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使某人对自己产生良好印象的无数方式中,受其恩惠似乎比施恩于人更有效力, 这看起来非常奇怪,但事实有时确实如此。 在有着优雅风尚完美传统的墨月国冰诺郡就发生了这样一个故事,一个流浪多 年的孤儿在多次地接受一位小姐的帮助之后,传奇般地获得了这位姑娘的芳心,就 在这年的三月十五,他们成亲了。 虽然小姐只是一个杂货店的女儿,但相对于一个四海为家,终日漂泊,行同乞 丐的流浪汉,她几乎就是一个公主,于是毫无疑问地,公主与流浪汉的结合让冰诺 郡轰动了。 许多人议论起这件事来都兴致勃勃,已经多少年 了,冰诺郡都没有发生过这 样的一件有意思的大事。 虽然惊奇,但在婚礼还未举行的时候,许多人猜测这事将遇到官府的阻拦。因 为本郡第一权贵,菲以达侯爵夫人对于此种败坏社会良好秩序的行为从来都是极端 愤慨的。 但奇怪的是,侯爵家却对此婚事表示了支持,而且作为代表,菲以达大小姐还 带着侯爵府的印章前去表示印证。新婚的夫妇和女方的亲属立时都感到了无比的荣 幸,要知道在冰诺郡,侯爵家族就是郡主府,五代世袭的候郡地位让他们成了这里 的总督。 祭司高唱着赞歌,人们齐声祝福,然后菲以达小姐在一张婚誓书上盖上了郡府 红章,祭坛处的仪式就算隆重地结束了。 婚礼还会延续,新娘新郎回到他们的住所之后亲人们还会热闹地朝贺一番,但 是在祭坛的工作,已经接近尾声,证婚人不需要留在这里。于是在人群离开之前, 按照往日形成的礼貌习惯,主婚人恭敬地要求菲以达小姐先行离开, 菲以达小姐点头了,她上了马车,马夫仰起鞭子,车轻轻地跑了起来,身后悠 扬的长笛声响起,那是人们对她最为尊敬的表示。 马车飞驰着,径直往城中而去,片刻之后,一匹红色骏马突然出现后方。 “是妹妹”,正探头观览乡下风光的菲以达小姐立即让仆人停下了车。红马随 即飞驰而止,骑马的是一位白衣的姑娘,她跳了下来,钻进了马车,看着菲以达小 姐高兴地笑了。其实就在刚才,这位姑娘就在人群中,不过因为她喜欢胡乱走动, 所以人们并没有注意到她。 她正是这个菲以达大小姐的妹妹。刚一坐下,她就说话了:“美妙的结合真是 让人感动,亲爱的姐姐,在刚才祝福他们的刹那,你是否也为他们感动。” “也许吧,不过,蒙乐蓝欣,你没有必要为这感到惊奇,要知道如此身份地位 悬殊的两个年轻人能结合在一起,完全是因为神的旨意。” “我可不这样认为,虽然我通常相信神灵万能,但要知道,这样的结合是非常 少的。” “是的,是很少,因为墨月神明白,如果没有他的力量,地位悬殊的两人勉强 结合不会得到幸福。” “那么姐姐,你是赞同地位悬殊就不可婚配的庸俗观点了。” “蒙乐蓝欣,这个问题你已经说过许多次,我也隆重地声明,虽然我一向认为 人与人之间不可避免上有着世俗的差距,但一般情况下,我是不反对一对相爱的人 成为夫妻的。今天我代表侯爵府出面就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姐姐,你的表态让我感动,而且更重要的,我为我的老师感到欣慰。因为这 样一来,他接近幸福就更进一步了。” “不要再在我的面前老是提你的老师,我已经说过,对于他可能具有的一切优 良品格和英俊外貌,我从来表示尊敬,而且虽然他没有太高地位,但是与你交往, 我不仅赞成,而且还说服母亲不要反对,所以三妹妹,你完全没有必要为从来就没 有的阻拦而费尽苦心。” “亲爱的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说,难道你不明白,我在你面前作出这么多次 的暗示,并让你多次与他见面,不是希望你接受他成为你的妹夫,而是成为你是夫 君吗?” “你的所为真是让人费解,难道你就不觉得我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多说吗?” “姐姐,我的诚意是勿须置疑的。” “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那么姐姐, 不管我是想让他成为你的亲密朋友,还是假借你的借口而与他 亲密来往,我都请求你能容许他前去我们家拜访。” “这是他的主意吗?” “这是不可能的,他不会提出这样的请求,不过,姐姐,如果你也认为他非常 的优秀,我们就应该对他发出暗示,而且对他极其可能的求婚行为表示鼓动。” “不要瞎忙活,我们是侯爵的女儿,如果他主动向我们献殷勤,那么我们或许 还可以考虑是否接受,但要我们主动,那完全没有必要,而且实话说这很丢脸。” “我可不觉得向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发出某种暗示是一种丢脸的举动,我想,即 使墨月神知道此事,他也会对我的举动表示赞赏的。” “墨月神万能万知,他自然知道一切,但是至于他是否会对你的举动表示赞赏, 我很怀疑。” “那么姐姐,你真认为勃朗特公子是一个优秀的人吗?” “我对他不太了解。” “那么今天下午你对他了解一下好吗?我想邀请他去我们家,因为你知道的, 他是我的老师。” “虽然你这么说,目的没有改变,但是对于一位优秀少年的来访我当然是欢迎 的。” “亲爱的姐姐,你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忍不住要吻你一下了”,蒙乐蓝 欣高兴地在姐姐脸庞轻吻了一下,然后让仆人停住了车,换骑上拴在车辕上的那匹 红色的骏马,就往前方疾驰而去。 菲以达小姐也笑了,虽然自己并不如何在意那个相传为全城最英俊,最有才气 的勃朗特公子。可是在妹妹眼里,他简直就是一名王子。 马车又在行驶了一阵之后,身后一骑又是飞冲过来。仆人听得声响,扭头看了 一眼,认出来者正是小姐的朋友朗葛业小姐,不等小姐说话,就先把马车停了下来。 在刚才这个朗葛业小姐是扮演着伴娘职务的,本来她还有其余的事情要作,但 是现在她跑了过来。 绿西纳下车把她邀请了上来。似乎许久没见一般,两人都是十分的高兴,当然 现在这样的时候,最值得谈论的话题,还是那桩离奇的婚姻,在各自发表了一番意 见之后。菲以达小姐一改平常的含蓄态度,而大声地赞叹道:“真是幸福的一对, 他们的爱情,将为我们美丽的冰诺镇竖立楷模。” “是的,正是如此,大小姐,我也很羡慕我的两位朋友能得到了墨月神的祝福, 生活在一起。” “阿莉亚,不必羡慕他们了,在下一个祭奠日,你也将走进祭坛,在那里接受 神和世人的祝福。” “提到此事,有个请求让我真是有些忐忑不安”,朗葛业小姐有些羞涩地笑起 起来,她的笑容非常的美:“如果大小姐赏脸,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出现在人群之中。” “自然会的,阿莉亚,我们是好朋友。” “那么得寸进尺地,我想如果大小姐能作我们的证婚人,那就是太感激了。” “哦”,菲以达小姐笑了,“这是很容易的,但是按照我们的风俗,让一个未 婚的女子担任如此严肃之职,好像不很妥当。” “非常妥当,就像刚才,小姐的出现,所以人都感觉到了高贵,我亲自听见一 个老人喃喃自语,菲以达小姐作的证婚人,那么以后即使他们夫妻有了不合,想想 小姐你,他们立即就应该和好。” “也许他们会那么想,但是,阿莉亚,我的朋友”,菲以达小姐伸手挽住了朋 友的手臂,“我们亲如姐妹,当你幸福来临的时候,我作你的伴娘好吗,就想刚才 你作的那样。” “伟大的墨月神,”朗葛业小姐睁大了眼睛,狂喜的感激立时溢与言表,“本 来,本来我是想让我的妹妹来担当这个重要的职务,但是现在,大小姐,我真的不 知道应该怎样感激你。这真的合适吗,候爵夫人会同意吗?” “会同意的”,菲以达小姐微笑起来,“父亲大人追随墨月神之后,在我们家, 我早已有了对自己行为作出决定的地位。而母亲大人也曾经说过,碍与维护家族的 尊严,我从来没有当过可爱的伴娘职务,这次只要我愿意,我想她是不会反对我的。” “那真是太荣幸了,太荣幸,真的……” “对了”,菲以达小姐想起什么,就问了起来:“你刚才提到你的妹妹了,你 是说老家的那个吗?” “正是”,朗葛业小姐点头解释着:“你知道的,以前我们家非常贫穷,生下 的几个女儿都送了人家。” “我知道了,你是最后一个,再老家你还有一个妹妹,和两个弟弟。” “是的,是同父异母的妹妹和弟弟,其中最大的妹妹只 必我小三岁,上次我 写信告诉她我已经订婚并将在三月二五举行婚礼之后,她就给我回信说她立即就会 前来,并主动提出希望能担当伴娘一职。” “真是一个可爱的妹妹”,菲以达小姐笑了起来:“说实话,我对你那位叫做 拉旗亚的妹妹的好奇丝毫也不亚于你,假如有机会,我真想见一见他。” “这是完全可能的,如果有幸,我想邀请她来参加我的婚礼” 两人说着话,马车又在大路上轻轻地行驶了一阵后,然后就走到了一条十子路 口,菲以达小姐知道朗葛业小姐就要下车了,因为她的家在城外。还想着邀请她进 城去看看,但是朗葛业小姐拒绝了,因为新婚降至的她有许多的事情要办。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