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技资那些人终于知道周源跟婷婷分了。可一伙人也像是司空见惯了,对这事没 有多大的反应,只象征式拉着周源去刷了一顿。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他 们都觉着必是周源先开的口,把人家婷婷给甩了,便是干脆连安慰的话儿也没有多 说。 就是老彭一人,对这事心里多少有点吃惊。周源从前是老彭弟弟的同学,可周 源从小比别人早熟,念书的时候跟老彭弟弟不怎么相熟,倒是跟长他几岁的老彭本 人走得挺近。老彭虽常摸不透周源心中所想,可他自问,技资一伙人里,也就他最 了解周源了。 认识周源的这些年来,他看着周源伴儿是一个一个的换,身边的人好象总不能 长久。老彭心里也觉得周源这人挺花的样子,曾经他也怀疑过,搞不好周源真就这 么一辈子了。可自从婷婷出现了,老彭的想法又不一样了。他觉得,周源也许真遇 上一个能让他安定下来的人了。 老彭记得周源曾跟他讲过,他是会跟婷婷结婚的。那时候老彭深信不疑,他觉 得周源是跟定这女孩了。他已经在等着喝他俩的喜酒了。 老彭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个人,两年多的感情,居然真说分就分了。老彭也明 白,有时候感情的事儿很难说的准,很难说的清,两人之间的事情,旁人根本无法 明白。可他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他曾经那么的看好这两小情人呀。 以后老彭找周源喝酒去,席间他给周源点了支烟,问道:“你跟你那婷婷到底 怎么说分就分了,是不是钱银问题呀?” 周源吹口烟,摇头苦笑:“哪是。” “那是为什么?总该有个原因吧?” “我跟她就是合不来。” “合不来?你跟她都两年了,怎从不听见你说跟人家合不来呀?” 周源抬手夹了口菜,撇了老彭两眼,却是没有搭话。 老彭便又问:“你倒是老实说,是不是又看上哪家姑娘了?” 周源皱眉:“你他妈瞎编啥呢你?” 老彭看周源是有点生气了,却仍大着胆子问:“那你好端端的会把人家给甩了?” 周源哼笑一声,道:“你倒是搞清楚了,现在可是她把我给甩了,我是半句话 没说。” 老彭喝口酒,淡淡的瞅着周源:“谁相信呢。” 周源也没意思争辩:“就是这么回事,你爱信不信吧。可我就跟你说了,我就 是跟她合不来,没那种感觉。” 老彭呸了一声,说:“你少来,求甚么感觉,你交这么多女人,就从没看你讲 究过啥感觉不感觉的。” 周源瞪老彭一眼,忽然面露狠劲:“我现在就是他妈想求那种感觉了。对一辈 子的人,没感觉,那跟对着块木头有甚么两样,就是操她也操得不带劲呀!” “行行,激动甚么呀。”老彭终于斗不过周源那脾气。可没过一会又忍不住问 :“那你是不是遇到了一个有感觉的呀?” 周源却是一脸波澜不惊,缓缓抽着烟说:“有你甚么事。” “那就是是了?哎,谁那么厉害呀?倒是让兄弟们见识见识?” 周源干脆是埋头啃菜去。 老彭便又说:“怎么?不让见?是不是还没把人家给搞定?” 周源还是不哼声。老彭便有些急了,推他一把说:“哎,你倒是说话呀?不就 一女人?有甚么呀?是不是人家有老公了?不搭理你怎么的?” 周源这么听着心中居然也泛起一种无力感,便是有气无力的说了句:“你他妈 别嚷了,我跟他的事,根本说不清。” 老彭这会儿是真的惊倒了。跟周源混了这些年头,他哪有看过周源这架势?就 是那婷婷,说周源特别宠她疼她吧,也真还没看过周源哪次为了她这般苦恼的。老 彭一时间也懵了,口气也认真起来:“哎,周源,真的,那甚么人呀?你怎么……” 这边周源却是不愿意再多说甚么,只悻悻的说:“算了,咱别聊这没劲的。” 十二月,天气越发的寒冷。 杨海晨的父亲一次早上拨来了电话,说他母亲咳嗽咳出了血丝。杨海晨惊得马 上差父亲把母亲送进医院去,自己再急急请了假往医院赶,可在途中父亲就再次给 他拨了电话,说医生检查过了,原来是母亲昨晚上仰卧着睡觉时,流过鼻血而不自 知,血水倒流着混到口水里去了,根本没事儿。 众人虚惊了一场。事后杨海晨跟他母亲通了电话,说着说着他母亲就在电话里 凄凄的哭了起来。她说她真怕自己出事儿,又说她不能出事儿,说她还没看到杨海 晨成家呢,怎能出事儿。 杨海晨捏着话筒柔声安慰了母亲好久。他觉得母亲这是在间接的给他施压。他 忽然更害怕回家了。 杨海晨没有跟周源提起这些事。其实很多时候杨海晨遇到一些工作上或是家庭 上的烦恼,他也不会与周源商量。他并不是想要隐瞒周源甚么,这只是出于一种习 惯。他不觉得周源能帮上甚么忙,他也不想周源为了他的事烦心。 这头周源也当真对杨海晨的烦恼浑然不觉。此刻,他正沉醉于与杨海晨之间那 种捉不到的、秘密的、像是爱情般的情感当中。 周源觉得这一切真太奇妙了。他心想,自个谈恋爱的次数可多了,可他从来不 知道自己居然也能这般的投入一段感情。他说不清他为可能对一个男人动情到这个 地步,他自己也觉得难以置信。他觉得杨海晨就像是有某一种魔力,每次看到杨海 晨,他总会有满腔的柔情想要发泄,他总会有一种想要把他捏进怀里去的冲动。 周源觉得杨海晨根本不明白自己的心情。他想,杨海晨一定不知道自己喜欢他 是喜欢到哪一种程度。有时他会觉得挺不公平,可他又不知该怎么作。 一次一伙人去吃火锅,周源喝了不少酒,谈吐间虽还很清醒的样子,可从他在 席间忽地攥住了杨海晨的手,杨海晨就知道他定是醉了。回程的路上,一伙人坐在 公车的最后几排,整个路程周源也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目光瞪着杨海晨看。杨海晨感 觉到不对劲,却又觉得有点好笑。他想周源这晚上定是要撒酒疯的。果然两人一回 到寝室,周源就饿狼一样把杨海晨一把扑倒床上。 杨海晨笑着说你要把我压死了。 周源便含糊不清的回答:“死了好,死了好,一乾二净。”一边在杨海晨的唇 上缠绵的吻着。 往后周源平躺在床上,示意杨海晨坐上去。杨海晨没听,趴下去想把周源的东 西含进嘴里。周源猛的扯住他的头发说:“坐上来呀。” 杨海晨便直起身子跪在他小腹之上,小心的执起周源那玩意儿,朝自己下面慢 慢的插进去。那过程他花了不少时间,周源看着他认真而又忍痛的表情,越发的兴 奋了,便是焦急起来,在杨海晨大腿上拍了一下:“快点!” 杨海晨干脆咬牙用力坐了上去。那一刻周源觉得他对杨海晨的宠溺是达到了巅 峰,他甚至呻吟了一声。他伸手想让杨海晨俯下身来与他亲吻,杨海晨却是自顾自 的动了起来。周源的意识便在瞬间模糊了。 以后他们又玩了一会儿。周源让杨海晨坐他身上自慰给他看,又要他摆各种情 色的动作,杨海晨都一一照办了。杨海晨承认自个骨子里也挺享受这种夸张一点的 **. 周源在这方面的确能够满足他,两人在床上确实很有默契。 事后周源半趴在杨海晨身上,偶尔抽上两口烟。那一刻他身体虽然疲倦,可精 神上已是完全清醒了。他忽然有了某种勇气,好象想立马让杨海晨明白他的心情, 便对杨海晨说:“海晨,我希望咱们能一直这样。” 杨海晨听罢心中楞了一下,他侧开头颅盯着周源。周源的表情渴望而又坚定, 杨海晨马上被感动了,可嘴上却是甚么也没说。 周源接着又道:“我是真没有跟男人有过。到现在,我还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他抬头,下巴顶在杨海晨肩上。“你说我跟你们一样,可其实,我自己也是搞不清 楚,你说我这样算甚么呢?” 杨海晨抿着嘴看他一会,淡淡的说:“真搞不清,也就算了吧。你别在意,其 实这也没甚么,咱高兴就好。” 周源叹口气:“我说了你定必不相信,我对你那感情,其实挺多的,比你想象 中要多。” 杨海晨听了心中一动,却不知该如何答话,便不好意思的笑了两声。 “可我们现在这样,真不知该怎么办。你要是个女的,我也能娶了你了事,可 咱们现在这样,甚么也办不到。”周源用力的吸了口烟:“我也不是要埋怨甚么, 我只是觉得这样子,挺让人沮丧的。” 听着周源那无奈的语气,杨海晨忽然就有点抗拒探讨这种话题。 其实圈子里的人一般都避谈将来,大家都知道这对同性恋来说,永远是一个解 不开的结。杨海晨跟从前的每一个男友,也是从来都对这些事避而不谈,彼此心照 不宣,可必自寻烦恼。他想,周源大概还不了解圈子里的状况,便老是要往那角落 里钻。 杨海晨一方面感觉闹心,不知该如何向周源交代种种。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感动, 他没想到周源会为他想的那么深入,周源甚至想过要跟他一直在一起。 在他心目中,周源本就是一直人。现在这直人居然与他谈起了将来。可以说, 周源从一个普普通通的直人,变化成现在这个处处念着他的情人,杨海晨是目睹了 整个过程。这对杨海晨来说是挺致命的。 杨海晨心中很矛盾。很多时候他会觉得周源跟他从前的男人不一样,他会觉得 周源是特别的。可有时候跟周源闹了意见,他又会觉得周源不过是他一个普通的男 朋友,会觉得他特别,不过是一种错觉,毕竟周源本来并不是gay.杨海晨就是说不 出自己到底有多喜欢周源。 说来杨海晨这人,从来不喜欢为感情的事烦恼。他总不会为了一段感情陷入思 想争斗当中。因此每当他想得心烦,他就会在心里阻止自己,并告诉自己,无需想 那么多的,只要现在高兴就行,根本没必要为每件事每个人也定一个位置。他现在 喜欢周源,周源也喜欢他,那就够了,何必处处要拿周源跟别的男人比较呢。 想明白以后,杨海晨开始学着更开朗坦诚的与周源相处。他明白周源对他好, 周源说他比他想象中更喜欢他,他也是半相信了。有时候周源会向他说些甜蜜的话, 他也会高兴的冲周源笑,一些重要的日子,他也会把全日空出来陪伴周源,两人也 会搞一些小浪漫甚么的。杨海晨觉着,只要别想太多,他跟周源之间的相处其实真 是十分愉快的。 倒是周源这头,杨海晨越是一脸平常的与他交往,他心里就越是不踏实。他总 觉得杨海晨对与自己的感情是满不在乎的,自己不过是杨海晨众多男友中的其中一 个,根本甚么都不是。 周源也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追求甚么了。杨海晨不搭理他,他又不高兴;杨 海晨坦然与他谈情说爱,他又不满足。不知何时开始,两人的角色就像是对换了。 起初交往时明明就杨海晨一人小心翼翼,周源甚么都不管的,现下杨海晨本人是看 开了,周源倒才开始胡思乱想。 自从小陶那次在街上碰到了杨海晨跟周源两人,他每次见着杨海晨都总要拿周 源来开玩笑,又老嚷着要杨海晨把周源带来玩。 现在杨海晨真怕了跟小陶碰面了。他觉得小陶自跟他那大哥闹僵了,人都有点 变了,变得有点儿歇斯底里。不是他庸人自扰,但小陶那模样,好象真总在打甚么 主意。当然这并非杨海晨不把周源带去的主要原因,事实上,周源本人根本也不可 能愿意往这些地方凑。 后来有一次,Jake他们不知开甚么派对,杨海晨找了个借口没有出席。到了半 夜,杨海晨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时周源正压他身上忙活着,杨海晨一拿起手机,周 源就一掌打在他胸膛上,命令道:“关掉!” 可杨海晨没有管他,他瞄到了手机上Jake的号码,他知道Jake这人很有分寸, 没事不会这种钟数找他。他马上把电话接了。Jake在那头说,小陶喝得烂醉,情绪 极不稳定,你还是来看看吧? 那天周源死活要跟杨海晨同行,杨海晨心里焦急着也没多阻止。到了酒吧,杨 海晨朝人群那边走去,周源在后头跟着。小陶那模样看不出有多醉,可脸上的而且 确挂着泪水。他一瞄到杨海晨两人,就发了疯一般嚷了起来:“你终究不还是要把 人给带来了,牛逼啥,你牛逼啥!”说完又哈哈大笑。 杨海晨一脸无奈,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不就喝醉酒了,他急甚么呢,却 还是耐心的对小陶说:“少喝点呗你,把他们急死了你,我人都给吵醒啦。” 小陶根本没听进去,他只瞅着杨海晨说:“你觉得就你能耐,对不对?你觉得 就你能交到好男人,我没说错吧?” 杨海晨也懒得听他那些疯言疯语,只上前把小陶搀起,说好哥哥,我送你回家 呗。 就在小陶把胳膊挂上杨海晨肩上那一剎那,他转过了头,对着杨海晨说:“我 跟大雄有过一腿,你不知道吧?” 杨海晨的表情立马僵住了,但他仍然若无其事的搀着小陶。小陶又补充一句: “他还跟你在一起那时就跟我做过了,这些你都不知道吧,你真以为就你能耐了?” 小陶那些话说的不轻。站得近的几个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包括周源在内。杨海 晨知道小陶,他这人从不说胡话,他知道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杨海晨本身对这消息,说不上有多大的感觉。他只觉得让那么多人听见了,面 子确是挂不住。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心中对大雄那一点点的愧疚,也是在这一刻消 失得无影无踪了。 春节过后,杨海晨又出了一趟差。这次周源表现得有点依依不舍,杨海晨出发 的前一个晚上,周源发了疯般折腾他,到后来杨海晨真挺不住了,几乎陪着笑脸求 饶,周源才舒坦的躺了下来。 周源一再叮嘱杨海晨,到了那边别要乱来,别要疯玩,也别去泡吧,只乖乖把 工作做完就是。 其实自从上一次周源目击了小陶的疯相,他对杨海晨那些同志朋友们的偏见是 更深了。他感觉那些人都不可靠,甚至好象都不干不净的。他没有跟杨海晨提起任 何与大雄有关的事,可事实上小陶那番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打从心底里瞧不起 这些人,无论是大雄,还是小陶。他觉得自己对待杨海晨,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好。 至于杨海晨,他是彻底厌倦了圈子内的人和事,甚至都有点憎恶了。大雄跟小 陶的事,固然让他无比失望。可更让他感到绝望和厌恶的,是他自己也是圈子的一 份子这个事实。他想,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他还没跟大雄分手时,就跟周源做过 了。他的确是被欺骗了,但他也不是没有欺骗过别人。 杨海晨真烦透了这些事,也恨透了自己虚伪、肤浅的性格。他好象从没有像现 在这般希望脱离圈子里的生活。 在某程度上,周源成了杨海晨的避风港。杨海晨跟周源虽然过着同志般的生活, 但周源本身不是圈子里的人,杨海晨是他唯一会接触的gay ,他身上没有半点圈子 里那种庸俗、及时行乐的气色。他不会总对身边一些出色的男人起甚么念头,也不 会无时无刻的进行没有意义的社交活动,更不会让某种装模作样般的忧郁笼罩着自 己。 周源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男人。这种平凡与自然,正是杨海晨心底里渴望的。 他羡慕周源既不用踏足这同志圈,又能与男人在一起。杨海晨常常回想及分析自个 的成长历程。结论永远只有一个:无论怎样,他始终避免不了跟圈子扯上关系。 其实杨海晨也搞不清自个是怎么想的。他平常的确是极不愿意让周源与任何圈 子内的事扯上关系,可有些时候看到周源刻意要与他们划清界线,还有他那洋溢于 表的不屑及鄙视,他都有种恨不得揍上他一拳的冲动。他想,他那是在为自己抱不 平吧。 总之现在,杨海晨几乎完全不与圈子内的人联络了。发生那事以后,小陶没有 找过他,他也没有找过谁。很多事情大家心照了,那些尴尬却多余的说话也就都免 了。他想,他跟小陶,也就这么样了吧。 杨海晨出差期间,周源特别的想他。一个周五晚上他给杨海晨拨了通电话,说 我明天去找你吧? 杨海晨听罢当即笑了,他说:“你不用上班么?” 周源说:“请假呗。” 杨海晨还是笑,又用奇怪的语气说:“你说认真的啊?” 周源便不吭声了。 杨海晨又说:“你别啊,我这边忙得很呢,没空招呼你大爷。” 可隔天一大早,周源又给杨海晨拨电话,他说:“我还是去一趟呗?我请假了。” 杨海晨心里便暗自叫苦。他不是不想念周源,他也是很希望能看到他,可他忙 也是一事实,他只怕他招待不周,周源又不高兴了。 但结果杨海晨是有点多虑了。周源这次表现得很是自律,他中午到达东莞,白 天他是真半点没缠杨海晨,只自个儿四处逛了一下,并没有妨碍杨海晨工作。可到 了晚上,周源便不那么乖了。他明显是想杨海晨想的紧了,变着法儿折腾杨海晨。 而杨海晨,虽然他起初是有所保留,但事实上他看到周源还是十分高兴的,便尽可 能的迎合了他。两人疯狂到深夜了,才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周源醒了过来,听见杨海晨在讲一通电话。他听到杨海晨说“不好意思”、 “今天突然有事”等说话,又好象跟对方约了个甚么日子时间,语调挺客气,却还 是轻松的。 杨海晨挂线以后,周源问他:“谁啊?” 杨海晨轻描淡写:“一个朋友。” 周源问:“甚么朋友?” 杨海晨光着身子打了个呵欠说:“网上认识的。” 周源立马皱了眉,心里不畅快:“网上那些人你也搭理啊?”然后又说:“不 会是那种网站吧?” 杨海晨叹口气说:“就一个普通人,他住在这边,我刚巧又来了,便想着见个 面吃个饭,甚么事儿都没有,你别这样子。” 周源满脸的难以置信:“真是那种网站啊?你不是吧你?” 杨海晨翻了个身坐起来,开始穿衣服,边说:“行了,行了,我现在不是不去 见他了吗?” 与周源好上都有一段日子了,现在他跟周源闹意见,虽不怎么会跟周源针锋相 对,但总是会明显的表现出一种不耐与无力。这种反应有时会令周源怒不可遏,可 现下周源两个多礼拜没有见他了,难得见上一面,甚么吵架的脾气都没有,他只从 后面拥住杨海晨,把他刚扣上的衣扣子一个一个解开。 杨海晨的脾气也都没了,他笑着看周源的动作,抱上他的脖子,侧着头与他亲 吻…… 周源从东莞回来,做甚么事情都特别没劲。他没有让技资的人知道他上东莞去 了,他只告诉他们自己回家了。他平时表面虽没甚么,可其实他心里也是怕让别人 怀疑的。但他的警觉性远没有杨海晨高。这也是出于他们的生活环境所致。 在杨海晨眼中,两个男人住在一起,还常常勾肩搭背,互相叨念,那这两人也 差不多是个gay 了。可周源却不这么认为。他本身对这种事情并不敏感,他也不觉 得普通人好端端的便会怀疑别人是。他觉得两个男人再要好,常人也顶多把他俩看 作铁哥们,不会动不动往那边上想。因此很多时候,周源都会表现得比杨海晨大胆、 放心。 周源想念杨海晨,以致对甚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旁边老彭自以为了解周源,觉 着他定是跟外面那情人闹翻了。其实自上次找周源说过话,老彭就对周源外面那口 子感到无比好奇。他观察过,周源平时很少独个儿上街去,不是上班就是在宿舍混, 他就想不明白周源跟外面那小情人一礼拜到底能见上几面。 这么想着老彭又开始怀疑周源是在单恋人家,这更让老彭感觉稀奇,他没想到 周源这小子也会有苦恋的一天。他甚至找杨海晨套过话儿,可杨海晨那孩子只慌张 却又好笑的说他甚么都不知道,还煞有其事的说:“周源感情上的事儿一般不会找 我谈。”老彭心里不相信,可也是无可奈何了。 周源最近被一个公司里的女孩缠得特别紧。那女孩周源根本完全不熟,他甚至 不知道她甚么名字,他只知道她姓黄,是人事部的,周源有一阵子常往那边搬速递 包裹,那女孩周源都只会唤她黄小姐。 那黄小姐对周源有好感,几乎整个人事跟技资都知道了。那女孩其实长得不赖, 但周源却有点怕这种女孩子,是那种爱出风头,爱跟男人们打成一片,被其它女生 在背口说得惨不忍睹却还是若无其事的那种女孩。每次周源到人事部去,那黄小姐 总会走过去,装作很相熟的样子跟他说笑,嘻嘻哈哈的,甚至动手动脚,捶他胳膊, 或是在他的背上来一掌等等。 周源想起学生时代这种女生好象挺多的,而且多是挺受男生欢迎的样子。只是 出来社会做事了以后,这种女孩一般都会比较成熟了、收敛了。这黄小姐看着也跟 周源差不多大了,不知为何还能有这种少女精神,最近她甚至主动跑到技资来找周 源了,周源看着都怕。 杨海晨出差回来,这黄小姐的事很快便传到他耳里。他一直没说甚么,直到一 次没有忍住,含着笑问周源:“哎,那女孩到底跟你说白了没有?”看见周源变了 面色,马上又说:“是他们让我问你的,我甚么都不知道。” 周源一伸手捏住了杨海晨的下巴,装着狰狞的样子说:“说了怎样,没说又怎 样?” 杨海晨笑了。“那是说了还是没说啊?他们开盘了呢。” 周源没再说话,只楞楞的盯着杨海晨看,突然脖子一身,咬住了杨海晨的耳朵, 有点用力。 杨海晨叫了一声,一巴掌拍在周源脸上,周源松了口,杨海晨恶狠狠的瞪着他 说:“疯子啊你?痛的呀!” 周源笑了两声说:“活该。” 事实上周源的确极之反感杨海晨提起那姓黄的。他也好象终于有点明白当初他 为何总不喜欢杨海晨跟他谈起婷婷了。因为每次杨海晨提起这些女人,总是满脸不 在乎的,这让周源感觉到自己不被重视。他实在烦透了这种感觉。好象从一开始与 杨海晨相处,他就是被这种感觉折磨着一般。 杨海晨出差回来两个多星期以后,周源跟他吵了一场大架。 那天周源在寝室里随意翻看杨海晨在东莞买回来的东西,不经意间看到一张照 片,那是杨海晨与另一男人的合照。在照片背面写了两行字,不是杨海晨的字迹: “回忆太多,生命太短,爱情算得了甚么。祝你我幸福。落日红霞与没有爱情摄于 东莞二月二十七日。” 周源明白杨海晨终究还是跟那网友见面了。照片中的男人有一张方正的脸,戴 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他的一只手跨过了杨海晨的背,搭在杨海晨的肩上,两人 笑得挺欢快。 周源默默的把照片放回原处,爬到床上躺了下来。他开始有点心灰意冷的感觉。 他本身对网上交友这行为已经有点不屑,他认为只有十来岁,不懂事的小孩子才需 要用这种方式交朋友。他想起那两人写在照片背面的昵称就觉得可笑,他没想过杨 海晨也会有这般娇气的一面。 然后他又对杨海晨感到失望透顶。他想起自个认识杨海晨短短一年多,便已目 击过他甩掉两个男人,先是之前那个叫丁浩锋的男人,再来就是大雄。周源忽然便 有点心寒,他觉得杨海晨好象从没想过要跟谁长久,他又感觉杨海晨有点花。 杨海晨下班回来后,看到周源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瞧,表 情奇怪。杨海晨问他怎么了,周源沉着声音说:“你是不是跟那网友见面了?” 杨海晨楞了一下,说:“你那天不是听着我约的时间么?那天早上。” 周源猛的坐了起来:“你还真跟他见面了?!你想过我感受了么?” 杨海晨让周源吓了一跳,随即在心中叫冤。那个叫“落日红霞”的网友,他的 确是在那种网站认识的。可杨海晨跟这人的交情挺纯粹,他们认识了几个月,几个 月来大多以电邮通讯,只通过两次电话,见面更是第一次。 其实杨海晨对这网友、这整件事没太多想法,他只是在网上认识了这么一个人, 觉得他说起话来挺投契,而他刚巧又要到他住的地方出差,才出来见个面罢了。他 甚至没有想过要瞒周源,他都在周源面前约时间地点了。 “周源,我早说过我跟那人没甚么,就是见个面,吃过饭罢了。你怒甚么呢你?” 杨海晨平心静气的说。 “我能不怒么?啊?我他妈就是想不明白你心里都在想些甚么。你现下都跟我 这种关系了,你真有必要上那种网站找人么你?” 杨海晨马了黑了脸。他皱着眉头说:“你这是甚么话儿?我找甚么人了?你要 我说多少遍?我跟他甚么都没干。” “你敢说你完全没往那边上想?啊?那怎么不见你上普通的网站找人呀?” “周源,你别他妈不讲道理儿。” “你就会说我不讲道理。你怎么不想想我的感受?我觉得你从来就是不把我当 回事!”说着周源又想起杨海晨那照片背面的那句说话:爱情算得了甚么。还有杨 海晨网上那昵称,“没有爱情”。方才看到这些文字,周源心里都只有嘲笑与不屑。 可现下,他开始琢磨这些文字的含义。他不明白杨海晨为何要取这样一个名字。 “没有爱情”,周源心想,他觉得自己没有爱情么?那我又算是甚么? “周源,你为何总是要这么说?”杨海晨对周源这个指责是厌倦无比。“你为 何总不能成熟一点儿?我真不知你到底想我怎么样。” 周源听罢却是怒极反笑,他觉得杨海晨好象有点变了,面对自己,杨海晨不再 像从前那般乖巧,而是更多的表现出一种厌倦与不耐。周源有点害怕了,他想杨海 晨也许从来也是这样的,无论对甚么人,也只是三分钟热度,对自己也不例外。 这样想着周源便管不住自个的舌头了,他说:“我他妈就是挺替跟你搞上的男 人感到不值,你有当过我们是个东西吗?你玩儿得很高兴吧你?” 杨海晨听罢真想上前扇周源两巴掌。他想不明白这男人是怎么了,他不过是跟 个网友见了一面,瞒也没瞒他,甚么事儿也没干,怎么就让他说成这样,好象自己 真背叛了他似的。这会儿他是气得甚么话儿也说不上来,他沉着面,背对着周源, 低头扯着领带。他不想再搭理周源了,有时他觉得跟周源谈论事情根本就是浪费时 间,这个男人怒起来,完全是不讲理的。 这头周源看杨海晨不说话,心里知道他又想就这么把话题带过,心情更烦躁了。 他咬了咬牙说:“我他妈真觉得没意思。” 杨海晨还是沉默。 周源又说:“海晨,真的,我把心都掏出来给你了。为你,我跟婷婷都分了, 婷婷本是不错的女孩,可我还是跟他分了。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挺冷血的,坦白 说,我感觉不出你对我的感情。” 杨海晨瞄他两眼,鄙夷般笑着说:“怎么从前就没听说你是为了我跟你女人分 的?你现在倒是会说了。” 周源捏紧了拳:“要不是为你,我跟她,本来就好好的。” 杨海晨更是笑开了:“行了吧你。倒不如说,要不是她先甩你,你到现在还会 跟她耗着呢。真的,周源,你别把事情说的太好听。你怎么不想想,我好端端的, 干嘛要跟大雄分手?你真觉得就你伟大了?” 周源哼笑了一声:“那男人算是甚么东西?你倒是敢提他了?” 杨海晨好象从没这般生气过。周源用这种语气说着这种话儿,杨海晨觉得自己 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了。他甚至气得眼眶都红了。他说:“你他妈比他还不如呢你!” 周源楞了一下,沉默了半晌,又说:“我真觉得咱俩这样子他妈没意思。” 杨海晨还是震怒异常,他听了周源这句话,马上说:“那分手吧。我明个就搬。” 杨海晨当真搬回家里去了。 对此周源起初心里挺不当回事的。他还是无法原谅杨海晨跑去跟网友会面这件 事,他觉得杨海晨花心、虛伪,甚至冷血。他自问对这段感情已是付出了不少,可 他却感觉不出杨海晨有給他任何回报。他又觉得,他俩这段感情,自此至终也是不 平衡的,他周源从一开始便是吃亏的那方。 想到这儿,周源心里便觉得特难受。因此杨海晨刚走的那天,周源心里就想: *** 的,走就走吧,走了也就别回来了。他甚至想,他跟杨海晨,也就这么了了吧。 结果,几个礼拜过去了,杨海晨就真的一直沒有回来。慢慢的周源心里也别扭 起來。他就想,杨海晨这人,怎么真这样狠心哪? 他想起起初的几天,两人在公司一直沒有碰面,大家都好像存心躲着对方似的。 技资那伙人看了他们这架势,心里也有了个谱,知道这俩男人又闹别扭了。阿民跟 黃狗基本上是觉得他俩在这些事上特幼稚,动不动就吵架,小学生似的,想想他们 很快便会和好,自然是懒得管了。也就只有老彭这人,比谁都有耐性,是不厌其烦 的左右相劝,可却是一点作用都沒有。 后來一次,周源因工事非得往会计部跑一趟,两人才真的碰面了。这头周源一 见着埋头苦干的杨海晨,心里莫名其妙便蹦出來一个问题:他俩是为了什么吵架的? 他发现,那一刻,他是真什么气都消了,如果那时杨海晨哪怕只是抬头看他一眼, 他必然马上笑著上前与他打招呼。只是那次杨海晨一直不愿意拿正眼瞧他,只一直 低头忙着,好像根本沒有留意到周源一样。周源看著他那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说 不出是什么感觉,只匆匆把事情作完便离开了。 那次以后,周源又往会计部跑了几次,起初杨海晨真每次也当他透明似的,到 后來,不知怎么,慢慢地他也会直接看向周源了。到了最近,两人甚至尴尴尬尬的 打起招呼来。 对于这样的转变,周源心里有一种近乎恐惧的感觉。他说不出现在他俩算是什 么,他俩谁都沒有提过那次吵架的事,基本上他们现在除了工作上的事情,便什么 也不会跟对方说了。比起一对闹翻了的恋人,他俩现在更象是不怎么相熟的同事, 上班時碰面了能有几句话说,可下班后,便是陌路人了。 周源不明白他俩为何会变成这样,这绝对不是他希望的。他一直以为经过那次 之后,他俩要么是彻底翻了脸,从此各不相干;要么便是和好如初,继续交往下去。 可现在这样,他俩就像是什么也沒有发生过,這种狀況让他心里极不踏实。看著杨 海晨一天比一天淡然的表情,他觉得他是终于真正地见识到杨海晨的冷漠了。他想, 那场吵架,在杨海晨心目中根本什么都不是,甚至乎这段感情,杨海晨也许也只当 作是一场普通的游戏罢了。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慢慢的周源也不太愿意跟杨海晨碰面了,他一看到杨海 晨那客气的表情他就心烦。面对著空荡荡的寢室,周源说不出的难受,他觉得杨海 晨实在太狠心了。然后他又开始回想他跟杨海晨的种种,他想起他曾在公司里偷偷 摸摸的給杨海晨发黃色短讯,他想起他曾当着母亲的面在电话里向杨海晨说好想他, 他想起他曾在餐厅的厕所里与杨海晨热吻,他想起…… 周源忽然就觉得这一切十分荒唐,尽管他无法抑制住心中浓浓的渴望。他心里 真矛盾极了。他极度想念与杨海晨温存的那些日子,可有时候他心里又会冒出一些 想法,像希望他从沒与杨海晨发展那种关系,而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正常的、喜 欢女性的男人。 终于,又一个礼拜过去,杨海晨再次出差去了。在杨海晨出差的这段期间,周 源想了很多。他好像从來沒有为感情的事受这么多折磨,因此渐渐地他也有点佩服 杨海晨这种漠然的性格,对什么事情也能轻易抽身。周源決定也要向他学着点,他 告訴自己,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你是正常的爷门,再两年就三十了,是该清醒清醒 了,既然人家都不把你当回事了,你也他妈別磨蹭了,干干脆脆做个了断呗! 想明白了,周源便真決定认了。他一而再的跟自己讲,这沒什么,合久必分, 他俩知本就沒这个缘,就是沒有发生网友事件,他俩怕也是迟早得分的,分了好, 毕竟总不能一辈子跟个男人耗下去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好了。到最后,周源甚至 觉得,等杨海晨回来了,他也能坦然的面对他了。 杨海晨从宿舍里搬出來后,在家里住了好几天,接著便开始著手找房子。 杨海晨父母无法理解儿子的決定。母亲不止一次问他:“你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杨海晨便说:“不是,不是,妈,您別多想了。” “那你好端端的干嘛要买房子呀?” “您也不是不知道,我公司那宿舍,待遇多糟糕呀。” “我当初也是这么跟你说,你那时候听我讲了吗?”杨母一脸气愤。 杨海晨不吭声。 “再说了,不住宿舍,那回家里來住呀,怎么非得买房子呢,那多奢侈呀!” 母亲喋喋不休,末了还不忙添上一句:“你是交女朋友了吧?啊?” 杨海晨还是那句:“不是,真不是,您别瞎想了。” 事实上,杨海晨搬回家里沒多久,他就后悔了。他觉得自个不该跟周源吵。虽 然他还是觉得自己沒做错什么,可转念想想,周源本就是一局外人,他是不会明白 他们这伙人心中那种挥之不去的寂寞的,自己又何必跟他吵呢。 他想,要是那天他能让著周源一点,说几句好听的,他俩现在必还是处得好好 的。想到这,杨海晨就恨不得扇自个两巴掌,他骂自己怎么就这样不解气了,周源 那性子,他也不是第一天见识了,怎么忽然就忍不住发作呢。 只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杨海晨也不打算挽救什么了。他心里明白,就是他俩 这次沒吵,也只是能拖一段时间,说到底,他俩,是沒有結果的。跟周源好上这么 久,杨海晨觉得他终始是两路的人。虽然在很多生活琐事上,他跟周源是合拍的, 是很有默契的。可每当事情牽涉到一些情感上的问题,他俩就总是意见不合。 从前每遇到这些情況,杨海晨多半是牵就、忍耐,可這些天他是越来越厌倦这 种单方面的包容,便是偶而也发发脾气,結果这次一吵,他终于连分手也说了。他 心里又恨又悔,只是恨归恨,他这人始终是理性的,他拼命劝自己收拾心情,也告 诉自己,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该跟一直人纠缠,现在既然说分手了,也就分吧, 做男人便是该拿得起,放得下。 然后接下来的日子,杨海晨便学著若无其事的面对周源。他觉得自己做的挺成 功的,他想,要是他能就这样自然的与周源做回普通的朋友,那也沒有什么不好的。 只是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表面上虽是做得有模有样,心底里其实还未能完全放得下, 每次周源到会计部來办事,他都心跳得厉害。 他想,周源这人給他的沖击,太大了。他承认自己的确是很喜欢周源,他甚至 开始怀疑自己的做法是否恰当了,这样逼迫自己,真有必要么?他越发的感到心煩。 再加上家中两老最近又盯他盯得紧,生怕他交上女朋友却隐瞒他们似的。其实杨海 晨想要到外面住,并沒有太多的想法,他只是想清静清静。各种事情合起來,让他 烦不胜烦。因此当公司需要人出差时,他二话沒说便自动请缨了。 老彭问周源,他跟杨海晨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久了还沒和好呀。 周源便装出很无所谓的样子说,早沒事了。 老彭皱起眉:“骗谁呢?”又说:“和好了怎么他还不搬回來呀?” 周源淡淡的说:“他家里有事吧,这不两回事么。” 老彭却还是不怎么相信,他苦笑著说,周源,你俩也老大不小的了,怎么还老 是为些鸡毛蒜皮的事吵架呢。看周源不吭声,他又添上一句:“你俩这次到底是为 了啥事,你倒是说出來听听呀,说了我也好帮你劝劝他呀。” 周源瞪他两眼,最后叹著气说,你算了吧,我跟他的恩怨,哪里说得清楚了? 说了你也不会明白。 这头老彭被他说得掉了满地的鸡皮疙瘩,他說:“你这什么态度呀,哀怨个什 么劲呢。我看小杨也是一心软的主,多劝他两句不就沒事了?你用不著这样子吧你。” 心中又想,周源这人,一碰到与杨海晨有关的事儿,便是整个人都变了,看他刚才 那眼神,忧郁得跟上似讲自己那小情人时沒什么两样,让老彭禁不住在心里发毛。 晚上周源给自个的寢室來了一趟大扫除。从前杨海晨还住这儿的时候,他俩沒 分彼此,俩人的东西是满屋的放,周源桌子上放满了杨海晨的书籍、文具、剃刀、 古龙水,而杨海晨的柜子里也满是周源的衣物。后来杨海晨走的仓促,寢室內自己 的东西他几乎是沒有搬动过。而現在两人的关系又这样尴尴尬尬的,谁也沒提出过 要怎么处理那些东西。 周源本來对这些琐事不怎么介意,可会儿跟老彭聊完以后,他心里又多了点想 法。他想,在外人眼中,他跟杨海晨,就是普普通通的室友、朋友、兄弟。即使他 继续跟杨海晨走下去,他也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跟別人说,这是我爱人。他俩只能 是偷偷摸摸地将就著,约在后梯间见面,掩著话筒说话,躲在寢室里亲热…… 周源越发的觉得这是一段沒意思的感情。他告诉自己,他俩的結束是正确的。 于是当他回到寢室,看见满屋也是杨海晨的东西时,他突然就觉得碍眼了,決定要 来一趟大扫除。他把桌子上杨海晨的东西都拿掉,全塞进一旅行包里,杨海晨衣柜 里的衣服,他也一件一件叠好,塞到包里去了。 后來他拉开杨海晨柜子下面的一排抽屜,那儿放了一堆男装內裤。看到这些內 裤,周源心里就发紧。 他想起他俩一次在床上折腾了一整夜,早上起來差点迟到,两人匆匆各自梳洗 穿戴,杨海晨早上一般习惯把两人要穿的衣服都拿出来放床上,那天周源洗完脸回 來,隨便拿起件衣服套上便出门去了。接著在公司里,杨海晨給他拨了通电话,小 声说,疯子,你穿走我的內裤了吧。周源当即便笑了出來,说真的吗,我沒留神。 后來周源上厕所时,发现身上的內裤当真不是自己的,自己的內裤是沒有牌子的, 可这条的裤头却清清楚楚的写著Calvin Klein的字样。接著的一整天,周源都总有 点情色的感觉。 自那次以后,他俩的內裤下意识地都是混著穿的。起初周源还能凭有沒牌子分 辨,可后来他俩又买了一批新的內裤,也是混著穿,便是分不出來了。 现下周源看著那堆內裤,怔怔的发呆。他想起杨海晨穿著內裤的样子,那模样 比起让他一丝不挂更能挑起周源的性欲。杨海晨的身形极好,精瘦、修长,結实而 不粗壮。周源常常觉得杨海晨要是只穿条內裤,即使什么都不做,只是站著,也会 散发出情色、诱人的气色,让他欲罢不能。他曾不止一次隔著內裤給杨海晨手淫, 甚至口交,他沉迷于看见杨海晨那东西在內裤下膨胀、蹦出,还有杨海晨那痛苦、 迷惘、淫糜的眼神…… 周源一下倒在杨海晨的床上,把头埋在杨海晨的枕头里。他想像他压在杨海晨 的身上,撕扯著他的衣服,舔咬著他的身躯。他想像杨海晨在他耳旁,无助却欢愉 地呻吟,低低地叫著自己的名字。他想像自己把手伸进楊海晨的內裤里,用力的抓 住他那活儿,卖力地揉搓,手上能触到的,是他滾烫坚挺的阴茎,还有凌乱汗湿的 耻毛…… 高潮来临那一剎,周源沙哑著声音,压抑地喊出了杨海晨的名字。看著自己满 手的精液,周源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虛。他好久沒有过自慰,之前好长一段日子,他 有需要时也是直接找杨海晨解決,两人在床上的默契使他每次也能尽兴。这可以说 是他第一次想著一个男人自慰。他想,自己是不是以后只能碰男人了。在一阵又一 阵的恐惧与迷惘依旧,紧接袭来的便是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寂寞……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