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杨立群道:“肯定了有前生,就可以肯定若干年前在那座油坊中,真有这样的 事发生过。相反的,如果证明了若干年前,在某地的一个油坊,真有这样的事发生 过,那就可以证明真的有前生了。” 我干笑了两声,打了几个“哈哈”:“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能证明若干年前, 在一个油坊中发生过那样的事﹖” 杨立群没有答覆我这个问题,只是紧抿著嘴,不出声。过了一会,他才道: “卫先生,谢谢你告诉我另一个人的梦。虽然你不肯讲出这个人的身份名字来,但 至少我知道,曾杀了我前生的人,现在还在。” 我听得他这样讲,不禁又惊又怒:“杨先生,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杨立群道:“我只不过指出一个事实。” 当时,我怒气上涌,真想再重重地再给他一个耳光,但是我忍住了没有动手, 只是道:“你这样说,全然不符合事实,杀小展的女人,早已经死了。” 杨立群道:“可是她却投生了﹗” 我大声道:“那又怎样,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杨立群用一种诡异的目光望著我:“不,不是另一个人,我身上有小展的记忆, 那个人有翠莲的回忆,交集在一起,事情并没有完。” 我本来还想讲什么,但是继而一想,何必和他多费唇舌。 首先,他无法证明若干年前中国北方的一个小油坊中发生过什么事。就算证明 了,他也无法知道刘丽玲是有另一个梦的人。 可是,他诡异无比的神情,令我有异样的感觉,我道:“杨先生,你现在日子 过的很好,事业成功,名成利就,比以前一个乡下小子,不知道好多少,何必追究 前生的事﹖” 杨立群脱下外衣,用力抖去外衣上的水珠,大声道:“我的生活一点也不好, 我一点也不快乐。不将这个梦境中的一切清楚,这一辈子,也决不会有快乐,你再 劝我都没用﹗” 我见他固执到这种地步,自然没有什么可说,只好摊了摊手。 我道:“有一点你要知道,你决计无法在我这里得到那个人的消息。” 杨立群听了之后,一直瞪著我,我也瞪了他好久,杨立群才道:“好。”他讲 了一句“好”字之后,顿了一顿,才又道:“到时再说。” 我不明白他“到时再说”是什么意思。而杨立群却已经转过身去,和简云握了 握手:“谢谢你,我真是不虚此行,在卫先生的叙述中,使我知道了我的梦境,原 来还有这样超特的意义。” 我啼笑皆非:“也没有什么特别意义,我劝你不必为这个梦伤脑筋。” 杨立群又发出了诡异的一笑:“我不是小孩子,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说著,径自向门口走去,简云替他开了门,杨立群将外套吊在肩上,就走了 出去。 简云关好门,背靠在门上,向我望来。我耸了耸肩:“我们尽了责,他来的时 候,精神异长紧张沮丧,走的时候却充满了信心。” 简云不住托著他的眼镜,来回渡了几步:“你不应该将另一个人的梦,讲给他 听。” 我苦笑道:“如果你在两个月前,听到过这样的一个梦,今天又听到杨立群的 叙述,你会怎样﹖能忍得住不讲﹖谁回想到他竟然这样神经病,把前生和今生的事, 混淆不清。” 简云又来回渡了几步:“看他刚才昏过去之前的情形,他的精神不正常,万不 能让他知道另一个人是什么人。” 我道:“放心,他不会在我这里得到消息。” 简云道:“别人呢﹖” 我想起了白素。只要我回去对白素一说,白素自然也不会透露任何消息。至于 刘丽玲本人,我也深信,她在对我和白素讲了她的梦境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讲起, 倒大可以不必担心杨立群会知道是他,跑去在她心口刺上一刀。 所以我道:“别人也不会知道﹗” 简云搓了搓手:“那样,或许比较好点。” 我忍不住问道:“你究竟在怕什么﹖” 简云神情苦涩:“很难说,整间事情,诡异到这种程度,任何可怕的事都能发 生。” 他讲了之后,过去斟了一杯酒,一口喝干,突然向我问来:“卫斯理,我的前 生,不知道是什么人﹖” 我给他没头没脑的一问,问得无名火冒三千丈,立时没好气地大声道:“谁知 道,或许就是那个络腮胡子,再不,就是那个拿旱烟袋的﹗” 简云连连挥手:“别开这个玩笑。” -------- 安宜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