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过了三星期孩子们又请我去看他们的成果,在原先的装置上他们又增添了附加 设施,使全息图(这次用的是十分币以代替铜币)的周围产生了一些雾状物。当烟 雾刚一出现时,他们就又打开了某个开关,于是烟雾消散了,然后——不论你相信 还是不相信——十分币的图象开始向地面掉落。真的,掉得很慢,但不管怎么说, 它还是落下去了。 “看见了吗,爸爸?”列奥说,“全息图象现在有重量了。” “的确有趣。”我说,我还能说什么呢?因为这时图象突然消失了,掉落在地 板上的只是一滴胶水,就是孩子们用来制作航空模型的那种胶水。 “那么,接下去的又是什么呢?”我问道,“你们究竟又搞成功了什么呢?” 孩子们齐声说:“我们现在要努力是,使涂层在全息图消失以前就能够硬化, 如果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能得到原品的模塑复制品。” 噢,我已经说过,我是个讲究实际的人,所以我向他们建议说:“你们可以这 样做:当烟雾消散而图象开始下落时,让它落到液体塑料里去,这东西在一秒钟之 内就能硬化,我们就能象变戏法似地拿到这种光学幻象的模塑品了。” 哼,他们又开始来教导我说,什么全息图仅仅在于光束之中——东拉西扯的一 套——然后突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还相互对瞧了一眼,我明白——他们已开始想 到些什么。 后来我时不时地想向他们打听,这种新型的魔术进行得如何了,但他们缄口不 语。半年多工夫过去了,我已几乎完全忘记了这全息图的事情,但他们又来让我去 看看新的装置。 在地下室的角落里有两个小桶,儿子们给了我一副摩托车手用的眼镜,让我戴 上。就在那时候,我往小桶里一瞅,看见那里面几乎装满了十分币。 新装置和以前的完全不一样,它是由厚而透明的玻璃做成的管状体,外形就象 是字母“X”似的。玻璃管的各个方面都被烧焊封死,只有在X形的交叉点下面有 个小洞口,管子下方的地板上放了一条旧床垫,上面布满了黑色的孔痕,就和在熄 灭香烟头时摁下的一样。列奥先让管子里面产生出十分币的全息图,并使它慢慢移 向“X”的中央点,而拉里让另外一方又启动了某种装置,于是在管子的另一端又 出现了烟雾的图象——是长长的一细条。拉里转动了一个旋钮,烟雾开始慢慢沿着 管子流动,直至在中央处和十分币的图象重合为止。 “来吧!”列奥下令说。 只见他俩同时转动了什么控制钮——在“X”管的中间闪烁了一下灯光,下面 的床垫也同时前后左右晃动起来。我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管子的小洞口里向 床垫上洒落下一连串的十分币,连绵不断,很快就使床垫上铺满了一层钱,接着就 停止了洒落。 我只能大张嘴巴,而儿子们又哈哈大笑起来。列奥说:“好吧,你可以把它们 拿在手里试试看,爸爸!” 我双手捧起了钱币,哦,和真币毫厘不差!只不过镀上了薄薄的一层透明的硬 膜,而且非常之轻——简直谈不上什么重量。 “你为我们提供了一个极好的启示,爸爸,”拉里说,“但我们自己又补充了 不少内容。光波的凝块上是不能被涂上什么物质的,但我们设想出,在十分币的全 息图上可以加上透明塑料快速气溶胶的全息图象。” 他解释说,光——这并不完全只是波,而且同时还是一种微粒,所以从理论上 讲应该能形成凝结的薄膜等等。 他非常详细地把道理解释给我听,只是我依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也没 听懂。 “现在你看见了吧,爸爸,在一张底片上面加上了另一张底片——结果却得到 了正像,负负得正嘛。这不仅在数学上是正确的,就是用哲学的观点来看也是如此。 黑格尔曾说过——否定之否定,所以这新的正像和原品相比,就好比是位于辩证学 螺旋上的更高一圈罗纹上。” 如此等等,等等…… 但我只注视着十分币,如果没有这层薄膜,它们和真正的钱币根本没有任何区 别。 “那么你们打算拿它干什么呢?”我问道。 儿子们对望了一眼。 “我们没有准备拿它派什么用处,”他们回答说,“不过就是玩玩,很有趣罢 了。” 大概,他们也发觉到了我瞪视他们的脸色,所以忽然齐声说:“我们可以在魔 术表演以后把它们分发给观众作为纪念物,爸爸。”他们还微微笑着看看我,意思 是说,瞧,我们是多么会讲究实际。 你们自己也能看出了,我教育出来的竟是如此讲究实际的儿子,发明了能拷贝 出原物的机器却只打算用在业余魔术演出上面!我摇了摇头说:“不,我有更好的 想法,如果不把电力和塑料的成本计算在内的话,这玩艺儿几乎是不花钱而来的。 所以我们可以大量地干上一番(他们马上明白了我的意图,要知道我本来就是干妇 女饰物买卖的),把它们做成印度手镯或者是吉普赛人的耳环等等。” “这不行,爸爸,”他们说,而拉里又加上一句说,“你看。” 他拿起一枚钱币并用力扔向墙壁,只见霞光一闪——一切都没了,那钱币甚至 连一点点痕迹都没留下。 “见到了吗?”列奥说,“整个结构全被破坏了——它们又还原成了光波,那 可是在一秒钟里能飞行十八万六千英里的。” 这一点没有说错,无法对钱币加工。我站到钻台前面打算在十分币上钻上一个 小眼以便悬挂,但是——噗的一下!不但钱币没了,甚至连它的塑料外壳也没了。 这时拉里说:“现在你知道了,爸爸,这东西只能用来当作免费的纪念品,那倒是 挺吃香的,如此而已。” “那你们就试着把它们做得重一些,把外壳弄得更厚一些,行吗?这种小玩艺 实在很受顾客欢迎,不管是外国金币还是什么小花小草,甚至于连小苍蝇都有人抢 着买咧。” 不过,似乎他们早就这样试过了,但没有成功。只要热乎乎的塑料壳一碰上床 垫的话就马上消失了,儿子们还特地又做了一遍给我看。 咳,要是我受过了他们这样的教育,我早就成为百万富翁了,他们怎么连这样 简单的问题也解决不了? “这么办,孩子们!在还没有投射图象以前,在底片的钱币上面先贴上一个象 针眼那么大的东西,这样的话,做出来的钱币就会有小孔,就能穿进细线或金属丝 了,对吗?” 我看得出,他们不很高兴,因为他们自己没有想出这样简单的解决办法来。所 以我得鼓励鼓励他们,做父亲的让儿子们垂头丧气总不是个滋味。所以我又说: “是这样,孩子们,这也只是因为我化二十元买过一枚金币,并请首饰匠在上面打 了个洞才想到的。现在你们多多准备一些复制品,我去拿给汤尼(他是我的美术师) 加加工,利润我们对半分成好了。” 我们就这样干了起来,他们为我做了满满一桶金币(不消说,那只是包上外壳 的金币图象),但是连一点分量都没有。汤尼用它们设计出各种各样的腰带、项链、 发箍等等,我开始象卖热馅饼一样把它们销售出去。在纽约和达拉斯我为那些大商 场供货,甚至还供应给洛杉矶的首饰用品商店,它们一下子成为市场上的抢手货, 看上去简直和真金一样。其实,在某种程度上讲比真的还要好,因为真金会使耳朵 头颈感到十分累赘,而它们却轻如鸿毛。一段时期以来销路极大,而我们也获利颇 丰。 这是明摆着的,电花不了多少钱,而激光设备和管子都是早做好的,加上一块 二十元面值的金币(从古董店里买来也只化了七十二元),你自己都能算出纯利润 有多少。总之,如我前面所说,我们赚了很大一笔钱。 但是时髦货总归是时髦货,一旦当用金币做的装饰品被人们厌腻以后,我就又 让孩子们给搞点什么别的花样出来。 我开始另辟蹊径:比如买上一颗晶莹透亮流光四射的8克拉大钻石,配上由金 银细丝精工制作的托架等等。嘿!有了这么一桶饰物就足以干一番真正的事业了。 由于薄膜外壳的关系,这种宝石看起来要比真品略许逊色一些,但是请你们相信我, 它仍然相当光彩夺目,完全可以和从奥地利进口的水晶工艺品或人造宝石媲美。 当我已经找到上百种方法来利用这被硬化了的全息图时,我对儿子们说,该去 申请制造的专利权了,越快越好,现在可以暂停生产。 他们马上就都同意了。 真是蛮不错的小伙子,可办事却大大咧咧,看来,他们搞得已经有点厌了。一 提赚钱的事情,他们从来是不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