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谓无知 图清风左手背在身后,静静地站立在宽大的窗子前,右手拿着那枝神秘的‘女 神之灵’微低着头凝视,面无表情,神色很平静。 午后的阳光照射在这个水晶蔷薇上,反射出绚丽的光彩,令人着迷。 今天自外地回来后,丝露就将冰月舞明偶然得到这个‘女神之灵‘的事情告诉 了他,使他大为惊讶,同大家一样感到不可思议,然后就凝视着水晶蔷薇陷入了沉 思,一言不发。 大家分坐在客厅里,静静地注视着图清风高大的背影保持着沉默,等待他的意 见。 许久,图清风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带着一丝疲倦。他转过身,淡淡的目光扫过 众人,平静地说:“天缘巧合,凡人不可测。女神之灵的出现,已经预示了今后的 巨变,只是希望这个变化不要太糟糕。” 众人静静地看着他,谁也没有说话。 图清风把视线落在冰月舞明的脸上,淡淡说道:“女神之灵为冰月先生所得, 归你所属,希望你能好好保存,不要让赵无极得去。” 冰月舞明却面无表情地说:“我管它是什么东西呢!反正我已经送给小星星了, 这话你还是和她说吧,与我无关。” 图清风凝视着冰月舞明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淡淡问道:“冰月先生,你知道 这支水晶蔷薇的性质吗?” 冰月舞明知道图清风是在提醒他女神之灵不同寻常,是否留下要慎重考虑。他 淡淡一笑,大咧咧地说:“无所谓,反正与我无关。我一个大男人留这东西作甚? 我只对这东西的来历和作用感兴趣,请先生说来听听。” 图清风沉默了片刻,对静静地坐在丝露身旁的刘星说:“小星,既然你冰月叔 叔坚持送给你,你就留着吧。” 刘星平静地看着图清风手里的水晶蔷薇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走到图清风 身前接了过来,轻声问道:“大人,这个胸花不是很重要吗?” 图清风摸了摸刘星的头发,柔声说:“随缘的东西,该来就来该去就去,不用 牵强的。” 刘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拿着水晶蔷薇,问道:“大人,这个水晶 薄薄的,我怕它容易碎掉。” 图清风摇了摇头,柔声说:“放心。这不是普通的水晶,很坚硬的。” “哦,那我就放心了。”,刘星欣慰地点点头,拿着水晶蔷薇回到了丝露身旁。 图清风沉默了片刻,问冰月舞明:“冰月先生,女神之心的来历你已经知道了 吧?” 冰月舞明点点头:“公主殿下告诉我了。那件女神之灵是你们偶然在新世国街 头买到的,属于曾经存放了托尔斯姆坦大神部分神灵的神器一部分,有可能是从神 界流落到人界的。”,顿了顿,他微皱着眉头说:“那么这样说来,女神之心、女 神之翼、女神之灵这三件东西,都应该是神器的一部分。或者……这三件东西组成 了神器?” 图清风不置可否地说:“没有人知道整个神器是什么样子,圣者也没有告诉我, 他只是告诉了我这三样东西的性质。” 冰月舞明似乎毫不惊讶图清风与涅槃圣者有密切的关系,他只是平静地问道: “什么性质?” 图清风的脸上似乎闪过一丝茫然,沉声说道:“按着圣者的说法,好像除了他 以外,还有三位女神流落在了人界。” 众人均感到十分惊讶,觉得相当匪夷所思。人界竟然有三位女神流落?太不可 思议了,从来就没有人听说过这件事。 但是大家随即就将这件事与三件神器联系到了一起,隐约有些明白了整件事情 的关键所在。 图清风看着众人惊谔的神色,淡淡说道:“我想你们都想到了这件事与三件东 西的联系。不错,它们之间确实有联系。白金百合即女神之心,代表了胜利女神; 黄金玫瑰即女神之翼,代表了光明女神;水晶蔷薇即女神之灵,代表了幸运女神。 这三位女神何时何事流落到了人间我不得而知,只知道要想真正唤醒三位女神并得 到她们的帮助,就必须得到那三件神器,这样才能解除神之封印,释放出女神之心、 女神之翼、女神之灵这三种力量。否则的话,三位女神永远也不能复活。” 图清风的话使在座的众人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话来,大厅里一时陷入了沉寂 之中。 许久,冰月舞明脸色发白地问道:“先生,为什么需要三位女神的帮助?我们 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一种力量?” 图清风有些忧郁地说:“不知道。也许是黑暗与鲜血。” 大家同时打了个冷战,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怵。 冰月舞明忽然想起了什么,紧紧地盯着图清风的眼睛,冷冷地问道:“你知道 这些秘密不足为奇,但赵无极怎么能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图清风轻叹道:“赵无极的身份我并不清楚,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非普 通人,而且我怀疑他已经得到了神族的帮助。” 冰月舞明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眼中露出痛苦与绝望的神色。 因为他忽然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可能永远也无法打败赵无极,永远也不能为父母报仇。 他终于明白图清风为何一听到赵无极将获得女神之翼就惊骇万分了。 以赵无极当时的身份来说,他不可能知道恩利尔金斧的秘密,更不可能知道女 神之翼的秘密。 因为那是涅槃圣者的秘密,神族的秘密。 赵无极为什么要抢先一步得到女神之翼? 现在看来,答案很简单—— 他知道了神族的秘密,知道了三大女神的秘密。他绝对不能让图清风得到三件 神器,更不能让图清风得到三大女神的帮助,所以,他抢先一步拿到了神器之一的 女神之翼,破坏了图清风某个极为重要的计划。甚至,赵无极更想得到全部的神器, 从而得到三大女神的力量。 问题的关键是,他赵无极一个普通的人类怎么能知道这些人类不应该知道的秘 密呢? 图清风知道这些秘密不足为奇,因为他与涅槃圣者有很密切的关系。 但,赵无极呢?难道涅槃圣者也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不成? 这不可能。 因此,答案只有一个:赵无极肯定得到了某个神族的帮助。 想到这一点,冰月舞明不由痛苦地握紧了拳头,眼前一片空白。 赵无极本身已经够可怕的了,现在他不但得到了传说中的恩利尔金斧,还得到 了神族的帮助,自己不但自身力量比不上他,连逖尔之刀的力量都未能获得,怎么 和他斗啊? 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冰月舞明微微颤抖起来,脑海里又浮现出赵无极那闪着青 光的头颅、阴冷的双眼及轻薄紧闭的嘴唇,耳畔似乎又响了那夺人心魄的呼啸拳风。 许久,他虚弱的睁开眼,目光呆滞,脸色苍白如纸,喃喃自语道:“是了…… 他一定得到了神族的帮助,否则的话他不可能知道神器的秘密并抢先得到了女神之 翼,而且,他怎能得到恩利尔金斧呢?神族……他有神族的帮助,我怎能打败他为 父母报仇啊!畜牲!” 大家都知道冰月舞明的父母在云龙号惨案中遇难,赵无极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现在得知赵无极得到了神族的帮助力量更加强大了,他这个普通的人类根本就不可 能打败赵无极了,血海深仇如何能报? 这是多大的苦痛与悲哀啊。 图清风看着冰月舞明充满了痛苦与绝望的双眼,淡淡说:“如果赵无极有神族 的帮助,那么你也有,何必绝望。” 冰月舞明痛苦地摇摇头,悲哀地说:“不一样的……我只有神武而已。赵无极 不但有神武,还与神族有联系,我怎么和他斗啊!” 图清风却不以为然,淡淡说:“逖尔之刀拥有阿瑟神族战神的力量与黑侏儒族 最强大的黑魔法、最深奥的智慧,你是它的主人,与神没有什么区别。” 冰月舞明却并不乐观,长叹了一声:“没用的……逖尔之刀的力量我仍不能使 用啊!而且、而且赵无极的背后是一个神族啊!” 图清风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沮丧的冰月舞明,淡淡问道:“冰月先生,你习武多 少年?” 冰月舞明一愣,心想,问我这个做什么? 但他还是回答道:“十九年。” 图清风仍面无表情淡淡问道:“你有几分胜算赢我?” 冰月舞明更摸不着头脑了,愣了半天,老老实实地回答:“你试过逖尔之刀后, 我认为自己一分胜算也没有。” 图清风的语气转冷:“我习武十五年比你还少四年,为什么我比你强?” 冰月舞明嘴角一撇,心想,废话!因为你师父是天机老人! 刚想冷冷地回敬图清风一句,话未出口却心里猛地一动。 他想到了天机老人的身份。 天机老人被称为‘持有黄龙之耳的神之使者’,可以和黄金龙神族的‘黄金龙 神’直接对话,是神族在人间的使者、神的化身。那么,图清风作为他的唯一传人, 必然也与神族关系密切,他许多令人费解的能力很有可能就是来自这个神族。甚至 他作出的许多决定都是黄金龙神的旨意。 他终于明白了图清风的意思,不由失声叫道:“天机老人!你背后有整个黄金 龙神族!……还有涅槃圣者!” 图清风却不置可否地说:“总共有四个神族存在,你能明白就好。” 冰月舞明长口出了一口气,觉得眼前不再是一片黑暗。 图清风能力非凡,几乎没有他做不到的事,而且不但与涅槃圣者关系密切,还 与黄金龙神族关系密切,这样的话,打败赵无极的机会将会很大,为父母报仇雪恨 就不再是个虚无缥缈的希望了。 冰月舞明一扫先前的颓靡,开怀起来。他神色古怪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我 早就说过你不是人。” 图清风把目光转向窗外,没有说话,似乎懒得理会他。 冰月舞明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端起了茶杯。 茶杯刚刚端到嘴边,他却忽然浑身一震,茶杯‘啪’地掉落地上,摔得粉碎! 包括图清风在内,所有人都诧异地看着骇然失态的冰月舞明。 冰月舞明脸色煞白,两眼发直地盯着图清风,呻吟道:“赵无极的背后应该就 是尼普尔神族,而你的背后是黄金龙神族,那么这就不是普通的纷争了,是、是两 个神族之间的纷争……天啊!神与神的战争开始了!” 此话一出,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神与神之间的战争发生在人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沉默了片刻,图清风面无表情,用淡淡的眼神看着冰月舞明,嘲弄地说:“冰 月先生,你好像很熟悉神族的事。” 冰月舞明苦笑,说:“我对神族一无所知。” “那么—”,图清风冷然道:“既然你一无所知,凭什么认定这是神与神的战 争?” 冰月舞明一摊双手,无奈地说:“明摆着的嘛!” 图清风的眼睛里满是嘲弄之色,道:“没有人见过任何神族中的任何一个神, 尽管有许多事情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 冰月舞明分辩道:“可是你自己说的赵无极得到了神族的帮助!” 图清风眼里的嘲弄之色更浓了,用面对无知者所用的语气说:“冰月先生的汉 语水平有待提高。我只是说‘怀疑他已经得到了神族的帮助’,并没有认定这一点。” 冰月舞明微微一愣,阴着脸说:“那请问先生,你怎么解释赵无极知道神武及 女神之翼的秘密这件事?” 图清风面无表情,冷漠地说:“偷看图氏秘典、美苏尔人后裔告诉的、其它有 所记载的典籍、残余的魔族、其他的种族等等,还有许多我们人类所不知的力量。 有太多的可能了!” 冰月舞明说不出话来了,看着图清风冰冷的眼眸发怔。 图清风转过脸看向窗外,接着淡淡说道:“真实存在的也未必真实,更何况在 我们的面前是无尽的未知。冰月先生,请你不要忘记:除了未知,人类一无所知。” 冰月舞明低下了头,紧紧地抿着嘴唇,凝视着自己修长的十指沉默不语。 许久,他头也没抬地淡淡说:“我明白先生的意思了。” 图清风仍凝视着窗外,一动不动,沉默不语。 冰月舞明嘴角微微一撇,露出了一个古怪的、颇有深意的笑容,轻声喃喃道: “只有面对未知,我们人类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啊……” 图清风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道沧桑,仍然没有说话。 其他人也沉默不语,陷入了无限的沉思之中。 …… 三天后,图清风、丝露、刘星、冰月舞明及八名黄金龙武士、两名黄金凤武士 一行十四人,登上了驶向西方大陆达曼利宁王国的远洋客轮。 对于此次远行,图清风以‘陪丝露散心’为由堵住了老管家唠叨的嘴,并一再 解释此次绝非执行任务,没有任何危险,这才消除了他的不满。 图清风的目的似乎仅仅是游玩顺带暗访西方大陆,因为他带上了大病痊愈的丝 露和年幼的刘星,这点令军机大臣图和颇为费解。但是当得知图清风将直接前往达 曼利宁王国的时候,他隐约明白了图清风的意图。于是,这个老狐狸立刻命令西方 大陆的所有情报机构做好准备,随时等待清风伯爵所有行动后给于配合、支持。 图清风很清楚图和对他的期盼,对此二人心照不宣,均保持沉默。他持着军机 部制作的‘假护照’,以伪造的姓名和身份前往西方,尽量避免西方国家的注意。 所以,十二天后,用黑色披风遮住了雪白长发及大部分脸庞的图清风踏上西方 大陆的时候,来来往往的西方人并不知道这个穿着黑色披风、身材高大的东方人就 是举世皆知的清风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