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杀我吗?
东方飞刀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想小李一刀居然跟自己打了个平手。啊,
这是因为他没想到自己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精神受到了重创;没想到小李一刀后发
制人,一项项连续挫折着他的锐气。所以才出现了这个结果。但他更没想到的还在
后面——小李一刀惊恐地看到,东方飞刀身后新小李一刀的飞刀,已闪电般激射而
来,小李一刀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刀,“吾命丧矣”这一念头闪电般划
过了他的大脑。但小李一刀不敢相信的是,这把飞刀并没有刺入自己的胸口,却射
入了东方飞刀的后心!
东方飞刀艰难地转过了头,和小李一刀一同惊讶地望着新小李一刀。
新小李一刀依然冷冷地望着他俩,他的目光犀利,冷酷而沉着。
渐渐地,东方飞刀脸上惊讶退去,代之以欣赏的微笑。他说:“瞧,小李菲稻,”
他声音已变得微弱,“这才是我克隆出的人,我养大的孩子!他会完成我的遗愿—
—杀了你的。你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呢!”他声音越来越弱,但突然他提高声音喊道
:“我,东方菲稻,第一个克隆出人的人,我将名垂青史!”说完,他身子一歪,
倒在桌子上,张着他的眼睛,死了。
小李一刀仍张着绝难相信的眼睛,望着向这里走来的新小李一刀。
新小李一刀走到他的跟前,沉声说:“还不快走!”说完他扶起东方飞刀,向
楼下飘然而去。
小李一刀醒过神来,快速跟了下去。这时楼外楼上已乱作一团,一片喊叫声,
报警声。他们潜入湖边茂密的丛林之中,这里已十分僻背,悬崖峭壁下面依然是烟
波浩渺的第三脑室大湖。
新小李一刀放下东方飞刀,凝视良久,然后将东方飞刀的尸体放入身后的一条
静脉小溪中,喃喃地说:“当兵的,这样来,这样走!你枭雄一世,亦足以瞑目。
其实你克隆出我之日,就是你死亡之时。”
小李一刀惊奇地望着新小李一刀,这个越来越高大、英俊、冷酷、果断、敏捷
的人,就是自己心的一角吗?他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眼睛!的确是这样的,一个人认
识别人容易,认识自己则很困难。当他真正看见自己时,会这般惊讶地不相信自己
的眼睛。
东方飞刀的尸体飘远后,新小李一刀转过身来,望着小李一刀。
这目光冰冷、犀利、毫不留情。而且他的双眼也是越眯越细,就如刀锋越磨越
快、越磨越利一般。
小李一刀被这目光射得全身发冷。现在他才觉得自己对对方根本就不了解,所
以他从来没有这样茫然失措过。
“你为什么杀他?他不是你的主人吗?”小李一刀胡乱找着话说。
新小李一刀冷冷说道:“他是我的主人,你学医的应该知道,所谓主人只是提
供营养的培养基而已。而且他要杀你。”
小李一刀惊奇地说:“你不要他杀我吗?为什么?”
新小李一刀说:“因为我俩是一个人。谁要杀你,不论他是谁,我都要杀他。”
小李一刀心里一阵释然,甚至有点感动,说:“原来如此。有你这么好的身手,
从此再没人能杀我了。”
新小李一刀说:“是这样。你只能由我来杀,就像自己的孩子只能由自己来打,
别人动一根指头都不行。”
小李一刀说:“你一定要杀我吗?”
新小李一刀说:“你说呢?”然后他笑了笑——小李一刀从没见过他笑过,原
来他的笑是如此灿烂动人,虽然一纵即逝——说:“因为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小李
一刀!”
小李一刀点点头,喃喃地说:“说得对,这个世上只能有一个小李一刀。”
新小李一刀说:“我会让你体面地去死。你自己选择一种死法吧——自刎、自
缢、饮弹、服毒等等,什么都行。然后我会体面地安葬你,将你埋葬在膀胱边的黑
松林里,让你在地下和你的长胜大哥、单子将军、酿酒大师老杜头,还有那个老庞
头——他也没几天好活的了,你们在地下喝喝酒,谈谈古今,切磋切磋武功,倒也
不太寂寞。”
小李一刀喃喃地说:“那个地方,如果不是流尽了自己最后一滴血,是进不去
的。”
新小李一刀没听清小李一刀说些什么,他说:“你如果对自己下不了手,我来
帮你吧,其实这跟你自己了结有什么区别?”说完他突然双目一张,右手向怀中伸
去。
这时小李一刀的右手也向怀中伸去。他比新小李一刀慢了一秒,但他的手到了
怀边时却先停了下来,这时他往后退了一两步。
新小李一刀的手伸进了怀里。进去后他才省悟到他和小李一刀的飞刀都已出手
而失去。他伸出双掌,向小李一刀击来。
就在这一瞬间,小李一刀已退后了一两步,就这一两步,他将新小李一刀双掌
力道的高峰卸空,他这才伸出双掌,接住了新小李一刀的双掌。
两人堪堪打了个平手。小李一刀心中吃惊,他没想到新小李一刀的内力达到了
这个地步!如果刚才自己强行对接,必遭重创无疑!
新小李一刀双臂催力,他的胳膊咯吧吧地响着缓缓向前推来,而小李一刀的双
臂咯吧吧地响着缓缓向后退着。当新小李一刀的双掌快要推到小李一刀的胸前时,
小李一刀的双掌中又产生了一股新的柔和的力量,将新小李一刀的双掌又缓缓地推
了回去。新小李一刀“咦”了一声,大喝一声,双臂力量暴涨,又将小李一刀的双
掌向前压了过去。但他快要到达小李一刀的胸口时,他的力似已使尽,而小李一刀
的那股柔和的坚韧的力量再次出现,再将他的双掌缓缓推开。
新小李一刀又“咦”了一声,说:“难怪你在江湖上享着这么大的名声,原来
也有点道行!我这是第二次有点佩服你啦!但你终究不是我的对手,我看你还能硬
撑多久!”小李一刀说:“第二次?第一次怎么说?”新小李一刀不再说话,他
“哼”了一声,双臂再次发力,咯吧吧地向前推去。小李一刀说:“我俩就非得这
样性命相搏吗?我俩的仇恨就这么深吗?我俩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新小李一刀
说:“别装了,我最讨厌你们这些所谓‘好人’的虚伪!你不是也同意说世上只能
有一个小李一刀吗?你自己睁眼看看,我们两个彼此之间的厌恶和仇恨有多深,又
有多长!你也知道,在这个世上,如果同学之间、夫妻之间、兄弟之间有了仇恨,
那仇恨要比外人强得多!你我是阴和阳,善和恶,本来是水火不融的!”小李一刀
抵抗着新小李一刀的掌力,他心中暗暗地叹息着,因为四个如火如炉、如刀似剑的
手掌不容置疑地表明,一个人自己对自己,或者他的两个方面,彼此的厌恶和仇恨
竟然会这么深,这么长!
两人就这样,站在荒凉的峭壁上,纠缠在一起,胶着在一起,你进我退,我进
你退,拚进全力,性命相搏。这善与恶的搏斗,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使
人不禁联想到大侦探福尔摩斯与那个邪恶的教授,在悬崖边殊死相搏的情景。更使
人联想到长胜与黑大帅朱军在膀胱的大坝上——世界的边缘殊死相搏的情景。这架
好像是一个延续——是从远古洪荒就打起的,一直打到了今天,而且还要打下去,
一直打到永远。
两人这样的殊死相搏不知过了多长的时间,渐渐地,小李一刀的力量渐弱,而
新小李一刀的劲道却越来越强,他对小李一刀的压力越来越大,小李一刀只是凭着
心底下最后一点力量抵抗着。新小李一刀虽然汗珠滚滚,却越来越斗志昂扬,他对
小李一刀说:“看看吧,这就是我俩的差别——我讲给你听吧,你就可以死而瞑目
了……”小李一刀汗珠满面,他知道已无计可施,难道自己大限真的到了吗?他长
叹一声,说:“我俩的差别是什么,你说说看。”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随风飘荡的吉它声和歌声,两个小李一刀都如遭电击,
都不由得两手松了一松,小李一刀就在这一瞬间提起了一口气,气贯双臂,双掌向
外推去,他推开了新小李一刀最后的致命一击。
新小李一刀忙用力反击。但这时两人脚下的石头开始松动,向悬崖滚下,两个
小李一刀不由得坠落而下。
两人跌入第三脑室湖中。刚从水中冒出,新小李一刀的右掌已当头拍下,小李
一刀左掌上举,接住了这一掌。接着新小李一刀的左掌又当头拍下,小李的一刀的
右掌撑住了对方的第二击。新小李一刀双掌下压,小李一刀全力撑持。新小李一刀
在水中借着掌力突然身子飘转,转到了小李一刀的身后,双臂从后面勒住了小李一
刀的脖子。
小李一刀躲避不及,只得双臂抱在自己的颈前,撑住新小李一刀绞杀的双臂。
但新小李一刀这会儿已完全占据着主动,他的双臂硬如铁棍,韧如钢鞭,一点点往
里勒进。小李一刀被越勒越紧,渐渐地呼吸越来越感困难。
两人在湖中又这样纠缠着,拚搏着。两个人又在湖中随波逐流,沉浮起落。这
时那使人如遭电击的吉它声和歌声又隐约飘来,新小李一刀的双臂又不由得松了一
松,小李一刀乘势又吸起了一口气,双臂生出了一股柔和坚韧的力量,暂时又化解
了新小李一刀双臂的绞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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