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高手出招 “那么,”她说,“我们又见面了。” 她揭下头罩露出脸来。她是在他走下楼梯时看到的那个披着斗篷的人。她那令 人着魔的眼睛又让他陷进去了。 “不,”得汶说,他把脸转过去不看她的眼睛。 他这么做时,感觉到他走在乌鸦绝壁楼下的走廊里。自从他走后,时间过了多 久了?他救塞西莉和其他人是不是太晚了? “他们都死了,”伊泽贝尔似乎带着几分同情,平静地说。“你再和我斗没有 任何意义了,如果你懂得从你对过去的短暂拜访中学到了任何事情,那就是我不会 轻易放弃的,甚至在火刑柱上焚烧我,也阻止不了我。” 他认为她在撒谎。他能看到他的房间,他的门半开着,他床上的数字钟显示的 时间是九点零二分。在他做时间旅行之前,钟刚刚响过九点。他在过去停留的时间 已经过去了将近两天,而实际上他离开了仅一会功夫就回来了。 “我可能不再需要你的帮助了,”伊泽贝尔说,“可能就已经发现的别的人也 能帮我了,是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 “我把那个入口封了,”得汶说,“只有我能把它打开。” “你这个傻孩子。我已经用了五百年时间在观察历史。”她的黑眼睛似乎燃烧 着火,脸上掠过一丝带着敌意的微笑。“你对我说过,你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家系来 的,可我知道,得汶。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我从这个世界的远处看着这件事逐渐 明朗,你听见我说的了吗?得汶·马驰?我知道你是谁!” 不能集中精力看她,他的眼睛转回伊泽贝尔的脸。 “哦,得汶,你不想知道吗?” 得汶忍着怒火,他想往别处看,但他做不到。 “你不想知道你是哪个家系来的吗?从哪个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家系,你能把这 些说清楚吗?” 她走近他时,他什么也没说,她嘲弄地大笑起来,声音似发自她的喉咙深处。 “你来自于我的家系,得汶。马驰,我的家系!你的血管里流淌着我的血液! 我们是同族人,你和我!” “不,”当她伸出胳膊搂住得汶时,得汶大喊。 他从她的怀抱里消失了,剩下她的手搂着空气。 他在楼下现形了,恰好及时拉住一个魔鬼,魔鬼的面前逐渐显出塞西莉,它正 准备咬掉她的头。 “回到你的地狱里去!”他命令道,魔鬼消失了。 他发怒发狂了。 “不会是真的!我不像她!” “回到你们的地狱去!你们所有人!” 他感觉到他突然在长大了———又大,又高,他是一个十英尺或者更高的巨人, 他的声音像远处的雷声一样回响着。他对那些怪兽怒气冲冲,突然间,它们惊恐地 退缩着。当一阵强劲的龙卷风吹过房子时,房子里的灯光暗下去了。这些来袭击的 魔鬼疼得吃惊,它们大喊大叫,几秒钟之内都不见了。 得汶恢复到正常的尺寸,他冲向塞西莉,她正跌在楼梯脚下,捂着脑袋。“你 没事吗?” 她点点头,感觉到抬头看看是安全的。“我觉得没事。”她斜着眼睛看着他, “你怎么穿成那样?” 他意识到他还是穿着十六世纪的衣服。“现在没关系了。”他匆忙地跑进走廊 对她说。这是个只能踮着脚走的地方,书撒满了地面,那套盔甲被弄碎了。得汶走 在路上去查看他的朋友时,窗玻璃的碎片发出被压碎的声音。D·J·和马库斯衣 服都被撕破了,他们正扶着艾娜坐到沙发上。 “她没事吧?”得汶问道。 “不一定,”D·J·说,“她被狠狠撞了一下。”他冲得汶做了个鬼脸。 “得汶,你怎么穿那些衣服?”“现在那没关系了,”得汶说,“你哪儿伤着了, 艾娜?” “我感觉脚脖子扭了。”她说。 “脚脖子扭了能治好的,”得汶说。 “是的,能治好。”他们朝四下看了看。伯爵恩已进屋来了,背着他的紫色大 袋子。“我能看一下吗?” 艾娜点点头。当小男人脱掉她的鞋看看她脚脖子时,她向退缩着。伯爵恩在袋 子里胡乱摸了一通拿出一个药膏。 他把它涂在肿起来的地方蹭了蹭,然后把一个绿色的绷带系在她的脚脖子上。 “大约一小时左右,”他对她说,“一小时左右不要碰它。” “一个小时?”艾娜问,“我不用下楼去诊所打一针或别的什么吗?” 矮子耸耸肩站起来,“你要想去就去吧。” “相信他,艾娜。”得汶对她说。 伯爵恩抬头看了看他,“只有你这么认为。” “抱歉,伯爵恩,我真的相信你。我早就该相信你了。” 矮子饶有兴趣地用眼睛看着他。“你的衣服表明你已经做了个时光之旅,又回 来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去了过去?” 伯爵恩笑了,“我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从来没有机会感谢你。那天在 女巫的城堡里救了我。我的朋友。看来你已经习惯了救我,我真是非常感谢。” “我也一样感谢你。”得汶笑了。“那是你来这儿到乌鸦绝壁的原因吗?因为 你过去认识我?”“不,这只是个令人愉快的巧合。我第一天认识你时,就知道你 是个伟大的夜间飞行的力量,可显然,你还没开过我们的一次会议,你自己的时代 和我的还没碰上。你告诉我你怕伊泽贝尔会来之后,我猜你不久就会做个时光之旅。 我也希望你回来的时候,可能你会最终相信我。” “我相信你,”得汶看了看四周说。“现在我们得一起合作来阻止伊泽贝尔。 她在房子里,她还会再来攻击的。” “你已经通过制服她的魔鬼羞辱过她一次了,”伯爵恩说,“她现在要舔一阵 她的伤口,那么我们就有点时间作准备了。可时间不是太多。” 得汶对有些事情有点糊涂了,“你怎么知道我会回到这个时代,伯爵恩?你没 办法肯定我会回来呀。” “当然,不是肯定。可我猜你会的。因为你在十六世纪变得很传奇———年轻 的夜间飞行的力量英雄永远从盎格鲁-撒克逊会议消失了,再也听不到看不到了。” “真的吗?真让人感到可怕。” “威格拉夫说,他凭感觉肯定你已经回到你自己的时代了。我只得等五百年去 发现证实。” 得汶笑了。“对我来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只是几分钟的事呀。” “你是怎么做的?”马库斯问道。 得汶的朋友们早已围聚在他身边了,看着他的衣服,听着他的故事,“我不是 很肯定,我是怎么回来的,”得汶承认,“是那里的一个家伙,在一个酒馆里,他 领我去的侯雷特的楼梯。” 他瞥见挂在壁炉架上的画像时,突然停住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尽管由魔鬼引 起了这么大的骚乱,侯雷特。穆尔的画像还是完好无损,它还是挂在那儿,瞪着眼 睛望着得汶。 “是他!”得汶大喊着。“他是侯雷特·穆尔!”“哦,”伯爵恩点头说, “伟大的时光隧道的建造者。” “等一会儿,”塞西莉说,“你事实上真回到过去了,得汶?那怎么可能呢?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时间?上一秒钟你还在走廊那里,下一秒钟你就在楼梯上,穿着 这那些可笑的衣服?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她不欣赏地盯着他衣服上的饰物, “那是真皮的吗?” “我在过去过了两天,可这里只过去了几分钟。” “两天?”马库斯问道,“那不可能呀!” “是的,是不可能,”得汶也肯定着他的意见,“它给了我很多时间去了解伊 泽贝尔。”他朝楼梯上看着。“我们没时间聊了。她在这儿呢。她还想打开那个地 狱。” “可你已经让她看到了你比她厉害,”D·J·说。 “说说你变得忍无可忍时,是怎样把所有那些恶心的东西都送回它们的地狱去 的。” 得汶叹口气:“现在那个无关紧要了,她说她找到了另一个夜间飞行的力量帮 她。” 他注意到伯爵恩在发抖。 “你知道他指的是谁,对不对?”他问土地神。 “我———我,不能———” 得汶抓住他的衬衫前大襟,把他拽起来离地面二尺多高。“没错,你能!我们 现在平等了,伯爵恩!我们的时代是有联系的,这两个时代彼此有什么事联系到一 起了。最后一次,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你所知道的。” “我希望你把他放下。”楼梯顶部的平台传来一个声音。 他们都屏住气抬头看。 “姥姥?”塞西莉大声喊道。 老穆尔夫人完全清醒冷静,她开始往楼梯下走。 “乱七八糟,”格雷塔。穆尔扫视着客厅说。她看着每件东西:破碎的窗玻璃、 打碎的枝状形吊灯,散落一地的书,弄碎的盔甲。这些东西立刻归回原位,只一会 儿的工夫,房间看上去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人能说出一句话。 “真是的,妈妈,”此时,格兰德欧夫人跟着她母亲进入房间,爱德华跟在后 头,“怎么这么夸示地显示力量———” “哦,闭嘴,阿曼达,”老太太不耐烦地对她说,“你知道,这么吵我没法思 考。” “可还有其他人在场。” 穆尔夫人看了看D·J·和艾娜还有马库斯,转而又盯着得汶。 “他们不是别人,阿曼达,”她说,“他们是一个魔法师的同伴儿。” 得汶被弄懵了。“怎么———我的意思是———你是———” 老太太笑了,“在嫁给我丈夫之前,我是个演员。你知道吗?他们都是些小角 色,大部分B片的评论人员说我有‘勇气’,”她笑了起来。“那似乎是我看起来 还有点天分,演那个老疯女人的日常生活,我能获得奥斯卡金像奖呢。是不是,爱 德华?” “是的,妈妈,”她儿子顺从地表示赞同。 “你一直在演戏?”得汶惊呆了。“你从来就没———疯?” “欺骗你们是有原因的,得汶,”格兰德欧夫人强调说。 他盯着她看,“是的,一直是这样,也许你现在愿意给我讲他们中的一些人的 事情了,那怎么样?” “你是个能干的魔法师,得汶,可你还是个鲁莽的年轻人,”穆尔夫人紧锁着 眉头说,“坐下来,到时候你会知道真相的。” 几个十几岁的孩子都用睁得大大的眼睛盯着她。 “姥姥,”塞西莉声音里带着点抱怨地说,“为什么你跟我也得装呢?”“对 不起,我的宝贝。可我认为这是最好的办法。”她环视着房间,如果你觉得今晚在 这儿发生的事儿是可怕的,那只是因为,你并没有经历过你出生之前在这里发生的 灾难。那灾难就是那个疯子把你的外祖父———也就是我的丈夫———带进地狱的 那一晚。我们听见,他的尖叫声在整个房子里回荡了好几个星期。“ “那就是这个家族开始禁用他们的魔法的时候,”得汶说道,“可你还是有你 的力量,穆尔夫人。” “你觉得我们放弃了所有的魔法,真是很傻吧?我们知道那个疯子可能会回来 ———他的确回来了,你很清楚,得汶。” “那么是你———”得汶说,“是你把我从西蒙的塔楼顶救下来的!” “是的。更重要的是,那个疯子相信,我只是个无依无靠、无能力的干瘪的老 太婆,在我楼下的房间里变疯了。他不得不相信我的身体里没有魔法了,这使得我 在需要的时候,让他大吃一惊。” 得汶点点头终于明白了。“那就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老去你母亲房间的原因,” 他转向格兰德欧夫人说,“那么她就能用她的力量了。” 乌鸦绝壁的女主人只是叹着气。 “我尽力了。”格雷塔·穆尔说,“这个时候———” “伊泽贝尔发现你了。”得汶接着她的话说完。 老太太望着窗外下面汹涌的大海。“是的,她想强迫我,做你一直拒绝为她做 的事,得汶,她想让我打开地狱。” 得汶站起来走近她。“可你能斗过她呀!她对你没有像对我那样的力量。” 他们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那是真的,可我是个老太太。我还是个人,得汶, 全身都是些老骨头了。另一方面,伊泽贝尔是个不死的灵魂。她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都没关系。” “我们能行。”得汶向她保证。“我知道我们行。我们一起能干掉她。” 她呵呵地笑了。“我羡慕你的勇气,得汶。我一直都羡慕。” 他抬头看看她。“她知道我是谁,”他想,“她知道我的过去,她能告诉我我 想知道的事情。” “伊泽贝尔说我是她的家系的。我的血管里流着她的血液。” 穆尔夫人严肃地点点头,“我们的血管里也流着她的血液。很多夜间飞行的力 量都是伊泽贝尔的儿子的后代,可他长大后成了一个让人骄傲的、高尚的魔法师, 伊泽贝尔的邪恶不一定会遗传到她儿子后代的血液里。” 听了这些,得汶至少能感到放松了,他觉得穆尔夫人还有很多事情能告诉他, 可现在显然不是问她太多问题的时候。他们有一个不死的魔法师要去打败。谁知道 下一次她会什么时候来进攻呢? 他们没等多久,就又出事了。 “得汶!得汶!”亚历山大哭着跑下楼梯。 “哦,”穆尔夫人说,“我忘了提了。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变亚历山大 相当让人讨厌的身体形象。” “我努力尝试了,可我不行。”得汶说。 老太太笑了。“我有这个能力很多年了。得汶。你也会有这能力的。” 亚历山大几乎是扑进得汶的怀里,完全不理他爸爸,得汶注意到爱德。穆尔把 目光移开了。 “我在狗箱里!”亚历山大哭喊着,“塞西莉把我关到狗箱里!” “你那时是个臭鼬!”塞西莉抗议说,“你以为我想那么做吗?” 得汶笑了,“那是为你好。兄弟。现在什么事都没了。” “不,不是的,”亚历山大说,“我又看见她了。莫嘎娜!保护我,得汶!她 想把我再变回臭鼬!” “你在哪儿看见她了?”得汶问道。 “楼下的走廊里。她正好从我身边经过,可她似乎像是没看见我。”男孩的眼 睛瞪得圆圆的,神色慌张,“她正朝东跨院走去。” “到行动的时候了。”D·J·压着嗓子低声说。 得汶转向穆尔夫人说:“我认为我们也得前往东跨院。” “对,”老太太说,“可你要在我后面好好呆着,得汶,别看她的眼睛。” “妈妈,不行,”格兰德欧夫人突然冲到前面,抓住穆尔夫人的胳膊说。“你 一定不能去。我们走吧,离开乌鸦绝壁。” “那正是我们这些年一直都主张的。”爱德华发着牢骚。 “妈妈,求你了!”格兰德欧夫人几乎绝望地哭出眼泪了,“如果———我会 受不了的。”她说不下去了,她在克制自己。得汶从没见过她这样。格兰德欧抛掉 了平常的坚强和冷静,看上去像个刚做过噩梦、紧紧地抓住妈妈的小女孩。 为什么看上去她不应该像个孩子呢?她在地狱的魔鬼手里失失去了父亲。现在 她又冒着失去母亲的危险。尽管很固执,尽管她全力反对,得汶无法帮助她,可他 还是为格兰德欧夫人感到同情的心痛。 “我们别无选择,阿曼达,你也知道,”格雷塔·穆尔从她女儿紧握的手中抽 出胳膊,温柔地说,“快点,得汶,没时间浪费了。” “那些孩子应该回家,”爱德华显然不悦地说,“实际上我们都应该离开这些 房子,谁知道那里会发生什么?” “不到最后我们是不会离开的,”D·J·说道,“我们现在都不会离开。” “我的脚脖子完全好了,”艾娜站起来说,“如果你在那里需要任何帮助,得 汶,你就告诉我。” 得汶笑了,马库斯向他微微敬了个礼。塞西莉抱住他,他们拥抱着她的姥姥。 “小心点儿,”她说。 “我们能行的。”得汶充满信心地对所有人说。 可内心的恐惧正向他袭来,他知道,他不能让恐惧占上风。 如果那样的话,他就完蛋了。 抓住老太太的手,得汶感觉到自己消失了。那是一种他从没想过他会习惯的感 觉,一种轻微分离的感觉,一种没有身体、只剩下灵魂的感觉。他们又出现在东跨 院楼下的客厅里。客厅四面是盖着单子的家具,上面有一层灰和蜘蛛网。唯一的光 亮是透过百叶窗照进来的银色月光。 格雷塔·穆尔忧伤地看着这个地方的四周,“我记不太清了,心爱的艾米丽在 这儿,”她沉思着,“她是多么可爱呀,这房间又是多么富丽堂皇。”她摇着头, “那个疯子永远改变我们所有人的生活以前,那时的情形是多么的不同啊!” 得汶感到里面房间里的热量一阵一阵地扑过来。 “嗨,可敬的姥姥,没有时间怀旧了。”他说道。 老太太点点头,“她在里面,她在地狱里。” “我们有计划了吗?”得汶问。 “对,”老太太简洁地说,“我们有了打败她的计划。” 她朝门口走了几步,一个人立刻从阴影里过来,挡住了他们的路。 “是谁?”穆尔夫人喊道。 那人没吱声。个子很高,得汶仔细看着。是一个男人。 “是谁?”格雷塔。穆尔又喊了起来。 这人穿过阴影,得汶认出了他的脸。 “罗夫!” “我不让你们进去,”罗夫说着,在他们两个还没意识到时,把一个链子缠在 了穆尔夫人的手上。 一条金链子。 “你这个傻男人!”老太太喊道,“我一直以为你比现在表现的要强壮!我丈 夫爱你就像对亲生的儿子!”她挣扎着想摆脱链子,可她办不到。得汶知道为什么, “你挣不开它,”他对她说,“链子是从矮子的矿山里锻造出来的!” 老太太还是挣扎着摆脱链子。罗夫走到通向里屋的门前,把它打开。一束灰绿 的光从里面射过来。 罗夫向得汶勾着指头招呼他进来。 “她在等你呢,”罗夫告诉得汶。“这是你的使命。得汶,甚至你父亲让你看 的景象也表明了,你会打开这地狱的。” “摆脱她,罗夫!”得汶大喊。“你能摆脱她。你很有力气!你教过我怎样变 得有力量!想想你的父亲,罗夫,他是个伟大的监护人!你绝不要帮助一个叛徒。” 罗夫没说话。他走到旁边,以便得汶能瞧见充满奇怪绿光的房间。有个人站在 门口。 是伊泽贝尔。 “过来,得汶。”她用温柔恳求的声音说。“过来站在我的身边,看看你的使 命。你拥有的魔力任何魔法师都比不了。” 她向他伸出手,他看着她,呆住了。他不能思考———不能想起她的任何邪恶, 她的任何叛逆,她的任何邪恶的计划。 他还想起她说她爱他。 “过来,得汶。”伊泽贝尔呼唤着。 他现在能看见绿光的来源———地狱了,被锁在门后的那些家伙,带着对自由 的期盼,兴奋异常,猛烈地跳动着。 “过我这儿来。”伊泽贝尔伸出手说。 “好的。”得汶向她伸出手说。 突然,刮过来一股急风,一股力量把得汶推得踉跄着跌倒在地上,然后,经过 得汶,又去进攻伊泽贝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得汶大喊起来。 罗夫帮他站起来,他看见金链子掉在地板上。 他感觉到制服伊泽贝尔的力量来自格雷塔·穆尔。 可不是格雷塔·穆尔这个老太太。而是像鸟一样的东西———一只乌鸦——— 一个有着巨大有力的爪子的大鸟。 还有伊泽贝尔———她是个老鼠,一个嘶嘶怒吼着的老鼠。它长着尖尖的、突 出的牙齿,长长的油腻腻的尾巴,恐惧而愤怒地前后抽动着。 乌鸦的嘴猛地啄向老鼠的眼睛。老鼠的嘴里发出疼痛的嚎叫声,整个房子都像 是地震了一样颤动着。 得汶跌跌撞撞地扶住墙,以免再跌倒,他一直看着发出绿光的地狱,魔鬼们正 尖叫着从入口向他冲来。这些参加战斗的魔鬼已经现出了人形。伊泽贝尔又恢复了 她的元气,起身站在格雷塔这个已经不行了的、除了抬起右手,什么也不能干了的 老太太旁边。 突然,一束白光淹没了他们所有的人,得汶和罗夫都从对视中回过神来。门后 的魔鬼停止了大喊大叫,透过白茫茫的光,得汶好不容易看清格雷塔·穆尔站起来 了———不是那个他逐渐熟悉的老太太了,而是一个年轻、活泼、有力的魔法师。 在她很年轻时,在她丈夫被杀死以前,她一定来过这里,她的头发和塞西莉的一样, 眼睛里像是燃烧着火。 “你的力量在这里就算到头了,”格雷塔把伊泽贝尔制倒在地上时喊道。“正 义的力量总是会战胜邪恶的!” “不!”伊泽贝尔挣扎着恢复自由时尖声喊着,“这绝不是末路!绝不是!” 用尽最后一股力量,她把穆尔夫人推出她的身边。格雷塔飞过房间撞到一张盖 着单子的桌子上。伊泽贝尔想站起来,可她发觉她不行。她的对手的确比她高强。 她又跌在了地板上。 “不!”伊泽贝尔这个叛徒尖声喊着。 地狱里突然闪动最后一道光,然后逐渐消逝在黑暗中了。热量消失了。绿光消 失了。 伊泽贝尔扭动着,痉挛着,然后变成一股黑烟消失了。她来的地方只剩下了一 堆灰烬———在火刑柱上烧过的女巫的臭不可闻的、冒着浓烟的剩余物。 罗夫冲向格雷塔·穆尔的身边。“你伤得重吗?”他问道。 她又变成老太太了,伤势很重,可她还是挤出一丝微笑,“我的丈夫会为你骄 傲的,罗夫。” 他转向得汶,“帮我抬起她,我们得把她抬到楼下。” “这些让人惊讶的事情是必然的,”他们都来到客厅里时,罗夫解释说,穆尔 夫人已被安顿到她房间里的床上了,伯爵恩现在在她身边,同时也叫了家庭医生。 “那么,你只是假装跟她在一起?”得汶问道。 罗夫点点头。“我知道,只要她不怀疑我,我总会等到杀她个措手不及的时候。” “可是,多情的罗夫,你是怎么从她的力量里挣脱的?”D·J·问道,“相 信我,我尽力了,可我就是做不到。” “我承认我受到帮助了。”罗夫看着得汶,“我觉得伊泽贝尔来到乌鸦角的时 候不想碰见罗克珊娜。” “罗夫,确切地说,罗克珊娜有种什么样的力量?”得汶问道,“她也是个魔 法师吗?” “我们下次再讲那个吧。”看见格兰德欧夫人和爱德华进了屋,罗夫说。 “伯爵恩不能为她做任何事情,”格兰德欧夫人面无表情地说。“他的汤剂和 力量对她毫无用处。” 爱德华。穆尔嘲笑着,“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他的把戏。” “好了,它对我可起作用,”艾娜站起来露出脚脖子,“看见了吗?” “真正的医生是———走正道的,”爱德华不理她说,“我觉得你们这些孩子 该回家了。时间不早了,我肯定你们的父亲一定想知道你们在哪儿呢!”“可是, 首先,得汶,”格兰德欧夫人说,“我想让你把这里发生的每件事情都从他们的记 忆中去掉,任凭他们在村子里讲魔法师和女巫的故事是不行的。” “从我的记忆中去掉?”马库斯愤怒地说。“我不想。” 其他人也支持着他的想法。 “对不起,”格兰德欧夫人坚持说,“是为你们好,也是为我们好。” “我不想那么干。”得汶把手叉在胸前对她说。 格兰德欧夫人态度坚决,“我是你的监护人,你得按我说的做。” “不行,”罗夫说着,走到得汶身后用胳膊搂着他的肩膀,他面对着格兰德欧 夫人。 “我是得汶的监护人,曼泰基先生,你也十分清楚,他这样用他的魔法是不适 当的。我甚至怀疑:即使他尽了力,也不一定能做到。” “你别掺和进来。曼泰基,”爱德华·穆尔突然说,“得汶的父亲是把他送来 跟阿曼达在一起的,不是你。” “爱德华舅舅,”塞西莉起身,来到他面前说,“罗夫刚把我们所有人从伊泽 贝尔这个叛徒手里救出来,你不觉得你该对他说些感谢的话吗?” “感谢?”爱德华·穆尔看上去似乎想吐口水,“为什么要感谢他?为了差点 害死我母亲?如果他只是让她走她自己的路,她可能不会正好到那儿用她的生命战 斗了,他冲她扔出那个金链子,记住。他承认了。”“他没办法才那么干的,爱德 华,”得汶说,“这是骗伊泽贝尔让她吃惊的唯一办法。我在场,而你不在。” 罗夫厌恶地转过身,“好了,得汶。让他们继续恨我吧。”他突然瞪了一眼爱 德华,然后目光又回到格兰德欧夫人身上,“但你不能不让我见得汶。这孩子有权 力知道他的夜间飞行的力量的继承权。” “出去,”格兰德欧夫人说,“你们都出去,我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告诉你,阿曼达,我会训练得汶使用他的力量的。” “我会决定对他来说最好的是什么!现在我要你出去!” 罗夫摇摇头。他告诉得汶,明天他会和他见面。得汶有许多话要跟他讲——— 从他在1522年的冒险开始———可他知道,他们最好不要把格兰德欧夫人惹得 更火,他道了声晚安,走出门去。 “明天我也和你们这些朋友聊聊,”得汶对他的朋友说。恰在这时,医生赶到 了,爱德华和格兰德欧夫人陪他一起下楼了。 “我希望她没事儿。”艾娜抱着塞西莉说。“你的姥姥看上去好酷。” “是的,谁知道呢?” 他们发誓要为每件事情保密。这是他们以前发过的誓,也做到了。甚至他们的 父母都不知道他们在乌鸦绝壁发生的超自然的冒险故事。 “你认为这是从地球掉到这个房子里的最后一个怪物吗?”D·J·向门外走 时问得汶。 得汶也怀疑,不是担心东跨院的入口,而是能够超越它的能量。 “我建议这会儿你尽量让她保持舒服,”医生在格雷塔·穆尔的房间外面给出 他最后的结论说。得汶看见格兰德欧夫人的眼里噙着强忍的泪水。“对不起,可我 也再没别的办法了。” 所有家里的人陪着她熬了一夜。得汶换掉他十六世纪的裤子,套上一条休闲裤。 他坐在穆尔夫人房间外面的门厅里,倚在墙上。 “她在要你过去呢,得汶,”凌晨一点钟左右的时候,塞西莉从她姥姥的房间 的出来说。 “我?” 塞西莉点点头,“我不敢确定妈妈是否想告诉你,可姥姥一直一遍又一遍地叫 你的名字。” “那么,我应该进去吗?” “我要是你,我就进去。” “你妈妈会很生气的。” 塞西莉尖声喊起来,“你刚和一个不死的具有夜间飞行的力量的女巫打过仗, 你就害怕我妈妈?” 得汶承认她说的有理。他蹑手蹑脚地走进老太太的房间。 她看见他走过来了。 “得汶。”她低声说。 格兰德欧夫人坐在床边,“妈妈,”她说,“尽量睡会儿吧。” “我一定要和得汶谈谈,”格雷塔·穆尔用微弱的声音坚持说。 “你不能———” “我一定———” 得汶站在他床边,“说什么,穆尔夫人?你一直叫我的?” “不行,妈妈,”格兰德欧夫人站起身体,尽量挡住老太太冲着得汶的视线, 极力阻挠着。 “他有权力,”穆尔夫人声音微弱地说,“他应该知道他的过去。”“妈妈, 你在胡说八道,”格兰德欧夫人盯着得汶看,“得汶,真的,她现在真的疯了,这 没骗你,她糊涂了,语无伦次———” “让我———说———阿曼达。” 得汶向前倾着身子,靠近穆尔夫人,老太太显然越来越不行了,没受太多的外 伤或骨折,可她的精神在与伊泽贝尔冲突的过程中全部损耗了。她耗光、损害了所 有的精神,他几小时前在客厅里看见的老太太成了一个苍白的躯壳。 “你知道我的过去吗,穆尔夫人?”得汶问道,“你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吗?” “妈妈,求你了,不要———”格兰德欧夫人哭喊着说。 老太太用她瘦骨嶙峋的,长满老年斑的手紧紧地抓住得汶的手,“你———必 须———知道———” “知道什么?穆尔夫人?” “你———你是我们中的一个———” “是的,穆尔夫人,我知道我是夜间飞行的力量,可我的亲生父母是谁?为什 么我爸爸把我送到乌鸦绝壁?” “你———你———是———” “妈妈?” 老太太的手从得汶的手里滑落下去。她的眼睛还瞪着,可得汶知道她死了。 格兰德欧夫人跪在她妈妈身旁号啕大哭,得汶不知道她流的是悲伤的眼泪还是 激动的泪水———老太太没能说出她所知道的得汶的过去。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