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窥伺在一旁的偷袭者 邵重走进房间的时候,佣兵团里的其他成员早已经就位完毕,就差邵重一个罢 了。 找到位置之后,邵重第一件事情当然是关心任务的详细指示。“勒沃先生,请 问你所谓刺杀悬五公国主的程度是到怎样?死亡、受伤,或是纯粹警告而已?” “重伤,或是死亡。对了,附带一点,一旦任务失败,我们可不会帮你。” 甲虫笑道“呵呵,这似乎已经成了一种行规了。嗯,那你知道现在井出若次郎 在哪里吗?赤阳或是国内?已经过了好几天,照说应该已经回到悬五的首都了吧!” “都不是,离我们可近了。就在我们旁边的河上,听说明天就会到湖中的巴斯 特之岛。” “怎么会?”甲虫与邵重都是一副不太相信的样子,疑惑的看着勒沃。 略一猜想,信天翁已经知道个大概,拍手笑道“妙着!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混人耳目,以假乱真。妙计!” 邵重见状,对信天翁说道“等等,你是说以假乱真?真真假假…?喔,我明白 了。” 甲虫问道“明白什么?” 邵重边想边解释着,比手划脚的说道“这种机关我们这一行常遇到,不难明白。 比方说,现在你有笔珠宝想要藏起来,一般人会怎么做?大概就是找个隐密的地方 藏起来,还装个锁头对不对?好了,如果你侵入富翁家里面,却突然发现有个很像 的珠宝被摆在墙壁上,那么你会怎么想?” 想都没有多想,甲虫说道“八成是假的!用来骗人的!” “哔!答对了,你就是被骗的一个。” “喔,我大概懂了。”甲虫若有所思的思考起来。 邵重想了想,问道“那么勒沃先生,你对井出国主有什么认识吗?他又是到巴 斯特之岛做什么?” “哈,资料并不是很多的。井出向来是很内敛的一个人,说话不多,性格却很 善变,喜爱以做生意的眼光来看事情。从井出家立业以来,向来都是个骑士家族, 前几世的公国主还相当自豪。到了前一代公国主的时候,也就是井出的父亲,井出 和日郎的时候,突然转为商人发展,同时越做越好,到了这一代的时候,已经几乎 是以商人的角度来治国了。” 与信天翁商议了几句,甲虫说道“商业做得很发达啊!那就是投机的性格很重, 看谁发展够,就依靠谁?” “就是这样了!所以才会战争初期的时候支持李放那边,现在却又倒过来变成 中立。摆明想左右通吃,我们是绝对不容许这种败坏骑士精神的行为。”一番话说 的义正辞严,邵重差点就被他骗过去。 脑筋转了几转,发觉似乎没有可以参考的材料,甲虫说道“好,哪么他究竟到 巴斯特岛做什么?”显然是想起刚刚邵重的问题才问的。一旁的邵重偷偷问了信天 翁,才知道原来巴斯特岛就是有供养渥特巴斯特神殿的那一座岛屿。 两手一摊,勒沃抱歉的说道“详细的原因就不很清楚了,大概是想要稳定这里 的情势吧!”接着又拿出一张羊皮说道“不过这里倒是有一张地图,有大概画了岛 屿的形状和港口的位置等等,应该是可以作为参考用途” 甲虫接过地图,顺手交给了信天翁,说道“地图?那可真是太好了,有了这个 东西可是方便许多。而且,知道了上岸的时间,毕竟是有利很多了。嗯,已经很晚 了,那么等回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再继续研究下手的时间吧!” 说完,众人就各自回房歇息去了。一个个回到当初分配好的房间,邵重与信天 翁睡一间,甲虫当然是跟他的老战友圣经一间房间,至于勒沃则是另外要了一间房 间独自睡觉了。当天晚上因为地图的关系,信天翁可是拖着邵重一起研究的很晚, 两个人都伤透了脑筋,直教月过中天了才去休息。 **** 埋头在被窝里头睡了个结实,邵重浑然不觉身边有东西靠近。 “羽毛先生、羽毛先生、羽毛!醒醒啊!”彷恲捻?BR>边有人在叫他,睡的 很沈的人搔了搔身体,翻个身子。 “羽毛先生、羽毛先生!醒醒啊!你忘了我吗?”同时又摇了摇睡觉中的人, 终于有点意识过来了。“谁啊?半夜不睡觉的?瘪n!咦,怎么有人?”邵重从睡梦 中惊醒过来。 四周一片漆黑,但是却又可以听到声音。“谁?谁在叫我?”慌乱的情绪捣乱 了心思,邵重恍然不觉这时候出现‘羽毛’这个久远的称呼有点奇怪。“谁?是谁?” “是我啊!小倩啊!你忘了我啊?都是你,害我被困在冰块里头,一动也不能 动的,很难受?!”没有预警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巧笑倩兮的脸孔,蓝晃晃的,但 是邵重一点也不以为异。 “没有,我没有忘记你,时时刻刻都没有忘记!只是一时没有找到方式去救你 而已,真的!”邵重知道在他的心底,一直对于人在他面前濒临死亡,而自己却又 无能为力的难受感觉耿耿于怀。更何况当时又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命(这是他自己想 的),这又加深了心中的愧疚,狠狠的加深了好几道。 其实邵重早有想过找人来解除封印,由于小倩所施展的封印法术等级不小,所 以却无法找到够格解除的人。当初看圣经法术高强,但他却对水系研究不深(擅长 火、电、土、黑暗等)。也找过同为牧师一系的亚尔,虽然级数很高,但是他自承 对于‘解除魔法效果’这个法术研究相当浅薄。再说,解除封印之后,如何对付那 个‘疾风巨龙’也是个大的问题。 凝望了邵重半晌,小倩明亮的双眸像是幽怨了许多,阴暗的垂下眼睑,摇头说 道“不,我不相信,羽毛先生,你一定是忘了我,一定的。”声音突然减弱了不少, 渐渐的连着脸孔一起淡了,消失在空气中,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自然。 邵重觉得自己心中像是少了一块一般,两手在虚空中乱抓,叫道“小倩!你不 要走,不要!听我说啊!”无奈再怎样喊叫都无济于事,四周还是一片虚无。 “奇怪,怎会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我的眼睛应该很好的,奇怪了。”邵 重心中大乱,根本无法好好思考事情。这时候,旁边又传来女生的声音,不过低沉 许多,依然是很熟悉的声音。“铜板,铜板,都是你,你害我!” “伊格莉亚?”听到‘铜板’的叫法,邵重觉得全身的皮像是瞬间减少了两成 的面积一般,瞬间绷紧许多,叫道“伊格莉亚吗?你在哪里?” “铜板,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的关系,我怎么会在星罗镇那里被小小的怪物 给打败?又怎么会没有办法会去覆命?又怎么会沦落到变成流浪骑士?还用假名欺 骗我!都是你!”声音像是在窄巷里头说的一般,在邵重的左耳、右耳、左耳、右 耳的来回传递,层层回音的反覆重叠,光是听了就很头痛。 邵重紧张的左右张望,但是却看不到伊格莉亚的踪影。但是那道声音却又如影 随形,附骨之蛆一般,紧跟不去。到后来竟然像是厉鬼的声音一般,在他的脑海中 一直指责他的种种不是,到最后还连同小倩的声音一起出现,沿着背脊一路往上攀 升,几乎要将邵重整个头颅炸裂。 邵重两手拱着头,闭上双眼,烦恼的想要大叫,想要大声的嘶吼出来,却又发 不出半点声响。就在苦恼得想要举剑自尽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手搭上 他的肩膀,邵重倏地睁开眼睛往旁边看去。 “嘘,不要说话!”信天翁和善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同时举起食指放在嘴唇上, 示意不可出声。 邵重伸手一抹额头,才发现整个脸都是汗水,连被子都有点湿润,不禁有点脸 红。故做镇静的左右看了一会,没有发现信天翁要他安静的原因何在,正想开口说 话的时候,从走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交谈声音。 “?,老大,可以了吗?卷轴好像已经用了一段时间了?!” “不要讲话!” “老大!” “再等一下!” 交谈的声音虽然很细微,也很简短,但是仍然瞒不过蓄意倾听的信天翁以受过 训练的邵重。听了墙壁后交谈的内容,邵重的眉毛不禁皱了起来。 “唔,难道是有人偷袭?”这个想法从心中一闪而过,邵重突然觉得有点刺激 了。偷偷将木棍握在手中,邵重不禁开始感激起偷袭他的人了。想到长这么大还没 被人偷袭过,一旦列入被偷袭的名单,那代表也有相当的身份地位了。“只是,会 有谁会偷袭他们呢?又是为什么要偷袭他们呢?对了,那个被称做老大的声音好像 有点耳熟…。” 几个问题在邵重的心中此起彼落的蹦现,还未来得及为自己做分析解答,墙壁 外的动静已经开始了。 掩住的门轻轻的被推开,由于这间旅社本就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各个施工的环 节都经过特别设计,连门的关节都做的安静无声。所以,在开门的时候,只要小心 些,不发出声响是很正常的事情。门轻轻的被推开,走道上的火光透过门缝淡淡的 倾泄了一地,使得原本阴暗的房间内也多了些光明。 邵重见状,起身想先到门边埋伏,却被信天翁按了下来,摇摇头,示意不可。 接着,几乎是细不可查的,就在那一刹那,两个瘦小的人影从开启的门缝边溜 了进来。一高一矮的,探头探脑地,往床铺的方向走来。 邵重躲藏在被子后面,望着步步进逼的偷袭着,完全搞不懂信天翁在卖什么葫 芦,看着偷袭者手上亮晃晃的长刀,心底揣测不安。突地,在门敞开一小段的光明 里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黑影不断的变大,变换它的形状,不管怎样变换, 看来始终像是‘一片’影子而已。 “咦,这不就是在星罗镇山洞里头看到的那个守护魔法? 呃,形状怎么不太一样?”在与圣经认识之后,邵重曾经向圣经请教过守护魔 法的知识,所以多少知道一点,但是仍然不晓得这种魔法的名称。 就在邵重思考的时候,黑影已经膨胀成一个像是熊一般的庞然巨物,头大如斗, 双臂粗如树干,上半身宽大雄壮,下半部却是成一小点牵移在地板上,像个蛇一般 悄然的移动位置,无声的向在一旁把风的偷袭者,一掌挥过去! 往床铺靠近的偷袭者敏锐度显然高明一点,像是察觉出有窥伺一旁的敌人,愕 然的转身想要确定情势,却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横档在自己眼前。 “砰!”的一声,巨掌一把打在恍然不觉的同伴身上,穿破窗户,直直的往楼 下掉下去,眼见是不活了。偷袭者看到这一幕,低呼一声“是‘影子卫士’!可恶!”, 发觉到事隍已经败露,头也不回的往门边冲出去。 就在同一时间,隔壁房间也传出激烈的冲突声音,乒乒乓乓的乱斗一通,斗的 好不热闹。紧接着,邵重发觉身边的信天翁已经跟着出去了,连忙揣起手中的木棍, 便要跟着信天翁的身影追出去。 追没有几步路,堪堪追到楼下大厅的时候,却听到轰的一声,二楼的地板直直 地塌陷下来,搞得现场烟灰?漫,人声鼎沸。有的哭爹找娘,有的则是四处逃命,哭 天抢地,好不热闹。等到邵重与信天翁抢出重围的时候,敌人早已去得远了,夜色 茫茫,人海无边,哪里还看得到。 回到旅社之后,却见到甲虫与圣经两人一阵灰头土脸的坐在‘废墟’里,勒沃 则是无辜的站在一旁,一脸倒楣样,旁边还有横眉竖目的旅社老棂,气得咬牙切齿。 上前探视下,原来是偷袭者当中也有通晓法术的,三下两下就破了甲虫房间里的守 护法术(这个守护法术自然是圣经设的)。在法术失去效用下,甲虫与两名偷袭者 在狭小的房间里一阵扭打,再怎样的高强武艺都没有用。在激烈的打斗下,脆弱的 房间哪里承受得住,自然是床毁桌亡,大演从天而降的表演了。 不过虽然是这么卖力的表演,却连个敌人都没有逮到。最多就是一个惨死在邵 重房外的那个?I!耍瑷杉迪痹呷瞪有两把刷子,非是泛泛之辈。 邵重与信天翁对望了一眼,心底大叹其气,却又无可奈何。当下自然赶忙上前 赔罪,一一支付损失的金额,这才了结老棂的怒气。不过虽然赔偿的数字不小,但 好在甲虫等人的身家丰厚,对于这等小钱倒还不觉得肉痛。事情处理完了之后,距 离天明仅剩下一两小时,五个人便来到附近的一处空地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 来。 本想直接研究偷袭者的身份,但是因为资料不够,聊了没几句,信天翁担心旅 社里的东西,就借故回去了。 剩下的四个人聊了几句关于各地的风土人情,以及有趣的传闻之后,勒沃话锋 一转,就轻轻带到今晚的事情上去。 “对了甲虫,今天晚上你们怎么想到要在房间里头施上守护法术啊?是临时想 到吗?” 甲虫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不是我的意思,是信天翁说的。他说今天马尔肯先 生带着重要的任务来,恐怕会有不愿意看到这件发展的人,所以就要圣经偷偷的弄 了这一手。”说完话还从一旁的背包里头摸了一瓶酒出来,除了不碰酒的法师之外, 众人多少分了一点。 “嘿,高明,真是好个本事。再说那些偷袭的人可不是一般的庸手,像这种属 于一般的守护法术,能够无声无息的杀掉一个偷袭者,也可以知道施术者的本事了。” 勒沃说完还不忘竹了酒一句。“?,甲虫真是会挑,果然是好酒。” 邵重竹道“圣经本来就是个很厉害的法师,能够有这样的成果,只怕他还不满 意呢!” 勒沃说道“唔,还有,各位真的比我原本猜想的要厉害多了。那几个偷袭的?I 锖孟裼惺 咕碇岚桑‘孟袷乔苛Φ律心灵魔法,我是个有信仰的骑士,不受到影像是 很正常的,怎么我看各位却是一副很正常的样子?” “当然,我们可是等级很高的佣兵,这种程度的心灵攻击当然是没有什么作用 的。”说了两句,甲虫转头对圣经问道“对了,圣经,那种心灵攻击叫做什么?” “迷惘术。” 听着甲虫的吹嘘,邵重面红耳赤的低头乖乖的喝酒,想到那时候所谓的‘心灵 攻击’整得灰头土脸,邵重差点找个没人看到的地方跳湖自杀。不过那时候邵重所 梦到的对话,却又很像是自己心底的剖白,真实的令邵重有点迷惘。 “哈哈,而且这些?I锞谷桓矣眯牧橄捣ㄊ趸拐衣榉常瓀沈是…。”甲虫顿了一 会继续说道“像今晚的‘影子卫士’是属于黑暗系的魔法,这也不是圣经的擅长法 术,倘若今天对上的圣经的火系魔法或是其他的法术的话,只怕来百来个都不够看!” 大肆的吹嘘伙伴的能力,显然是要加深勒沃对他们的信赖感。 与甲虫敲了一下杯子,勒沃笑道“这么高明啊!呵呵,不过不知道跟赤阳的梭 罗法师比起来怎样?改天说不定会遇到他们圣法兰多魔法师公会里头的人哩!” 甲虫道“梭罗?你是说尼可拉斯 梭罗法师吗?听说是圣法兰多魔法师公会的 首席魔法师,相当有本事的。” “梭罗厉害。”圣经难得开一次口,往往惜言如金,没有几个字,不过这一次 却是例外。“圣法兰多的人都不好惹。” “当然不好惹,堂堂的首席魔法师,哪有可能是简单的角色。”勒沃点点头, 表示赞同圣经的说法,说道“不过要遇他也不容易,最近更是很少出现。至于其他 的法师就比较差一点,应该好对付很多。对于各位的能力,我一向是很信任的,不 会有任何怀疑。” 邵重搭了个腔,说道“这个是当然的。”不过心底却是揣揣不安,想起那时候 被尼可拉斯打的半死不活,现在还是有些发毛。对于勒沃等人对尼可拉斯的竹美之 词,当然是相信个十成十,不敢稍有异议。 “不过圣经法师倒是很少说话啊!一般我认识的法师,因为都聪明过人,通常 话都不少。这一点倒是很奇怪啊。” 一般外面的佣兵团里头,因为魔法师的知识较为丰富(因为识字的关系),所 以大都由法师来作为团体的头脑,负责规划和拿捏主意的工作。像天晤这样连盗贼 的话都比法师多的团体,在王国内的确是很少见的。 “哈哈”干笑了一声,甲虫自然是听出来勒沃的言下之意。说道“这个…,圣 经这个人就是这样,很不喜欢说话,只喜欢钻研魔法。反倒是我这个人就很喜欢说 话,喜欢与人讲些有的没的,所以就是由我来跟委银人商量。不过还好我们团里头 有信天翁在,大部分事情都是由他规划,不然早完蛋了。呃,马尔肯先生果然厉害, 才刚认识我们就摸的这么清楚。” “?,甲虫,你就别这样说了,其实我可是很勒慕你们的。每个人的工作都有适 合的分配,每个人做自己喜欢的项目,不会担心争夺工作的问题。?,哪像我…”说 到这里,勒沃起身走向湖边的大树底下,望着湖面的波光云影,轻轻的吐了一口气。 就在众人说话间,黎明早已经出来了。天光从东方的群山间透出,把勒沃的影 子拉个老长。原本应该深蓝一片的湖面,受到朝阳的影响,红黄蓝紫夹杂其中,当 中偶而参朵云影,弄得颜色斑斓,好不灿烂。这样的景色,对映勒沃寂寥的身影, 显得相当讽刺。 伸了懒腰,勒沃转过身来说道“嘿,不小心就透露出自己的心事,真是对不起。 我想,信天翁先生大概是回房准备甲虫说的计划吧!现在天都已经亮了,不若我们 就回去找信天翁先生,最好的话,早点下手,免得又有人来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