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走出菜馆乘着出租车在城市里漫游。我认为那机器有一个小小的电力的发动 机,可是它得到的电力却来自大型的中央电力散热器。不久我意识到自已是在遥远 的未来。那城市分成两部分,每一部分有许多层次,机器在那里平稳地运行,只有 回荡在整个城市的一个深沉的嗡嗡的撞击声,宛如一曲永恒宏伟的力量之歌。这地 方的整个金属构架一起呼和着,传播着声音,一起发出嗡嗡轰鸣。这回声轻柔绵绵, 令人舒适安静。 地面上准有30层,地下又有20层,还有那坚实巨大的金属墙壁、金属地板 和金属加玻璃加力量制成的机器。唯一的光线就是那水银灯的绿中透蓝的亮光。水 银蒸气灯的光含有丰富的高能量子,这量子促使碱金属原子进行光电运动。哦,这 或许超越了你们当今科学范围?我又忘了。 不过,他们使用那种光,因为许多机器工人需要视觉。这此机器真了不起。有 5 个小时我漫游穿过位于最低层的庞大的发电站。观察着机器,并且因为有了机器 的运行,有了这些近乎有生命的机械,我不再感到那么孤单了。 我看到的发电器是在我曾经发现的释放器基础上的一个改进——什么时候?我 指的是那个物质能量的释放器,因此,一看见它我就知道它们能持续数不尽的岁月。 城市的整个下半部分都让给了机器。成干上万。但是看来其中大多数都无所事 事,或者说,至多只是负荷很轻地在奔跑。我认出一个电话装置,可是一个信号也 拨不通。城市里没有生命。然而,房间一例有个屏幕,屏幕旁边有个小小的饰灯, 我一按那饰灯,机器就会立刻开始运行了。这机器一触即发。只是再也没有人需要 它了。人知道怎样去寻死,怎么算是死,而机器却不知道。 最后,我来到了城市的顶部,即上半部分。那是个天堂。 那里灌木丛生,树木郁郁葱葱,公园密布,在柔和的灯光下闪闪发亮。他们学 会刀制作这种灯光。与这特有的外观相吻合。早在500万年甚或更久的时候,他 们就学会了。200万年前他们又遗忘了。然而那些机器却没有忘记,并且他们仍 在制作这种灯光。那灯光高悬在空中,温柔和煦,银光闪闪。略带玫瑰色,那些花 园在光影下斑驳陆离。现在这里已没有机器,但我知道在白天,他们肯定要出来在 那些花园里劳作,使他们继续成为主人的天堂,而他们的主人早已长眠,停止了走 动,因为他们走不动了。 城市外面有个荒漠,天气凉爽,但非常干燥。这里空气轻柔温和并且带着花的 甜蜜芬芳,人们花了几十万年的岁月使这种芬芳日臻完美。 这时从什么地方响起了音乐声。它从空中响起,又在空中轻柔地回荡。那时刚 好月亮开始沉落,而随着月亮的沉落,那带着玫瑰色的银光渐渐迟去,音乐声变得 更响了。 那音乐从四处传来,却又无踪可寻。它就在我的内心。我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做 到这一点的。我也不知道这样的音乐怎样能写出来的。 野蛮的人制作音乐太单纯,不可能优美,但却鼓舞人心。半野蛮的人写音乐优 美得单纯,又单纯得优美。黑人音乐是登峰造极的。他们一听到音乐就理解了音乐, 而一感受到音乐就会唱起来。半开化的人谱写的音乐是不朽的。他们以自己的音乐 为荣,并且务必保证那音乐被认为是不朽的音乐。他们使得音乐如此伟大,简直飘 飘欲仙。 我一向以为我们的音乐优美。然而,空中传来的是胜利之歌,为此歌唱的是一 个成熟的民族,一个陶醉在彻底胜利之中的民族!掠过我全身的正是那人类以庄严 的声音歌唱着胜利,它为我指明了前面的道路,使我坚持下去。 可是,当我观望这废弃的城市,那音乐就消失在空中。机器本该忘了这首歌。 他们的主人早已忘了,在很久以前就忘了。 我到了一个地方,那准是他们的家;在昏暗的光线下,门廊隐约可见,可当我 走上去时,30万年来没有使用过的灯发出绿中授白的光,就像是萤火虫,为我照 亮了门廊,我就这样走进了那边的房间。立时,我身后门廊的空气中突然出现变化。 那空气像牛奶一样混浊。我站着的那个房间是用金属和石块建成的,那石块是一种 乌黑发亮的物质,用丝绒作最后装饰,金属则是金银两种。地板上有块小地毯,那 地毯就像我现在穿着的那种布料,但还要厚,还要软。房间四周都是长沙发,低低 地,覆盖着这些柔软的金属材料。那材料也是黑色和金银两种金属。 我从没看到过这样的东西。我想我也绝不会再看到,而这东西凭你我的语言是 无法描述的。 建筑这城市的人们有权力,也有理由来歌唱这首势不可挡的胜利凯歌,这胜利 所向披靡,横扫了15颗可供人居住的卫星。 可这些建筑者们现在已无影无踪,我就想离开。我想出了一个计划,走到一个 电话分局去查看我曾经见过的一幅地图。旧的世界看起来大同小异,700万年甚 至7000万年对古老的地球母亲来说算不了什么。她也许能成功地把那些了不起 的机器城市磨损掉。她能等上1亿年或10亿年,才会被击败。 我试着跟地图上所表示的各个市中心拨电话。等我检查了中心装置我已很快学 会了电话操作系统。 我试了一次——两次——三次——有十几次,约克市,伦奥市,帕里,施卡哥, 新波,等等。我渐渐感觉到整个地球上已不再有人。我感到压得喘不过气来,因为 每座城市都是机器接电话,执行着我的命令。在每一个更为广大的城市里,机器已 无所不在,因为我只在他们那时候的内华城。一个小城市。约克市方圆为八百多公 里。 每个城市我都试拨了几个电话号码。接着,我就试拨圣·费里斯科。那边有人, 有个声音来接电话,并且有一个人像显示在发亮的小屏幕上。我看得出他吓了一跳, 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我。然后他就开始跟我讲话。当然了,我听不懂。我能听得 懂你的话,而你也能听懂我的话,因为你们今天的语言大多都录制在各种唱片上, 对我们的发音产生了影响。 有些东西改变了;尤其是城市名称,因为城市的名称往往是多音节的,并且使 用得很多。人们往往把它们省去音节,把它们缩短。我是在——内——华——达— —就如你说的?我们只是叫内华。还有约克州。但俄亥俄和衣阿华还是没变。一千 多年,对词语的影响并不大,因为他们被录制下来了。 可是700万年过去了,那些人也忘记了古老的录制品,随着岁月的流逝,这 些录制品使用得越来越少,直到他们再也听不懂录制品时,他们的语言就发生了变 化。当然,这些语言再没有被书面记录下来。 准会有几个人偶然从这最后的种族里脱颖而出,寻求知识,可他们却没能这样 做。倘使能找到某个基本规则,古老的文字就能被破译。可是古老的声音嘛——况 且这个种族已把科学的法则以及思维的运用抛置脑后了。 因此,当他在线路那端接电话时,我听他说话稀奇古怪。他说话尖声尖气,语 言流畅,音色甜润,简直就像在唱歌。他很激动,叫着其他人。我听不到他们的话, 但我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可以去那儿找他们。 于是,我就从天堂花园下来,而当我准备离开时,我看见天空中已露出曙光。 星星出奇地亮,明明灭灭,闪闪烁烁,渐渐消失。只有一颗星星明亮地升起,似曾 相识——金星。现在她金光闪闪。最后,当我站着第一次遥望这奇异的苍穹时,我 开始明白起初是什么东西给了我一个似幻似梦的印象。那些星星,你看,都不同以 往了。 在我的时代——还有你们的,太阳系是个孤独的流浪者,出于偶然,刚好通过 银河交通中的十字路口。你看,我们在夜间看切的星星就是移动的星群中的星星。 实际上我们的太阳系正在穿越大熊星座群。其他五六个星群集中在离我们500光 年的范围内。 但是,在这700万年里,太阳已经移出了它的星群,一眼望去,天空几乎空 空荡荡。只有零零落落地闪烁着一颗星星,时隐时现。而在这广阔无垠的茫茫苍穹 中横悬着一条带状的银河。天空中空空荡荡。 那肯定是那些人在歌声中表达,在心中感受到的另一种东西。孤独无伴——就 连亲密、友好的星星也没有。我们在五六光年范围内就有星星相伴。他们告诉我, 他们的仪器能直接提供任何一颗星星的距离,这些仪器显示最近的一颗星星也离他 们有150光年之遥。这颗星明亮异常。远比我们天空中的天狼星还亮。而这就使 得它更加不太亲近,因为它是颗蓝中泛白的超大巨星。我们太阳或许只配充当那颗 星的卫星。 我站在那里,观望着那亮光。玫瑰色中透着银色,随着太阳强烈的血红色光线 掠过地平线,那亮光恋恋不舍,渐渐消失。现在根据星星,我知道,这距离我生活 的时代,距离我上次看到太阳掠过地平线准有几百万年了。而这血红色的光线使我 怀疑太阳本身是否快要濒临消亡。 太阳的一边出现了,色彩血红,体积巨大。它一跃而上,色彩渐渐退去,直到 半小时后成了熟悉的、金黄色的圆盘。 岁月悠悠,它却依然如故。 我原来真傻,竟以为它会改变。700万年——对地球都不足挂齿,对太阳又 能算得了什么呢?自从上次看到日出以来,太阳依然升起。 宇宙步履珊珊。只有生命不能永久,只有生命瞬息万变。800万年短暂的岁 月。而地球上生活8天——种族就濒临死亡。它留下了某种东西——机器。但是, 他们也会死,即使他们不会理解。这就是我的感受。我一一也许能改变这种状况。 我会告诉你的。以后再说。 这样到太阳当空,我再次仰望天空,又看看地面,大约50层楼下面。我已经 走到了城市的边界。 机器在地面上运转,也许,在乎整地面。一条宽阔的灰色大道穿过平坦的荒漠 笔直向东延伸。在日出之前我看到过它隐隐约约发出亮光——一条供地面机器使用 的道路。路上没有车辆。 我看到从东方迅速掠过一艘飞船、它飞来的时候,伴随着空气轻柔、低沉的嗅 嗅声,就像是小孩在睡眠中的抱怨;它在我眼前渐渐变大,像个膨胀的气球。当降 落在下面市区的大型滑移机场时,我发现它体积庞大。我现在可以听到机器铿锵的 当当声,低沉的嗡嗡声,毫无疑问,是在处置运进来的材料。这些机器订购了材料。 其他城市的机器供应材料。货运机器把它们运到这里。 圣·弗兰斯科和杰克斯维尔是北美仍在启用的仅有的两个城市。可机器在其他 所有城市里仍在运转,因为他们停不下来。他们没有得到停下的指令。 这时在头顶上空,有东西出现了,从我脚下的城市,从一个中心部分,升起了 3 颗小星球。他们,像货运船一样,没有任何看得见的驾驶机械装置。头顶上空的 一个小点,就像蔚蓝太空中的一颗黑色星星,已变大成了个月亮。3 颗星球在高空 处与它会合,然后他们一起降落下来,降落到城市的中心,我就看不到了。 这是来自金星的货物运输船。我获悉,我在前一夜看到降落的那船运输船是来 自火星的。 在这以后我就走动寻找出租飞机之类的东西。在城市四处搜寻时,没有我认识 的这类东西。我到更高层搜寻,到处能看到遗弃的船只,但让我用实在太大了,况 且没有操纵装置。 时间已近晌午——我又吃了点。食物很不错。 这时我明白了这是一座人类希望的死灰之城。不是一个种族的希望,既不是白 种人,也不是黄种人,更不是黑种人的希望,而是整个人类种族。我发疯似的想离 开那座城市。我害伯取道地面道路往西,因为我驾驶的出租车是由城市的某个源极 提供动力,因此我知道开不出几英里它就会抛锚。 下午,我找到了一个小型的飞船棚,是在这个城市的外围城墙附近。里面有3 艘船。我那时一直在四处搜索居民区的较低层——地表层。那里有菜馆商店剧院。 我走进一个地方,一进去,就响起了柔和的音乐,在我面前的屏幕上开始显示色彩 和图形。 从图形、声音和色彩来看,那是一个成熟民族的胜利凯歌,一个500万年来 一直稳步向上迈进的民族——并且还没有看到前面在渐渐消失的路,到那时他们死 去了,停止了生命,城市自身也已死去——但它没停止运行。我赶紧离开那里—— 那首30万年没唱过的歌在我身后渐渐消失。 幸好那时我找到了飞船棚。很有可能是个私人飞船棚。有3 艘船。一艘准有5 0英尺长,直径达15英尺。是艘游船,大概是一艘太空游船。另一艘长约15英 尺,直径有5英尺。准是艘家用航空机器。第三艘非常小巧,长不过10英尺,直 径2英尺。显然在里面我得躺下。 那里有个潜望镜装置。能使我看到前方以及差不多正上方的景色。有一扇窗口, 能使我看到下面的东西——并且还有一个装置、能移动毛玻璃荧屏下面的地图,再 把地图投射到荧屏上,使得荧屏上的十字丝一直表示我所在的位置。 我花了半个小时,试图去弄明白这破船的制造者造了些什么。但是制造这艘船 的人竟然是那么一些人,他们把500万年的科学知识以及那些岁月里完美无缺的 机器保留了下来。我看到给船提供动力的能量释放装置。我懂得这个装置的使用原 理,并且模模糊糊地,也懂得它的机械原理。可是里面没有导航装置,只有暗淡色 的光柱迅速地用脉冲波发送着信号,用眼角的余光你简直很难膘见那些波动。约莫 有五六束光柱,一直在闪闪烁烁、有节奏地跳动,少说也有30万年了,或许更长。 我进入飞船,立刻又跳跃出五六束光往;我微激发抖,一种奇异的拉力掠过我 的全身。我立刻就明白了,因为那飞船是依靠重力废除器起飞的。在投放实验之后, 当我在发现的太空磁场里冥思、苦想时,我就一直希望能够这样。 然而,在还没制造这个完美无缺的、永恒不朽的机器前,他们却已经拥有这种 废除器,有好几百万年了。我进入船以后所产生的重量迫使其作出重新调整,同时 作好飞行准备。在飞船内,一种相当于地球引力的人为的万有引力吸住了我,这样 外部与内部之间的中性层就造成了那种拉力。 机器已准备就绪。加满了燃料。你瞧他们装有设备自动显示他们的需要。他们 简直就是有生命的物体,每一个都是这样。看护机器给他们提供补充,进行重新调 整,在必要且有可能的时候、甚至给他们进行修理。要是得不到修理的话,后来我 获悉,那就会自动来一辆维修车,把他们运走,由一架完全相似的机器来替代,接 着它们就被运到生产厂家,自动机器就将它们进行改装。 那飞船耐心地等待着我来发动。操纵装置很简单,一目了然。左边有个控制杆, 你往前推它就向前开,往后推它就向后退。右边有个水平的,没有支点的横杆。把 它摆向左边、飞船就左转;摆向右边,就有拐。倘若把它翻起,那飞船就跟着翻跟 斗;除了前进后退外,其他动作都是类似情况。提起整个横杆就提起了船、按下横 杆也就便船落下来。 我躺在那里,稍稍提起了横杆,眼前测量器上的指针非常自在地动了动,地面 就往下面退去。我把另一个操纵杆往后一拉,飞船就逐渐加速,平稳地驶入苍穹。 把两个操纵杆放回空档,飞船就继续飞行,直到处于平稳状态才停止。因为空气的 摩擦缓冲了飞船的运动。我把飞船调转头,眼前又有一个刻度盘在移动,显示我所 在的位置。不过,我看不懂。地图没有动,而我原以为它会动。于是,我就朝着凭 感觉是西面的方向出发了。 在这了不起的飞船里,我感觉不出加速度。只是地面开始往后一闪而过,一会 儿功夫,城市就从眼前消失。现在,我下面的地图迅速展开,我看到自己朝着西南 方向移动,我稍微转向朗北,看看罗盘仪。很快,我也看懂了,飞船就加速前进。 我对地图和罗盘仪产生了很大兴趣,因为它突然间会发出一声刺耳的嘶嘶信号 声,可是,用不着我作出决定,飞船器就升高,转向北面。我前方有座山,我并没 有看到,而飞船却注意到了。 这时,我注意到我早该看到的东西——可以移动地图的两颗小旋钮。我开始把 它们移动,就听到一声刺耳的喀唉声响、飞船的速度就开始减慢。一会儿功夫,它 就保持一个相当慢的速度,机器转向了一条新的航线。我试图把它改正过来,可是, 令我惊讶的是,那些操纵装置对此毫无作用。 对了,是那张地图。要么是地图听从航线,要么是航线听从地图。我刚才把它 移了一下,机器就自动地取而代之进行操纵。我本可以按下一个小按钮——可我并 不知道。我无法操纵飞船,直到最后歇下来,降落在一个停靠站,离地面6 英寸高, 想必是一个大城市废墟的中心。大概是萨克拉曼多。 现在我懂了,所以我把地图重新调整到圣·弗兰斯科,飞船就马上继续飞行。 飞船自动拐弯绕过了一大堆碎石块,又转回到本来的航线,继续朝前,犹如一颗子 弹形的飞镖,自动控制着,快速前进。 到达圣弗兰斯科时,飞船没有降落。它只是停在空中,发出一声悦耳的嗡嗡的 音乐声。这时,我也等着,朝下观望。 这里有人了。我第一次看到了那个时代的人。他们个子很小——迷惘不解—— 发育不全,而脑袋大得不相称。但也并不极其过分。 他仍的眼睛给我印象最深。那眼睛很大,看着我的时候,里面蕴含着一种力量, 可是好像在沉睡着,酣睡得唤不醒。 于是,我就拿起手工操纵杆着陆下来。可是我一出来,飞船就自动升高,独自 出发飞走了。他们有自动的停机制动装置。飞船去了公用飞船棚,最近的一个,在 那里能得到自动的维修,得到照看。飞船里有个小型的通话机。我下飞船时本应该 把它带在身边。这样我就可以按下按钮把它叫来——不管我在城市的哪个地方。 我周围的人开始说话了——简直像唱歌——交头接耳。其他人在慢悠悠地过来。 男男女女——却好像没有老的,小的也没几个。就这么少得可怜的几个小的呀,简 直得到毕恭毕敬的对待,得到无微不至的照料,生怕不小心一脚踩在他们的脚趾上 或不小心一步把他们撞倒。 你看,这是有道理的。他们生活了漫长的岁月。有些活了3000年之久。接 着,他们就一死了之。他们不会变老,可是从未有人得知人为什么会像他们那样死 了。心脏停止了跳动,头脑停止了思维——他们就这样死了。而那些小孩子们,那 些尚未成熟的孩子们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在这个有着10万人口的城市,一个 月里只出生一个孩子。人类渐渐不会生育了。 我告诉过你,他们孤独无伴?他们的孤独感已经毫无希望。因为,你想想,当 人类大步跨向成熟期时,他摧毁了对他有威胁的一切生物。病害。昆虫。接着是最 后一批昆虫,最终是最后一批吃人动物。 当这时,自然界的平衡被摧毁了,他们就要这样继续下去。这就像那些机器。 他们把机器发动——可现在机器无法停止。他们开始摧毁生命——可现在一发不可 收拾。所以他们就得摧毁各种杂草,接着是许多原来无害的植物。再接着就是食草 动物,鹿、羚羊啦,野兔啦,马啦。他们是一种威胁,他们袭击人类由机器照料的 庄稼。人类仍在食用天然食品。 你可以猜想。情况已非他们所能控制。到最后他们就杀尽海里动物,同样,是 为了自卫。这许许多多的生物原来牵制着他们,一旦没有了这些生物,人类就拥挤 得不可开交。接着用合成食物取代天然食物的时候到了。离你我所处的时代约25 0万年以后,空气得到净化,清除了所有生命,清除了所有在显微镜下才看得清的 微生物。 这意味着水,也一样,必须经过净化。事实就是如此——这海洋中的生命就完 蛋了。海洋中有以细菌为食的微生物,以微生物为食的虾米,有吃虾米的小鱼,有 吃小鱼的大鱼一可是食物链中的第一环没有了。时隔一代人,海洋里就没有了生命 的踪迹。对他们来说,这大约为1500年。就连海洋植物也无影无踪了。 这样整个地球上就只有人类以及受他们保护的生物——他想要用来装饰的植物, 以及超卫生的宠物,跟它们的主人一样长寿。 狗。他们准是不同凡响的动物。那时人类正进入成熟期,而他的动物朋友,它 跟随人类经历了100万年到了你我的时代,又经历了400万年进入了人类的成 熟初期,这个朋友在智力上有了长进。 在一个古代的博物馆里——一个了不起的地方,因为他们,完美地保存了一个 人类的伟大领袖的遗体,这位领袖在我见到他前5500年前就与世长辞了——在 那个博物馆里,那时空无一人,我看到了其中一只狗。这狗的头颅几乎跟我一样大。 它们有简单的地面机器,狗可以通过训练来驾驶这些机器,他们还举行此类比赛, 狗在比赛中驾驶机器。 接着人类就到达全盛时期。这个时期延伸了足足100万年。他大踏步向前, 如此神速,狗也不再是他的伙伴。狗越来越不为人所需要。当100万年过去,人 类也开始进入衰落阶段,狗已无影无踪了。狗已死尽灭绝了。 而现在这批仍处在既成秩序中逐渐衰落的最后的人类,已找不到其他任何生命 作为他的接班人。以往总是当一种文明摇摇欲坠时,从它的废墟中就产生一种新的 文明。而现在只留下一种文明,所有其他的种族,甚至其他的物种,除了在植物里 以外,都销声匿迹了。况且人类是这样年高体衰,已不可能从植物中汲取智慧和灵 性。在他风华正茂的时候,或许有可能。 在这100万年里——这最后的100万年里,其他的星球都人丁兴旺。星系 中的每一颗行星和每一颗卫星都得到了人口的配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