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发生了 阿拉伯的气候干燥炎热,尤其是遇到无风的天气,哪怕是在室内也闷得让人喘 不过气来。 情报员调查员全都算是特工,必须要有有很强的适应能力,但尽管这样,就算 是超人恐怕也要擦一把汗了。 李少伦由于在这里生活惯了,到没有什么,可是我呢?劳累了一整天,晚上八 点就躺在床上,然后每隔两小时醒来一次,用沾过冷水的毛巾擦一遍全身,再晃荡 地回到床上,翻来翻去,热得我想睡都睡不着。 李少伦则在另一张床上,光着膀子,肚皮上只盖了一张薄薄的赭红色的单子, 怡然自得地呼呼大睡着。那呼噜声,比骆驼放的屁还响。我最后也索性脱得一丝不 挂,摊开全身,才勉强地睡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七点,我才朦胧地睁开双眼,李少伦已经起床了,厨房中正传来做 饭的声音。 我半睁着眼睛坐起身来,迷迷糊糊地穿好了衣服,然后用那盆已不算是冷水的 水洗了把脸,才清醒过来。 我下地走了走,拉开了窗帘。现在虽是早上七点,可是那突然间迸射进来的阳 光还是刺得我睁不开眼。 半分钟后,我才慢慢地适应了下来。 这窗子的外面应该是这房子的后院,旁边有几栋和这差不多的砖房,但都被板 墙隔了起来。 那后院足有好几十平米那么大。首先呈现在我眼前的,便是我的那架小型飞机, 在飞机的右侧,八只骆驼正围着一个水槽头也不抬的喝着水。还有几堆干草、两棵 橡树,把他的后院填得满满的。尽管如此,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却又让人感到错落 有置,有条有理。 我转过身去,便闻到了一股香气扑鼻的味道。 阿拉伯人喜欢吃炒饭或烩饭,看来李少伦为我做的这顿饭可口的很,油烟味很 淡,估计是烩饭。 我向厨房那边走去,嘴里还在咽着口水。 从卧室到厨房得经过一个客厅,在客厅的左手处就是厨房了,那厨房没有门, 只是设了一个带着黄色条纹的帘子。若是光看这家中的陈设和规模的话,还真想不 到它竟是一栋砖房,因为这四周都帖着壁纸——颜色虽不醒目但却很随和。 我迫不及待地跨进了厨房,李少伦正背对着我,他的面前有一口阿拉伯式的煮 饭用的大锅。 锅很大,我可以从他的侧面看到锅里正煮着一种阿拉伯人民招待宾客时用的牛 肉烩饭。 这种烩饭我在中国的一家五星级餐馆吃到过。可是李少伦做的这牛肉烩饭,和 那餐馆做的,闻起来就分明是两种境界。 我走上前去,伸了个懒腰,但眼睛还在盯着这可口的美食:“少伦,想不到你 还有这手艺!” 李少伦一直未曾注意我,经我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问,他的手神经质地抖了一 下,搅饭用的汤勺差点掉进锅里:“罗涛,你吓我一跳,怎么起这么早哇!” 我拍拍胸脯,自豪地说:“那时因为我平时训练有素,睡觉这种小事,八个小 时已经是界限了!” 李少伦继续搅拌着那些冒着香气的牛肉块,笑着说到:“看样子你才刚起床, 那你可就破例睡了十一个小时呀!” 我刚才还自豪的很,想不到把自己带沟里去了,还好我勉强有个借口:“这里 的时差不同,不是吗?如果那样算地话,我才睡了八小时!” 他望了望我,嘲笑似的说道:“是啊,阿拉伯时间睡觉,中国时间起床!” 李少伦看来很有精神:“要不要尝尝阿拉伯这里的特色佳肴啊!” 我的双眼立时放出了光彩,因为我就在等他的这一句话,况且我的肚子已经咕 咕叫了:“那就让我尝尝你的手艺吧!” 李少伦笑了笑,熄了炉灶的火,然后从他头顶上的橱柜中叮当地翻出了两只大 碗。我接过了一只,他也就帮我盛了整整一碗。 好家伙,这一碗,怕是足有一斤半沉,李少伦看来已经习惯了,他倒没在意, 也盛了一大碗,那口大黑锅里还有一碗的份儿,正冒着热气。 我跟着李少伦来到了客厅。 沙发靠着中间那张桌子很近,我们也就把碗放到了那桌子上,各自坐到了两边 的沙发上。 李少伦从桌旁的一个狭小的抽屉里拿出了两个和这大碗颜色相配的白瓷勺来, 将其中的一个递给了我,他自己则拿了那个带一点裂缝的。 我刚一接过勺子,便不顾一切地向嘴里连填了三大勺,因而将嘴塞的满满的, 差点连嚼的余地都没有。 李少伦则是慢条斯理的向嘴中送了一小口,见到我那样心急地吃着,他便急切 地问到:“味道怎么样?” 我哪还顾得上说话啊,于是乎,我鼓着腮帮子连连向他点头。 李少伦没有马上吃里面的牛肉,而先是挑米饭和少许的青椒,时不时还吧唧着 嘴:“我向里面加了不少昂贵的配料啊!你全都得给我吃完!” 我连连地点着头,咕噜一声咽下了嘴里这一大口,然后如释重负般“哈”地舒 了一口长长的气,继续闷着头,将那些牛肉也好,米饭青椒也好,少许的豌豆也好, 和一些我也叫不出名但看来很好吃的东西全部往嘴里填。这一次我的嘴撑的比刚才 还大。 李少伦慌张地望着我,怕我不是撑死就是噎死,因此他赶忙倒了一小杯果汁给 我,我的两腮则因咀嚼而上下颤动着。 那太好吃了!我相信这里面不仅是加了黑胡椒和咖喱粉,肯定还有一些稀奇古 怪的调料。李少伦这个笨蛋,当初干嘛不改行当厨师呢?亏我胃口大的惊人,我又 咕噜一声咽下了一半,然后继续细细品味着,咽下了另一半,不客气地一把抓起那 杯果汁,倾泻一样地喝了下去,方觉得肚里一沉,那种激情劲渐渐小了下去。 李少伦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看到我这种吃相,反倒扑哧乐了一下,嘴里的米 饭都喷了出来:“老弟,你那么着急干什么?锅里还有呢!” 我终于可以在不过分受美食的诱惑下畅所欲言了:“我不想走了,我要你天天 为我做饭!” 李少伦虽不向我那样狼吞虎咽,不过他的碗里也只剩下了一小半:“要我为你 做饭?就快点把这案子解决了吧!” 我大口大口地吃着:“那时当然的了,一想到这怪事结束后可以再次吃到这人 间美味,我就太激动了!” 李少伦笑了笑:“如果你破每一件案子之前我都允诺给你一晚烩饭,这天下的 难事岂不是让你一夜之间全包了!” 我呼噜呼噜地吃个干净,哈哈大笑起来。 李少伦也迅速地吃完了那一大碗。看来他的食量也不小,可是在美国吃汉堡那 会儿怎么没见他这么有食欲呢? 想到美国,我无意间看到一张照片。 那照片装在相框里,放在我右手旁的一个茶几上。 李少伦也随着我的目光望向那照片:“我一直留着他!“ 我将那相框拿起,这照片中的内容我熟悉的很,背景就是美国著名的自由女神 像,那照片中的三个人就是我、李少伦和林东旭。 右边那个带着草帽像自由女神那样高举着冰淇淋甜筒的人就是在下我。中间的 那个仰着头,一脸不屑地神气的人是林东旭,左边的那个当时还留着胡子的人就是 李少伦,那是我们三个人三年前一起去美国旅游时请人照的,没想到李少伦至今还 留着它。 也难怪,李少伦的亲戚很少,又是一个人来到了阿拉伯,当然要将他最怀念的 东西带来了。 我将那照片放回茶几上,刚想对李少伦说些什么,李少伦的手机偏偏在这个时 候响了。 他反应的很迅速,一把从腰间拿起了手机,电话里的那个人声音很急切,我只 见到李少伦“噢、噢”地点着头,不一会儿,就挂断了。 “谁打来的?”我问到。 李少伦仰靠在沙发上:“没什么,我公司的人,他们说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用具。” 我打了几个嗝,也像他那样靠在沙发上:“我们后天中午出发吧!” 李少伦摇了摇头:“不一定,因为我让他们将那些东西送过来,况且,还有一 架飞机呢!” 我好奇地问道:“和我开一架不成吗?” 李少伦嘿嘿地笑了笑:“那破飞机是你租的,空间小又不舒服,我才不会那么 傻呢!” 我松了一口气:“好吧,随你的便!” 李少伦闭了一会眼睛,然后陡然间直起身来,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哎呀,我 怎么忘了!罗涛,锅里还有一点饭呢!” 我被他吓了一跳,还以为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了呢:“我有点吃不下了!” 李少伦“噢”地一声:“是这样啊!没办法,只好喂骆驼了!“ 我吃了一惊:“骆驼也吃这个!” 李少伦站起了身子,向厨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说:“我也觉得奇怪,可我的 骆驼什么都吃,但我必须将里面的牛肉挑出去才行,否则他们会不消化的!” 我没有管他,只觉得这八只骆驼和李少伦的关系混的挺好的,竟还能吃到这种 东西! 三分钟之后,李少伦提着个塑料袋从房中走了出来,那袋中装的就是剩下的一 点烩饭。而牛肉呢?我想李少伦自己吃了吧! 我又回到了卧室中,透过窗子,我看到李少伦正喂这八只骆驼。 从现在一直到中午的这四个小时里,我都在和李少伦聊天,我们只花了半个小 时的时间来讨论这案子,剩下的三个小时我们则在叙旧,时不时还嘻嘻哈哈的。 就这样,我又在他家中过了一夜,还与他拟定了计划。 终于到了出发的那一天了! 十一点四十五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卡车的声音,我和李少伦都出门察看。 门外一共有两辆卡车,其中一辆正往下卸载着一架小型飞机,另一辆正卸载着 食物和水,以及一些旅行的必备用品。 那就是李少伦公司的东西吧! 十五分钟之后,从飞机旁走过来一个肤色黝黑的阿拉伯人,李少伦向他点了点 头,也用阿拉伯语向他说了几句话。那个人一转身,招呼着剩下一些人,到了后院, 将我那架旧飞机拖了出来,才又向李少伦讲了几句话。 不一会儿,那帮工作人员就开车走了。 在李少伦家的门前摆放着两架小型飞机,看来还挺惹人注目的,几个老人和孩 子都前来观看。 我和李少伦又花了将近二十分钟将那堆杂物装到了各自的飞机上,算是配足了 装备。 往后的半个小时,我们又都回到了房子中,收拾着衣物,然后,我们终于在十 二点五十三分的时候,准时上了飞机,作好了去埃及的准备。 五分钟后,我们都已经起飞了,目的地就是埃及靠近红海的一个小村子。 一路上,我们两个都用无线电对讲机保持着通话,李少伦的飞机显然比我快, 但他还是减慢了速度与我保持平齐,使我们能够互相望到对方。 “罗涛,还是我的飞机款式新!”无线电对讲机中传来李少论兴奋的声音。 我不客气地回答道:“那只能说明你不会开旧式飞机!” 李少伦那边没再说什么,我也就注视着前方,认真地开着飞机。据我估计,我 们只需四个小时多一点就可以到达了。 前两个小时,我们都无聊的很,时不时还通着话,但是后来,我们两人全都口 干舌燥了,很长时间都没有讲话。 好歹我们飞了那么长时间,总算看到了一点海的痕迹:红海到了。 我刚一看到红海,就向李少伦汇报了一声,也就是说,飞越了红海,我们就可 以休息一会儿了。 十五分钟之后,一切风平浪静。 二十分钟之后,我们所处的海面上还是阳光普照。 三十分钟后,飞机上一切平稳正常,可是…… 我们脚下的海面就像遇到了超声波一样,猛然间变得震颤了起来,天空中竟也 莫名其妙地多了几分乌云,遮住了太阳。 我向右看了一下,李少伦的飞机还很平稳,可是当我拿起对讲机时,那对讲机 中竟咝啦咝啦地,像是受到了什么干扰一样。 我想那时侯李少伦应该也发现了这一点吧。 既然无法通话,我们就继续向前飞行。 然而越往前飞,乌云越浓,海水逐渐翻腾了起来,飞机里的各种仪表盘,包括 指南针陡然之间全都失了灵。 可是我们走之前调查过天气的,今天应该是个艳阳天才对的呀! 我无名之中感到一股恐惧,这乌云直到后来竟发展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阵阵地, 还有雷声传来。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冒了一身冷汗,又拿起了对讲机。 可惜对讲机中还是一点声音也没有,这事情陡然间怪到了极点,以至于我的心 不由得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因为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这样恐怖的乌云,和当初在龙卷风那里看到的乌 云简直一模一样,不会吧,难道会有龙卷风吗? 我虽不愿这样想,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向天空望了一眼,这一眼,立刻吓得我不 会动弹了。 乌黑的天空中,没有龙卷风,可是却有一个紫红色的亮点在闪烁着,我瞪大了 眼,亲眼看到那亮点开始一圈圈的变大,大到一定程度后,我想任何人都会猜到那 是什么了——一个黑幕中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紫红色的巨大通天眼! 我出于本能地大叫了一声,竟忘了操控飞机。 我惊愕地望了一下李少伦的飞机,尽管我看不到他的人,可是,他的飞机却飞 得很乱,就像是一个垂危的病人在发抖一样。看来,李少伦此时的心情比我还糟。 谁能试想一个连龙卷风都能操控的通天眼会对我们做出什么不测的事来呢? 我千般设想,可能都无济于事了,因为谁能保证我们能活着到达埃及呢! 我知道不测就要来了,因为从那通天眼当中,陡然飞出来两个小亮点。 我吃惊得很,那两个小亮点飞行的速度极高。 突然间,我看到其中一个击中了李少伦的飞机…… 那一瞬间,简直令我终生难忘:只见李少伦的飞机几乎在同时刺眼地一闪,消 失在我的视线当中。 天哪,那是怎样的一个场面啊!一瞬间,李少伦的飞机竟突然间不见了,或者 说是灰飞烟灭了,可是我竟连一点烟儿都没见到。 老天,李少伦他……他不会……到那个世界去了吧! 我的自救心理陡然间又强烈了起来。 我的脑海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不能就这样死去,我一定要拼一拼,哪怕这 希望只有百万分之一。 事实上,那也正是一瞬间的事儿。 我立时紧握住手柄,猛然间向左一闪。 那闪光本来迎面冲着我来的,由于我一闪,它也唰地一下与我的飞机擦肩而过, 击打在一块突起的岩石上,并随着那块岩石一起消失了——其间一点爆炸声也没有。 我吓坏了,不顾一切地开足了马力,向前疾飞着。我的身后还在电闪雷鸣。 倘若从那通天眼中再飞出几个光点的话,我就一点生的希望都没有了。 可是,我疾飞了一分钟,除了我那急促的呼吸声外,一切都消失了。 我的意思是说,我再没有看到什么通天眼,什么光点。 雷声也停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从我见到通天眼开始到现在,甚至连两分钟都不到,然而 这其间的转机竟是如此之大——海面上神秘地出现了通天眼,而李少伦却连同他的 飞机不见了。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真是太突然了! 我面色惨白,此时此刻,除了开飞机和发抖之外,似乎也只有不断地冒冷汗了。 三分钟过去了,海面上的波涛声渐渐变小了。 五分钟过去了,天空中的乌云渐渐散去了。 十分钟之后,我的老天!海面上阳光明媚,天空中宝石般地蔚蓝。 这是怎么一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少伦呢?那个通天眼呢? 我此时什么都不敢想了,各种仪表和罗盘都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 生一样。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