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返回了勃兰特夫人的后花园后,泽勒拜再次把那只木盒交给了孩子。孩子竟不 费吹灰之力打开了木盒,取出了糖果。泽勒拜看着我们目瞪口呆的神情,禁不住笑 了起来。他再次取回了木盒,在盒中装进了一颗糖。 “好吧,我们再去找一名孩子试试。” 我们在村上又找了三名男孩。他们都毫不费力地打开了木盒,取走了糖果。 我们又对女孩群做了试验,其结果完全一样。 接着,我们一起返回了屋中。泽勒拜显出一副得意的神情。 我随即说道:“你想要我说上一句:你的试验表明,一个男孩子知道之事,所 有的男孩子都会知道,一个女孩子知悉之事,所有的女孩子也都知悉。这简直难以 令人置信呢。” “请等一下,”珍妮特说道,“泽勒拜先生,您是否打算说这样的话:如果我 把某事告诉其中的一名孩子,其他所有的孩子都会知道,对吧?” “确实如此。在这一年龄段,他们是非常容易做到的。我们看到的是六十一名 小型的、分散的人群,但实际上只有两个人群:男孩和女孩。男孩是由三十一个外 表相似的分散体组合起来的,女孩是由三十个外表相似的另一分散体组合起来的。” 屋中出现了一片沉默。 我问道:“你这样说是否意味着:在两个组合中,男孩组和女孩组都具有同一 种思维呢?” “我们可以这样来理解:人的最重要的部分是精神。在它外面包围着的是肉体, 而肉体则能被人见到。” “当然。” “好啦,精神是一种活着的力量。现在,一种更为巨大的精神力量正在生成。 也许,这种精神力量竭力要在我们中间出现。它在哪儿存在下来呢?一个普通人是 不可能具有如此大的精神力量的。也许,它可以同时存在于数个人的身上,并且作 为一个整体力量显现出来。 “长期以来,我一直在为这些事情纳闷。我曾经这样设想过,我们可以用两个 名字来称呼这两股巨大的精神力量,那就是——亚当和夏娃。” 泽勒拜话毕,双眼紧盯着窗外沉默着。 二、三天以后,我收到了一封信。信上说,只要我立即动身,我可以在加拿大 得到一份我所喜爱的工作。 于是,我同珍妮特离开了米德威奇村。 以后的几年之中,我从未找到机会一访米德威奇村。一直到我们离村后的第八 个夏天,我在伦敦邂逅贝纳德上校。 我向他打听米德威奇村的情况,我确实非常希望听到村上平安无事、孩子们正 常成长的消息。 贝纳德思考一阵说道:“我明天就得去那儿。你愿意和我同去一访老友并干点 其它事情吗?” 我爽快地回答:“好极了,我很愿意前往。” 他继续说道:“我这次的米德威奇村之行绝非乐事,是去查询一个死亡事件。 当然,这与你的访问是两码事。” “是那些金眼孩子中的一个吗?” “不是,一位名叫吉姆·波尔的年轻人死于一次车祸。” 我忆起了波尔一家,该户住农村外的奥普利附近。令我感到奇怪的是,贝纳德 怎么对此事产生了兴趣? 在前往米德威奇村的途中,贝纳德又谈到一些情况。 “你将会发现米德威奇又有了新的变化,”他说道,“那座原先科学家们居住 的格兰奇院落现在已经成了米德威奇特别学校。” “嗬,是为那些金眼孩子们办的吧。” “确实如此,泽勒拜的见解是完全正确的。你马上就会看到,孩子们分成了两 个群组。每个群组只有一个思想。在他们两周岁时,只要其中的一个孩子会说一些 简易的单词,第二天人们就会发现,其他所有的孩子都会说出来。”他接着说, “你定能想象出来,一般的学校对这些金眼孩子完全是无济于事的。于是,格兰奇 院落就改成了学校,为供这些孩子上学。在学校里,孩子们受到关注,平静地学习, 愉快地生活,他们还可以在学校住宿。” “有些人不主张这样做,但谁也阻止不了这些孩子们的行动。” “学校里的教师干些什么呢?” “我刚才已提到啦,教师们关注着孩子们,上课非同寻常:教师只需为一个孩 子上课,因为其他的孩子立即就了如指掌。” 我们抵达米德威奇村之际,大群人已经聚集在礼堂前的草坪上。查询死因一事 即将在礼堂进行。我随同贝纳德进了礼堂,几乎所有能走动的入都到了这里。我依 然不清楚贝纳德来此的动机。礼堂里呈现出一种沉闷和急盼究竟的气氛可这一切都 在半个钟头之间平静地结束了。 在礼堂外面,我极为愉快地见到了泽勒拜。 就在此时,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经过我们的身旁,走进了人群之中,我问泽勒 拜:“他们肯定不是金色……” “他们当然是啊,”泽勒拜答道,“你难道没有见到他们的眼睛吗?” “哎呀,老天!他们只有九岁呢,可他们看上去像十六、七岁的青年。” “从体格上判断确实是这样。” 泽勒拜邀请我们去他家中喝茶,贝纳德向他致了谢意,并提议由他开车送我们 前往。 “不过,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此事,开车可得小心哪!” “我可不是个肇事的司机。”贝纳德说着。 “吉姆·波尔也不是肇事的司机哪。” 车子抵达以后,我们围坐在一起边喝边谈。 “你对今天下午那场小小的演出是怎么看的呢?”泽勒拜问我。 “你指的是那件死因调查吧?它看来似乎颇有条理。那个年轻人当时心不在焉 地驶着车,把一个步行者撞倒了。接着,他害怕了,想开车逃避责任。他开得太快 了,结果车子还未来得及转变,就撞到了教堂的墙上。这不就是那么回事吗?” “嗨,让我告诉你其它情况吧,”泽勒拜说道,“其实,贝纳德对此也不了解 呐。那天下午,我在奥普利公路上散步返回之时,见到四个金眼孩子从希克罕胡同 里走了出来,成一行穿越马路。其中三名是男孩,一名是女孩。 “我在注视他们。顺便说—句,我对他们的观察从未中断过。他们长得宛如一 人,故而我难以把他们分清。他们对我很友好,也许比对待别人更有好感。他们和 我谈笑,听我讲话。进行学习。当然就此而已,别无其它。好吧,言归正传,我看 到他们转了个弯,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我还未到转弯处时,一辆汽车超越了我, 接着,我看到了所有的一切。在转弯处,孩子们停了下来,也许在考虑走哪一条道 路……当时,汽车开得既慢又稳。但是,车子的挡泥板碰到了离车子最近的一个孩 子。孩子被撞倒了。 “我现在依然能回忆起那幅完整的画面。当时,汽车完全可以转弯行驶,但它 竟然飞驰般地向前狂开,而且径直地向教堂的墙上撞去,汽车立即翻倒并着火燃烧 起来。人们高喊着冲向燃烧着的汽车。这时,另外三个孩子的脸部表情完完全全呈 现着一个模样。” “你的话是否意味着,这完全是三个孩子所为,他们使车子撞到了墙上?” “是的,”泽勒拜说道,“这确实是孩子们干的,就像当年他们强使自己的母 亲将他们送回村子一样。” “威勒斯医生出了什么事味啦?”,“他以往深信,这些孩子与常人无异,人 们对他们一直怀有偏见呢。” “医生在离世前不久,已经改变了自己原有的看法。” “他怎么会亡故的呢?他只有五十岁啊!” “他服了毒。在查验死因过程中发现,这是因为失误而造成的。当然,他不是 那种轻易会自杀的人,恰恰是那些孩子使他这样干的,就像他们驱使吉姆·波尔驾 车撞墙一样。我们中的任何人——我,安杰拉以及别的人——都有可能不知不觉地 做了某件使孩子们生气或痛恨的事情,他们就会像对待医生威勒斯和年轻人吉姆· 波尔那样报复我们。” 这时安杰拉走进屋里说道:“我还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一条狗咬了一个金眼孩 子的手,没过片刻,狗就奔到行驶着的汽车车轮底下,被碾死了;一头牛在几个金 眼孩子的背后跑着。它意突然来了个急转弯,冲过两道篱笆,跳河死了。可现在并 非狗和牛,而是人!他们杀死的是人!他们杀死的是人!整个村上的人都目睹着他 们的所作所为,而他们竟然逃脱了惩罚。” 泽勒拜喝着茶,沉思着,缓缓说道:“安杰拉,我亲爱的,我给你严肃地讲过 多次子,你切不可感情用事,得罪那些金眼孩子们。” “嗯,我会记住的。我将不再感情用事,我可害怕他们哪。”安杰拉承诺道。 “不必害怕,而要明智。”泽勒拜说道。 我们谈话的时间过长了些,我已经无法去看望别的朋友了。我和贝纳德坐上车 子以后,猛地产生了丧魂落魂、不寒而栗之感。我见到贝纳德格外小心地驶着车穿 过村子,缓慢地经过了吉姆·波尔遇难之处。 车子刚转弯开到奥普利公路,四个金眼孩子迎面向我们走过来。即使离得较远, 我也绝不会弄错。 “贝纳德,”我说道,“请把车子停下来。我想仔细地观察他们。” 他们走过来了,穿的似乎是校服。他们的脸型几乎相差无几,眼珠闪烁着金色 的光彩,犹如活动着的钻石,其美无比。 孩子们走了过去,贝纳德启动了车辆。 倏地,一声巨响使我们魂飞魄散。我掉头一看,一个金眼孩子脸朝下倒在地上, 其他三个孩子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此时,从篱笆的后面响起了第二下枪声,紧接着在远处传来了哭叫声。 三个孩子奔到了被击倒的孩子身旁,俯下身,痛哭起来。此时此刻,从不远处 的格兰奇院落传来了所有金眼孩子们的痛号哭声。当一片脚步声传进我的耳际时, 我的头皮发麻、毛发倒竖。 我们见到六个男孩奔向倒地的孩子,抬起他带走了。一片哭声。 我们向哭声处奔去,一位姑娘正跪在一个倒地的年轻人身旁,在他的身下露出 了枪柄。 我俯身看着那具尸体,这确实是极为糟糕的惨相! 两位过路人走了过来。那们姑娘哭着对他们说道:“那是戴维。他们杀害了吉 姆,现在又杀死了戴维。我本想阻止戴维这样干的,我知道,他们会转而杀死他的, 可他不听……” 她全身颤抖,泣不成声。 “最好立即向特雷尼镇警方报案,”其中的一位路人对贝纳德说道,“我在这 儿等候着,保护好现场。我认识这位死者,他是吉姆·波尔的哥哥戴维·波尔。” 二十分钟后,贝纳德从特雷尼镇回到了泽勒拜家中,他又谈及了一些有关的细 节。那次的死因查询绝非戴维·波尔能忍受得了的,他表示,如果无人对他弟弟之 死作出公正的判决,他就自己采取行动。那位姑娘从远处见到戴维持枪时,已经知 道即将发生的一切。她刚要接近他时,他已射出了第一枪,当他向远处瞄准准备再 射时,他却突然掉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胸膛,射出了致命的第二枪。 贝纳德继续说道:“对于警方而言,事件的真相似乎已经清楚无遗:戴维决定 要为弟弟报仇,就射杀了其中的一名金眼孩子,使双方的死亡数字持平。接着,他 就开枪打死了自己。这样,人们都认为戴维已经气疯了,失去了理智,因为一个头 脑清醒的人是决不会这样去干的。” 泽勒拜喝完了安杰拉端给他的咖啡以后说道:“我看有必要采取某种措施了… …” 他的话音未落,屋门猛地被人推开。勃兰特夫人冲了进来,一把抓住泽勒拜的 肩膀说道:“唉呀,先生,你马上得去看看。人们已把格兰奇院落围得水泄不通啦, 他们准备把它烧掉呢!你快去制止他们吧。他们要烧死所有的孩子,你快去吧,快!” 我们所有的人面面相觑,准备启步离开,可安杰拉突然奔过去关住了屋门。 “不能出去,”她高叫着,“如果你们要寻求帮助,可以打电话给警方。” “你可以打个电话,亲爱的,我们还是出去看看……”泽勒拜说道。 “你不妨冷静地思考一下,”安杰拉随即又转向了贝纳德说道,“还有你。这 所特别学校是你赞成办的,而且得到了你的关注。人们都以为你同所有孩子们有着 某种牵连,他们很可能也会迁怒于你。” “但更重要之处,或者说使人更感兴趣之处在于,”泽勒拜说道,“孩子们能 对孤零零的一个人为所欲为,那么,他们对待大批的人群又该如何处置呢?他们很 可能迫使人群掉转方向离去。” “按你这么说,他们完全可以使吉姆·波尔停下车子,使戴维·波尔朝天开枪 嘛,可他们没有那么做。” 泽勒拜震惊地看着安杰拉说道:“亲爱的,这倒是真的。你讲得很有道理。” 安杰拉继续说道:“这就是我不让你们参与到人群中去的原因。亲爱的,看来 你有必要给特雷尼镇警方打个电话,叫他们速派救护车来。这倒是十万火急之事。” 泽勒拜放下话筒以后说道:“安杰拉,我亲爱的,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出去一趟。 我是孩子们的信任者之一,他们是我的朋友,我……” 可是,安杰拉打断了他的话。 “这是没有用的。就像我知道的那样,你也知道得非常清楚:这些孩子是毫无 朋友可言的。” 次日清晨,特雷尼镇的警察局长来到了泽勒拜家中。安杰拉为他斟了一杯酒, 随即问道:“确切的数字究竟是多少,局长先生?我们还未曾从官方得到任何信息 呢。” 警察局长摇着头说:“情况可不妙。三男一女已经死亡,还有八男五女躺在医 院之中。那可是一场真正的战斗啊。人们相互间死命地厮打、杀戮。可这究竟是怎 么回事呢?我至今还搞不清楚。” 警察局长稍作停顿以后,转向泽勒拜问道:“正是您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告诉 我们将有麻烦事发生。那么请问,当时是什么原因促使您这样考虑的呢?” “嗯,这……这就很难……” 这时安杰拉插话了:“我确信,牧师利博蒂先生会给您仔细讲述的。他当时就 在现场。” “他已经住进了医院,”警察局长说道,“你在电话里谈及,一位叫做勃兰特 的妇女到这儿谈及了村民即将纵火并要烧毁米德威奇村孩子们就读的一所学校。可 是,我们未见任何火情,只是发现外面的男男女女都在龙争虎斗、自相残杀,要拼 个你死我活。这个学校的校长是托兰斯,对吗?他准能为我介绍孩子们的情况。昨 夜我见到过他,可他看来也无济于事嘛。” “不过,他会跟您仔细解释的。我们不妨一起去见见校长托兰斯先生。” 贝纳德话毕,就同警察局长一起离开了。 他们走后,安杰拉摘了几束花,带了一些水果,出门去医院了。 没过几分钟,安杰拉又返回了屋中。 “亲爱的,你又怎么啦?” “看来,孩子们不允许我们离开村子。他们在所有的要道上巡视着,不让我们 外出。” “这简直太有趣了,”泽勒拜说道,“你就谈淡他们的行为举止吧。” “鬼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安杰拉答道,“他们只是卡住我们村的人们,从外 面进村的人倒是毫无阻拦。” 泽勒拜颇感兴趣地要我试试能否出村。我随即坐上了车,开了出去……可很快 就灰溜溜地返回了。 在格兰奇院落里面,托兰斯校长竭尽全力回答警察局长提出的问题,可警察局 长对此依然迷离恍惚,如堕云雾。 “我可依旧弄不清楚,孩子们怎么可能在众多友爱相处的村民中间发动一场殴 斗呢?我想找一位学生领袖谈谈,看他是怎么说的。” 略过片刻,校长带进来一位孩子。 “他叫埃里格,”校长为我们作了介绍,随即对孩子说道,“那位警察局长先 生想问你一些问题,他拟对昨夜的事情作个记录。” 孩子瞧了一眼警察局长。 警察局长随即说道:“昨夜发生的事情颇为严重。我听说,那是你们一手挑起 来的。你不妨谈谈吧。” “不对!”孩子立即回答,“村上人想烧掉我们的校舍,我们得保卫自己。我 们促使他们自相残杀,这样,他们今后不会再来捣乱了,现在他们应该懂得识‘时 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啦。” “你刚才说,你们‘促使’他们相互残杀。你们又如何促使的呢?” “那就很难解释啦。你孤陋寡闻,也许一窍不通。” 警察局长的脸颊顿时绯红。校长托兰斯打起了圆场:“这确实是件扑朔迷离之 事。我们好几个人已经研究了若干年,现在唯一的回答是:那些孩子利用意念使人 互相殴斗。” “他们想杀掉我们,”孩子说道,“所以,让他们自相残杀是最好的处置办法, 这样,我们不就安然无恙了吗?” “我简直不明白,你们如此残忍地使那么多人死伤,难道问心无愧吗?” “当然罗,”男孩说道,“我们当然问心无愧。昨天下午,他们有人杀死了我 们的一个同伴。” “我们每个人都得遵纪守法,”警察局长说道,“你们把法律随意地踩在脚下 是极其错误的。” “法律并未阻止住我们的一个同伴遇害,我们得生存下来。我们希望,我们所 做的一切能够制止别人对我们的任何干扰。” 警察局长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了,他稍稍从椅内扶起了身说道:“你这个小混蛋! 你胆敢在我的面前肆无忌惮!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何许人?你们究竟算得上什么?你 们得好好地学学,你们……” 他的话突然停了下来。他盯着那个男孩,脸色苍白,双目呆滞,嘴角歪斜,喉 咙里出现了咕咕的怪声,泪水在鼻子两旁流淌着,看来,他已经无法动弹了。接着, 他哆哆嗦嗦地用不听使唤的双手掩住了面孔,呜呜地哭了起来,并从椅子上跌倒在 地。 那个男孩对校长托兰斯说道:“他想吓唬我们。我倒要给他点颜色看看,究竟 谁害怕谁。今后,他将会学得乖些了。” 男孩话毕,就旁若无人地离开了屋子。 “请告诉我,贝纳德,”泽勒拜在餐桌上问道,“你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觉得村上肯定会出事呢?” “约有八年了吧。你呢?” “差不多也有那么多年了,也许还更早一些,我对此一直极为厌恶,可我不得 不去观察真实的情况。我现在得知,你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些孩子绝不是地球人。” “请稍等,”我说道,“你们两人的意思是,这些孩子来自于地球以外的某处?” “是的,”贝纳德说道,“当然,有些人依然认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泽勒 拜,你一直对此颇有兴趣,甚至发现了一些实质性的东西。但是,有件事情你也许 还未曾知晓。米德威奇村并非唯一的或第一个出现‘怪日子’的地区。在‘怪日子 ’前后的三个星期,人们曾经见到过大批的不明飞行物。” “这么说来,除了我们这儿的金眼孩子以外,地球上其他地区尚存在着他们分 散的同类?他们又在哪儿呢?”泽勒拜问道。 贝纳德慢条斯理地答道,“一个‘怪日子’出现在澳大利亚的北部,当时同样 发生了异常,三十个金眼婴儿诞生了。但是不知何故,所有的婴儿都死了,大多数 一出生就夭折。另外一批婴儿诞生在爱斯基摩人的一个村庄里。由于婴儿同父母毫 无任何相似之处,人们感到了恐慌,引发了怒火,于是,这些婴儿被放在雪地之中 冻死了。上述两件事情表明,孩子只有长满一周以后,才会显示出无法使人抗拒的 精神力量。” 泽勒拜说道,“以往我一直以为,此事只发生在米德威奇村呢。” 泽勒拜沿着小道在散步,一个金眼女孩攀坐在小道旁一棵树的枝丫上。 “这样做太不友好了,”泽勒拜说道,“你们都知道,每天下午我要在此散一 会儿步,然后回去喝茶。” 女孩子一边思考,一边往嘴中塞了一大颗糖,然后说道:“那你就往前走吧, 泽勒拜先生。” 泽勒拜向前伸出了一只脚,觉得果然可以向前行走了。 “谢谢你啦,我亲爱的,”话毕,他转向我说道,“嗨,理查德,我们一起走 吧。” 我们走进了一片小树林。 “他们确实太有趣了,”泽勒拜说着,“这表明所有的孩子都允许我们走动啊。 孩子们还挺爱吃糖果的呢。在格兰奇院落里,我曾给所有的孩子看过画片。看来, 他们尤为喜欢欣赏画片。这些值得引起人们的深思。” 我们又返回了村子,看到贝纳德正在沉思着迎面走来。 “我已跟那些孩子作了一次交谈,”贝纳德对我们说,“当然,有一个男孩和 一个女孩在场就得啦,因为这意味着我在同所有的孩子谈话。他们需要好几架飞机。 事先,他们还将亲自登机检查,看看机上有否暗藏的任何爆炸物。 “如果他们的要求不能完全得到满足,他们将再次提出强烈要求,而且要采取 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作法。” 这不由得使我忆起了他们对那位警察局长采取的狂妄行动。 “此事迟早会发生的。如何妥善办好它,委实非常困难哪,”泽勒拜说道, “从一方面看,我们要向全世界人们尽到责任,不能让这些孩子存在下去!但是, 英国人民不喜欢看到死刑或类似的杀戮办法;从另一方面看,孩子们如果到了其他 国家,那里的人民肯定更加难以对付他们,而他们则在那儿不断生长壮大,并且干 着他们能够干以及想要干的任何事情。有朝一日,他们将主宰一切,成为世界的主 人。” 泽勒拜隔着餐桌对妻子安杰拉说道:“我亲爱的,如果你今日上午去特雷尼镇, 能否为我买一大罐糖果呢?” “我可一点也不想为那些孩子买什么糖果。如果你刚才说的意思是准备今晚为 他们放电影,我看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那可是好事情啊。你难道不记得吗,我曾给他们说过,阻止别人离村是愚蠢 的。他们不是听取了吗?如果今晚他们能够见到我,他们肯定会很高兴的。我还将 为他们带去一些希腊风光的画片,而且孩子们喜爱吃糖果!” 我随同安杰拉去了特雷尼镇。我们将近下午一时返回时,泽勒拜正半躺在屋前 的一张低矮的椅子上,他一开始没有听到我的声音。我看他似乎比用早餐时更加显 得苍老和疲惫,风在吹拂着他那细丝般的白发。他的思绪已经飞得老远,老远。 随后,他听见的我的说话声。我把一张椅子端到了他的旁边,上面放上了—大 罐糖果。 “好极了!”他说道,“他们特别喜欢吃这些糖果呢。毕竟,他们还是孩子。 要知道,在任何人接触他们之前,我已经开始教他们了。我觉得,我比其他人更加 了解他们。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他们信任我。” 安杰拉不抱很多希望地说道:“亲爱的,孩子们已经看过你的画片啦。我记得, 你至少给他们看过两次希腊风光画片了。你就不能推迟一天,等到明天得到新电影 片子以后再去吗?” “哎呀,那些画片太美了,他们即使再看上一次也不算多啊!此外,我每次都 不会重述同一个内容,关于希腊的描述多着呢。” 六点钟光景,我们开始把他的东西放进了汽车,物件几乎把车子都挤满了。很 多东西挺笨重,一个晚上的讲话竟带走如此多的物品,可真令人吃惊。 泽勒拜看着每一件搬进汽车的东西,并点着数,最后由他自己把一大罐糖果搬 了进去。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他转身对妻子说道:“理查德会把我送往那儿,并帮助我卸下所有这些物品。 你什么也不用担心,一切都很正常。” 说毕,他把妻子拉到自己跟前,亲吻了她。 “可是,我现在越来越害怕那些孩子了。他们会不会……”安杰拉说着。 “你不用害怕,我亲爱的。我知道我该怎么去做。” 汽车开抵了格兰奇院落。我们还未曾跨出车子,院落的前门开了,一些孩子们 欢叫着下了台阶。 “你好,泽勒拜先生。”他们边打招呼,边开启了汽车的后门。两个男孩立即 开始从车里往外传递物品,他们都在谈笑着。 最后的一只箱子特别笨重,它被抬出了汽车。我记得,我们在装车之时,那只 箱子已经在车子里了。泽勒拜双目注视着那只箱子搬了进去。 他随之转向我说道:“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本该邀请你参加我们的活动,但 你最好马上回去,陪伴安杰拉。我想,如果你在她那儿,她不会感到孤独的。” “我这就返回。”我说。 泽勒拜对着站在台阶上的三个孩子说道:“我们不能让别人久等了,进去吧, 普里西拉。” “我是海伦,泽勒拜先生。” “噢,是啊,请勿介意,海伦。走吧,我亲爱的。”泽勒拜说完,就同孩子们 一起上了台阶,进了屋。 安杰拉此时正坐在起居室里开启着的窗户前面,欣赏着音乐。 “孩子们同泽勒拜处在一起,果然非同一般,”我说道,“他们确实很信任他。 他说得完全正确。” “也许,”安杰拉说道,“不过,我可不信任他们。” “他们在这儿不会再大动干戈,胡作非为,”我说道,“他们会在要去的下一 个地方专横拔扈,草菅人命!” 我的话音刚落,外面突然出现了强烈刺眼的闪光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房屋剧烈晃动,窗玻璃的破裂声和物具的倒地声接踵而至。接着,便是一片沉默! 我从安杰拉身边穿过,奔出了敞开着的玻璃门,进入了花园。 天空中树叶在飞舞。爬墙植物已经脱离了墙壁悬晃着,所有的窗玻璃全已震掉。 我向远处望去,在一片树丛上面闪现着大片大片的白光和红光。这时,我已经明白 了一切! 我终于在泽勒拜的书房中见到了瘫倒的安杰拉。风把一张纸片吹落在地板上。 我把它捡了起来,纸条上面是泽勒拜的笔迹,我没有必要去读它了。格兰奇院 落上空红白色的强光以及汽车中那只极为笨重的箱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将那张纸条放回到桌上,瞥见了其中的几行字:“医生将会告诉你,我已患 了不治之症,只能活上几个星期或几个月。所以,我亲爱的,你不用悲伤!如果你 愿意在一个狂野的天地里呆着,你就得像野兽般地生活下去,你就得杀人或被杀。 我们在这平静花园之中生活得如此之久,以致忘掉了所有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