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时候他刚从非洲航行回来,船上放的就是这首歌。他下了船,径直走向我 ……”在对昔日的回忆中,史卡丽的母亲泣不成声。 史卡丽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坐在单人沙发上父亲蠕动的嘴唇,吐出听不 见的告别。 关押鲍罗的监狱。 “活着的,逝去的,所有的灵魂都相互关联。而我,就是一个媒介。”鲍罗留 着长乱的卷发,眼窝深陷,目光涣散,看起来如同一个精神病人。他穿着代表危险 囚犯的红色囚衣,双手铐在胸前。 对于这样一个看起来疯疯傻傻的囚犯,穆德显示出明显的怀疑:“我可以同意 宣布免你死刑,给你机会去救孩子。但是你必须让我相信你。证明给我看!”他从 一个密封的带子里掏出一小块布。这块衣料是从被绑架的男孩子霍利裤子上撕下的。 穆德将布放到死囚的手里,坐到史卡丽身边,观察着。 鲍罗将布科握在掌心,突然惨叫起来。一瞬间,他的表情就变得痛苦非常,脸 色惨白,涔涔的冷汗从额头渗出。“住手……住手!”他喘息起来,“痛苦。可怕 的痛苦!” “那个男孩……被反绑双手。被抽打……用的是衣架,铁丝衣架!”鲍罗猛烈 抽搐了几下,“黑暗!而且冷……是一个地下室……” 穆德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看一个拙劣的演员。 “地下室……是查封的仓库。石头天使……瀑布……没有水的瀑布……在那里 ……”鲍罗越说越没有了逻辑,声音低了下去,“我得走了。我得走了……” 说完这些,他的身子一软,歪在了一边,似乎精疲力竭。 穆德和史卡丽看完了这一出表演。显然,这是个疯子,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穆德夺回布料,转身离开,史卡丽收拾完东西,起身跟上。 “在海那端的某处……” 史卡丽猛然站住了。是那个囚犯,在唱着如此熟悉的歌。 “……在某处等着我……” 史卡丽缓缓转过头…… 椅子上坐着她的父亲,穿着红色的囚服,直勾勾地看着她。 一阵彻骨的寒意!她惊恐得几乎叫出声来。她立刻闭上了眼睛,靠在墙边。 “收到我信息了吧。我的小南瓜。”鲍罗冷冷地笑着说。 史卡丽手脚冰凉,夺门而出。 坐在车里,受到惊吓的史卡丽有些心不在焉,索性将车靠在路边。突然觉得很 累,需要好好的安静一会儿。她把头枕在方向盘上,漫无目的地看着车的正前方。 瀑布!那是一个霓虹灯瀑布!她猛然想起了鲍罗疯疯癫癫的呓语:“没有水的 瀑布……”史卡丽一个激灵坐起身来,四处环视了一下,就在霓虹灯瀑布的对面, 树立着两个小天使的雕塑。“石头天使……”她的脑中迅速出现了这句话。 她惊呆了。这一定不会是个巧合! 也许,鲍罗不是疯子。 她将车开入一个雕塑旁边的小巷子。巷子的尽头是一个……仓库!天啊!太不 可思议了!仓库的门上还写着醒目的标志:查封。 如果没有错的话,这里就是鲍罗提供的关押并且折磨被绑架的情侣的地方。 史卡丽掏出手枪,小心潜入。地下室里阴暗潮湿,还有几枝没有燃尽的蜡烛, 使得那里的气氛恐怖诡异。她借着烛光,一步一步,警惕地挪动…… 烛光照到了一条手链…… 联邦调查局。 手链已经证明就是被绑架的霍利的。但是除了手链,一无所获。所谓狡兔三窟, 绑匪肯定已经带着受害人转移了地点。 “鲍罗承认自己是在骗人吗?”史卡丽急切地问穆德。 “不承认。他一直在不停地‘感应’,持续了将近5 个小时。”穆德故意把 “感应”的语气弄得很讽刺,“在第四个小时的时候我请他联络一下猫王,看看能 不能点几首老歌……那人过世那么多年了,歌曲还是很受欢迎的呢。”说着,穆德 自己就想笑出声来。 “穆德,”史卡丽终于下定决心,要说出真相,“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那个仓 库的吗?” “怎样?” “因为……鲍罗说的。” 穆德脸色阴沉下来:“我说过他是骗子……” “我经过了一个地方,有他说的那些标志!”史卡丽大声打断穆德。 “你为什么要相信那些。”穆德质问,“好吧,如果让你写篇报告汇报一下你 是怎么找到那个仓库的,你打算就那么写吗?那种莫名其妙的报告是我穆德经常写 的,但是不该出于史卡丽之手。” 史卡丽望着搭档,表情有些受伤:“我以为你会表扬我的。这是我第一次敞开 心胸,相信所有看似荒谬的可能。” “看了他那么拙劣的表演,你还对他敞开心胸相信他?” 史卡丽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她相信有种东西叫做心灵感应。她相信。穆德也 许未曾体验,但是她很了解。从那天看到挚爱的父亲坐在沙发上那一刻起,就一直 相信那种冥冥的感觉。 “他是骗子,”穆德语重心长地说,“你会明白的。警方的推测是,他和绑匪 是同伙,然后做出通灵的样子,企图用救出孩子来使得自己不用进毒气室。我们要 揭穿这个骗局。” 监狱。 穆德拿出一份特意制作的报纸给史卡丽看,报纸上的一条新闻是:“被劫持的 大学生平安归来。”这是报社的一条假新闻。 “如果警方的推测是正确的,那么鲍罗看到这样的新闻一定忍不住会给自己的 绑匪同伴打电话。我们只要监听那电话就明白了。” 果然,不出所料。看完报纸,鲍罗拿起了电话。 穆德,史卡丽和一些警察,严阵以待地监听着。 鲍罗拨动电话。结果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这个电话并不是打给所谓的“共犯” 的。接电话的人,是穆德。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鲍罗平静的问,“史卡丽相信我。为什么你还不相信 我?” 穆德平静了一下吃惊的情绪,咽了口唾沫,做出镇定的样子:“说,他们在哪,” 没有被信任。鲍罗无话可说。毫无理由的怀疑使得他十分沮丧。他放下话筒, 嘘了一口气。 “穆德,我们还是相信他吧。他是唯一的线索,而且一天后,这线索也将被送 进毒气室了。 “我们必须妥协。”史卡丽着若所思地接着说。 “这个劫持者,因为自己将要杀人,而异常的兴奋。”鲍罗圆睁着眼睛,粗重 地喘息,似乎正在做一件极其费力的事情。他正在感应着那个绑匪,“描述那个人。” “30岁。男人。矮小。瘦弱。”似乎鲍罗对感应的控制还不够,不能随心所欲 看到需要看到的情景。他看得非常吃力。 眼前闪过一个带着骷髅耳环的耳朵。 “骷髅耳环。银色。”鲍罗集中精神去看劫匪的脸部,“他的眼神……很冷… …非常冷……凝视着伊丽莎白……” “天啊!”鲍罗的表情变得畏缩,“他拿着电线!不……求你不要……” 电线抽打下来。鲍罗的身体一缩,满脸痛苦。穆德有些不耐烦:“他在哪里?” 鲍罗忍住疼痛继续看:“他心里想着,要杀我们了……他在窗户边……乔丹湖边的, 小木屋里。” 记下这些消息,穆德和史卡丽准备立即行动。 “穆德。”虚弱的鲍罗又感应到了什么,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穆德,“不要靠 近白色的十字架。我看见你的血……溅在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