“贺 局长,如果我和黄、曾二人谈妥了条件,到时的你可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我劝你还 是好自为之啊!”说罢便走了出去,接着便是重重的上锁的声音。 这时,躺在床上的贺鹏脸上忽然涌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这份笑意是那么的淡, 以至于如果不仔细观察的话,谁都不会察觉它。贺鹏是在笑什么呢?笑自己多灾多 难的一生,笑自己老了老了反而身陷囹圄,笑“旧”派在这次争斗中的失利,笑章 万里的嚣张,笑海天碧的无知,还是…… 现在的龙芯集团已经远远地超过了国内原有的几家特大型电脑公司而位居国内 电脑行业的领袖地位。这从龙芯集团在中国A 股市场中的地位就可以反映出来,由 于当初采取的是分拆上市,所以在过去几年时间龙芯集团一共在A 股市场的沪、深 两家交易所上市了三家公司,分别是:中国视觉屏股份有限公司、中国龙芯片股份 有限公司、和中国巅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这三家公司中,中国视觉屏股份有限公 司的大股东是赵一飞,占有了31% 的股份,龙芯集团母公司占有了30% 的股份位居 第二大股东,另外的39% 股份则被数万名法人机构和投资者瓜分。而中国龙芯片股 份有限公司和中国巅峰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则由龙芯集团完全控股,分别控制了50.05% 和60% 的股份。显然,后面这两家才是龙芯集团的核心子公司,而由赵一飞名义控 股、实际是岳琪控制的视觉屏股份只能算是二级子公司。事实上,在龙芯集团内部 的划分也是如此。不过让龙芯集团略显尴尬的是,这家二级子公司每年贡献给龙芯 集团的利润却远远超过其他两家一级子公司的总和。这反映在股价上就是虽然现在 视觉屏股份的总股本已经达到了10亿股,相当于另两家总股本之和,可股价仍然高 达128 元左右,而另两家虽然也不错,却分别只有28元和40元左右。 正如高企的股价一样,现在的视觉屏虽然已经不再像刚出来是那样昂贵,可实 际上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成本也要比当初低得多。许多研究机构、学校和政府机 关,以及当初差一点垄断视觉屏市场的军队都已经普遍地装备了视觉屏。现在视觉 屏国内市场的增长速度也已经开始下降,毕竟每年高达1000万件的生产能力还是可 以很好地跟上销售增长的势头,而生产能力的扩张如果不能够满足需求的增长,那 么短缺引起的价格高起还是明显存在的。 到前年为止,视觉屏股份已经在国内建设了四家大型生产基地,分别是滨城视 觉屏生产基地、上海视觉屏生产基地、武汉视觉屏生产基地和西安视觉屏生产基地。 在这四家基地基础上,岳琪正准备在广州建设第五家生产基地,为的是更好地覆盖 华南地区的市场需求,同时减少地区保护造成的高昂运输成本等。也就是从前年开 始,视觉屏低端电脑开始大规模向国外出口,由于当初赵一飞考虑的是首先让国内 享受科技成果,再加上国安局为了保护国内技术的先进性而免于外泄的要求,在滨 城生产基地生产出来的当时视觉屏电脑只有极少量通过各种非正式途径流入了国外,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日本间谍通过偷窃手段获得的视觉屏电脑原型。 毕竟有着不俗的科技力量,美国、欧洲和日本根据获得视觉屏电脑也纷纷制造 出来了自己的视觉屏电脑样品,不过由于制造视觉屏的科技基础(原理)与现有电 脑芯片差异太大,所以成本也就极其的高昂,这也是为什么尽管造出了样品,在美、 欧、日等国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假冒产品出现的根本原因。至于说知识产权保护, 那只是说给别人听的和看的,一旦发现自己国家在某个领域处于落后地位,又有哪 个国家会真心诚意的实行所谓的“知识产权保护”,以方便国外公司在该国获取巨 大的经济利益呢?!更多的富裕家庭购买的是从各种渠道偷偷溜出中国的中国视觉 屏电脑,虽然里面的是全中文界面,不过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提高,世界范围的学 习中文已经成了一种非常正常的事情,再加上界面语言非常的简单明了,所以这根 本难不倒这些国外的精英们。之所以喜欢视觉屏电脑,用这些精英的话来说,还有 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它具有很强的防病毒能力。毕竟现有的病毒基本上都是二 进制码,而现在的视觉屏电脑的基础已经不单纯是赵一飞当初设计的十进制码,而 是在研究人员的全力发展下变成了一种具有“自维生”性质的十进制码,在发生一 般的病毒入侵的时候,自维生系统的自动纠错功能会自动破坏掉大部分病毒。当然, 这并不是说就没有病毒能够对其产生影响,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主要是在国外视 觉屏应用还很窄,没有发现而已。 而在国内,很多小型的视觉屏病毒已经出现了。虽然破坏力不强,不过对于岳 琪为首的视觉屏股份来说却是非常的重视。一方面这预示着软硬一体化的视觉屏电 脑仍然存在着缺陷,另一方面首例病毒的发现也让视觉屏股份的股价大跌了10元, 这不能不引起视觉屏股份和龙芯集团高层的重视。别小看这仅仅10元的股价下跌, 其带来的视觉屏股份市值下降就已经达到了100 亿,虽然从信用等级来看,视觉屏 股份始终被评为AAA 级,但是市值的蒸发还是会对银行贷款、再融资和企业形象来 说造成非常巨大的负面影响。 而另一个来自外界的对当前的视觉屏股份影响巨大的就是广州视觉屏生产基地 的建设问题。向广东省和广州市递交的生产基地投资建设报告已经过去三个月了, 可到现在仍然迟迟不见批复,即不说不批,也不说批。派人去问,办公人员只说是 上面正在讨论,再等等吧。再去催,还是一样的话。 非常恼火于这样的情况,岳琪心里暗中寻思着这里面是否有什么“猫腻”在里 面?从广东省以前的情况来看,不应该具有如此低的办公效率,否则广东又怎么可 能成为中国的经济大省呢?而广州市作为广东省的省会,更是一个省的示范窗口, 正常来说其不应该对视觉屏股份这样的大公司采取如此不合作的态度,毕竟这样的 大公司投资意向是非常巨大的,对地方的经济、社会等方面的发展都会带来很好的 影响,而且对地方官员的政绩也有很好的促进作用。想想当初在其它几个地方设立 基地的时候,市委、省委的领导都是异常的重视,当时准备在西部建厂的时候,西 安、兰州、成都、和重庆四个城市的市长为了能够取得生产基地的建设投资项目, 纷纷从当地飞到滨城视觉屏股份总公司和自己协商,最后在赵一飞的建议下决定选 中了西部科技力量最为雄厚的西安市建立了视觉屏西安生产基地。 而在华南地区,被选方案本来有三个,一个是深圳、一个是广州、还有一个是 长沙。可奇怪的是,三家城市的领导好像商量好的一样,态度居然非常的一致,坚 决不肯为了让视觉屏股份在自己的城市投资而降低要价。最后经过反复权衡之后, 岳琪等高层决定还是在广州建设生产基地,毕竟广州的地理位置不错,可以完全地 辐射华南,而且城市的科技基础还算可以,再加上相比于深圳来说较为低廉的房地 产价格和用工成本。其实在岳琪心里,还有一点考虑她没有在当初的讨论会议上说 出来,那就是广州的治安状况虽然也不好,不过在*** 事件之后还是得到了大力改 善,相比之下深圳的治安带给岳琪的印象就非常的不好了,已经习惯了滨城良好治 安的岳琪是如论如何也不适应深圳的治安状况的,据说大街上行窃已经成为了司空 见惯,而且黑夜的抢劫、卖淫等行为都是她所不能忍受的。要给自己的员工一个良 好的工作环境,这样才能够最好地发挥员工的潜力,这始终是岳琪管理的核心思想。 而没有选择长沙的考虑则是从未来开发西南市场的角度来说的,虽然西南省份 普遍不富裕,所以在考虑西部设厂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定在重庆和成都,这不能不 说是一种考虑。而随着整个国民经济的日益发展,西南一带的省份由于先天的旅游 和矿产资源异常的丰富,逐步的开发之后人民的生活水平必然会有相当的提高,到 了可以相当部分人群消费得起的时候再设厂也不迟。再者说,武汉和西安的生产基 地也完全可以辐射到西南一带。毕竟如果消费能力不足的话,设厂就是一种浪费。 而没有选择长沙也是因为湖南的经济状况明显不如广东,再加上西南地区未来可能 会设生产基地的考虑,所以在这三个城市中首先不被考虑的就是长沙。当然,这并 不是说长沙设厂没有优势,毕竟如果在长沙设厂可以直接辐射西南和华南,那样的 话就没有必要再在西南一带进行重复设厂。不过归根到底经济利益是非常重要的, 如果和深圳、广州相比,长沙要价和他们一样的话,岳琪等人显然是不会考虑长沙 的。 等到岳琪忍不下去而亲自造访广州市市长于宏礼的时候,于宏礼在把其他人员 都支开后,只对岳琪一个人说了一句话、十个字,然后就毫不客气地送客了。那一 句话就是“让赵一飞亲自来和我谈。” 毕竟是一家特大型公司的董事长,岳琪非常恼怒于于宏礼对自己的态度。虽然 如此,在冷静下来后,已经非常成熟的岳琪还是发现了这里面一定有着自己不清楚 的内幕。当初为什么三个城市的要价如此的一致,为什么好像攻守同盟一样不肯让 利,这显然都是在逼自己往广州市里跳。 可以说岳琪的分析非常正确,之所以三座城市会这样做,就是因为他们有自己 的利益要求,而这正是岳琪所不知道的,也正是在岳琪通知赵一飞后,尽管丽娜和 张元两个人跑了好几趟广州,本想替正在秦岭红花生产基地的赵一飞分担一些负担, 可最终却是被于宏礼不软不硬地给顶了回来。于宏礼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需要赵 一飞亲自来谈,至于谈什么,别的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张元心里却是非常地明白, 无非是派别之争。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老上级贺鹏局长到底去了那里,可是在张元亲 自去北京找了几次没有消息,托人的结果也是毫无音讯之后,张元实际上心里就已 经明白了十之七八。 在赵一飞刚从红花基地回到大漠绿化研究所后,张元和丽娜把这一切都告诉了 他,至于岳琪希望赵一飞能够帮忙的话,张元自然也带到了。 张元把这一切都分析给赵一飞,据张元估计,贺鹏很可能在这次政治斗争中成 为了某一派的猎物,所以才会长时间秘密的失踪,当然,说失踪已经是客气的,没 有明确地公布出来被审查就表明事情实际上还有转机。而据张元了解,自己的这个 老上级是“旧”派的人,而“旧”派主要就是以华南地区为根基,那么广州市市长 于宏礼这次的做法显然就是需要赵一飞亲自去和他谈条件,用句通俗的话说就是, 如果视觉屏股份想要在广州立足的话,那么先给点“甜头”吧。而这个甜头就是贺 鹏的自由。如果这个分析成立的话,那么把贺鹏隔离起来的这一派显然应该是与赵 一飞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派系,毋庸置疑,赵一飞所能接触到的中央领导中实际上 只有两派,一派是军委中的“旧”派人物,如前任中央军委委员、现已解甲归田的 田盾上将,贺鹏显然不可能是“旧”派内都隔离的,毕竟他们都没有这个权力和势 力;那么另一个派别自然只有以海天碧为首的“海”派了。海天碧对赵一飞来说非 常熟悉就不用说了,毕竟赵一飞为他做过几次报告,海天碧本人也很关心赵一飞, 另外一个“海”派核心成员的解放军情报部长雷霆上将和赵一飞也非常的熟悉,当 然,和张元也非常的熟悉,现在的张元就是在赵一飞的要求下从国安局借调到解放 军情报部的,而和远程航天、红花炸弹生产等相关的一切安全事宜现在都已经被解 放军情报部控制,已经不是国安局能够掌握的了。当然,表面上的合作还是存在的, 这也是为什么贺鹏后来对张元不放心的一个根本原因,毕竟张元不是“旧”派的成 员,在了解不到张元的情况下,贺鹏也无法清楚张元后来的心理状态,自然无法判 断其对自己是否仍然忠心。显然,贺鹏应该是“海”派利用手中的权力隔离起来了, 而于宏礼想要做的就是利用赵一飞的妻子岳琪在广州办厂这一契机,来和“海”派 做一个交易。 听了张元的分析,非常恼火的赵一飞在房间里踱来踱去,这也是赵一飞如此烦 躁的原因,他根本就没想到政治斗争如此复杂,连他这个一心做研究的局外人都要 被迫参与其中,这根本不是自己当年在滨城工学院读博士时所想到,或者更确切地 说是所向往,的那种轻松写意、挥斥方遒的政治生活。 看着赵一飞在那里烦躁的样子,张元和丽娜虽然很想帮他解决,可实际上却做 不到。没有办法,只好就那么看着,希望赵一飞能够想个很好的办法解决。 足足来来回回走了有三十个来回,就在丽娜默默地数到32圈的时候,赵一飞停 下了脚步,面对着张元和丽娜二人,说出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人总是偏爱于自 己熟悉的领域,而对自己不熟悉的领域天生有一种恐惧心理,而如果他必须面对的 话,那么最可能会有两种情况:盲目的信心不足或自信。” 没有理会张元和丽娜二人一幅胡涂的表情,赵一飞似乎已经从刚才的踱步中找 到了什么,看来他已经脱离了那种烦躁的心态,否则又怎会了看起来如此的平静。 不管怎么说,世界上没有赵解决不了的事情,丽娜还在那里呆呆地没有回过神来, 赵一飞已经走了出去。没有去别的地方,而是向高级人工智能实验室行去,一边走 一边说道:“张元,帮我给琪琪打个电话,告诉她……” 停了一下,赵一飞转口道:“算了,还是我自己打吧,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她 的声音了。我自己在实验室里给她打就行了,不过别偷听我们的悄悄话呦。” 看来他的心情不错,张元和丽娜对望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可以读出这个结 论,想必赵一飞已经决定了什么,估计事情应该能解决吧,只是希望能够完满一些。 三天后,赵一飞才疲惫地从实验室中走了出来。在这三天里,赵一飞把去红花 生产基地之前布置给助理人员准备的那些材料几乎用了个遍,就这样,在赵一飞出 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庞然大物,那是一个有着古怪样子的东西,大约有一米宽、 三米高,远远地看起来好像是一只巨大的蜘蛛一样,只不过是两条腿支撑,另外两 个好像人类上肢的机械手垂在身体两侧,而巨大的身体上还露着不少的窟窿,从这 些窟窿中可以看出来其中带有各种生产商标识的零件,身体中最主要的一部分就是 位于身体中央的动力装置,考虑到洁净能源的问题,赵一飞给他安装的是高能蓄电 池,而在身躯上面的大脑则只有简单的五官,看起来亦是非常的粗糙,红彤彤的宛 如铜铃般的扫描仪眼睛,塌鼻梁,由于不用吃东西和采用电子发声仪而只是起着简 单装饰作用的大嘴巴,两边的耳朵也是大小不一。 在赵一飞和这个丑陋的“怪物”一起出来后,在远处做着各种事情的众人不由 得都围拢了过来,议论纷纷地,有的询问旁边的人:“这是什么?”还有的直接问 赵一飞:“这是机器人吗?”也有比较喜欢开玩笑的在那里说道:“哎呦,赵老师 的手艺可真不怎么样呦。造了这么一个大怪物,是未来的史莱克还是古代的山魁呀?” 等众人静了静,赵一飞说道:“这是我设计的高级人工智能机器人,由于材料 比较粗糙,当然,更主要的是本人的美学和力学等能力实在太差了,所以只好造了 这么一个比较丑陋的家伙了。不过大家也只能现在这么说他,他的学习能力很强的, 主要是自身逻辑体系现在还没有理顺,所以还不能够理解大家的话,不过你们所说 的一切都已经被他记录下来了,小心以后等他理解了你们的话以后报复你们呦。” 听了这话,众人“哄”的一声笑了起来,在众人看来,机器人根本不可能达到 如此高的智力,如果真有可能的话,那为什么这么多年来没有人造出来?没有明白 赵一飞说话的内涵,众人在那里继续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赵一飞旁边的那个怪物突然像婴儿一样哭了起来,众人根 本反应不过来,全部愣了一下,只有赵一飞一个人在那里无奈地微笑着,看到赵一 飞在那里微笑的样子,众人还以为是他搞的鬼,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张元和丽娜已经挤到了赵一飞的旁边,看到他们进来,赵一飞松了一口气, 对于这种众人不理解的场面,说实话,他有点不擅长处理,毕竟都是一起工作的同 事,他又怎么好意思强行命令他们散去?反而是张元和丽娜来了后,赵一飞可以和 他们说这样的事情。于是在赵一飞的授意下,丽娜这个远程航天公司的实际负责人 很有手腕地暗示众人应该回去工作了,同时人工智能研究室的几位助理人员留下。 看到众人在丽娜的要求下纷纷离去,赵一飞对丽娜的能力确实非常地满意。一 方面吩咐留下的几个助理人员照顾好这个新制成的“怪物”机器人,另一方面赵一 飞对张元说道:“张元,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广州合适?” 毕竟对于政治交往非常的不熟悉,赵一飞在这方面始终是依靠张元处理,这一 次的广州之行自然也不例外。张元略略沉思了一下,说道:“一飞,现在你已经是 少将军衔,在地方上来说,也是大概相当于副省级或厅级干部,也就是说你和广州 市市长的级别是平级关系,既然这样,就不应该用太低或太高的姿态,毕竟两者都 不好。而如果用太低的姿态,显然不符合你在国家中的地位,这反而会让于宏礼下 不了台;而如果用太高的姿态,显然又不利于视觉屏股份设立生产基地的要求;可 平级关系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借口。看来这次”旧“派也是想从你的行动身上看到你 的政治立场呀。要不这样吧,就用学术交流的名义去广州市吧,你认为呢?” 由于远程航天事业的发展,在这几年时间连续立功的赵一飞军衔已经升到了少 将。听了张元的解释,赵一飞稍微想了想,说道:“好,就这样办吧。如果是以学 术交流的名义去广州,首先就脱离了政治纠纷,这是我最喜欢的。其次,以这种名 义去广州,还可以让”旧“派相信我并不是”海“派的人马,这样也就不会再和我 纠缠什么政治交易了。” 听了赵一飞的话,张元心里面苦笑了一下,哪有那么简单?以你在中央政府眼 中的价值和地位,不管你是以什么身份去,他们都会向你提出条件的,所以说可以 脱离政治漩涡的说法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之所以张元给他出主意说是学术交流的名 义,是从对方的角度考虑的,而不是从自己的角度来说的,想一想就会知道,对双 方来说,谁会真的相信这是一场学术交流的访问呢! 当然,张元之所以非常积极地希望赵一飞能够去广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没有 说出口的原因就是:贺鹏是自己的老上级了,虽然自己不是“旧”派,也不是哪一 个政治派别的人,但毕竟这么多年的老领导,又是对自己非常赏识的人,说句心里 话,他又怎么能不希望贺鹏能度过一个安享的晚年呢? 尽管赵一飞亲自去广州谈判可能是一个解决的方式,但事实上视觉屏生产基地 并不一定非得建设在广州,要知道毕竟现在的中央政府中“旧”派的势力并不够强, 所以海天碧完全可以联合章万里和“新土派”联合向“旧”派施压,从而达到迫使 “旧”派开放市场的目的,那样的话,就算是不在广州建基地又怎么样?对视觉屏 股份来说,只不过是运输成本略高了一点而已。贺鹏不还是救不出来吗?当然,这 些想法是不能让赵一飞知道的。在张元看来,“旧”派这次下的是一招险棋,赌的 就是赵一飞和岳琪的感情,已经赵一飞和岳琪两个人对中国当前政治格局的不了解。 如果贺鹏不是自己的老上级,如果贺鹏以前对自己不那么好,老练的张元又怎么会 顺着“旧”派的思路让赵一飞上套呢? 想到这里,张元的心头不由得对赵一飞涌起了一股愧疚之情,自己利用了赵一 飞的信任。可……,可什么也不应该这样,难道个人的利益真的要凌驾于自己所尊 敬和佩服的人的利益之上吗?如果赵一飞的行为“惹恼”了“海”派,那会不会给 赵一飞带来非常不好的后果呢?要是这样的话,那岂非太对不起赵一飞了吗? 越想越担心事情如果不是像自己构想的那样发展,那么赵一飞的一生可能就全 毁了。虽然火车的软卧车厢有独立空调,可张元还是能感觉到冷汗一身一身的出。 实在睡不着,睁开眼一看,虽然已经夜里2 点了,赵一飞却仍然没有睡,正在台灯 下面看着书,时不时的又写着什么。 听到张元轻轻地咳了一声,赵一飞扭过头来,对张元笑了笑,“你还没睡呀? 是不是我打扰你了?我这就关灯睡觉。” “不,一飞,我有点事想和你谈谈。” “什么事?哦,稍等我一分钟,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可能会对血吸虫的防治有 一定帮助。等我写下来后再谈好吗?” “好的,你写吧。我不打扰你。”听到赵一飞说起血吸虫病,张元回忆起来在 上报给军委赵一飞一行需要到广州进行学术交流时,军委的批示就是只能走陆路, 要么自己开车去,要么坐火车,毕竟这两种方式从保护的角度来说最安全,而飞机 可以人为制造失事,但火车的人为失事就不那么容易了。所以赵一飞一行最终决定 坐火车,主要是赵一飞认为带车去对司机来说太疲劳,这样显然不公平。而且活动 空间又太小,费用还高,实在是不经济。再者说,这次去虽然名义上是公事,可实 际上却相当于是自己的私事,这样也太说不过去。而路线的安排则由张元全权负责 了,但军委命令中首要的一条就是要隐秘、安全。所以张元选择了走陇海线到郑州, 然后再转乘京广线直达广州。 而在火车路过河南郑州的时候,由于郑州是个大站,又需要换乘从北京西到广 州的火车,所以在候车的一个多小时里赵一飞在火车站售货亭买了一本当地的杂志, 上面几乎用了一多半的版面介绍了各种有关血吸虫病的采访、报道和血吸虫生活规 律、我国的血吸虫病历史和分布等等内容。而全国以湖南岳阳和湖北的荆州地区血 吸虫病流行最为严重。 虽然上车的时候已经是晚上8 点半了,可赵一飞却始终没有把这本杂志放下, 反反复复地看着,记录着什么,直到夜里11点以后,火车熄灯之后,张元等人都已 经躺下了,赵一飞仍然利用软卧中可以有自己照明的好处利用台灯在看着、记着、 和算着什么。 感动于赵一飞的这一精神,张元更加觉得自己对不起赵一飞,望着赵一飞被台 灯放大的背影,张元越发地觉得这背影的主人有着自己做不具备的宽广胸怀,以至 于自己的那一份私心在这背影那无声无息的压力之下硬声声地被轧出身体。在这一 刻,张元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毕竟不同于普通人,张元没有被赵一飞人格的无 形压力压碎,有着坚定性格和很强内省能力的张元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要向赵一 飞学习,真正做到一个能够更多地为众多人服务的人! 一分钟过后,赵一飞扭转身体,一边轻轻地舒缓着因长时间坐着而僵硬的身体, 一边问道:“有什么事吗?” 虽然刚才已经下定了决心,可心里还是带着略微的不好意思,张元沉吟了一下, 说道:“一飞,其实有件事我做得对不起你。” 赵一飞没有说话,只是用略带奇怪的眼神看着张元,显然是在鼓励他继续说下 去。 “是这样的,在广州这件事上,我实际上还是存有私心的,你也知道,毕竟贺 鹏是我这么多年的老上级,而且对我也非常的好,另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我认为 贺鹏在工作上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失误,只是因为党派斗争的关系而成为了牺牲品。 其实这件事如果你不亲自到广州去的话,只要和海主席说清楚,广州那面的‘旧’ 派还是会放开华南市场,毕竟他们没有那么强的控制力,而且在中央他们的实力也 不够强。” 听到张元这么说,赵一飞轻轻地笑了起来,“其实没什么的,我也不是没想到 贺鹏和你的关系,实际上我也想过利用海主席的威望强行压制于宏礼就范。可你考 虑过吗?古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我那样做了的话,不是会加重各派之 间的矛盾吗?那样的话,空自内耗就可以让中国衰弱下去,对我们国家,对我们的 人民又有什么意义呢?表面上对我的好处又有什么意义呢?没有了强大的国家,富 裕的人民,我做的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我的奋斗又有什么意思?个人奋斗如果得 不到群体承认不也是无意义的吗?” 那么,在广州,等待赵一飞的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局面呢?中国政界中的冤家 真的会像赵一飞想的那样宜解不宜结吗?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