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拉斐尔的庄园 黄昏时分,远方的云彩染上几分的颜色,像是某个粗心大意的画家打翻了染料 一般,在半个天空上着了朦胧的色彩。 站在“十里瀑布”附近的某个山头上,邵重手里拿着望远镜观察着前两个山背 后的“拉斐尔庄园”,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用心的描画眼中所看到的布置与设施。 “欸,可恶,这些该死的树林,遮住了不少的视线,看来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了。” 由于之前在“横世堡”以及“呢喃者之谷”的经验,现在的邵重要是必须到个 陌生的环境,必定想个办法弄个环境周遭的平面图,以方便工作的顺利。只是看来 若要求的地图的周全,就必须牺牲时间的因素。 只是,每多增一分一秒的拖延,就必定增加布布的危险性。虽然布布是否在那 个庄园里头还只是个未知数。 “喂,白兔,你看完了没?时间不早了,如果你真的要接这个摊子,就得趁早! 我还想去享受巴赛隆镇的美酒哩!”这个说话的声音是甲虫,突如其来的声音把邵 重狠狠的吓了一跳。 “呼!你怎么上来了?你刚刚不是还在下面钓鱼?收获如何?欸,看你脸上的 表情……看来你八成是猜到我与他们的关系了!” 虽说用了一个不太高明的藉口,特意跑到这里来观测敌情,邵重本来就不认为 可以瞒过同伴的耳目,更何况当中还有一个分析能力过人的信天翁与敏感度超高的 圣经在。这种侥幸瞒骗成功的可能性就像是把冰块丢到火堆当中,并且祈祷不要它 融化一般,不过是笑话一个罢了。 “呵呵,是信天翁告诉我的。”打了个哈哈,甲虫走到邵重身边,俯身看了邵 重的地图一眼,说道:“再说,这个那需要猜!?只要看看你的反应就大概知道了。 呵,莫非你是不想与那个叫做波布兰的人相认了。” 邵重没好气的说道:“欸,这是当然的。对于我的经历你大概也知道的很清楚 吧!如果换成是你,你会怎么做?让朋友知道,然后被出云公国的保安队抓去?或 是承受被出卖的风险?嗯,怎么说都不好吧!” “嘿,我只是顺口问问而已,千万不要激动。对了,看你这样仔细的处理地图 的事情,看来你是打算自己干了?” 收起刚画好的地图,邵重转身对甲虫说道:“欸,我也不打算瞒你。基于我与 那个男孩的交情,我是打算靠自己的力量去救他出来!我想…” “别说其他的了。”伸手制止住邵重的话,甲虫双手一摊,说道:“嗯,基本 上,既然我们这是一个团队,理应是团队行动才是。但是,如果你这样坚持的话…, 就只好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呵呵,看来,我可以早点喝到有名的巴赛隆葡萄红酒了, 呵呵,真是不错哩!” 在赤阳公国,斥喉营的军帐内,林加同与刚刚回来的手下正在会谈。明月似钩, 金黄色的月光混杂了营火的红光,使夜晚里的营区看来别有一番温馨的趣味。 “欸,你确定这是尼可拉斯法师说的那一把神兵吗?怎么会这么…,呃,看起 来这么有震撼力。” 林加同将双手背在背后,对着书台来回不停踱步。刚取回来的巨剑平放在营帐 的地上,巨大的剑身,透出一种不言可喻的魄力,剑身上黑黝黝的色泽,竟不反映 出任何的光芒。 “回将军,正是这一柄兵器没有错,我亲眼在呢喃者之谷看到骷髅武士挥舞这 一把剑,而且威力相当强大。”说话的是刚从出云公国出任务回来的帕翠夏,这时 候仍是穿着在呢喃者之谷的装束,虽然已经休息过,但仍是掩不住满脸的风尘。 “欸,帕西,你不用叫我将军的,我们不需要这么生疏。虽然志仁已经不在人 世了,但是我依然会视你作为我的…” 林志仁是林加同的长子,在五月三日的时候死于星罗镇的“疾风巨龙事件”。 帕西是林志仁对帕翠夏的昵称,基本上这个昵称除了帕翠夏的父母之外没有几个人 知晓,林志仁与帕翠夏亲密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好了,请不要再说这件事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关于这一把剑,我想,它 的真实性是无庸置疑的,单凭它的外表,是不能够判定一切的。”虽然事情已经过 去四个月,但是只要一提到这一件事,仍旧使帕翠夏心头涌上一阵不愉快的感觉。 “好,不提就不提。欸,话说回来,只单单看外表这个样子,实在很难相信它 的威力。不若我就先来试试吧!”说着就要走向躺在地上的兵器,想要拔剑一试。 “等等,将军。”虽然说对于林加同强逼志仁去执行任务这件事情仍微有怨怼, 但总归仍是自己知己的父亲,实在不愿意旁观他去涉险,帕翠夏说道:“根据我在 呢喃者之谷听来的讯息,嗯…,这一把‘魔剑’具有自己的意识,如果持用者没有 很好的意志力的话,是会发生危险的。” 虽然没有听到牧师亚尔与甲虫他们全部的对话,仍旧猜测个八九不离十,也算 是极高的猜测运气了。 “哦,这样啊!”虽然帕翠夏极力将猜测的口吻给淡化,但是说话间一瞬间的 犹疑仍是丝毫不漏的进入林加同的眼底。压下心中的怀疑,林加同轻松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就明天再呈给国王试试看了。现在天色已晚,你就先去休息吧!” 清凉的风吹拂在树梢上,轻轻地触弄着树枝,惹的一些支持不住的叶片纷纷坠 落,散落一地的秋意。月初时分,一钩弯月斜斜地挂在云端,邻近的星光闪烁,银 白色光芒随着夜色的加深而渐趋明亮。庄园邻近的瀑布无视于日夜的交替,仍是轰 隆作响,终日不停的西风吹拂过瀑布,挟带着水气淡淡的为庄园在夜里蒙上一片轻 纱。星光与水气,一同为初秋的拉斐尔庄园带来神秘又趣味的气息。 拉斐尔庄园,建于相白溪、十里瀑布东,本身的地形是个台地,视野辽阔,天 气状况良好时,还可以看到地平线远方的巴赛隆镇。拉斐尔庄园,顾名思义,属拉 斐尔家族的私人产业,建于初任的逵·拉斐尔,一个经商天才,当初的建造用意是 基于爱国的情操,想为出云公国在醇香湖顶增加一座军事据点,同时可以收纳私人 的美术收藏。 只是在过了漫长的岁月与数位不同的继任者之后,现任的所有者——金·拉斐 尔,这个体型肥胖的中年男子,在私人的因素下,这个庄园已经变成以收藏为主的 建筑,军事的用途早已经消失殆尽。 撇开庄园的用途不谈,拉斐尔庄园本身是座白色的三层楼尖顶建筑,建筑与外 围的花园都是传统的庭园设计,与周围蓝天绿林景色相伴,加上涧水瀑布,无论是 黄昏或是黎明,都有种令人赏心悦目的舒适感觉。 只可惜这一些美好的经验,受限于视线的关系,在夜晚的时候完全无法感受到。 甚至,还会有种冰冷的感觉。不过,至少还有些人为的乐趣可以聊备一格。 如果,你在晚上的时候经过庄园外头,有时候还可以听到里头唱歌作乐的声音, 显示出里面的居民多么快乐。嗯,就像现在一样。 “哈哈,威尔斯,你这一首曲子真是弹的越来越好了。可见得这阵子在这里的 时间并没有白费呐!看需要什么奖赏,尽管开口没有关系!” “能够受到尊贵的夫人赞美,这是威尔斯的光荣。能够为尊贵的拉斐尔家族服 务,是可丽儿的荣幸。请不要这样说了。” “呵呵,夫人,既然威尔斯都这样说了,就不要为难人家了。最多,明天我要 人送一桶上好的巴赛隆琴酒来好了。作为犒赏的礼物。不然,从这栋房子里头挑一 个你喜欢的侍女…,嗯,如何?” “哈哈,这个建议不错。可丽儿,你就不要拒绝了。哈哈哈…” 白色建筑里头传出一阵阵肆无忌惮的声音,与建筑外观的美丽怎么联想也扯不 上关系。但是,不管愉快的源头为何,里头快乐的气氛倒是无庸置疑的;与现在在 庄园外头泡水的那个人,是种截然不同的感受。 “哗啦…”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在庄园与相白溪之间的林道上。嗯,仔细看看, 几乎是瘫在地上的样子。 “啧,什么该死的季节,明明是秋天而已,水却这么冷,差点爬不上来。”口 中低低的啐念了几声,邵重从相白溪里面爬上岸,小心的确认衣摆没有沾上过多的 水滴之后,越过中间的几个苍郁的林木,蹑步走至篱笆边。 这里曾经是高耸的围墙,但是,现在在主人的兴趣之下,改变为低矮的篱笆。 这样的障碍,邵重在白天就已经仔细的观察过,完全不构成阻碍。最多是为了避过 守卫的耳目,而必须多耽搁几秒钟罢了。 这个庭院的确是很大,而且也设计的相当美轮美奂,每个地方看起来都有种庸 俗中带点淡雅,平淡里沾点华丽的感觉。嗯,严格来说,应该是种不协调的感觉, 至于不协调在哪里,却又一时说不出来。 如果从正门进入,左进是片广大的草坪,草坪上陈列了许多雕像,看来大多是 些立姿的武士雕塑,由于夜晚的关系,看不清楚实际的模样。右边则是片广大的喷 水池,圆形的水池,正中央还立有个幼童喷水的雕像,按照平常富贵人家的设置, 应当是个喷水天使,用以彰显主人的气派。围绕着水池是座假山,周围绕以又是一 连串的小雕像,与花花草草的装饰。至于在庄园的后头,则是一个小树林,大约是 庄园中小孩子的游乐场了。很平常的设计,可是邵重看来就是有种怪异的不协调感 觉。 从平坦的草坪上望过去,可以直接看到大厅的窗户与窗户内的活动。很明显的, 现在正是拉斐尔一家人在晚宴的时候,客厅中有个吟游诗人在唱歌,同时弹奏着一 把竖琴,嘹亮的歌声在四周不住回响,与清亮的瀑布流水声搭配起来,是种绝妙的 组合。同时在窗户中可以观察的范围内,还有不少人影在炉火周围晃动。看起来这 个房子里头住了不少的人。 看着客厅里头人影的动作,邵重心道:“嗯,不晓得这里的牢房在哪里?这里 的房间看来不少,找起来可麻烦了。”略一思索,邵重决定先找个奴婢来问问。 偷摸至窗户旁边,隐身在梁柱的阴影之下,挑了一间客厅旁边看来像是小仓库 的房间,黑漆漆的没有半点灯火。邵重正准备要挑开窗户进去的同时,“咿呀~” 一声,房门打开了,同时伴随了一个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人说话声音。 “呵呵,没想到你竟然会专程来这里看我,真是难得!”走近房间的男人伸手 点燃了房间里的油灯,刹时把房间点亮了起来。 邵重还未来得及进去房间,灯光就被点燃了,邵重连忙躲藏在一旁,大气也不 敢轻吐一口,虽然“鸡鸣狗盗”的事情已经做了不少,但是这样突然闯入的意外事 件仍是会让人吓的措手不及。 顺手带上房门,跟着进入的男人开口说道:“欸,别这么说了,我们既然是多 年的好朋友了,难道顺道经过这里来看看你也是应该的。嗯,看来这几年你过的挺 不错,整个人都变了,几乎都不认得你了。嗯,这里说话方便吗?”听起来与前一 个人的交情似乎颇为热络。 “呵,当然方便。你就直接说吧!”口气当中像是有点不耐烦,与另一个人的 热络模样大不相同。 “唔,我这次除了来拜访你之外,还有另一件事。”走到墙壁边,打开了窗子 四处张望了一回,说道:“我最近在别人的手下办事,相信你应当也是知道的。这 一回就是代表他来的,诺,这是要交给你的信件。” 邵重的心脏几乎要被提到喉咙边,在那人说话的时候,邵重就躲在窗缘下,几 乎可以感受到那人说话时由鼻孔呼出的热气,吹的邵重的颜面温热温热的,冒了一 身的冷汗。 “嗯,写的倒是很工整。好了,信我已看过了,嗯,把窗户关上,天气实在有 点冷。” 根据说话的嗓音以及使唤的口吻,邵重猜想这个就是这里的主人拉斐尔。很想 起身张望拉斐尔的庐山真面目,无奈限于可能暴露踪影的威胁,只得乖乖伺伏在一 旁,待机行事。 “哦,这样的天气算冷?看来从那一次的战斗之后你的身体虚弱了很多啊。虽 然这里的水气比较重以及秋天的晚上比较清凉,但也应该不至于这样畏冷才是。” 关上窗户,那人说道:“对了,看过信件之后,你的决定怎样?” “哦,这件事情啊。再说吧!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不能够分散心力 去帮你,真是抱歉了。” “更重要的事情?”像是没有料到会被拒绝的可能性,那人倏地提高了音调, 说道:“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虽然这几年弟兄们都没有再联络,但是一同为公国 贡献的理想当不会这么快就埋没掉,你怎么会这样回答?看看现在庄园里面的摆设, 跟你的说话,像是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好了,现在我们这里正在聚会,气氛正好,别破坏这里的喜气。如果你想说 的只有这样的话,那么,你可以出去了,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你,拉斐尔,可恶的家伙。很好,很好。”恨恨的说完话,重重的带上房门, 带着脚步声离开了房间。一反先前从容的模样,倒是像个被激怒的疯狗,完全不像 个说客的样子。 房间里头的灯光并没有熄灭,透过窗户将房间里面的情势投射在窗外的草地上, 照应在草地上的倒影显示出里头还有个人倚坐在桌子边沈思,体型肥胖。如果依照 刚刚的局面分析,这个应当就是庄园的主人,拉斐尔本人了。 邵重耐不住心头的好奇心,探头探脑的摸到窗户边,想透过窗户的边缘看看这 个拉斐尔的庐山真面目。 房间里的人看来是个四十岁以上的中年男子,头发微秃,顶着个营养过剩的肥 胖肚子。身上穿着与房间内部装潢非常搭配的华丽装扮,上头绣满了金银色的花纹, 与像是怕人不知道何谓财富的珍珠玛瑙。无庸置疑的,以这样的装扮,出现在这个 房间里头,任何人一看都可以立即知道这个人在这里的身份为何;而在与人“激烈” 的争吵之后,这个中年男子现在正以一只手托着下巴把玩着一个小巧的玩意沉思。 那是个椭圆形的铁片,上头似乎画着花花绿绿的图形以及线条,看来相当的精 致。嗯,至少在油灯的照耀之下看来是如此。在铁片的上头还系着一条红色的缎带, 中间还打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结,而缎带的另一头,现在正牢牢的捏在快要秃头的男 人手上。 肥胖的男人注视着椭圆形的铁片一回,喃喃说道:“可恶,几年都过去了,竟 然还找不到当中的关键…,@#$&%,以我之前的经验,我不信找不到!@#$ &%!”中间还夹杂着稀奇古怪的语言,听来相当的奇怪。 这时候,敲门声响起。 “扣扣扣!” “谁啊?” “老爷,夫人请你出去一下。” “知道了!” 胡乱的将东西收到桌子边,这个男子就起身打开房门,往客厅去了。 看着再度恢复黑暗的房间,刚刚承受胖子“深情”注视的小铁片静静的躺在油 灯底下。邵重心道:“嗯,这个家伙没事看那个东西这么用心做什么?看来这个铁 片八成有着某种秘密!说不定是个宝贝的线索哩!总之,应该是个很重要东西。” 没有多费心思在拉斐尔脱口而出的“怪话”,邵重反而对着椭圆形的铁片起了 莫大的好奇心,心痒难耐,沉思了好一回,终于决定开窗户下手。 “有了,直接打开窗户拿,说不定会暴露痕迹,这里铺了地毯,说不定会留下 脚印哩!还是这样好了,呵,没想到这个东西还可以这样用。”邵重从怀里拿出了 一团物事,将窗户打开一个细缝,把手中的东西往油灯的方向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