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塔楼里的灯光 “塞西莉!”得汶呼喊着———但是,汽车呼啸着开上了大路。 “嗨,男子汉,她现在是我的了。” 一个魔鬼又装成D·J·,他想,在吉欧家已经有一次伪装男孩的形状,现在 它会把塞西莉怎么样? 远逝的红色的尾灯正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我必须搭救她。我必须———” 他实现了对亚历山大的承诺,这几天他们一直在一起玩。那孩子相当安静,像 是开始有点儿清醒,不再是他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令人讨厌的、有点儿早熟的孩子了。 他把他带到小镇上,在亚当斯商店给他买了些漫画书。他们用西蒙从菜园摘来的南 瓜做成南瓜灯,得汶还许诺在万圣节那天,带他到小镇上去玩好玩的游戏,那是亚 历山大从未做过的事。 而且,每天晚上,像爸爸过去对自己那样,得汶坐在亚历山大的床边,在他睡 着前给他讲故事。 “我可以请你为我做些什么吗?”在得汶站起来想把灯关掉时,亚历山大说。 得汶低头看着他。“当然可以。” “你不会丢下我不管,是吗?” 得汶微笑。“不会的,伙计,”他向这孩子保证。“我哪儿也不会去的。” 这样又过了四天,一切还是那样的安宁和平和,亚历山大也越来越高兴。“是 不是我判断错了,”得汶开始怀疑。也许,事实上,离开了电视机,那疯子的行动 就被阻止了,整个的噩梦也结束了。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得汶的理由是:杰克森不必总是需要一架笨重的旧电视 荧屏才能出现。得汶想,也许有是夜晚飞行的力量阻止了他控制亚历山大的行动, 并且他退却了。 “进入梦乡吧。”那声音告诉他。 得汶拉过被子,钻到里面,告诉自己真的应该为明天的历史测验记住那些英国 国王,不再试图想明白杰克森·穆尔的动机和阴谋。他闭上眼睛。“威廉一世,” 他小声对自己说。“威廉二世,亨利一世,史蒂芬……” 在他说到金雀花王朝(1154-1458年)之前,他睡熟了。在梦中,他 坐在壁炉前,东跨院的书高高地堆在他的身边。 “在掌握魔法的人中,”得汶大声朗读,“最高贵,最强大,最令人畏惧的夜 晚飞行力量的控制者,只有夜晚飞行的力量,才能发现如何打开在这个世界和下界 之间入口的秘密。近三千年来,夜晚飞行的力量忠实地守卫着入口的秘密,通俗地 说,就是通向众所周知的地狱入口。” “得汶,”有个声音传来。他从书中抬起头来,向上看,模模糊糊地看到那是 一个女人。她是谁,他不能肯定,但是她是那么的熟悉。。。。 “得汶,”她又呼道。 “你是谁?”他问。 但是她没有回答,只是对他招招手。 她是艾米丽·穆尔吗? “得汶,”她又叫。或许在在墓地中见过她……是在那神秘的墓穴前哭泣的那 个女人? “得汶。” “你是谁?” “我是你的母亲,得汶。” 他一下子被惊醒了。他的心“砰”的一声沉下去。 我的母亲。 甚至在清醒的时候,在夜色中,他仍能听到一个女人在叫他的名字———是一 种温柔的悦耳的声音,外面起风了,呼啸着掠过屋檐。在风中,那个梦中的女人轻 快的声音继续叫着他的名字。 “得汶……得汶……” 他坐起来,是的,就在那里,确实存在。这不是他的想像。 “得汶……” 他把毛毯丢到一边,站在地板上。 “得汶……” 像音乐一样。 它正从外面传来。 他跑过地板,扑到窗前,透过窗纱,他看到塔楼上的灯又亮起来了,他拔掉插 销,推开窗户。 在那里,在塔楼上开着的窗户前,有人在向这边看,是一个女人———并且她 确实在喊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地向前一跳,觉得空气产生了一种推力,他好像是飞了起来,数秒钟 内他已到了车顶,透过汽车顶窗上的玻璃可以看见里面的两个人。 魔鬼正向上看着并不停地咆哮,现在它露出真面目。 塞西莉尖叫着。 一只魔爪透过玻璃窗试图抓住得汶。他向它反击,他的手好像有吸力一样,使 自己能附到汽车上,汽车横过大路跑到一条小路上。一辆拖车飞速向他们驶来。 “哎呀!”得汶喊道。 卡车刺耳的喇叭不停地响。魔鬼在用一个爪子驾驶着车,另一个爪子仍然试图 通过击碎天窗抓住得汶的大腿。它不停地疯笑,和想把他和罗夫撞下悬崖的时候那 个魔鬼的笑声一样。 得汶把精神集中到方向盘上,用他的意念从正在驾驶的魔鬼手中夺过它,他设 法突然一打方向。汽车躲过卡车冲出道边绿色的堤防,砰的一声撞在一棵大树上。 “希望你记得系上安全带。”得汶呼叫着,跳下车顶打开乘客那边的车门。 塞西莉的确有点头晕眼花,但毫发无伤。“塞西莉,出来。”得汶命令着她, 并解开她的安全带,这时魔鬼仍然穿着D·J·的衣服,但是仍能看出它的真实面 目———满身鳞片,像爬虫一样,发光的鼻孔中发出嘶嘶的呼吸声。它从另一边跳 出来,隔着汽车向他们哈哈大笑。 塞西莉眨了眨眼,“得汶———那东西……” “快出来!”他又一次命令她,当魔鬼跳出的时候,她照得汶说的做了,跑出 来站到了得汶的身边,在泥泞中拉着得汶。 “你应该打开那扇门,”得汶在意念中听到魔鬼的声音。“你只要把它们放出 来,就将会有无穷的力量……” “我现在就有力量,”得汶大声喊,并把它从他身边推出去,它飞起来,仰面 倒在离塞西莉不远的地方,溅了她一身泥,她吓得尖叫起来。 “我比你强大,”得汶对它喊,但它没理他,再一次跳起来,露出满口的尖牙。 “你会是我们的,”魔鬼告诉他,“你将来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 “那是一个值得怀疑的事情,我想,”得汶叫道,迅速地跳过去,在它的脸上 给它重重的一击,打得它满脸开花。但它很快就复原了,它挥动长臂,爪子紧贴着 肉皮扫过他的脸。 “听着,丑鬼,”他高声说,“如果你再这样,就真的伤害了我的感情。”没 有任何征兆,得汶的前脚踢在它的腹部,一下子把它踢翻在地,它痛苦地吼叫着。 他站在它面前。“我送你回地狱。”他用一种异样的声音说———一种深沉、 强壮而成熟的声音。那东西在地上颤抖着,尖叫着,突然它好像是被一个巨大无形 的吸尘器吸起来一样,横过夜空迅速地消失了。 得汶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沉重,有点上气不接下气,长达数秒之久。 “得汶?”身后传来塞西莉低低的声音。 “你好吗?”他转过来问。 “我还好吧?”她摸着得汶的面颊上横过鼻梁的伤口,“你好吗?” 她的触摸让他感到有点儿疼,稍稍向后缩了点儿,然后自己查看了一下,“它 把我弄出血了,”他叫道。“这些讨厌的家伙。” “得汶,发生了什么事?” 她哭起来,并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了,塞西莉。它已经走了。” 她抬头看着他。“很抱歉,我刚才不相信你。我为每件事都感到抱歉。以后我 会相信你说的任何事。” 他笑了笑,吻了一下她额头。 “哦,得汶,”她哭着说,“我总是会预感到什么事要发生。什么东西要强迫 真相暴露出来。”她稍微露出了一点儿笑容,“我不希望这样的事再出现,但我现 在知道了某些东西———某些东西在这里已不复存在了。” “现在没事了。”他安慰她。 她把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它。我也在塔楼中看到过 灯光,得汶。我听到过声音,看到过人影,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我母亲的心安理得 的感觉不可能改变事实。” “好了,我们可以以后再谈,现在我们必须回去。”得汶看着撞在树上的汽车, “可怜的汽车。可怜的D·J·” “是的,”塞西莉也有同感。“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 得汶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想,如果那讨厌的东西装成了D·J·———真的 D·J·到哪里去了?” 塞西莉听了他说的话,吓得有点目瞪口呆。 “你在哪里遇见那个丑陋的家伙的?”得汶问。 “在避风港餐厅。我去那里找你,看见了D·J·坐在他的汽车中———我想 那一定是D·J·,几分钟之后你就出现了。” 得汶点点头。“真正的D·J·或许就在那附近,而且他可能受了伤。我们必 须去找他。”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摆眼前的事实是———他们如何才能到那里?他们离小镇 至少有两英里远。 “我不敢肯定能用我的绝招把它拖出来。”得汶说。 塞西莉看了一眼那汽车。“你认为它还能够驾驶吗?” “也许。”他羞怯地笑了笑。“但是塞西莉,即使它能驾驶,我也不知道如何 开……到……” 她嘻嘻地笑了。“哦,你能赶跑魔鬼却不知道该如何驾驶汽车?好吧,我没有 必要贬低你,你知道,我不只是一个在困境中无助的畏缩的女孩子。” 她坐到方向盘后面。“呀,这里还有那家伙留下的臭味,”她扭过脸说着,一 边开始打火。引擎打着了。“啊,”她露齿而笑。“这车还真有些生命力。” 得汶坐在乘客那一边,小心把里面的碎玻璃弄到一边。“但是,你太年轻,不 可能有驾驶执照的。”他说。 “作为一个能把魔鬼打翻在地的小孩,你还是相当的天真,得汶。”她挂上倒 挡,把车倒到道肩上。“D·J·在很久以前就教过我。而且因为我是塞西莉·格 兰德欧,警察不会管我的。” 他们疾速赶回小镇,把车停在避风港餐厅的停车场内。“他的车就停在那里,” 塞西莉指停车场的另一边说。 正像得汶说的那样,他们在附近的矮树丛后找到了D·J·,他只穿着内衣内 裤,嘴被塞着捆在那里,浑身发抖,但却没受什么伤害。 他们解开了他。 “你一定看到它的,男子汉,”他一边把嘴里的东西往外抠,一边说,“那爪 子和尖牙……” “我们知道,D·J·,”塞西莉说。 “你好吗,朋友?”得汶问。 D·J·突然意识到他近乎裸体地站在塞西莉面前,“嗯,得汶……”他咕哝 着。 得汶脱下他的外衣,扔给D·J·,他急忙把它穿在身上。 “是的,我很好,”他说,“但那东西,男子汉。它开走了我的车。” 得汶看着塞西莉,“你把他扶到车上,好吗?我得回乌鸦绝壁。” 她点点头,把D·J·扶起来。 “嘿,男子汉,”D·J·看着得汶流着血的脸说,“你是怎么回事?” “稍后再告诉你。一定要小心点,好吗?当他们并不都是像你看到的那样,不 要相信任何人。”他向塞西莉眨了眨眼。“家里见。” 他跑到路上,几分钟内已到了悬崖边的台阶上,他一步三个台阶地向上走,一 会进入了墓地,开始谨慎起来,感觉杰克森·穆尔会再一次站在高高的野草中。但 是除了照在墓石上的月光,什么也没有。他经过刻着“克拉丽莎”的石碑时,想起 刚才没有机会向罗夫问及有关这个名字,或是有关刻着“得汶”的那块石头的事情, 不知道还有没有一个机会问这么多,还有这么多的情况他仍然不了解。但是他知道 一件事:他们援救亚历山大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喘着粗气冲进大厅。他看见格兰德欧夫人坐客厅里壁炉前的椅子中,罗夫· 曼泰基站在她对面。 当他进去的时候,他俩不约而同地看着他。 “得汶!”罗夫大叫。“发生了什么事?” “我……是小跑着来的,”他说完,就坐在长椅上。 “天哪,”格兰德欧夫人看着得汶的脸说,“西蒙!” 那仆人像是无处不在一样,应声出现在客厅里。 “给拿我一碗温水、棉球、消毒液,还有绷带。快!” 她走到得汶跟前弯下腰,检查他的伤口。“还不太深,”她说,“如果我们处 理一下,扎上绷带,再服一些维生素E,它会很快地痊愈,且不会留下疤痕。” 罗夫也在一心一意看着他。 “你告诉她了吗?”得汶问。“你告诉她有关亚历山大的事了吗?” “是的,他告诉了我。”格兰德欧夫人说,但是得汶辨不清她的话中蕴含着一 种什么情绪,愤怒?感谢的心情?无关紧要? 西蒙拿来一个急救箱,格兰德欧夫人拿出棉球,蘸着消毒液,轻轻地拍拍得汶 的脸。“很疼吗?得汶?”她问。 “有点儿。”他在坐那里接受她的照顾。这是他以前没有看到过的:关心,爱 护,慈祥。 他敢说这一切就像是母亲做的一样。。 这种想法使他浑身一震,她这样体贴地处理伤口,温柔地安慰他———难道说 这个女人是我的母亲? 这个想法使他大吃一惊。果真如此的话,她的丈夫就是我的父亲。他突然有很 多的感觉,比她的丈夫是他的父亲更多的感觉。他的力量,是通过她,通过侯雷特· 穆尔遗传来的。毕竟,格兰德欧夫人是夜晚飞行的力量———正像他一样。 “这就是我的父亲为什么把我送到这里的原因。因为格兰德欧夫人是我的母亲!” “那么———塞西莉———塞西莉真的是我姊妹!” 他试着去听那个声音,以证明他的想法,告诉他是否是真的。但是那声音一直 保持沉默。 当她坐回去看着他打好了绷带的脸时,得汶也看着格兰德欧夫人。“好了,得 汶,现在没事了。” 声音中透露出她是那样的关心他。这可能吗,这可不是一个好想法。 “塞西莉……” “你把使你小跑着来这里的详细情况告诉我,得汶,”罗夫说。“在这段时间 里,我想我们控制得了这里的局势。” 得汶把有关格兰德欧夫人的想法放在一边。这些情况太多而无法现在考虑。有 太多的可能。他宁愿想魔鬼和杰克森·穆尔化装成发狂的小丑而不愿想塞西莉是他 的姊妹。 “那么,”他问道,“亚历山大好吗?” “我们是刚刚和他说完话下来的。”罗夫说。 “他正在胡说八道,但是他很好。” 格兰德欧夫人又站起来,恢复了她平常的冷淡和庄严的样子。“罗夫有一些愚 蠢的想法,说看电视对亚历山大来说是很危险的。当我同意看电视是有害的事情的 时候,我认为我们是在谈论不同的两个方面。” “非常不同的,”得汶说。 “阿曼达,无论如何,把电视从游戏室和亚历山大的卧室移出来是明智的。” 罗夫说。 格兰德欧夫人冷冰冰地看着他。“既然所有的事都决定下来了,谢谢你的关心, 罗夫,我已经给你打开门了。” “等一等,”得汶站起来说。“还没有结束。我的意思是,杰克森·穆尔还在 那里。他是不会如此容易地走开的。” 格兰德欧夫人叹了口气。“得汶,有关杰克森·穆尔这样的说法已经够多的了。” 得汶看了一眼罗夫。“她是仍然否认它的存在吗?甚至在你告诉她每件事情之 后?” “我不否认任何事情,得汶,”她冷冷地说。“只是不想在这栋房子中讨论这 些事情。并且不希望曼泰基先生在场。” 罗夫笑了。“你就像一只鸵鸟,阿曼达。和它同样地徒劳和迟钝。”他穿上外 套。“三个年轻的生命在你的照料之下,多想一想他们的安全,而不是你自己的虚 荣。” 她非常生气:“如果我是你,曼泰基先生,我不会向任何人大谈有关年轻的生 命处在危险中的事情。” 得汶被他所看见的罗夫下面的表现震惊了,使他非常紧张:罗夫突然愤怒了, 他跳到格兰德欧夫人面前,她吓得向后退。从某种角度来说,得汶喜欢看她的镇静 外表被破坏,甚至希望时间长一点儿。 “我以前已告诉过你,阿曼达,而且我再一次告诉你,”罗夫非常激动,“我 将会找出一个方法证明我是无罪的———然后,让你好好地偿还你从我的生活中偷 走的长达五年之久的时间。” “滚出去———”她愤怒地说。 罗夫转向得汶。“记住,”他说,“你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都强大。” 说完,他转地过身昂首阔步地走出房子,随后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在罗夫离开后的一段时间内,得汶如坐针毡,起初他什么也没说,后来斗胆走 到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的大海的夫人跟前。 “格兰德欧夫人?” “什么?” “我不想惹您生气,我只是想要您明白。” 她转过身面对着他。“让我明白什么?” “罗夫告诉我有关这个家族的一些传统。我知道夜晚飞行的力量。” “他没有权利这么做。” 得汶叹了口气。“也许他不该如此。但他做了。因此我知道所有这些发生过的 事情不是我凭空想像的。” “听我的话,得汶。我是你的监护人。”她微笑着说。“不论怎样,监护人总 会为你的利益着想的。我会告诉你你必须知道的事情,其他的事情你就相信我就行 了。” 她挺直身体,看着他:“而且我保证,在这栋房子中,无论出现什么惊吓了你 的事情,都不会伤害你的。我会很好地处理的。” “那是你经常告诉我的,妈妈,”这是她女儿的声音。 他俩同时转过身来,塞西莉站在门口。 “但那不是真的,”她平静地说,她的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母亲。她走进 客厅,靠近他们。“在今晚早些时候我几乎被杀掉,如果没有得汶,我早就死了。” “被杀掉!”格兰德欧夫人双手捧起女儿的脸。“塞西莉!你还好吧?” “我得告诉你,应该谢谢得汶。” 格兰德欧夫人看着她的年轻的被监护人。“得汶……?” 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绷带。“您还从未问过我是如何受的伤。好像您并不想知 道。” 她好像要崩溃了,似乎身体就要发抖了,眼泪好像也控制不住要掉下来,但这 一切都没有发生,得汶为这个女人的控制能力大感惊异。他能很清楚地看出她内心 的挣扎,和放弃这种挣扎的渴望———但是他也能看出她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她抓 住椅子背,让自己镇定下来,长出了一口气。 “很久以前,”她说,“在这栋房子中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也许你的朋友罗夫 告诉过你。不管他是否告诉了你,对我来说对它们唯一的记忆就是恐怖,别的都记 不清楚了。”她看了看壁炉中的火。“你为什么认为我的哥哥是在世界游荡?为什 么认为我的母亲不能忍受离开她的房间?因为他们都在尝试,用他或她自己的方式, 处理过去的一切。作为我,我必须养育你们三个人。” 得汶走过去坦然地面对着她。“但是,如果我们不了解过去怎么样,我们怎能 知道现在如何做呢?尤其是我,格兰德欧夫人,我不是穆尔家的人。我甚至在几个 月前,从不知道有乌鸦绝壁这个地方存在。我突然出现在这里,置身其中,你却要 我不要问问题,不要求任何答案!” 她悲伤地看着他。“我知道这很困难,得汶。但是,我现在只能说这么多。” “不,你可以说别的事情,”得汶说。“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有关我父母的 情况,我的亲生父母。你能告诉我,我是谁和我如何适应这一切。”她叹息。“我 告诉过你,得汶。在这方面我无能为力,我不知道……” “你认识我的父亲,他在这里居住过,名叫达太·安德伍德。在这里,他作为 一个守护人,教你和你的哥哥有关夜晚飞行的力量的技艺。” “夜晚飞行的力量?”塞西莉问。 得汶继续质问她的母亲。“我父亲为什么要改他的名字?他为什么把我带到纽 约来养育我?” 格兰德欧夫人轻轻地用手摸了一下耳朵,“我不知道,得汶!不要用这些问题 来烦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改变他的名字!在他离开乌鸦绝壁之后,我就没有与 他联络过。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搬到纽约,或是他为什么收养了你,或者他为什么把 你送到这里!” 她几乎控制不住自己了,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闭上眼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再一次把手放在椅背来支持自己。 “妈妈,”塞西莉说,眼泪都有要掉下来了,“我被吓坏了。” 得汶看见格兰德欧夫人的眼中闪着母爱的光,她离开椅子,走到塞西莉跟前, 牢牢地把女儿搂在胸前。得汶看着她们,觉得非常孤独。他从没有感受过母亲的爱。 就像其他没有母亲的年轻的男孩一样,他总是梦到他的母亲,在梦中她是一位天使, 金色的头发,一身随风飘舞的白色长裙,她是他看到过的最美丽的人,温柔、可爱、 轻盈。在他的梦中,她对着他唱歌,就像现在格兰德欧夫人抱塞西莉一样抱着他。 “如果她是我的母亲,”他悲伤地想,“她一定没兴趣来安慰我了。” 格兰德欧夫人用手抚摸着塞西莉脸,慈爱地看着她,“我向你保证,塞西莉, 就像你小时候我向你保证的一样。在这栋房子里,我不允许任何事情伤害你,为了 你们的安全,我会加倍努力的。” “加倍努力?”得汶很奇怪这是到底是指的什么。 “但是,妈妈,”塞西莉补充说,“刚才并没有在这栋房子中,我几乎被杀死, 它是在通往小村的路上。” 格兰德欧夫人放开她,再一次挺起胸而立。“别再说这些了,在这房子中不要 再提这样的事情了。” “但是,格兰德欧夫人———”得汶强调说。 她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这就是我的结论,得汶。我不知道这样的事 为什么又一次发生了,但是我会尽力结束它们。” 得汶考虑是否告诉她自己的能力———毕竟那有助于解释那是为什么———那 声音警告他:“要有一些理由才能说。”也许对她留一手是明智。 但是,她还有另外一个想法,她注视着得汶。“还有另外一个要求,”她告诉 他。“我希望被完全执行。在任何条件下也不要再和罗夫。曼泰基进一步的接触, 身为你的监护人,我要禁止这种情况的发生。明白吗?” “格兰德欧夫人———” “明白了吗?” 此时此刻和她对抗是没有用的。“是的,夫人,明白了。” “大人们表示拒绝的典型的例子。”塞西莉在她的母亲出去之后说。 得汶有几分钟的时间,简短地向她介绍了从罗夫那里了解的情况,如有关夜晚 飞行的力量、魔鬼和地狱等。 “不要怀疑这些,”他对她说。“但是如果她的父亲死于和杰克森。穆尔在地 狱中的战斗,我猜测她可能不愿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我不能明白,是否是它使我们处在危险之中。”塞西莉在壁炉前坐下。“现 在,我想的是如何把我的精神集中在代数学作业上。” 得汶露齿而笑。“哦,是的。忘了它吧。” 他们拿出书,开始做作业,但是塞西莉说对了:把精神集中在那上面是不容易 的。 “你知道真正让我担心的事情是什么吗?”得汶突然问。“她为什么说她要加 倍努力呢?” “是的”,塞西莉说。“她说她会尽力结束这所有的一切。”一个想法突然出 现在她的脑海中。“你仍然认为我妈妈具有夜晚飞行的力量?” 得汶耸耸肩。“罗夫告诉我,这个家庭弃绝了他们所有的力量,他们的全部夜 晚飞行的力量继承权。” “我们还需要进一步了解有关这方面的一切情况。”塞西莉说。 得汶点点头。“我必须再和罗夫谈谈,还有许多我必须知道的事情我还不明白。” “如果她发现了,会把你撕成碎片的。” 他嘻嘻地笑了。“或在身上施魔咒。” “将你变成一个蟾蜍。嗨,你想试试吗?” 他笑了,“从来也不想。现在不管我是对是错,”他想到某些事情。“你知道, 如果我不去找罗夫的话,就得去东跨院,那里有些书能对我有些帮助。” 她有点儿发抖,“是的,还有那扇门。” “而且,还有看起来和我一样的肖像。”这一切太让人费解了。他们设法完成 了家庭作业,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点儿晚餐:西蒙准备了烤火腿和白胡桃果汁。然 后,塞西莉准备上床睡觉,虽然她承认不可能这样就睡着。 她吻了一下得汶,和他说了声晚安就要离开,他拉住了她。 “什么事?”她有点儿不知所措。 “只是……现在存在着的太多的古怪,”他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得汶。”她转动着眼睛告诉他。他看着她。“嗯,你一 定很惊讶。” 她皱皱眉。“那声音对你说了什么?它是不是告诉你我们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 “它并不会总告诉我什么。当它认为我真正需要时,它才清楚地告诉我。” 她叹了口气。“嗯,我们看起来并不像。”她眨眨眼。“无论如何,我得为你 及时地解救了我而谢谢你,蜘蛛侠。” 得汶看着她关上她的门,他希望能吻一下她。在这个异乎寻常的念头中,他承 认他真的开始爱上了她,那样的强烈。和以前接触过的女孩子相处时,从没有这种 感觉。他和苏可能在看电影时互相握着手,但那更像是男女之间的普通朋友。那时 他们只有是十二三岁,除了握手以外,每件事物都与托尼和苏之间一样。他记得爸 爸说过这样的事情在他十四岁的时候就会发生变化,他将会有不同的感觉。他将会 以一个全新方式看待少女。 好了,他们有了这样的感觉,并且他这样做了。 他知道他现在肯定睡不着,就决定去拜访亚历山大。他因为不让看电视的事不 高兴,因此没有下来吃晚餐。 他不在游戏室中,也不在他的房间,得汶最担心的是他去东跨院,但那声音告 诉的却不是这样。 “试着去地下室看看。”它说。 他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找到了亚历山大,他正在哭。 “嗨,”得汶靠近他,温和地说。亚历山大没有抬头。在暗淡的灯光下,得汶 看见那男孩子抱着什么东西———像放在摇篮里一样轻轻地抱着,事实上———是 放在他的膝盖上。得汶努力睁大眼睛,终于看清楚了。 那是一台电视机。旧的,产于1970的老式便携式电视,也许是黑白的。得 汶明白了亚历山大为什么掉眼泪的原因。原来,电视的电源线已被剪断了,不知什 么原因插头也没有了。 除非,得汶突然想起,在这栋房子中曾经发生过一件事,证明当时电视对一个 小男孩来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 他在亚历山大旁边坐下,用胳膊搂着这个胖小孩的肩,他为这个孩子担心,他 好像是对什么着了魔一样,一旦这个东西没有了,就会出现反常的举动。以此类推, 他明白了,现在亚历山大的情况和这差不多。 “会好的,朋友,”得汶低声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不,不是,”亚历山大用一种虚弱的、悲哀的声音呜咽着说。“永远也不会 好起来的,他们拿走了所有的电视,而这个又是个破烂。” “那是为你好,”得汶告诉他。“我知道对我来说随便说说是很容易的,但是, 那的确是真的。” 男孩的态度很强硬。“是的,大人们都是那样告诉我。说是为我好。他们说他 们知道我不明白,但那是最好的。我从来没那种感觉,从来没感觉到那是最好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亚历山大?” 小孩子抱着电视机。“我记得我父亲说过,我能再见我的母亲了,那是最好的。 但是那种感觉很讨厌。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她。”他痛苦地吞出一口气,“然后, 我父亲说,为了我好,我不能总是呆在家里,就把我送到学校,但是我讨厌那地方。 后来,就在那里,校长将我赶走,他也说对我来说那样最好。” 得汶悲伤地笑了笑。“但是一切并没有变得好起来,是吗?” 亚历山大摇摇头。又开始哭起来。得汶让他紧紧地挨着自己,这是一个不同的 亚历山大。穆尔,在潮湿的地下室中,远离了幽灵,远离了魔鬼,这才是真实的他 :弱小,胆怯,孤单的八岁的孩子。 “亚历山大,”得汶告诉他,“让我告诉你一些事情,我也有和你相似的境遇。 他们把我带走,远离了我自己的母亲。我从来就没见过她。过去看到其他的孩子和 他们的母亲在一起,我也总是想,我能有个妈妈该多好。你知道,像电视上的母亲 一样,我总是想要一个母亲,她会给我做午餐,而且放学后接我,并且做一个母亲 能做的一切。” 男孩只是靠在他的胸前抽泣着,没说一句话。“但是,你知道,幸运的是,我 有一个非常好的爸爸。他教我许多重要的东西,那就是让孩子们知道,他们是被爱 着的,是安全的,诸如此类的事情。” “我父亲从来没这样做过。”亚历山大说。 “嗨,我相信你爸爸一定很爱你,他只是没有时间。”得汶低头看着男孩的金 发,头发很乱,上面都是汗水。“但是,也许我们可以一块玩,亚历山大。我们毕 竟有可能成为朋友。” 亚历山大摸着他膝盖上的电视机,“但是,我发现了一个新的父亲,”他安静 地说,像是在梦中似的。 “不,亚历山大。那不是真的。他根本不是一个父亲。” 男孩的头离开得汶的胸脯,抬头盯着他。“他是!你知道什么?马哲·缪吉克 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朋友!” “听我说,亚历山大·马哲·缪吉克很坏。他想伤害你,还有我和这个家中的 每个人。”得汶停了一下。“但是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男孩脸色一变,好像又要哭,却没哭出来,只是摆弄着放在膝盖上的电视电线。 “过来,”得汶温和地说。“让我们去你的房间,和我聊一会,这里有点冷。” 男孩什么也没说,把电视放在地板上,跟着得汶上了楼梯。他一躺到床上,坐 在床边的得汶就给他描述明天他们要做的事情,亚历山大只是听着:先沿着悬崖散 步,然后走到小镇中,玩一些电子游戏。当得汶注意到男孩的眼皮有点儿发沉时, 他告诉他好好睡觉,他现在是安全的。当他斜着身子想关灯的时候,亚历山大·穆 尔伸出胳膊抱住了他,这让得汶很吃惊。 得汶反过来也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随后的几天里,这栋房子里出现了难得的平静,但是得汶不相信这是真的,他 知道这只是杰克森·穆尔在等待时机。 在学校里,D·J·看着他时,有了更多的敬畏。得汶要他的朋友发誓,一定 要保守秘密,而且觉得相信他能做到。 他们在自助餐厅的外面私下里交谈。“男子汉,这件事真的太奇异了,”D。 J。说。“那东西在我车上干了什么?它对你做了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把每件事都解释清楚,并且在这里也不合适。”当其他的孩子 们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得汶扫了一眼走廊周围,发现他们之中有许多的人在看着他。 他已经被看作是一个神秘人,他脸上的绷带更是加深了别人对他的这种印象。“那 只是一次自卫,知道了吗?” “没问题,哥们儿。但是,你为什么能想到他不只是简单地把我弄到了车外? 你知道,他还不嫌麻烦地偷走了我的衣服?” “我推测,它或许想这样有利于在公开露面,你又是我的朋友,它极有可再一 次伪装成你的样子来攻击我,这就是我为什么告诉你那只是自卫的理由。” D·J·摇摇头。“真是难以想像,男子汉。” “要尽量少说为妙。” 他看着得汶说:“看样子,我知道你和塞西莉彼此互相爱慕,我不想在你们之 间搅和了,只是———只是不要让任何东西伤害到她,你知道吗?” 得汶脸上露出苍白的微笑。“相信我,我正在努力。”他叹了口气。“嗨,对 于你的车的事很是抱歉。”D·J·耸耸肩。“主要是保险杠受了点损失,车顶上 的玻璃是个最大的麻烦。” “我想方法帮你换了它们。” “不要为它担忧,男子汉。我在一家汽车修理厂有几个朋友,他们能帮我找些 新的。我正琢磨换一个什么颜色的玻璃。” 得汶笑了。“你是一个好朋友,D·J·。在夜晚飞行的力量会使用保护他的 朋友的某种符咒。我保证一定要找到它。” D·J·很快活地向他一挥手,“一言为定。” 但是,如果格兰德欧夫人不让他有机会接近罗夫,他怎样才能继续调查这件事? 他又想,罗夫一定会有方法与他联络。并且,与此同时,他也应想一个办法进入东 跨院内。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