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蝴蝶斧 清晨时刻,赤阳军营里,当大多数的人都还在睡眠当中,仍有少部分的守卫兢 兢业业,仔细的警戒,深怕有意外发生,徒生悔恨。 突然,一声凄厉的马嘶鸣叫声,画破了宁静的长空,由远处快速的接近军营, 未待卫兵拦阻,便急速的奔到赤阳军第一情报头子-林加同的营帐前面。 “嘶一一一”急急拉住马缰,勒的马匹人立而起,差点将马上的骑士给摔落下 来。灵活的自马背上跳下来,还未说话,营帐里已经走出了一个高大阴鸷的中年人, 身穿武士服饰,显然就是林加同本人,同时也是前一晚与大将军艾伦在艾伦营帐里 头商议的人。 从营地门口追来许多卫兵,想把这位不速之客给赶出去,见到林加同本人走了 出来,全都站在远处不敢接近。 “是谁这样吵吵闹闹,”掀开营帐,正想喝斥,发现是自己派出去的斥侯,才 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说道:“原来是你,这样慌张,是出了甚么事情?” “将军不好了,大事发生了!” “咦,原来是伊果,这样慌张,有话慢慢讲。”说话间,原来是大将军艾伦到 了。艾伦原本就与林加同交情不错,连带的,与隶属林加同情报体系下的人员也小 有认识。 见到连大将军都给吵醒了,林加拦在艾伦前面说道:“唉,不好意思,把你给 吵醒了,时间还早,你先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处理就好了。” “别这样说,能弄得伊果这样慌张赶过来,八成是重要的军情,没关系的。” 挥手将卫兵叫走,林加同说道:“这个……” “报告两位将军,”见到艾伦将军与自己的老板有开始聊天的趋势,伊果连忙 插话道:“的确是有相当紧急的事情发生,悬五公国叛变了!” “甚么!叛变?你确定?”两人闻言大惊,顾不得国王还在睡觉,连忙拉着伊 果,往李放的营帐直奔而去。 “哈哈!”豪迈的笑声从林中传来,发出大笑的人就是笑得乐不可支的甲虫, 抱着肚子差点从岩石上掉下来,甲虫指着信天翁说道:“哈哈,你刻的兔子被人说 成是鬼!?哈哈,兔子被看成是鬼!还把人家女孩子吓晕了!哈哈哈哈!” “……”青着脸,信天翁瞪着手上的面具,不说一语。 “嗯,看来雕刻技术和用兵器的能力果然没有关系的,嗯,知道了这个结论至 少是收获一件……,哈哈哈哈!”忍着笑,甲虫正经的说了几句,终究还是忍耐不 住,继续笑了起来。 邵重见到信天翁的表情很是不好,圆场说道:“欸,甲虫你也别笑了,小心引 来那些家伙的注意,惊动了他们可就不好。而且信天翁也是一番好意的嘛!” “对对对,引起他们的注意可就不好了。不过这就奇怪,怎么现在是大白天, 那些家伙怎么会进到里面休息起来?真是不一样,哈哈。”看到信天翁的表情果然 很“绿”,甲虫知机的转开话题,顺便干笑了几声。 邵重他们会在林中休息是有关系的。在邵重追上甲虫没有多久,就发现那些士 兵在黎明之前就走进了一个山洞,然后过了大约半个小时都没有出来。于是乎,邵 重他们就待在这个树林中观察事情的变化,居高临下,顺便休息一番。 从信天翁手上拿回面具,顺便戴到头上,邵重说道:“的确是有些奇怪,不过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们另一个更奇怪的事情。” 斜睨着邵重,甲虫说道:“奇怪的事情,不会是跟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有关吧?” “没错,我本来也是想直接回来,不过却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接着邵重便 比手画脚的将发现这个女子的经过给说了一次。 “唔,她会说地精话……,这一点的确很奇怪,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就又更奇 怪了,搞不好跟这一回的王国战争有关系。” 邵重附和道:“是阿,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待会继续戴着面具是有必要的。 再说,说不定可以从她那里知道地精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听了邵重的推论,甲虫不由得多看了邵重一眼,连带的对邵重的评价也有些改 观。甲虫说道:“嗯,有道理。对了,白兔,你刚刚说你对付那些地精还是使用躲 避跟棍子啊?不是有剑吗?怎么不用?” 邵重头痛的道:“呃,这是因为……,我对使用剑的方法还不是很有信心……” 其实应该是对“杀人”这档事没有勇气。 “怎么可以这样,到时候遇到混战就糟糕了,来,我来指点你几下如何使用近 身攻击武器的技巧,其实用来用去就是这几下罢了。”说着起身便要拉邵重出去比 划。 “这个……,呃,……”转头看到信天翁仍是一副没好气的样子,邵重不知道 该怎么回答。 这时候信天翁却站起身,说道:“如此甚好,白兔也切勿推辞。那在下就先去 照料那位姑娘,看看是否醒转。”说完便转身往里头走去,留下三个人面面相觑, 大有怪罪甲虫口不择言之意,就连向来不表示意见的圣经也是面色不善,颇不赞同。 甲虫抱头呻吟道:“欸,你们也在怪我,这个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邵重一摊双手,耸耸肩说道:“大概吧,看来信天翁的反应蛮严重的。对了, 怎么那些家伙进去这么久都还没出来,我先去下面看看好了。”说完就起身往山洞 的方向走去,留下莫名其妙的甲虫与沉默是金的圣经。 往山洞走了几步,可以很清楚看到在黎明下的山洞在群山包围下显得神秘与未 知。这里的地形景观与先前圣罗伦斯镇的景观又大不相同,四周的景物显得活泼多 了,但是隐隐约约中又有一些幽静的感觉。邵重走近山洞,观察山洞前的地面,确 实有些凌乱的脚印,其中有一个脚印深深的陷入地面,表明了铠甲的沉重,与随之 而来卓越的防御力。 邵重蹲下数了数脚印的数量,并且摸了摸脚印本身的湿度,自语道:“嗯,七 对脚印,而且都还很软,看来的确是他们的没有错,甲虫应该没有跟错对象,只是 那些士兵跑哪里去了?看来他们如果再不出来,我们还是得进去搜索。只是,这样 就危险的多……” 抬起头望向深遂的山洞,从外面根本看不出山洞的深浅与所潜藏的事物,邵重 正想更进一步的探查的时候,突然从后面传来一阵混乱的声音。 之所以说是混乱,是因为声音当中包含了杂碎的脚步声、惊慌鸟虫鸣叫声、仓 皇的呼救声……以及交击的刀剑声。 邵重连忙躲到高处上去,并且找个草丛将身形确实的隐藏起来,由于声音的来 源距离还有段距离,所以邵重躲藏的很从容。 在邵重藏好身形没有多久,混乱的源头便来到了山洞的面前,透过草丛的缝隙, 邵重可以清楚的观察的整个的局势;两群不同的团体,防御同时也是被包围的一方, 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就是开始的时候所跟踪的那一群商队,人数看来有不少的折损。 至于攻击的一方正是不陌生的那群盗匪,地精。 “看来地精当时调动人手是为了去攻击这一群商队,所以才不忙着救火。但是 为甚么要急着调动人手呢?想不懂,难道他们有甚么地精极端需要的宝贝?不通, 人的东西与地精会有甚么关联?” 看着地精很快的完成包围网,一步一步的大跨步往前逼近,邵重突然想到个事 情,心中不住打鼓,心道:“糟了,要是信天翁看到这群商队最后还是被地精追上, 不知道会有甚么反应?”想到此处,邵重才想到还没通知甲虫他们。 正想起身去通知甲虫,突然几声悉悉嗦嗦的声音夹杂着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是 个熟悉的声音。 “终究为地精所乘。”走到邵重的背后,信天翁说道:“情形相当不利。” “咦,那个女孩醒了吗?” “正是,情形良好,没有大碍。”听信天翁的声音相当有精神,看来已经不会 再为刚刚甲虫的玩笑而不悦。 山洞前的战况持续吃紧,地精的包围圈越来越小。人数的比数为四十比二十, 加上战力的差别,战况对商队不利是很悬殊而且明显的。 邵重偏头对信天翁问道:“这样最好,待回顺便问问为甚么地精要追这些人, 嗯,情况越来越糟糕,我们不用下去帮忙吗?” 信天翁点头说道:“济弱扶倾本是应当,然而,假使所有人等同时出现于地精 前,而地精又与骷髅骑士有关联,兄台认为当有何后果?” 邵重迟疑道:“这个……” 信天翁接着道:“是故,出手之人不应过多,以一员为上。” 听了信天翁的说法,邵重仍想问到底是由谁出手的时候,底下的战况已经有了 变化。 甲虫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战场的一角,势如破竹的在地精与商队的中间杀出一 条道路,手上握的是甲虫一向背负在身后的蝴蝶斧,左砍右劈、所向披糜。 来来回回的就是那几个动作,横劈、下砍、右劈、左砍,没有多少的变化,但 是以斧头的锋利、武器本身的重量加上使用者的力量,遇上甲虫的地精没有能够抵 挡一回合的能力。 与其他武士不同,甲虫擅长使用的近身武器除了双手巨剑以外,就是这一柄双 手巨斧。而与一般的巨斧不同,这一柄斧头是两面刃,不单只是单纯的砍劈动作, 重量也因此比其他的斧头重上许多。而使用方式也比较不同,除了可以正砍,还可 以逆向攻击,加上斧头前端有锐利的短刃,还可以突刺攻击,也因此博得蝴蝶斧的 美名。 像是劈瓜砍菜一般,劈过近十名抵挡在前方的敌人之后,甲虫感受到个呼啸的 风声从背后接近,稍一扭身避开了背后的攻击,往前猛一跨步,随即以右脚为轴转 过身来面对背后的偷袭者,待得看清楚偷袭者的真面目,甲虫深吸了一口气,难以 致信有这么大的地精,右手拿着个巨大的钉头槌,像座山一般挡在甲虫的面前。 “欸,信天翁,你是早就知道甲虫会下去处理吗?”捂住口鼻,强忍地精尸体 所带来的恶臭,邵重仍是不忘要解除心中的疑惑。 “这是当然,经验法则。” “那么,你是凭甚么断定甲虫会这样判断,只是感觉而已吗?”不死心的继续 发问,看了大地精迅速的移动左手的盾牌,敏捷的防守甲虫的攻击,邵重赞叹的说 道:“嘿,这个地精的战斗能力倒是不错嘛!” “好问题。白兔兄,敢问现时兄台在注意何物?”走到邵重旁边,信天翁伸出 双手的食中指,在邵重的面前架成个四方形,微笑道:“想来当是甲虫兄与敌手之 战斗吧!” 邵重不解的点头道:“当然。” “此乃常态,然不若扩增观察范围,敢问兄台现在可“见”到何物?”信天翁 稍微加大了四方形的范围。 “唔,不就是商队与地精的战斗。” 再度放大了范围,信天翁说道:“然也,然现时何如?” “就是这个山洞、山谷了,嗯,你的意思是地精蓄意把商队包围到这个山洞的 前面,本身就有问题?欸,说不定是跟山洞……里面的家伙有关联,嗯,我懂了。” “如此正好,不若见微于密,何如?”信天翁反过来把四方形缩小到甲虫一个 人身上。 邵重注意的看了甲虫的动作,懊恼道:“这样又是甚么意思,不懂。” 信天翁神秘的微微笑,并没有回答。 赤阳的军营里,一反先前有条不紊的秩序,反之,呈现出一种慌张失错的情绪。 在主帅的营帐当中,正有三个着将领服饰的人正在当中商议。 反覆的确认讯息的可信度后,李放颓然的把最后一道报告丢到地上,说道: “看来这件事情是真的了。” 在一旁协助确认的艾伦跟着说道:“井出在搞甚么花样,竟然在这个时候扯后 腿,难道他想趁机捞一笔?” “看来就是这样了,井出若次郎那个老狐狸,哪边凉快哪边靠,懂得见风转舵, 以前太小看他了。” 在一旁负责情报搜集的林加同说道:“这该算是属下的错,没有提早提防他的 图谋,请责罚。” “这个不该算是你的错,先前他一直表现的很好,没有谋反的蛛丝马迹,你千 万不要自责。” 艾伦说道:“那么现在我们的兵力一下子少了五分之二,又要调度一部份的兵 力去防守与悬五的边境,万一悬五这次叛变的动机与出云有关,那可就糟糕了。” 李放回道:“这个应当没有问题,悬五的叛变应该只是想要从中获取两头逢迎 的好处,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很明确的表明态度,所以不用担心边境的问题,倒 是兵力减少的问题可要担心了。” “就是不知道出云那边知道这项消息了没……” 林加同沉吟了一会,说道:“以属下的经验,最慢明天早上,费雪肯定会知道 这项消息,如果井出蓄意要放出消息的话,可能会更快。” 李放沉思道:“原本我们的总体战力只比出云高出一点,现在突然少了悬五的 兵马,又多了个敌人,这个战局情势就突然逆转,对我们大大不利。加同,普格那 里有说甚么吗?” 林加同说道:“他们的条件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改变。” 绕着圈子踱步了一回,年轻的国王烦恼的思绪不住的在脸上缭绕,整个人看来 老了数十岁,过了一回,凝重的说道:“看来我必须得做个取舍了。” 战局在甲虫的加入之后,就有了截然不同的转变,大大的打击地精的士气,尤 其是在大地精久战不下甲虫之后。明显的,地精的包围圈已经有了松动,甚至有地 精开始偷偷的退出战局,作脚底抹油之举。 而就在这时候,甲虫与大地精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看准地精身体外强中干的缺点,以及移动速度迟缓的毛病,甲虫围着大地精开 始作游击战。即使如此,挥舞的斧头仍旧像燕子一般,不断的回旋攻击,而且攻击 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地精手上的钉头槌。 不断的连续攻击同一个点,斧头旋飞狂舞,劈了没有几下,大地精几乎无法单 手握住武器,吓得丢掉盾牌,想要改用两手握住钉头槌,企图护住武器的安全,趁 机取得攻击机会。 然而甲虫怎会给大地精这种不利于己的机会,就在地精抛开盾牌的那一煞那, 甲虫挥出去的蝴蝶斧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收回身后,反而稍微侧身前弯,两手握住斧 柄的地方错开一些距离,像极了握住长枪的姿势,揉身前刺。 就在这一时候,地精知道自己上当了。蝴蝶斧的前端,带着锐利光芒的短刃, 像是长枪一般刺入大地精的脖子。 战事底定。 在结束与大地精的战斗之后,其余的地精自然是战意涣散,不攻自破。邵重与 信天翁便趁机抓了一个地精,想要找那位懂得地精语的女孩了解地精攻击这群商队 的确实目的。 只可惜问了半天,都问不出所以然,只知道他们是受了大地精的带领,像往常 一般“清除”在这一带活动的人类。 邵重失望的收拾物品,准备要进去山洞里面作确实的探勘,这时候甲虫却已经 打发掉商队回来了。 高兴的走近众人,甲虫兴高采烈的道:“欸,打得真是尽兴。咦,你醒了。” “是啊,真是感谢你们救了我一命。对了,自我介绍,我叫做帕翠夏,叫我帕 西就可以了。” 安稳的“昏”了好一阵子的帕翠夏现在看来精神好了很多,一点也不在意邵重 的面具。 邵重对甲虫说道:“刚刚我们有特别‘找’一个地精来沟通,当然是请帕翠夏 当翻译,只可惜没有甚么收获。” 甲虫抱怨道:“甚么!那我刚刚不都是做白工?” 信天翁不同意的道:“非也,非也,至少兄台作一善事,济危扶倾。” “是啊,是啊,济危扶倾,但是不就得……”说到这里,甲虫惊觉还有外人在 场,转头说道:“欸,这位……帕翠夏小姐,不知道待回你要到哪里呢?需要我们 帮忙吗?” “欸,不知道欸!我本来是跟一些冒险者一同到卫王朝去旅行,没想到碰到这 种事情,现在他们也都不见了,我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这里又那么危险。不过看你 们的生活好像很有意思,可以跟你们一起吗?” 说话的时候,帕翠夏的眼睛骨噜噜的转,像是心思不断的活动一般。 甲虫断然道:“不行,你跟着我们的话,会更危险,我建议你早点回去。” “拜托嘛!不然这里荒郊野外,你叫我到哪里去?更何况我只是跟在你们旁边, 绝对不会做危险的事情,而我自己也还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啊!” “是吗?”甲虫怀疑的道。 “当然!”帕翠夏骄傲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巧的金色竖琴,“当啷一”的拨弄 几下,说道:“都忘了介绍我的职业,我是个吟游诗人,音乐、探险,可是我的家 常便饭呢!一般的怪物我可是不怕的呢!而且你们看来都这么厉害。” 甲虫看着帕翠夏坚持的模样,求助的望向信天翁。不料信天翁耸肩道:“你知 道我不会反对的。” 圣经也接口道:“同意。” 邵重重新的确认一次面具的位置,连自己也不清楚为甚么还要在帕翠夏的面前 戴着这个面具,可能只是安心罢了。邵重确认完毕之后,说道:“如果她不会反对 这个的话,我没意见。” 就这样,佣兵“天蝎”在这个任务的执行中,不小心地多了一个女性的队员。 虽然只是暂时性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