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遭遇小偷 石春生从童老师那儿回来,对路校长死因的疑问不但没解决,反而加深了。 他跟雷摩斯等几个死党一商量,干脆,自己成立了一个侦破小组,代号:SEVEN STAR,决定靠自己的力量去破案。 星期六一早,SEVEN STAR 的掌门人雷摩斯悄悄搭上了开往滨州的头班车。一 到滨州他即直奔省笫一人民医院。他下定决心先要把接受了路校长肾脏的那个人 找出来。可任他磨破嘴皮, 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他沮丧地站在繁华的湖滨大道上,一筹莫展。 这时有两个女孩相互搀扶着向他走来,其中一个还在向他打手势。 原来是个哑女,而另一位则是盲女。看到哑女搀盲女,雷摩斯觉得心变温柔 了。特别是那哑女,长着一个酷似温晓云的尖俏的下巴,生动的表情格外可爱。 雷摩斯看着她,完全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只想帮她做点什么。 哑女又对雷摩斯比划了一番,雷摩斯明白了,这两个人是想过马路。他毫不 犹豫地上前扶住了盲女,站在人行道上等待前面路口的红灯变绿。 想不到哑女对他笑笑,就在旁边的一根柱子上不知按了一下什么,对面的红 灯立刻就绿了。雷摩斯搀着盲女,哑女紧紧挨着雷摩斯,三个人大模大样地往前 走,周围的人都在向他们行注目礼。 帮助人的感觉真好,雷摩斯一边走一边想,大城市到底是文明,只要一按按 纽,车辆就让路。又想他这次来可以说是粮草充足(自立中学尚未陷入困境时, 他依靠勤工俭学可是狠攒了一笔小钱的), 不仅带了回程的车费, 还带了两天的 饭钱,所以不必太着急。 走到了对面,哑女又对他笑笑,竖起大拇指,兴奋地向他比划了一番,才和 盲女一起离去了。 不幸就在这时发生, 当他一摸口袋时, 发现里面那只鼓鼓的钱包不见了。他 翻遍所有的口袋, 一分钱也掏不出来了。他想来想去,觉得那个哑女最可疑。哑 女的眼睛又不瞎,穿马路时跟自己挨那么紧,完全没这个必要嘛。可当时自己还 把她当成了温晓云,感觉无比幸福呢。 想到哑女对他笑得那么开心,还竖着拇指赞扬他,莫不是她偷了他的钱还在 笑话他? 老天,他不仅倒霉而且丢人———福尔摩斯竟遭到了小偷的暗算! 说起来也奇怪, 从早上出来到现在,滴水未沾也一直精神抖擞。可一丢了钱, 人就像张餐巾纸一样瘫下去了。早知如此,一下火车就买上一大堆生煎馒头,把 肚皮先吃饱。 说什么也没用了。更要命的是没钱买回去的车票。而出来的时候, 老师、同 学都不知道, 如果星期一还赶不回去, 班级里就要掀起轩然大波了。 落到这个地步, 面子问题已经不重要了。他决定给童老师打电话求援。 他恳求路边小店里的老爷爷老奶奶, 能不能让他不花钱打个电话。可这些老 人把电话机看得比亲孙子还牢, 没钱谁也休想染指。后来他干脆心一横, 推进了 一扇装璜考究的大门。 怪了,站在两侧的礼仪小姐,对每一个进去的人都笑眯眯地鞠躬,把“欢迎 光临”说得甜甜蜜蜜,可一见雷摩斯,背就直了,眼神也歪了:“出去出去!” 敢情人家把他当作了要饭的乞丐。 乞丐他不是没当过,要不,重操“旧业”,向过往的行人讨一元钱打电话? 过往的行人川流不息,可他怎么也张不开这个口。 好不容易瞄准了一位大妈,看那慈眉善眼的样子想必好说话。 “哼,又丢钱了是不是?你们这种人,就想不劳而获,骗人钱财。你再敢缠 着我,我要叫警察了!”雷摩斯惊得嘴也合不拢了。老天,这位大妈莫不是他肚 子里的蛔虫?话还没说出口就晓得他要借钱? 扭头一望,只见一个妇女抱着个瞎眼的孩子在乞讨。原来那大妈训斥的不是 自己。可这也使他无比屈辱,最后的一点点勇气消失了。他低下头,匆匆走开, 沿着繁华的湖滨大道朝前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无意中抬起头来,被一座高高 的大门上一行雄浑而气势不凡的大字吸引住了:“滨州市一中”。 他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伸头朝里面窥视,只见一幢半新不旧的欧式建筑隐 现在绿叶扶疏的花园里,竟是说不出的典雅和幽静。他惊得乍舌,这样的学校对 他而言是另一个世界。 “喂,小孩,里面不能进去!”传达室的老头很凶。 凶,他是不怕的。他一眼就瞥见,一台乳白色的电话机,好可爱地趴在透明 的玻璃窗里面:“老伯伯,我想借用一下电话可以吗?” “不行,学校的电话不对外。”铁板一张脸,没有一丝通融的余地。 “我也是学生,”雷摩斯可不那么好打发,“我有重要的事情要给老师打电 话,帮帮忙嘛!” “学生?你敢说你是这里的学生?”那两道目光是绝对的锐利。 “当然……不是,”雷摩斯忙说,“可我是自立中学的学生。我读书的那所 中学叫自立中学———在龙县石背村,你知道吗?” “石背村?知道知道,是个兔子也不拉屎的地方,那里也有中学?……嘿嘿, 嘿嘿!”这笑声比刚才那个女人的骂声还要刺激雷摩斯。他全身的血一下子都冲 到头上来了,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拔出拳头来揍人,可想想还要用人家的电话, 硬把一口恶气憋在肚子里,眼里都溅出泪花了。 “你真的是从石背村来的吗?”雷摩斯一转身,只见一个足足高了他一头的 帅气的男生正好奇地望着他。 “就是在石背镇的石背村吗?我知道那儿有一所民办中学……”帅哥还要继 续说下去,雷摩斯的怒火已找到了发泄的渠道:“民办中学怎么啦?民办中学比 你们好!我们学校对有困难的学生,连吃住都肯管,哪像你们,狗眼看人低,人 情比纸薄,举手之劳的忙也不肯帮,连个电话都不给打!什么滨州一中,我看是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雷摩斯突然顿住了,因为帅哥不生气。 他不仅不生气,唇边还漾起一线微笑,好像很欣赏雷摩斯似的。 这么一来,雷摩斯反而没方向了。 帅哥则洒脱地甩甩头发:“同学,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走吧!” 一声“同学”叫得雷摩斯心里好温暖,可他还是摸不清对方的心思,就僵在 那里不动。 “你不是要打电话吗?给!”帅哥大方地掏出手机,塞给雷摩斯。 雷摩斯捏着手机愣住了。阳光,那么灿烂的阳光从空中洒下来。浴在阳光里 的大哥哥显得更阳光,络绎不绝地从校园里涌出来的男生女生也是那么阳光。恍 恍惚惚地,雷摩斯好像走进了一部日本青春剧。那些女生的校服好漂亮,不过要 是温晓云也这么穿戴起来,肯定比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位都好看……突然他意识到 自己的走神,忙掩饰:“今天周末,你们还上课?” “过去是要上课的,”帅哥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现在抓素质教育,不敢 这么虐待我们了。今天我们高二年级篮球比赛,这些女生都是去当拉拉队的。” “唉,”雷摩斯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我们倒想有人来虐待。” 同时他又忍不住频频回首,因为他很想知道篮球场在哪里,比赛在哪里进行。 “你看到的这幢楼是我们学校的老大楼,”帅哥眯着眼也看穿了他的心思, 耐心地指点道,“老大楼的后面还有一座新的现代化教学大楼。在老大楼和新大 楼之间有一个露天操场,站在这里看不到,要穿过老大楼才能看见。不过真正的 体育馆在地下,利用过去的防空洞改建的,是全封闭式的,非常漂亮,全市中学 生篮球联赛总是在那里举行。” 雷摩斯自以为见多识广,可也没想到一所中学会“豪华”到这样的地步。听 这位帅哥的口气,雷摩斯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爱死了自己的学校的,其实不然, 人家是烦死了的。不过他对来自自立中学的小弟弟这样耐心,倒是蛮奇怪。 电话拨不通,雷摩斯有点发急,帅哥潇洒地耸耸肩:“这里太吵闹了,信号 不好。我带你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打。” 他带雷摩斯进了附近的一家小吃店。 店里人声嘈杂,挤满了食客。帅哥好不容易找了一个位子,两个人面对面坐 下。雷摩斯想说这里可不“安静”,可人家早已把手机塞到书包里去了。雷摩斯 的眼睛一个劲眨,想提醒他,又不好意思。 “真对不起,带你到这种地方来。”帅哥颇有歉意地说,“因为我最近的财 政状况不好,有点那个……紧张。”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把一张十元“大钞”拍在桌上:“两碗阳春面,外加两 只荷包蛋。”原来帅哥要请客呀! “我叫王东,你呢?”帅哥明澈的眼睛里透出暖暖的笑意。 “雷摩斯。”声音有点弱,那股高傲劲不知哪里去了。 “老爸喜欢福尔摩斯?”王东的脑筋急转弯够快。 雷摩斯想说我就是福尔摩斯,可一想今天遭遇小偷的事,就迟疑了一下傻傻 地笑了。 “说说,出来有何贵干?”王东想到自己大老远跑到七星窟去,可住在七星 窟那边的人又辛辛苦苦跑出来,就好像“围城”一样。 “这个嘛,”雷摩斯想装傻竟脱口而出,“我是为了我们学校的一桩重大的 案件而来的。” “果然是福尔摩斯!”王东惊呼,“快说是什么案件?” 雷摩斯蓦地一惊,怎么可以把路校长的事随便说出来呢? 他把已经冲到喉咙口的话咽下去:“我只能告诉你,我领导了一个代号SEVEN STAR的侦破小组。” “啊!”王东又是一声惊呼,也不再追问什么案子了:“告诉你,我也成立 了一个代号为SEVEN STAR的秘密组织。” 原来,自上次从七星窟回来以后,他就被家里严密监控起来了,连口袋里的 零花钱也有了限制。不过那次奇遇实在太精彩,他竟以此经历俘获了几名志同道 合的狐朋狗友,悄悄成立了一个宇宙探秘小组,代号“七星”,跟雷摩斯在自立 中学领导的那个侦破小组的名称不谋而合。 “你们为什么要叫七星?”雷摩斯以攻为守。 “你呢?”王东狡黠地反问。 “因为———”两人对视了片刻,彼此的目光里,都有一颗亮亮的星在闪。 不约而同地,两颗星点燃了,交融了;两只手伸出来,响亮地对击:“七星 窟!” 好像一个暗号,对上了。王东尤其兴奋:“不瞒你说,我一个人悄悄去七星 窟考察过,我觉得那儿特别神秘。我们宇宙探秘小组的活动,就打算从七星窟开 始。所以我很想知道有关七星窟的一切,比如,它的历史,它的传说……” “算你运气!”雷摩斯神气地打断了他,“我福尔摩斯无所不知。” 趁阳春面还没端上来的时候,饥肠辘辘的雷摩斯给王东讲了一个流传在石背 村的故事,讲得唾沫横飞———很久很久以前,石背镇还没有钟。 人们漠视时间的流逝,瞌睡醒来,鸡仍在门口悠闲地觅食,蜗牛还没爬到草 茎的顶端。只有当怀抱里的婴儿露出熟悉的笑容时,人们才蓦然一惊:“啊,这 孩子多么像他死去的爷爷!” 这也是计算时间的一种方式。 当人们对这样的生活心满意足之时,有一个孩子却觉得家里房子太小、太闷。 他想出去看看太阳住在什么地方。他相信太阳的家一定金碧辉煌。 在白昼漫长的午后,乘大人靠在竹榻上打盹,孩子悄悄溜出家门。 他出了村子,过了一条小河,又翻过一座低矮的土坡,这时一座大山挡住了 他的去路。 大山正是每日里太阳落下去的地方,他想太阳也许就住在山的那边吧! 孩子走进大山,看见有两个白胡子老头儿坐在一棵大松树下对奕。 孩子上前问:“老爷爷,太阳的家离这里还有多远?” “呵呵,不远不远,从这里过去也就是一炷香的功夫吧。”两个老头儿同声 答道。 孩子一听这么近,觉得时间还早,就站在旁边看老爷爷下棋。 等老爷爷下完一盘棋,孩子觉得肚子饿了。肚子一饿,家里的白米饭就比太 阳的家更加诱惑他了。他决定先回自己的家,而太阳的家呢,明天再去找。 他沿着来时的那条路下山,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曾经翻过的土坡和河上的小 桥了。河流已经改道,家也不复存在了。许多好奇的面孔打量着他,像是打量一 个怪物。 时间,已经过去一千年了。 这个被时间抛到未来的孩子,孤孤单单。他想找回属于自己的时间,但是不 知道怎么做。也许,只有那两位在山里下棋的老爷爷能帮助他吧。 他决定到山里找老爷爷,又担心回来以后再迷路,就在一片荒地上种了七棵 银杏树作为标记。 七棵树以神奇的力量,让根须穿透坚硬的岩石,年复一年蓬蓬勃勃地成长着。 现在,在石背村的“石背”———方圆好几平方公里的一片坡地上,矗立着 七棵古老的银杏树,它们排列成北斗星的形状,这就是那个寻找时间的孩子种下 的。 相传七棵树在地下也会抽枝发芽,展开另一番天地。 那个天地里住着仙人。 对仙人而言,没有日出日落。我们熟悉的天体,无法测量他们的时间。他们 也许今天刚刚出门,但昨天己经回家了。当然他们也无须养鸡,把鸡屁股当作银 行,抠出鸡蛋换钱去买盐打酱油。他们只要靠某种气体里的一些原子成分就可以 长生不老了。“也许,七星窟里真有另外一种时间流。”王东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对石背村的人来说是不可思议的。”不知不觉间,雷摩斯那种指点迷津 的派头又摆出来了,“尽管人人羡慕神仙好,可谁也不想冒险钻到‘石背’下面 去成仙是不是?所以这‘石背’是石背村人的禁忌。前几年,我们校长到石背村 来办学的时候,据说村委会大笔一挥,就把那块‘石背’划给了自立中学。这里 虽然乔木不多,可那七棵古老的银杏树很茂盛,特别是位于北斗星的勺子柄上那 一棵更加郁郁葱葱,树旁竟还有一口幽深的水塘。别处的河流发黑发臭了,这口 池塘里的水还是清澈甘甜、永远满荡荡的。农民称它为七星窟。有一天,我们校 长在七星窟旁边坐了很久,好像修道的释迦牟尼那样有了顿悟。他站起来,立即 请民工到另外的六棵树附近去挖,结果一下子又挖出了六口水塘。当然,那六口 水塘都比较小,有的只能算口井。后来,我们从外面挑土来把山坡间的平地加厚 垫高,‘石背’就变成了校农场,这里的麦子总是长得绿油油的……” 说到这儿,雷摩斯的心开始发痛,因为想到了路校长,想到了自立中学现在 面临的困境,他觉得坐在这里陪一位公子哥儿无休止地吹牛太奢侈了,还是要赶 紧设法跟童老师联系上,摆脱目前的窘境。 “你的手机呢?我先打个电话好不好?”他装作刚想起来的样子。 “不急不急,这里这么闹,吃完面再打嘛。”王东谈兴正浓,一动也懒得动。 雷摩斯一咬牙,干脆实话实说:“我今天碰到了小偷,Money 被窃,回不去 了,只好向童老师求救。” 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在雷摩斯是天大的事,王东根本没往心里去,还莫名 其妙地问:“咦,你们老师姓童?你们老师是男的还是女的?” 虽然这个问题很无聊,可为着礼貌,雷摩斯还是懒懒地应了一声:“女的!” “那……”王东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的童老师———她年轻吗?她好看吗? 是不是有点像《魔女的条件》里的未知老师?” 雷摩斯根本没看过什么《魔女的条件》,却面不改色出言不逊:“让未知老 师给我们童老师提鞋子吧!童老师的美不是用语言可以形容的。她非常有气质, 有品位,还写得一手好文章呢。她的作品经常在报刊上发表,还出过书呢。所以 我们童老师也可以说是一位女作家。” 虽然吹了点牛,可也不至于把王东唬成这个样子吧!看他,紧张得像傻掉了 似的:“你们童老师是从滨州去的吧?” “是啊,”雷摩斯很自豪,“她是放弃了在滨州优越的工作条件,自愿到我 们这所学校来的。” “童老师叫童小倩吧?”王东出其不意地问。 这下轮到雷摩斯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王东不睬他,却刷地掏出了手机。雷摩斯正要伸手,可王东自己拿着它飞快 地按了几个键,然后就开始忘形地吼起来:“喂,表哥吗?你听着,马上来见我! 什么?要办案子?你的案子哪有我这个案子重要?我以福尔摩斯的名义命令你… …没空?你的那个有方向了你也没空?” 王东站起来,走到门口去讲。 阳春面倒是来了,尽管姗姗来迟可也散发着诱人的香味。雷摩斯已饿得前胸 贴在后背上了,为着一份体面他只好端坐不动。 随着一声“Ok”, 王东收线。 雷摩斯眼巴巴瞪着桌上的两碗面,期盼王东快快举筷相邀。 可王东拉起雷摩斯就往外跑,那么大的两只碗在他的眼睛里变成了空气哎! “阳春面已经来了。”雷摩斯不得不屈尊提醒他。 “现在谁还吃这个?”王东不屑一顾。 雷摩斯不甘心地频频回首,阳春面上的荷包蛋煎得金黄透亮,好像凡高的向 日葵。 “别看了!”王东说,“我请你吃比萨,吃明虾,吃七分熟的牛排和法式烙 蜗牛……” “不要是请我看画展吧?”雷摩斯心存疑惑。 “谁跟你玩幽默?”王东尽量屏住笑,“告诉你,买单的人来啦!” “欢迎光临!”现在也有打扮得像小公主一样的漂亮女孩向雷摩斯鞠躬了。 王东带他走进了一家名字叫“青鸟”的西餐厅,并且熟门熟路地在左侧一张靠窗 的桌前坐下。 这里非常安静,空中流淌着低低的音乐。侍者端来两杯浮着冰块的水。王东 兴奋地举起杯子,“为了我表哥即将获得新生,Cheers!” 雷摩斯对叮当作响的冰水实在不感兴趣,所以只是象征性地跟王东碰了碰杯 子:“你表哥何许人?” “默特探员!”王东神神秘秘地加重了语气。 “什么?”雷摩斯听不懂了。 “默特,《X 档案》里的男主角,现代版的福尔摩斯。”王东很有耐心地解 释。 雷摩斯心想什么时候一定要把这鬼《X 档案》弄来好好看看。 “不过他实在算不得真正的默特。虽然他喜欢以默特自居,留默特的发式, 穿默特式的风衣,可他缺乏默特的激情、梦幻和想象,否则也不会让自己的女朋 友跑掉了……”见王东的话突然停住,雷摩斯忘掉自卑,马上福尔摩斯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老实告诉你吧,你的童老师是我表哥的女朋友。”王东终于摊牌。 “可我们童老师好像没有男朋友嘛。”雷摩斯故意装傻。 “前任女友,”王东朝他瞪了一眼,“当然,说前任也不确切,因为我表哥 心里只有她一个。两年前不知什么原因,他们闹了点矛盾,她一气之下就走了, 离开了滨州市。以后再无消息。我表哥到处找不到她,差一点像屈原那样跳到西 湖里去。” “屈原跳的是汨罗江耶!”雷摩斯小心翼翼地提醒他。 “不管他往哪里跳,反正,他现在有救了。”王东大大地喝了一口冰水,好 爽! “也许童老师不喜欢他呢。”雷摩斯在心里替童老师拿架子,不喝冰水也很 爽。 “不会的,”王东一相情愿地乐观着,“你不是说童老师没有男朋友吗?这 就说明,童老师心里始终只有我表哥。你放心,我表哥的花功一级,只要有了方 向,就不愁……啊,表哥!” 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简直像一阵旋风, 居然谁也没察觉。 “表哥,这是童小倩的学生雷摩斯。”王东赶紧介绍。 “我叫石峰。”叱咤风云的表哥显出了很平易的一面。 他坐下来,连菜单也不看,就向侍者报出了一连串菜名。王东对雷摩斯咬耳 朵:“都是他请你们老师吃过的好菜喔。” 满桌佳肴上来时,石峰什么也不吃,只要了一杯咖啡慢慢喝。他真的很忧郁 哎! 像狗儿一样扑在食物上的雷摩斯觉得这位表哥好有风度。等到肚皮撑得溜园 时,他已把童老师的情报出卖得差不多了。可奇怪的是表哥并不开心,反而一个 劲地向他打听关于自立中学的地理环境,连七星窟都问到了。王东看不过:“表 哥你就不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了,七星窟那个地方我去过,容我回去以后再向您禀 告。现在赶紧把童小倩的电话号码输到你的手机里去吧。” 表哥还是不动声色,任由王东夺过他的手机去折腾。 看着这一幕,雷摩斯心里充满感动,竟忍不住说起了路校长,说起了这次出 来的目的。他正说得心酸之时,一个温和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地响起了:“我有 一个亲戚是省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我让他了解一下就晓得了。等弄清楚以后我 打电话告诉你的……童老师好了。” 表哥正亲切地看着他。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尽管有点不人道,可雷摩斯还是继续死缠,结果逼得表哥当场打电话搞定— ——原来接受路校长肾脏的那个人名字叫王明法,今年28岁,是诚信化学总公司 党委书记王国庆的儿子。 雷摩斯嘴里打着饱嗝,怀里揣着确凿的情报,被表哥和王东送到了火车站。 ---------- 起点中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