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没有传说中的奈何桥? 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旁边。旁边没人注意,她拉着我的手。 我对安说:“安,帮我办件事。我想让你回冥界一趟,去问一下兵娃媳妇对自 杀是否后悔过?如果后悔了,我想把她复活回来。” “我不要去了。我这次虽是奉哥哥之命来到中国的。可我和哥哥都是私自来到 人界,如果回去被我们的老大发现了,就再也不能来了。” “哦,安也被人管嘛?安也不是自由的吗?”死神也被人管着,我可是第一次 听说,以前还没有想过。 “宇宙间存在绝对的自由吗?好像没有谁是绝对的自由吧。死神也不例外。比 如死神和人不能相爱。”安旧话重提,落寞地说。 我听到此话,心也凉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把头扭到一边,不敢接触安 那绝望的眼神。 “不过,”安用很重的语气说, “可有的死神不像某些人那么能控制自己的 感情。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去爱了。死神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如此看来,人类比 死神还是强多了。” 我不安的垂下了头,心里充满悲痛。安,有些事你不明白。有一天我会向你解 释的,但不是在今天。 “那好,你不愿回去,我去。”我也下了决心。 “你去,你是人,你怎么去?”安瞪大了眼睛。 “可我可以变成鬼啊。只要我死了,就可以在路上赶上兵娃媳妇。问清楚了后, 你就再用《复活笔记》把我救回来。”我换了一种轻松的口气说,“别忘了,我手 里可是有《复活笔记》哦,比普通人不一样,高人一筹……” “我跟你说,其实死的那一瞬间还是很痛苦的。” “别说了,我知道了。”我有点不耐烦了。 “可是,可是……” “还有什么事吗?” “我跟你说,《复活笔记》只能对同一个生命使用5 次。也就是说,你并不是 可以想死就死想生就生的。如果这次用了,再加上上次那次,就只还有三次机会了。 你考虑考虑吧。” “那,那不是还有三次吗?”我没有多想。 “好,既然你想好了,你自杀吧。我帮你复活。” “还是你把我杀死吧。我自己有点下不了手。”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求安。 “我,我……,我也下不了手……” “哈哈,堂堂的死神,难道还怕杀死一个人。这要是传出去该是怎样天大的一 个笑话,啊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安有些恼羞成怒。 “明白什么……?”我问道,刚出口,一瞬间我又想起来了什么,马上住了口。 “我可以杀死世上所有的人。可就是对你下不了手。” 我听了真的很感动,热血上涌,有把安搂入怀里的冲动。可我现在不能表示出 来。我对安满怀爱意,可我不能表达。一旦表达那就是相爱啊。而相爱的结果…… 我想起来就不寒而栗。我不能冲动,冲动就会有冲动的惩罚,呵呵。自从那天拥安 入怀后,我是再也没碰过安了。 不能再拖时间了。时间长了,我就在去往冥界的路上赶不到兵娃媳妇了。 “那我还是自杀吧……”我无奈地说道。可什么样的死法是最少痛苦的?上吊? 服毒?跳河……都太痛苦了。我还是服安眠药吧,它可以让人毫无痛感的死去。许 多人就是选择它来进行安乐死的。可……可这玩意也太慢了吧?不行,来不及了。 最后,我想我还是选择用剑把我的头割下来吧。 你看人家电视剧上,某大侠因为一个非死不可的原因,一句“二十年后老子又 是一条好汉……”,把剑往脖子往一放,“哧溜”一声……秋风萧瑟,洪波涌起, 霞光万丈,多么地富有悲壮感和诗意啊……想起来就羡慕死我了…… 对,就这么干。私下里,我心里也有点小九九,想让安见识一下我的英雄气概, 我操刀在手时一定要说句“杀人不过头点地,留个碗口大的疤,啊啊……” 可惜啊,到哪里去找剑哩?有了,去年去武当山拜佛,不,拜祖师爷,回来在 一小贩手里花三十块钱买了一把,记得一直压在枕头底下防身避邪。我回去一看, 晕,锈迹斑斑,剑刃炖得切萝卜都是问题。 没有办法,只好把我们家的破菜刀找出来了。 我操刀在手,虽明知还可以复活过来,可手还是不争气地哆哩哆嗦。 “小龙,你手怎么哆嗦?”安笑着问。我估计她是想寒碜我。 “啊,啊,我在运气……” 唉,要是跟阿月的《死亡笔记》配合着用就好了。只要他把我名字一写,一个 心脏麻痹就死了,干净利索,连痛苦的时间都没有。 我一刀砍向自己的脖子。“哎哟,疼死我了。” 虾米,还知道疼?血流的满身满地都是,把衣服都弄脏了,我今天才进县城买 的耐克牌,一千多一套哩。上高中就看中了,到大学毕业还没买,一直没钱。这次 手头上有了五万,自然先买一套再说。实现多年前的一个小小心愿,小小心愿。 “哎哟……”我又忍不住呻吟起来。自己下手,怎么也不会很重啊…… 安在旁边不知如何是好。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她居然脱下了自己的外套给我包 扎。 “傻丫头,……”我喊道,“赶紧把我脖子上的菜刀往里弄,让我快点死,你 想这样疼死我啊?” “就是要你疼死啊……”安半真半假地说,“你不是要死吗?不管怎么死都是 死,效果一样。” “安,别这样。”我是真的很疼了,不信你弄把刀把自己脖子切了试下?我现 在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生不如死。“哎唷……”我又叫唤了起来。 安却突然哭了:“你让人家怎么办吗?” “把刀往里弄啊。” “你真狠心。非要逼我杀死自己心爱的人。” “我……我受不了,我……”我要是还能自己动,就真的自己去死了,疼啊。 “我答应你,但我为你做这件事后。你回来要为我做一件事,不管是什么。不 准说不可以。” “好,我答应你。”处此情况下,别说一件事,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了。 我终于还是失去了知觉。 冥冥中我感觉我的身子在飞。 对了,我行走在去往冥界的路途中。我再一次死亡。 头脑渐渐清醒,我身轻如燕,一路狂奔,在路上不敢耽搁,希望马上赶上兵娃 媳妇。 一路上阴森潮湿,雾气重重,能见度很低。感觉越来越冷了,我的上牙直打下 牙。唉,也难怪,看看我身上吧,还穿着汗衫短裤哩。 终于看到了一座桥。周围寸草不生,下临深渊,一团团的雾气从下面飘上来, 煞是寒人。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奈何桥——冥界的真正关口? 一个穿着白衣的妇女在桥上徘徊不已,一会向前,一会退后……我在远处观察 了一会,大着胆子上去了。 凌乱的长发,脸色乌青,嘴上有污渍,不是兵娃媳妇是谁? “你好啊……”我上前打招呼。 “你是?” 兵娃嫂子不认识我了。也难怪,我上大学后,为了省车费,也为了打工交学费, 都几年没回过家了。人说男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可能是我真的长帅了? 不认识也好,但怎么跟兵娃媳妇说哩,说了实话她也不会相信。还是拿瞎话骗 骗她。 “我是一个会特异功能的人。” “什么叫特异功能?” 哎呀,兵娃媳妇没多少文化,不懂哩。 “简单的说哩,就是会做法,跟王瞎子差不多。” “噢……”兵娃媳妇马上露出崇拜的表情。也难怪,王瞎子是我们那里的活神 仙。附近方圆几十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生儿嫁女,盖屋问命,治病驱鬼,选 黄道吉日……都来找他,又名“王半仙”。现在我们那里有很多乡亲去广东打工, 出门之前都要提点礼去问哪天适于出行,以保一年的平平安安,打工不遇狠心老板 拖欠工资,在脚手架上不会掉下来,掉下来的板砖不会砸在自己头上…… “可是王半仙也不能到这里来啊?我好像已经服毒了啊?”兵娃媳妇将信将疑, “我已经不是人了啊!” “我比王半仙强多了。我可以上天入地、呼风唤雨、普度众生、逢山开路,过 河拆桥……” “哇……,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在阳间,看到一家人在哭,我一看是家里死了人。那几个孩子在 哭。” “哪个地方?” “好像是叫殷家湾。” “哇,那是我们那里啊。还听到什么,看到什么了……?”兵娃媳妇急切地问 道。 我心中一喜,却故意慢悠悠地说:“我听……” “你倒是快说啊……” “我听一个孩子哭着说‘妈呀,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那是我们家啊……老几说的?” “我也不知道。年龄好像不大耶……” “啊,那是小四,小四傻孩子,你不能死啊。不要学妈啊。你要好好活着,给 妈争气啊。” “哦,如此说来,你是不想到冥界了?”我问道。 “好死不如赖活着 .我虽然是农村妇女,可这道理我也懂啊。还有我的孩子, 我一走,她们不知又受怎样的罪啊。她们的爹人老实可缺心眼,她们的奶奶又嫌弃 她们是女孩子……” “那你为什么还选择死?” “我是没有办法啊。我可以忍受穷,可以吃苦,可以受罪,可我怕人笑话。我 们家那死男人,挣的钱被人骗得一分不剩,还落得村里人都笑话,丢死人了。活现 眼啊……” “可我也好像听说兵娃失悔了。他说他是想多挣点钱,让家里过上好日子,给 每个孩子买件衣服。还说想专门给你买台电扇,你每次从坡上回来,热得满头大汗, 家里连个电扇都没有。” “他真是这么说的?”兵娃媳妇惊喜的问我。 “是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往下编了。兵娃跟我们大不了几岁,他的为人 我绝对相信。一个大好人啊。我们小的时候,很多比我们大的孩子欺负我们,只有 兵娃不。村里的五保户汪奶奶,是兵娃一直给她挑水…… “他真是这么说的。不骗你。他还说以后不瞎想那些天上掉馅饼的事了,要踏 实过日子,准备养猪,要是发展好的话,以后半个养猪场,供孩子读书。” “那真是太好了。可惜我不能帮他了……,可惜我见不到这一切了……” “你真的有反悔之心?” “我,我……如果你说的一切是真的,我当然有反悔之心。不然我也不会在奈 何桥上呆这么久了。” “那就好。送你一句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哎呀,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不啦叽了,冻死我了。安怎么还不复活我哩?知 道了兵娃媳妇的真实想法后,我就急着想赶回去了。心情一放松,自然又知道冷了。 “可我已经死了啊,我现在怎么办哩?” “你放心,有我在,你就可以重返人间。” “你真比王瞎子还厉害?” “厉害多了。你今年去王瞎子那里算过命没有?” “算过。” “他是不是说你今年家里会有大转机,命里遇到贵人?还说你的孩子将来必大 富大贵?” “是啊。” “可你家却遇到骗子是不是?你还自杀了是不是?” “是啊……”兵娃媳妇有些不好意思。 “所以回去后千万不要再信他了。我待会就帮你回去。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 在桥上再待会儿,千万别过去。” “是,神仙。”兵娃媳妇已经彻底地相信了我。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