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血之记忆 “终——于到出发的日子了!”西维尔开心的笑着,丝毫看不出什么异样,昨 天,他回来的时候遇到了菲亚斯。 对于他微红的双眼,菲亚斯什么也没问,只是拿出了一大瓶杏酒,陪他喝了大 半夜,他心里也明白的,那瓶杏酒里有大量的安眠药,否则以他的酒量,不会只喝 了半瓶就醉倒在床上。 一边帮大家把行李丢上马车,一边东张西望的瞄着,想看看流云和雷,会不会 也在今天出发。 “好了,这辆车谁负责?”奥雷的目光扫过众人。 “我和牙晓!”可娜儿说道。 “关我什么事?”牙晓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你要上你上……好,我也上。” 被可娜儿的刀架在脖子上,就是再不愿意也得说愿意。 “好了,除了莫歌,其他人上第二辆车!”奥雷宣布道。 驾车的大叔微笑着,打开了车篷,最先上去的是米利,之后是湘婷和无月,接 着是拉里丝、哈达、捷克尔、明舞和镜。 “你不上吗?寒雪?”西维尔一向是讲究女士优先的。 “不舒服吗?”驾车的大叔仍旧在微笑,可是眼神里,却似乎多了些什么。 寒雪的脸色苍白,却强做镇定的上了车,跟着是妖和黎思,最后西维尔和菲亚 斯也上了车。 奥雷和莫歌上了最后一辆车。 对于寒雪的沉默,除了菲亚斯再没有其他人注意到,因为寒雪一向很少说话, 总是冰冷冰冷的待在不引人注意的地方。 一路上都很顺利,每个人都以为他们会按计划在旅馆里过夜。 “怎么了?”因为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负责行程计划的奥雷,不得不提出这样 的问题。 “前面好象发生了山崩,我们需要绕路!”最前面的车夫大声的说道。 “那么需要多久?!”奥雷下车查看了一下路况,确定马车无法通过。 “要多走大半天。” “那就绕吧!大家作好在外宿营的准备!”奥雷提醒道,回到了车上,车队继 续前进。 “想不到才从学院出来就要在外宿营。”西维尔无聊的打着哈欠,“看来又要 睡不好觉了。” 菲亚斯并不吭声,最近的天气一直很好,没有下过暴雨,难道被太阳晒久了也 会山崩不成?!而且负责给他们驾车的大叔,似乎是个魔法高手,他和寒雪之间又 似乎认识。 虽然存在着很多疑问,但是菲亚斯并不担心,就算在困难,他仍旧相信自己处 理的来。 因为一个小小的“意外”,众人不得不在树林里宿营很快一个个帐篷便支了起 来。 奥雷极其负责的清点了一遍人数,寒雪借口身体不适,早早的进了帐篷,连晚 饭都没有出来吃。 “谁来守夜?”在众人都准备回去睡觉的时候,西维尔忽然问道。 似乎没有人意识到守夜的问题,就连奥雷也一样。 “我来吧!没安排是我的失职。”奥雷说道,“你们去睡觉吧!” 对于奥雷的说辞,西维尔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走进了帐篷。 “你不去睡吗?”看菲亚斯一直坐着没动,奥雷也干脆的坐到了他的边上。 “守夜应该是两个人的事,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菲亚斯平静的说道, 客观的陈述着正确的安排,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奥雷显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沉默寡言,他稳重, 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懂,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个有钱人家的少爷,能够接触到的东 西有限。 “你去睡吧,下半夜我叫你。”菲亚斯淡淡的说着,他并不是真想帮忙,守夜 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不过是想知道寒雪和那位驾车的大叔有什么关系而 已。 菲亚斯的话中带着少许的命令口气,令奥雷失去了反驳的余地,“好的。”他 只能这样回答,然后起身,进帐篷,睡觉。 菲亚斯张开感应结界,之后很不负责任的飞上了高空,他喜欢享受高处冰冷的 风吹,喜欢俯瞰这个世界被夜幕所笼罩的景象,直到营地的火光变成星光,他才停 止了上升,这样悠闲的飘在空中正是他的最爱,从异空间中放出吹雪,就这么一人 一貂,随风飘摇。 结界忽然有了感应,竟是两个人?! “要下去看看么?”菲亚斯放开吹雪,散去身体周围所有的魔法,任由自己在 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坠落。 那两个人正是寒雪和驾车的大叔。 “为什么你还要出现?!我已经不欠你什么了!”寒雪压低了声音,丝毫没有 察觉到菲亚斯的靠近。 “你从来都没有欠过我什么呀!”驾车的大叔笑着,“我教你魔法,完全是自 愿的啊!你还记得你父母死去的景象吗?那么多人都支离破碎,流了那么多血,把 整个庄园都染红了啊!” 寒雪的脸色越发的苍白,那是不堪回首过去,“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的母亲是个很漂亮的女人,你长得和她很像,非常的像,她死去的时候, 眼睛睁的很大,你知道吗?那时候,我带着你,一边教你魔法,一边寻找着寒家最 后一个孩子的下落,你是个很有天赋的孩子,想要报酬么?” 寒雪的眼睛在一瞬间化做血红,悲哀的怒气和杀气四下蔓延,“你的罪,又多 了一条。” “很棒的眼神啊!在我杀你母亲的时候,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的哦!” 驾车的大叔仍旧在笑,可是笑容中却多了一份苦涩,“本来我还没有认出你的,可 是有人叫了你的名字,而你又似乎认得我的样子提醒了我,找了那么久,终于让我 找到了!” 寒雪动手了,一出手便是冰系的中级法术——千里冰封。 驾车大叔的眼中闪过一丝讶意,似乎没有料到寒雪的能力竟强若此,“你又进 步了。”言语间,大地拢起,将冰雪隔离在外。 地系魔法?菲亚斯不由的想起了之前的山崩,仔细的回想,似乎确实有过魔力 的波动。 就魔法而言,驾车的大叔很厉害,比寒雪还要厉害许多,但是他却败了,因为 估计错误,寒雪的冰剑在他为挡住了魔法得意的瞬间,进入了他的身体,冰剑的另 一端,握在寒雪的手中…… “你……会武技?” “是的。”寒雪的声音是冰冷的,驾车的大叔却再也听不到她的回答了,“居 然就这么死了……” 菲亚斯从寒雪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丝的异样,接下来发生的事更是让他吃惊! “为什么就这么死了?你不是很厉害吗?!你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为什么 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还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寒雪手中的冰剑不断的抬起,落下,不顾四散的血肉,近乎疯狂的重复着同一个动 作。 菲亚斯静静的现身,“够了。”他说,“他已经死了。” 寒雪抬起了头,像雪一般白皙美丽的脸上竟挂着两行血泪! “别哭了。”似乎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什么东西,菲亚斯温柔的将寒雪搂进怀 里,“别哭了,都过去了。”优美的嗓音中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怀中的少女渐渐 的平静,再缓缓的睡去…… 菲亚斯就这么一直抱着她,舍不得放开。 地上的尸体在他的目光中化做飞烟,随风飘散了…… “那是血的记忆啊……”菲亚斯的思绪被寒雪的梦境带去了那个冰雪飞舞的世 界—— 冰之大陆,梦山庄。 14年前,在冰之大陆上流传着一句警言——“宁进混乱,勿入梦幻。”这“梦 幻”便是指的梦山庄、幻冰林。梦幻是最可怕的地方,因为梦山庄和幻冰林永远是 连在一起的。 14年前,冰之大陆最著名的冰系大魔法师,有着‘冰之魔导师’之称的大陆第 一美女寒梦,正是梦山庄的主人。 无论何时,冰之大陆都是雪的世界。 “音儿,小雪还没有回来么?”寒梦,有着和她的美貌相称的酥骨嗓音,再早 几年的时候,她嫁给了东大陆第一大盗赫连匕。 “还没有呢!母亲,要去去找她么?”赫连音,寒梦最大的女儿恭谨的答道, 无论何时,她的母亲都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神,是他们无法靠近的存在。 “是去幻冰林了么?那就随她去吧!” 寒雪,唯一继承了寒梦美貌的女儿,也继承了母亲的姓氏,注定她将成为梦山 庄的主人。 “音儿,你弟弟呢?”东大陆第一大盗,相貌虽说不上英俊,却有着独特的气 质。 “霜出去了,说是去会个朋友。” 赫连霜,寒梦唯一的儿子,继承了赫连匕高明的技艺,虽然还只是个8 岁的少 年。 “霜儿的朋友么?!”赫连匕的心中猛的一跳,“他回来,让他来见我。” 那是血的会面。 “道格拉斯!”惊,退,却赶不上魔法的速度,所以只有死。 “好久不见了……赫连匕,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这么轻易的退出吗?!”客人这 样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主动出现的话,就不会这样了,至少不会连累你的家人。” “玄冰的舞蹈!”寒梦惊了,怒了。 面对接近死亡的冰之魔法,客人却笑了,“不顾你的孩子了么?!”说着,拎 起了一边,因为太过吃惊而无法反映的赫连霜。 “呀!”赫连音在尖叫。 寒梦的心慌了,乱了。 赫连霜就这么茫然的被泥土包裹,石化,碎裂,成为血肉模糊的残肢,到死都 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是血的地狱,客人似乎明白单打独斗自己不是寒梦的对手,于是拉过赫连音 做挡箭牌。 “卑鄙!”女神,即使发怒也是美丽的。 “虽然我很喜欢你。”客人的语气是那么轻描淡写,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与 他无关,“可惜,我不想落得和赫连匕同样的下场。”所以寒梦死了,因为赫连音 在他的手里。 冰之大陆最耀眼的星星就这样陨落了。 “真是很棒的眼神啊!” 寒梦美丽的眼睛仍旧睁着,虽然已经失去了生气,却保留着无尽的恨意。 “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音,赫连音。” “哦。”轻易的切下了少女的头颅,将尸体丢在地上,“我叫道格拉斯。” 外面的人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道格拉斯微笑着走了出去,遇人杀人,顷 刻间,整个梦山庄便化成一做死城。 “小女孩,能带我出去么?”这是被困在幻冰林里的道格拉斯第一次遇到寒雪, 即使满脸是脏兮兮的泥巴,也无法演示女孩清纯美丽的容貌。 “好的……” “到这里,我就认得路了,天也不早了,你快些回家吧!” “再见。” 家已经没有了,昔日热闹的庄园无比的寂静,而且死气沉沉,充斥着刺鼻的血 腥味。 “妈妈?爸爸?大家都怎么了?为什么都不说话?小雪的肚子饿了,我们什么 时候吃饭。”小女孩似乎还不知道死亡的意义,只是努力的摇着父母冰冷的身体, 想要将他们唤醒。 一个月后,道格拉斯再次遇到了寒雪。 “出了什么事吗?小女孩。” “爸爸和妈妈都不要我了。”悲哀的语气,仅仅是因为被遗弃。 “我叫道格拉斯,你呢?” “寒雪。” “我要找一个人,要不要和我一起走?”因为是寒雪,而不是赫连雪,所以道 格拉斯没有意识到,面前的小女孩就是他要找的人。 少女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美丽。 “我不能在带你一起走了,这个送给你,如果做噩梦的话,就把它当作是我吧!” 那是冰一般晶莹剔透的宝石。 “终于连你也不要我了……”十岁的小女孩被送进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的日子,一夜又一夜的被庄园的血灾所惊醒,一夜又一夜的攥着冰一 样的宝石哭到天亮。 “道格拉斯,我最喜欢你了。” “道格拉斯,你说,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么?” “道格拉斯,你一定要回来接我哦!” “寒雪,这位就是收养你的人。” “我叫轩雨?唯扬。” 梦终于碎了,寒雪终于明白,那个属于她的道格拉斯不会再出现了…… “我恨你……道格拉斯……我不在需要你了……”寒雪低声的梦呓,在菲亚斯 的怀中,早已经流干泪水顺着脸颊再次划落,晶莹剔透,就像此刻从她手中掉落的 冰一样的宝石…… “小雪,要和我学魔法么?” “小雪,你做的太棒了,你真是我的小天使!” “小雪,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魔法师的!” “那是因为,你教导有方啊!” “你这么调皮的个性,真不知道你有个什么样的父母呢!” “我妈妈是冰之大陆的第一美女寒梦,我爸爸是东大陆的第一大盗赫连匕,所 以我要做全世界的第一!” “赫连匕有儿女三人,最小的女儿在逃中,你还没有完成任务,你必须找到她, 你是杀手,你该知道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小雪,我必须走了,记住,别再随便相信别人了。” “道格拉斯,你不要我了吗?!道格拉斯!道格拉斯!!” 菲亚斯捡起那颗宝石,已经不需要了是吗?血的记忆终于也成为过去了,再也 不值得回忆了…… 噩梦结束了…… “糟糕,忘记叫奥雷起来了!”菲亚斯微微有些头痛的自语道。 天渐渐的亮了…… -------- 天鹰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