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夏天笑了起来,“一点儿小花招。”她瞅着脚踝上还没取下来的液压特种护 腕,得意地说。 韩信看着夏天苍白的脸,轻轻道:“骨头有没有事?” 夏天一怔,笑道,“没关系了,过一两天就好。” “那么,好好休息。”韩信轻轻道,站起身来。 夏天微微笑道:“没问题。” 韩信刚刚出门,慕容雨就眯起了眼睛。 “小天,这位大将军……有点儿不对劲呀。” “当然。”夏天漫不经心地说,“马上要出兵了嘛。”见慕容雨瞪着她,便 解释道,“他就是来告诉我们这档子事的,但是又不能明说,所以才这么阴阳怪 气的——得了,你还是开始操心咱们的观测任务吧。” 小天是个优秀的军人,却不能算是个合格的女人。慕容雨轻轻摇着头想,却 没说什么。 第二天的深夜,汉军东出陈仓道。夏天与慕容雨也跟着汉军,站到了三秦的 土地上。她们有关“天域”的东亚大陆探测工作也就此正式展开。 “天域”的具体规划从2257年就开始运作了,当时的夏天与慕容雨还在襁褓 中。23世纪的人类已经可以离开太阳系,去探索太阳系以外的宇宙空间,但是至 今未曾找到与人类居住环境相似的星体。人类的发展却让人类不得不将居住空间 的拓展提上议事日程,于是,酝酿了近半个世纪的“天域”计划开始运行。 “天域”计划实际上等于是将22世纪的空间城计划扩大无数倍。但是正由于 它的规模太大,所以不能按照空间城的建设方式来建造。首先材料问题就很让人 挠头。在经过了无数的讨论设计后,提出了一个很大胆的计划——将太阳系九大 行星中最大的木星分解拉伸,作为“天域”的基础,以此来建立巨大的人类居住 地。 但是这个计划,改变了太阳系的原有构造,对人类的生存环境带来了极大的 冲击。正在这个时候,时光旅行中的上朔旅行技术已经成熟,地球环境总部决定 :让世界各大陆派遣环境学家进行地球环境考察,为“天域”计划的环境建设搜 集原始资料,以便为“天域”的环境设计打造出最为稳定的结构基础。而东亚大 陆的考察任务,自然是落到了亚太地区国力最强大的中国身上。中国的地球环境 实验室派出了优秀的环境学家慕容雨,考虑到性别等一系列问题,又为她配备了 某军区特种一大队中最优秀的女特种兵夏天上尉。两人一个是优秀的科学家,另 一个是出色的军人,恰恰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样的配合堪称绝配。 于是两人便朔时间河而上,开始了这次危险的环境考察。而地球环境实验室 决定的东亚大陆时间考察点,是公元前223 年,正好是楚汉战争最关键的时期。 现在,汉军已经攻占了雍王章邛的不少土地。但韩信却传令停止进军,并不 急于进攻雍王的都城废丘,惹得那些打红的眼的将军议论纷纷。但是淡定从容的 韩信凭着自己迅速建立起来的威信,很快地将这些声音减到了最低——能攻入曾 经的秦军统领,秦少府章邛腹地的将军在九洲大地上可是凤毛麟角。连西楚霸王 的叔叔,威震楚地的武信君项梁都不曾做到过。但是这位年轻的上将军做到了。 这不能不让这些乱世中崇尚胜利者的将军们刮目相看。 不过这些不和谐音与夏天和慕容雨并没有多少关系。她们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去品味中国历史上浓墨重彩的楚汉战争。她们整天都忙着整理记录资料,统计数 据,进行地球环境的模型建构。由于韩信提供的方便,考察进行得很顺利。 夏天是个优秀的军人,从小在军人家庭中的耳濡目染让她早就懂得:奉行靠 先进武器装备制胜的惟武器论的军人,不能算是合格的军人。因此,她的左臂刚 刚能够用力,她就趁着考察之余,开始练习她已研究了多日的汉代弓箭。虽然汉 代的铁筋强弓与23世纪带瞄准仪的弓箭有着很大的不同,但是夏天凭着自己精湛 的枪械素养,很快摸着了一些门道。当然,与汉军中训练有素的弓箭手比起来, 还是差得很远。毕竟带光学瞄准镜和红外夜视仪的激光阻击步枪和靠肉眼瞄准, 需要进行目测与风速判断的铁家伙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夏天咬着牙,狠狠地把 一支狼牙雕翎丢在地上,又怒气冲冲地踢了一脚。 “你也有不会的东西?”韩信自她身后走上来,看看远处的箭垛,见上面的 箭簇横七竖八地插得活象个剌猬模样,便笑咪咪地向夏天打趣道。 夏天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那支箭来,搭在弓上。刚刚拉开弓弦, 忽然觉得手腕一热,韩信已经从一旁握住了她执弓的手。夏天脸上一热,却听韩 信在她耳边轻声道:“箭头要抬高。”暖暖的气息拂过耳际,夏天不由自主地右 手一松,雕翎破空而出!她回过神来,韩信已经松开她的手,笑道:“好啊!” 夏天一看箭垛,那支狼牙箭插在箭垛正中,尾后的翎毛还在上下摇摆,她一 愣神,忽然高兴地嚷了起来:“我知道了!弓箭的箭身轴线比子弹的火身轴线要 大的多!所以三点一线的射击要点用不上……嗯嗯,地心引力单纯要靠人力来克 服,难度要大的多……” 韩信饶有兴味地看着夏天一脸兴奋地在那里自言自语。远远站着的亲兵交头 接耳,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兴高采烈的夏天却根本没有注意到,还在嘀嘀咕 咕地算她的抛物线。最后她终于想起了身边还有个汉大将军,她看看韩信,有点 儿尴尬地说:“呃,谢谢……” 韩信微微一笑,“我的护卫自然不能不懂射箭。”见夏天又要从箭袋中抽箭, 便伸手拦住,笑道:“下次吧,夏侍卫,你现在的职责是陪我去勘察地形。” 夏天为了那句“夏侍卫”,又瞪了他一眼。她看看韩信背后那些已经又摆出 了一脸正经相的亲兵,又依依不舍地看了看箭垛,才不情不愿地说:“好吧——” 汉军驻地是一片长满荒草杂树的低矮山坡,出了驻地就是丛林密布的山口。 夏天策马跟在韩信身后,见韩信凝目敛神,剑眉拧成“川”字结,便忍不住 问:“勘察地形有前哨,有向导,你是大将军,干嘛要亲自来?” 韩信顺口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易远近,上将之道也。 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夏天听见身边的汉兵中响起一阵低低的赞叹声,气不忿韩信掉书袋,瞪眼道 :“会背孙子十三篇就了不起了?兵者,诡道也。占尽地利而兵败如山倒的人, 天下多了去了。” 韩信回头看看夏天,笑了起来:“喝,那么你倒说说看,现在汉大将军应该 做些什么?” 夏天挠挠头,想了想:韩信停止进军是为了以逸待劳,驻地在山口处是因为 此处易守难攻。这些,她早就对慕容雨解释过了。于是,她扁扁嘴,诚实地回答 :“没什么好做的,你安排得很好,回军帐睡觉就是了。” 韩信大笑起来:“你倒是对我挺有信心的?” 夏天又瞪起眼睛来:“谁对你有信心?从纯军事角度考虑,你奇袭章邛,已 经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现在乘他手忙脚乱要开始攻击汉军的时候你又停止进军, 是为了以逸待劳;驻军谷中,依山傍水,易守难攻。天时人和地利被你占尽了去。 我是对现在的形式有信心。……当然,你干得是不错。“最后一句是叽咕出 来的,韩信略略倾过身子,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韩信眯起眼睛看看夏天,半晌才笑道:“承蒙夸奖。” 夏天得意地翘翘鼻子。韩信忍着笑转过头去,继续纵马前行,夏天与亲兵们 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远,韩信胯下那匹高头大马突然止步不前,韩信刚要扯缰绳,那匹 马忽地长嘶一声,人立起来!韩信一惊,身子一伏,双腿夹紧马腹,牢牢地挽紧 了缰绳。夏天喷地一笑。亲兵们乱纷纷地叫嚷着:“将军!”正要围上前去,胯 下的马却都乱了起来。韩信叫道:“小心!”一名年纪较大的士兵已经叫了起来 :“将军,有腥味!是野兽!” 众人大惊,纷纷抽刀拔剑,围住了韩信,韩信喝一声:“下马!”已经跳下 马来,一把拽住正在安抚坐骑的夏天,把她拖下马来!夏天也顾不上许多,右手 伸进怀中,暗暗握住了自己的“火星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