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尴尬的美梦 “我必须去那里,”得汶大声喊着,“我已进入东跨院了。” “为什么你去那儿呢?” 得汶迅速向上看着,爱德华·穆尔叉着胳膊站在那儿瞪着他。 “不好意思,可我并没有听到敲门声。”得汶说。 “门是开着的。训练中的年轻夜间飞行的力量是没那么精明的———尤其是当 他手中摆弄那些肮脏的地狱里的恶心东西时。”爱德华做了个表示厌恶的表情。 “拿掉那东西。” 得汶叹口气,他已得到他能从魔鬼那儿得到的一切了。“回到你的地狱去,” 他说着,蝎子从他的手上消失了。 他转向爱德华·穆尔,对方对他的魔法似乎毫不在乎。 “我想格兰德欧夫人已把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你了。”得汶说,“和 我的所有魔力。” 爱德华点点头,得汶发现他圣诞前夜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眼睛里闪动的温情不见 了,逐渐地向得汶流露出邪恶的神情。 “她也告诉我,她猜你已经偷偷溜走和罗夫·曼泰基会面去了。”爱德华对他 说。 得汶对于爱德华指出他的错误什么也没说。“我相信你能理解,我对于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很好奇。” “我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得汶。可如果你和曼泰基在一起感到乏味了———” 他生气地咬紧嘴唇,带着痛苦和愤恨说,“那个凶手想破坏这个家族。” “现在那并不重要。” 爱德华愤怒了,“当然很重要了。曼泰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可怜的克拉丽莎, 不管什么时候想起她被淹死———” 得汶打断了他,“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家族面临的危险比罗夫·曼泰基严重 多了。” 爱德华扬起一只眉毛,显然他被这话激怒了,“我想你指的是魔鬼。” “是的,”得汶严肃地看着她,“那就是我说的我要进入东跨院的原因。有人 想让那入口打开。”爱德华嘲讽道:“看,得汶,那晚的事发生后,我检查了大门。 它还关着呢!” 得汶变得不耐烦了,“就因为它还关着,并不意味着它永远都那样。你知道伊 泽贝尔那叛徒是谁吗?” 爱德华转动着眼珠说,“所有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故事都让我烦。” “哦,她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坏的一个。像杰克森一样,她利用地狱里的魔鬼让 自己十分有权力。她于1552年被当成女巫烧死了。现在她回来了。” 爱德华笑了起来,“是曼泰基告诉你的吗?” “不,我亲眼看见的,我刚才看见她———在东跨院!” 爱德华又笑了起来,“那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他的脸变得严肃起来,“因为我们已经确信那是不可能的。” “哦?你和格兰德欧夫人老是那么说。但你放弃了你的权力,你怎么能阻止伊 泽贝尔为所欲为呢?” “在这件事上,你得相信我,得汶。” 得汶摇着头,“我认为我不能那么相信,爱德华。我老是被告知这里是安全的, 什么都是安全的。然后,就有些恶心的四脚爬虫爬进我的窗户,抓我的喉咙。” 爱德华。穆尔用责备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至于那件事,有个简单的解释。你 还在练习魔法,那会惹出一些小东西,我姐姐不让你做任何小魔法的把戏,我刚才 看见你把魔蝎送回地狱了,为什么就不把这该死的东西踩死在脚下呢?” 得汶皱起眉,“我不想弄脏我的地板。” “你是个性急的年轻人,”爱德华向他微微一笑。“这让我想起了我在你这么 大的时候。” “爱德华,请带我去东跨院,让我看看大门是锁着的。” 爱德华叹口气。“你怕我了,”得汶说,“我从那个疯子手里救了你的儿子。” 爱德华嘀咕着。得汶不确定那是否能够打动爱德华·穆尔。他冷漠的一句话 “我不想要他”仍盘绕在得汶的脑海。可怜的亚历山大,要和这样的一个父亲在一 起。 但爱德华让步了,“好吧。不要告诉阿曼达。她只想让自己为她的家做事,我 们谁也不想那样。” 突然,一只老鼠跑过去,穿过爱德华的脚。他不自主地喘着粗气。 “该死的东西,”他嘀咕着,“我已经跟阿曼达说过,我们应该给这个地方找 一个消灭老鼠的人了。” 得汶忍不住笑了。他不知道当消灭老鼠的人遇到一窝长着爪子、带刺的舌头和 尽是骨头的头的魔鬼、而不是田鼠和耗子时,会怎么办? 他们转身进入楼下以前的一个休息室,那里肮脏的枝形吊灯仍挂在天花板的中 心。西蒙告诉过他,这是艾米丽。穆尔的私人客厅。她在这里为她残酷的丈夫—— —那个疯子流过多少眼泪?可能眼泪还在这里。就在这屋中,那是使她作为最终离 开魔鬼岩的重要决定吗? 可现在,没有时间探究这些事情了。前面就是他们要找的地方。一个小的内部 会议厅,没有窗户。得汶相信那曾是侯雷特·穆尔私人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图书室。 他想读贮藏在这里的书,他知道爱德华不会答应。罗夫有许多书他已看过,可这些 是侯雷特自己的书,得汶只能想像那些书里可能有什么知识。 “爱德华,”他们进屋时他说,“让手电筒照照这儿。”爱德华遵从了。得汶 给他看墙上的画像,手电筒照亮了画像的脸。它是一个酷似得汶的画像,穿着二十 世纪三十年风格的背心和灯笼裤。 “像你认识的任何人吗?”得汶问。 爱德华挪动着手电筒从画像到得汶又挪回来。“我记得这画像从我记事起就一 直挂在这儿了。”他停下来,“它的确像你。我承认。” “对于它是谁,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爱德华说。得汶相信他说的。 爱德华把手电筒的光朝着房间的尽头照去。这时,有一股热浪向他们袭来,就 像一个电暖气开着最大的风。把脸扭过热量最强的地方,得汶觉得胃疼,“这就是 魔鬼们生活的地方,那东西一直在我的生命周围出没。” 远点儿的墙是魔鬼世界的入口,占一半面积的金属门和一个坚硬的钢栓牢牢闩 住了大门。得汶听着,他能听见门后的抓刮声,魔鬼们说着快要自由的悄悄话。 “你看见了吗?”爱德华说,他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怖,“仍是闩着的, 我们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得汶也想出去,非常想———但他强迫自己留在这一会儿。他从爱德华手里拿 过手电筒,自己一点一点地看着这屋子,光线掠过能掀盖的书桌、地板上的书、箱 子里装满有关夜间飞行的力量知识的书。但他没看见蝎子样的东西,也没发现伊泽 贝尔这个叛逆的痕迹,地板上的灰尘保持着原样。 “可是她在这儿,”得汶说,“我知道的。” 声音为他确定了:伊泽贝尔叛徒在这儿,在这个房间里,拼命地想打开入口, 去利用里面生物的魔力。可声音也证实了得汶已经感觉到的,如果她以前在这儿, 她现在走了。 可她在哪儿了呢?“我们走吧,得汶。”爱德华声音极度颤抖地说。 得汶叹口气。爱德华从他手中抓过手电筒,回头走向休息室。甚至没等得汶, 就匆忙回到走廊。 “还是被封着,那也是全部麻烦的所在。” 他们回头走下楼梯,朝着房子的主要部分走去。“你还希望你有魔法吗?”得 汶说,“那样你就不会这么恐惧了。” 爱德华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脸来对着得汶,“我不害怕,”他辩解着,得汶从 他眼神里能看到他在亚历山大眼里看到的同样的挑衅意味,一种凌人的骄傲和固执 的傲慢。 得汶只是耸耸肩,“我可没想侮辱你。” 爱德华发火了,“你该明白。我从来没走过我父亲的夜间飞行力量的传统之路, 甚至也没像阿曼达做的那么多。”他停下来,回想着,“或者罗夫,哦,他把那里 看得多么严肃,作为一个受训练的监护人,他是多么骄傲。”他发出表示厌恶的声 音。“我只能成为一个正常人。你不明白吗?” “明白,”得汶承认,“我能明白。” “我已发现,所有正在受训的夜间飞行的力量都很烦,他们都在谈论高尚的行 为。就像一个小男孩想找些乐事。”他笑着。“我父亲从不让我用我喜欢的魔力。 我常想成为我们学校的顶级球员,或者跳下悬崖四处飞起来给我的朋友留下深刻印 象,可是没那么做,那样不会有任何乐趣的。” “除非你真正需要,否则力量是不会起作用的,那不是用来炫耀的。” 爱德华冲他做了个鬼脸,“哦,曼泰基教你教得不错,你的声音都像他的了。” 他沉漫在回忆中,“罗夫也没做错,他在我父亲的眼里是个完美的年轻人。因为, 他十分留心。他实际上关心所有夜间飞行的力量的胡作非为,关心所有的关于善行 和光明的废话。胆小鬼,你可以问问我。我父亲的所作所为似乎他宁愿罗夫成为他 的儿子,而不是我。” 得汶什么也没说,他们继续向前走。 “实际上,”当他们锁上身后东跨院的门时,爱德华说,“至少我为放弃我们 的魔力没有一点遗憾。”他笑着说,“我觉得我不会成为一个好魔法师。” “那是为什么?” 他笑了,“因为我不想用魔力,为我自己赢得什么。财富、女人、特权、管理, 我喜欢现在的一切,那已足够了———想像一下如果我有了夜间飞行力量的魔力我 会是什么样。”他微笑着,很大程度上是冲自己而不是冲得汶笑,“哦,我绝对会 成为一个叛徒。可能不会有杰克森叔叔坏,可还是一个叛徒。” “行了,”得汶说,“至少你是诚实的。” “那么,记住,这件事对我姐姐要只字不提。” 得汶答应了,看着爱德华走开,他唯一的感觉是他也是快乐的,爱德华·穆尔 不是个叛徒,这个家族里有一个叛徒就足够了。 第二天在上学的车上,塞西莉还是不和得汶说话。伯爵恩用他的卡迪拉克送他 们去学校,塞西莉不悦地坐在后座。和塞西莉的交往得汶感到很累,于是一句诚恳 的“早上好”之后,他没再做进一步的努力争取与她和好,他感觉到他的冷漠更加 激怒了她。 到了学校,得汶立即找D·J·。 “他不在这儿,”当他们站在他们的橱柜旁边时,马库斯告诉他,“他通常是 在这里,可现在他坐在停车场的车里高兴地听着古典音乐。” 得汶承认,通常D·J·会迟到,“你觉得近来他有点莫名其妙吗?” 马库斯傻笑着。“对于D·J·很难讲,他听七十年代的摇滚,一周就洗一次 头发,他的最后一个穿孔的地方他不能给我们看。” 得汶笑了,“不,不是那样怪异,那是正常的怪异。我是说像他的行为,哦, 生气还是有点凶。” 马库斯点点头,“没错,他看起来喜怒无常。从圣诞前夜以来,他真是很爱发 牢骚。” “我在乌鸦绝壁碰见他了,他和爱德华·穆尔的未婚妻出去了。” 马库斯做了个鬼脸,“莫嘎娜吗?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不晓得,我跟她聊天儿,她只是不假思索地说她是单纯的想进城游玩。可 我认为对D·J·来讲不只是这些。我问他去哪儿了时,他表现得很怪诞,责怪我 嫉妒他了。” 马库斯平视着他说:“你是吗?” 得汶惊呆了,“你说什么,你疯了吗?她比我大八岁,而且她要和爱德华·穆 尔结婚了。” 马库斯把胳膊叉在胸前,“还有塞西莉,你忘了提她。” 得汶脸红了,“当然,当然,还有塞西莉。”他没告诉马库斯他每夜都梦见莫 嘎娜,他对这些梦感到很尴尬,感觉像个傻孩子暗恋一个比他年长的女人。他正努 力把精力集中在魔鬼可能会发起的新一轮进攻上,这时他还梦见莫嘎娜·格林。他 爸爸说他估计他十几岁的荷尔蒙会使他有点疯狂。 他来到历史班的课桌后的时候,还在想着他爸爸,爸爸真的只死了几个月吗? 那以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得汶又用他的戒指看见爸爸了,这使得汶涌起一股新的悲 哀。“我要能和爸爸说话就好了,真实地和他聊聊,不像我在那种情况下所做的那 样。我想让他来这儿,和我一起,以肉身的形式,就像以前那样,我有太多的话要 和爸爸说。爸爸能帮我理解,我为莫嘎娜所做的愚事。我可以对爸爸讲任何事情。” “马驰先生?” 他迅速抬头看了看。魏斯白先生隐约出现在那里。 “我问你个问题。” 得汶哼了一声。他有点太忙了,都没法做作业了。“对不起,你能重说一遍吗?” “我问你,对于亨利。都铎的王位来说谁是主要的竞争人?” 他突然想起他在罗夫的家里读的书,用罗夫的话是,“她极想凌驾于国王亨利 八世的王位之上。” “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得汶不假思索地说。 魏斯白做出了不悦的表情。 “我———我想起我在什么地方读过有关她的事情。” 他的老师冲他扬起一只眉毛,“不在这儿,不,无法读到。” 得汶在椅子上的手向后缩了缩,“不,我想不是那样。” “还有人能告诉我吗?有人可能做他们的阅读作业,而不是整夜坐在那儿看传 奇小说!” 得汶怒目而视,“没错,罗克要是开始和魔鬼搏斗就好了。” 一些淌着鼻涕的同学猜测正确答案———爱德华·沃威克的伯爵———得汶努 力听着课程讲义剩下的部分。毕竟,他们学习了一个学期的时间,他实际上也学到 了一些重要知识。 下课后,他走近魏斯白先生,“你确定从未听说过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吗?我在 某处读过她想得到亨利王位的书。” 老师叹了口气,“我认为我在英国都铎王朝的知识方面是个专家,马驰先生。 我从没碰见过那个名字。所以,只是任你……”他走向书架抽出一本很大的书, “这绝对是亨利八世的记事。你明白,有更多人是冲他的统治而来,还不单是砍掉 他妻子头。” 他查阅索引时得汶等着。“我找到的唯一叫伊泽贝尔的是卡斯特尔·伊兹贝拉, 她当然不是叛徒,”魏斯白先生一下子合上书,“他们来的时候她和卡斯丽克一样 好,恰是这个女人让哥伦布去的美洲。现在,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吗?” 得汶叹口气“嗯,应该是吧。” “如果你遇见的文章说的和那不一样,”得汶离开教室后魏斯白喊着,“我应 该欣赏一下。” 得汶只是傻笑,他多想把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历史书带来,把它们推倒在高傲的 魏斯白面前,那一定会动摇他以前的想法。 在回家的路上,塞西莉还是不理得汶。得汶一直希望D·J·出现,他们好都 去吉欧家,他想告诉他们伊泽贝尔的所有情况,可D·J·一整天都没来。 他们的车一开进乌鸦绝壁的长长的马路上,他去哪里的谜底就揭开了。那里, 就在门前,停着D·J·的红色卡麦罗。 “他在干什么呢?”塞西莉叫着,跳下伯爵恩的车推开前门。“他疯了吗?D·。 J·!” 他们看到他正扛着硬纸板盒子下楼。 “D·J·?”塞西莉又喊起来:“你在这儿干吗?” “我帮莫嘎娜拿她买的东西。” “你为了那个不上学?” 莫嘎娜此时出现在走廊楼梯的平台上,“哦,D·J·,你真是个美男子,多 谢你到城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别客气。”他傻乎乎地冲她笑着说。“就把它和我房间的剩下的东西放在一 起吧。” “好的,好的,长官。” 塞西莉转向得汶说:“你能相信吗?” “哦,”得汶说,“你现在是在和我说话吗?” 莫嘎娜发现了他们,于是下楼朝他们走去,“得汶,塞西莉,”她说,“学校 怎么样?” 塞西莉在楼梯脚下与她相遇。“你和D·J·在干吗?”她查问着。 莫嘎娜看上去吃了一惊,“我只是———哦,他帮我———他给我从城里弄点 儿东西。” “为什么不自己去弄呢?” 莫嘎娜挤着笑,她对塞西莉进攻击性的问话显得很吃惊,“我不认路,”她说, “我也害怕在陡峭的路上开车。” “爱德华舅舅知道你和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度过了一整天吗?” “嗨,”得汶来到她身后,“冷静点儿,塞西莉。” “我冷静不了!”她转过身瞪着他。“你不能看穿这阴谋,我能,”她又转向 莫嘎娜,“我可不买你立马装来的甜蜜和妩媚的表演的账,也不买你假声假笑的账, 别以为我不会告诉我舅舅,你是如何与D·J·鬼混在一起的。” 说完,她越过莫嘎娜向楼上跑去。 “她不是那意思,”得汶结结巴巴地说,“她只是———” 莫嘎娜眼里涌出泪水。 “为什么他们都讨厌我?阿曼达,塞西莉,亚历山大,他们都讨厌我!” 她用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嗨,嗨,”得汶用胳膊搂着她,把她送到客厅,他扶她坐在沙发时,她还在 失控地哭着,他坐在旁边,她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丁香?”得汶想。 “我来这儿我希望自己能适应,”她努力控制着呼吸,“可每个人都讨厌我。 我做什么了?” “我不讨厌你。”得汶对她说。她看着他,眼睛又红又肿,睫毛膏被泪水冲成 一道一道的条纹沾在脸上,“得汶,为你感谢上帝!” 她用胳膊搂着得汶让他靠近自己。得汶通过她的肩膀,发现D·J·正瞪着他 们。 “怎么了?”D·J·问道。 “塞西莉刚才说了些关于搬东西的难听的话。”得汶说。 莫嘎娜抽回身子,擦着眼睛,“可能是我错了,我让你帮我。”她对D·J· 说。 “错了?没错,”他匆忙走向莫嘎娜,站在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说,“莫嘎娜, 别听塞西莉的,她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 “喂,嗨,D·J·,”得汶说,“别又开始骂塞西莉。” “你知道什么,得汶?”D·J·的声音带着卑贱和屈辱,“我能摆平这个, 现在我在这儿安慰她,你可以走开了。” 得汶感到怒火在上升,“你?我是先在这安慰她的,我是那个———” “你是已经干了什么的那一个?”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他们三个都抬起头看。爱德华·穆尔站在门口。 “哦,亲爱的,”莫嘎娜站起来向他跑过去说,他用胳膊抱住她的全身,“这 些男孩只是安慰我,他们人都那么好。” 爱德华怀疑地看着他们,“安慰你什么?” “没什么,”莫嘎娜说,“我与塞西莉的一些无聊的误会。” “我的外甥女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了吗?如果是的话,天哪,我要找阿曼达谈谈, 而且———” “哦,不,不,”莫嘎娜恳求着,“别那样,我不想让你那么做,让塞西莉陷 入烦恼中,我想让她喜欢我。我想让她接受我。” “好了。”爱德华说,显然,他对在得汶和D·J·面前说这些感到不太自在, 他领着莫嘎娜离开走廊,朝图书室走去。 两个男孩对视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 “我想我们是朋友。”得汶终于说话了。 D·J·说:“是朋友。” “你不必那样做。你的所作所为好像是我在和你争莫嘎娜。” D·J·走向大玻璃窗,向外望着悬崖的下面,“我承认我把她的事儿搞糟了, 我的行为像个笨人,”他猛地把手掌攥成拳头,“看见穆尔先生把她带去,我就像 被宰了一样。” “D·J·,对你来说她太大了,再说她已经订婚了。” 他的朋友冲他摇摇手,“我们之间有故事,我知道,我在她的眼睛里看到的, 我明白,她对我有感情。” 得汶感到自己的嫉妒荒谬地增长着———他想着马库斯今天早晨提出的尖锐问 题,探究那件事。“为什么我这样感觉呢?我关心的是塞西莉———那么,为什么 我有这种感觉呢?我变得和D·J·。一样被莫嘎娜勾去了魂儿吗?” “看,D·J·,”得汶说,“让你的头和肩膀保持水平,别失去理智。甚至 魔鬼扑向你时,你也要稳住,你得知道,你所想的是不可能的。” D·J·扮着怪相,他用两手捂住耳朵,像是要把中间的头压碎一样。 “我感觉有时像发疯了一样。”D·J·说,“我真的喜欢她,得汶,比我以 前喜欢过的任何女孩都喜欢。” “嗨,老兄,会好起来的,”得汶说。 D·J·什么也没说,他只是转过去,可怕地流着泪,跑出了房子。得汶听见 他的车发动了,尖叫着驶去。“我得把精力集中在这儿,”得汶告诉自己,“我不 能陷入与莫嘎娜上演的肥皂剧。我有一个叛逆的夜间飞行的力量要去打败———或 者是爸爸给我看的那情景,塞西莉脸朝下躺在血泊中,可能是真的。” 下了楼,他发现亚历山大在游戏室里,他注意到,这孩子最近成熟了。上次一 个叛徒设法打开地狱,亚历山大的生命最先处于危险之中,得汶觉得最好检查一下 这孩子。 “嗨,兄弟。”得汶说。 亚历山大正在椅子里看喜剧书。“嗨,”他回应着,勉强地抬起头向他致意。 “为什么这么闷闷不乐?” 男孩只是耸耸肩。 “我听你姑姑说,她正和学校商量,看来你几星期内就能开始上学了。” 得汶到乌鸦绝壁以前,亚历山大曾上过一所有名的学校,可他把自助餐厅的窗 帘布弄着火了,他被开除了。那之后,男孩只是在房子四周游荡,看喜剧书,吃很 多杯形蛋糕,还被吸到地狱的嘴边。最后来格兰德欧夫人做出一个最好的决定,送 他到地方的乌鸦角的公共语法学校。 “我想我讨厌这件事儿。”亚历山大说。 得汶在他身边俯下身,“没必要。” “我讨厌当一个新学生。” “我也是,可对你来说结果还不错。看我交的朋友,D·J·、马库斯、艾娜 ……” 亚历山大只是又耸了耸肩。“有东西在激怒你吗?”得汶说,“是什么?” “什么也没有。” “好了。我想我们不该再互相保守秘密了。” 亚历山大放下喜剧书,看着得汶的脸。“我讨厌她。”他坦白地说。 “谁?”得汶问,其实他心里明白是谁。 “莫嘎娜。” “为什么?亚历山大,她人不错,她会成为你的朋友。” “她要把我父亲从我身边抢走。” 得汶摇摇头,“不,她不是那么想的,她想你和一起组成一个家庭。” 亚历山大只是丧气地跌回沙发,他没再说什么,似乎得汶不能理解他。 得汶想起什么了。“你爸爸回来,你经常见他吗?” 亚历山大没回答。 “我觉得你们几个要去波士顿———” “绝不能,”亚历山大站起来,“我根本看不到他。” 得汶知道这是问题的症法所在———这是这孩子如此憎恨莫嘎娜的真正原因。 如此强烈地相信和想念父亲之后,亚历山大却受到他所崇拜的父亲的冷落和忽略, 所以很容易归罪于莫嘎娜,可得汶认识到,爱德华·穆尔本身的自私才是真正的原 因。 亚历山大站起来走向窗口,“我想知道我妈妈在哪儿,我要给她写信,告诉她 别跟爸爸离婚,那样他就不会要莫嘎娜了。” 得汶来到他身后,把手搭在他肩膀上,他很同情亚历山大,他懂得父亲的爱是 多么重要。直到现在每件事情得汶还要本能地信任爸爸。他父亲和亚历山大的父亲 恰恰相反———专心做好事、关爱体贴,有同情心———尽管最终他不是得汶的生 身父亲,可他作为一个父亲,远比爱德华。穆尔所做的让人信赖。 “嗨,”亚历山大看着窗外下面的东西说,“那是罗夫的车吗?” 得汶看了看,没错,是罗夫的车。他在这儿做什么呢?“一定很重要,”得汶 想。“他一定是来这儿给我带消息来了。” 他想私下见见罗夫,可这想法立刻就落空了。亚历山大大喊一声,跑出游戏室, 跑向楼梯。亚历山大认为罗夫是相当酷的,尽管这孩子不能回忆细节,得汶确信亚 历山大知道在从那个疯子手里救他时,罗夫扮演了重要角色。 “嗨,等等,”得汶在他身后喊着,“别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来这儿了。” 可是太晚了,当他们出现在平台上俯视客厅时,他们看到和罗夫已经遇到了家 庭的又一个成员。 爱德华·穆尔拿着一把手枪,笑着直对准罗夫的头。 “去年我就该这么做了。”他说着扣动了扳机。 得汶尖叫起来。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