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田田和方方忙将长胜扶起,使他半躺在被子上,以便喝酒。长胜喝了几口,精
神恢复了一些。长胜喝酒时发现老头一直在看着他的葫芦,便拿着葫芦让道:“大
爷,你也来两口?”
老头说:“这个我来不了。我自己有,待会你也尝尝我的。”
田田给长胜开始换药,再次处理伤口。方方给她打下手。长胜闭着眼睛尽情地
享受这意想不到的温柔。这种温柔,已经远远超出了奢望,有了这样的一次温柔,
长胜的一生就没有虚渡!现在他看清了自己的心,那是爱的火焰,一直燃烧着,添
持着血肉和岁月,虽然只留下了灰烬,却越来越温热,越来越深厚。而自己的心,
到最后也是不息的火籽,埋在厚厚的灰烬里,静静燃烧,传给未来。自己的一切行
为,其实都是出于这颗爱的心。
田田一边给长胜包扎伤口,一边对长胜轻声说:“这位方方妹子,找到了我,
说你来到了海派滩,身陷绝境,命在旦夕。我们就出来找你。接着你和朱军的事就
在海派滩上轰动了,我们就跟着特种部队一路找来,一直找到肾盂大湖。特种部队
没找见你们,就撤了。我们又向下找来,终于在这里找到你了!”田田对长胜叹道
:“这住方方妹子,有胆有识,真是难得啊。”
是啊,方方有胆有识,极其难得。方方是田田的左面——聪明果敢,而圆圆是
田田的右面——温柔善良。方方圆圆能合成一个完整的田田呢。
老头端着饭菜进来了。这是真正的乡村饭菜,一箩黑面馍馍,一碟辣椒,一碟
蒜泥,一盆酸菜糊汤。长胜非常高兴,香香甜甜地大吃起来。但田田和方方却显然
吃不下去,虽然她们也想不辜负老人家的好意。
长胜狼吞虎咽地吃了一回,他觉得体力恢复了不少。老头又拿着一瓶酒过来,
倒满了两碗。
长胜见这酒绿莹莹的,问道:“这是什么酒呀?”
老头说:“这是绿豆烧,你尝尝看。”
长胜喝了一口,不禁赞道:“好酒,好洒呀!”
老头阴沉的脸开朗了不少,他说:“这是我自个酿的,得到过老杜头的指点呢。”
“老杜头?他是谁呀?”长胜问道。
老头不语,他拿起长胜的葫芦看了起来。
长胜说:“你也尝尝我的吧!
老头举起葫芦说:“你知道你这酒是谁酿的吗?”
“我听说是一个独步当代的大师酿的。”长胜说。
“这个大师就是老杜头。”
“是吗?你怎么知道的?”长胜惊奇道。
老头微微笑了:“年青人,不要以为这里是荒山僻壤,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你
知道我收过多少尸体吗?高官大吏,王室贵族,富豪名流,巨奸大恶,有多少是我
下的葬,又有多少我眼睁睁地让他排出体外,怕他的尸体污染了咱的世界。我见过
的人中,只在两个我最为喜欢,一个是老杜头,一个是小李一刀。”
“小李一刀?啊我知道,他是我白细胞军中的名医。”长胜说。。
“小李一刀是个军医,也是个奇男子,他在这里也遇过难,也是我救起的。老
杜头是我送的终,他就埋在后山的松林里。老杜头来这里前酿了十三把烧刀子,其
中一瓶用真葫芦装的,其实那是个葫芦精呀,这瓶酒就成了药,是百宝灵药,也是
穿肠毒药,就看谁喝它了!年青人哪,你也是有大缘的人,了不得。”
“是,是。”长用恭恭敬敬地说。他知道自己遇见了奇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你这葫芦里渗和过其它酒没有?”老头问。
长胜回答说:“掺和过,我一直胡乱掺和。”长胜颇有些尴尬,他想自己这样
暴殄天物,一定要挨骂的。但那是自己舍不得糟蹋酒,而倒进去的。
没想到老头却喜道;“倒过几次?都是什么酒?”
长胜一边回忆一边说:“在脐谷楼外楼倒过,那是州长的酒,是小麦酒;在大
树十字坡倒过,那是糜子酒;在胆囊苦海边倒过,那是苞谷酒。就这些了。”
老头屈指数道:“小麦,糜子,苞谷,还有烧刀子本身的高梁,一共四种了!”
老头起身又拿过一瓶绿豆烧,对长胜说:“把它也灌进去。”
长胜不解其意,老头说:“有缘人哪,这个葫芦里如果装成了‘五粮液’,就
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效!”
长胜说:“是吗!”他恭恭敬敬地将半瓶子绿豆烧倒进葫芦里,将葫芦灌满。
他对这宝葫芦的功效力是深知的,但对于“起死回生”心里却不以为然。
老头又说:“真的要起死回生的话,还有两个条件,”
长胜说:“是吗!”这种不可能的感觉终于落了地,长胜反而轻松了不少。
老头好象看透了长胜的心理似的,更加郑重地对长胜说:“一是要再加上‘百
果酿’做药引,二是要遇到小李一刀,只有他才能最后起死回生。”
长胜依然恭恭敬敬地说:“是,是!”但心中却更不以为然了。
老头叹口气,不再说话,只是吃喝起来。饭后,老头自去睡了,这间草屋里,
一盏昏灯下,长胜田田方方三个围坐夜话。
“你,这是何苦呢,把自己弄成了这样!”田田低声说。
长胜心中一动,她想起了上学时,自己为了情书的事和朱军打架,受了伤,田
田来看他,也是这样对她说的。当时他没有回答,现在他也不回答,只是凝视着她,
草棚昏灯之下,田田低着头,美丽不可言状。
长胜叹口气,问田田道:“你跟朱军是怎样做生意的?”
田田也叹了口气说:“我到海派滩后,就遇到了朱军和单子,大家在一块合计
做生意。你知道朱军以前虽然一直追我,但却一向彬彬有礼,以绅士自居。所以我
对他还是放心的,加上还有单子,所以我们就联合投资干了。一上手就很顺利,效
益很好。但不久单子却退了出来,我当时很不以为然。现在才看出单子当时就发现
朱军不可长久共事。我继续和朱军做,越做越大,房地产,机电,高新产业,科工
贸都占全了。但最后我突然发现资产全到了朱军的名下!我问他这是怎么回事,朱
军便旧话重提,说我要是嫁给他,所有的财产就全是我的了。我也没料到他的嘴脸
变了,变成了一个癌细胞!”
长胜默然无语,他知道朱军、单子和田田的聪明才智都远在自己之上,自己是
插不上话的。半晌他只能安慰道:“没什么样了不起的!重新开始吧,我相信你,
你很快就能东山再起的!”
田田说:“你来的太好了,你帮帮我吧。”
长胜一股暖流涌上心头,他大声说:“我一定帮你!待我把这件事了结了,我
回来帮你!别的本事虽然没有,却不怕吃苦受累!”
田田吃惊地说:“你还要去找他呀?这又不是你的事了。再说你已经尽了全力,
你有权利和资格歇一歇了。”
长胜低着头,半天终于抬起头来,他望着田田说;“我的心不安,我首先要安
住我的心。否则我就会象个失心人,什么也干不成的。而且我跟他最熟,感应最强,
只有我才能找见他。
他要是一举事,咱们世界就要完了。所以我追他并不全是为了这个世界,也是
为了……”他凝视着田田和方方,接着说:“也是为了我自己。”
田田和方方潸然泪下。
长胜对方方说:“方方妹子,我送你一件礼物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我还有
一个圆圆妹子,也是同样的礼物。”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条珍贵的钻石项链,和一
只珍贵的钻石戒指。
方方接过了这两件礼物。
长胜接着掏出了三个信封,和身上所有的金银珠宝,他对田田说:“这是姊妹
玫瑰园和赛特。姊妹玫瑰园你们姊妹住吧。赛特和这些金银珠宝给你当资本,重新
起家。我身上还有足够的钱,请你放心。”
田田收下了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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