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凌晨三点左右,我终于带着满身疲惫和冤屈离开保卫科。 夜风冷飕飕,教导主任出了门,经过我身旁时还盯了我几眼,象要再给我一点 警告似的,然后才扬长而去,我觉得自己就象一只被人看不起,谁都可以过来踢一 脚的流浪狗。 莫名的愤恨在心里翻滚,我抿着唇,怔怔站在风里。 身后传来鞋子踩在草里的声音,我回头,看见永祺。 永祺脸色非常糟糕,望着我的眼神也是凶狠的,他把手插在口袋里,冷冷盯着 我,一言不发。 被记了小过的打击已经让我有点麻木,我只是冷漠地看了永祺一眼,就扭头缓 缓往公寓走。 这个时候,我不想和他吵架,也不想把我所有倒霉的原因推到永祺身上。 永祺沉默地跟在我后面,他也许想着要教训我一顿,为了我对赌约使用的不正 当手段。 进了公寓,永祺果然开口。 他用冷冰冰,毫无同情心的语调,说了四个字:“你是白痴。” 我太累,连反驳的力气都想省回。低头把鞋子一脱,自顾自关灯上床,让永祺 站在黑暗中继续生他的气。 房间安静下来,校园的夜如往常一样寂寞无声,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可是,确实有事发生,我被记过了。 想到这个,我就难受得几乎要用尽力气吼起来,偏偏又自己压抑着自己。在这 样的情况下,我虽然很累,却一直没有入睡。 房间黑暗了很久,我还是睁着眼睛,看着墙发呆。 忽然,一双手搭在我腰上。 是永祺。我动了动,却没有反抗。我心里说:永祺,我已经受不了了,你不要 来烦我。这么安静的时候,永祺应该可以听懂我心里的话吧?虽然他从来没有听懂 过。 永祺蹑手蹑脚爬上我的床,如果是平日,我一定会满心戒备把他踢下去,但今 天我一点劲也提不起。 “瞳瞳,”永祺躺下,从后面搂着我。 我想他总算有点人性,知道安慰一下他悲惨的表弟,不由为这些天的做牛做马 值回一点。不料他贴着我的耳朵说:“我知道你被记过了。” 混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悲伤被他全数挑起。 “你给我滚!”我咬牙切齿,用后肘撞他。 每个人发泄的时候都会象火山爆发,而我,必定是一座威力不小的火山。 “何永祺,都是你!” “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要害我?”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怒吼,红着眼睛,象一只见到什么都要狠狠咬一口的 猛兽。 永祺没有作声,满屋子里只回荡我一个人的吼叫。 “为什么偏偏是我?” “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这样害我?” 他忽然变得很有力气,无论我怎么打,他都能把我紧紧搂住。我越打越累,他 越搂越紧。 最后我气吁喘喘地停了下来。 “瞳瞳,你哭吧。”永祺迫我转身。 把精力宣泄完毕的我有点呆滞,怔怔看着他。 他轻轻说:“哭吧,我知道你想哭。” 我冷静下来:“我一点也不想哭。”我把眼睛撑得老大,唯恐一眨眼会有眼泪 被挤出来。 “哭吧。” 我摇头,硬着脖子说:“我不哭。” “我知道你很难过。”永祺看着我,他举手轻轻触碰我的睫毛,象要确定上面 有没有眼泪。我刚要偏头避过,他忽然沉声说:“对不起。” 我有点诧异。 “我并不想事情这样发展。”永祺的眼忽然闪着忧伤的光芒,他的声音忽然低 沉到让我心悸的地步。“我并不想你难过。” 刹那,一滴晶莹的液体滑落永祺英俊的脸。 永祺哭了。 我彻底楞住,也许我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晶莹美丽的眼泪,所以才会被 毫不保留地震撼。 震撼到手足麻痹,而思想在空中不断分裂、盘旋,还有心痛的感觉在轻轻拉扯 四肢。 永祺,你不要哭。 我一直照顾你,帮你做牛做马,不让别人欺负你,你怎么可以哭? 我感觉自己飘荡在另一个奇怪又陌生的世界,听见永祺彷徨茫然的声音: “瞳瞳,我是那么喜欢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知不觉忘记了被记过的事,隐隐觉得生命中另一件更 重要的事快浮出水面。 次日,当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永祺的肩膀上睡着了。 永祺还没醒,他搂着我的腰,手劲即使在熟睡中还是莫名其妙的大。他的嘴角 挂着浅浅的笑。 我悄悄看着永祺的脸。 我从来不曾发现,永祺睡着时的微笑是这么迷人 永祺的眼睛一睁开,我立即发现刚才所谓的迷人不过是一种幻觉。 “瞳瞳,你的脖子好香。”他用让人鸡皮疙瘩尽冒的语气对我说,嘴边带着贼 兮兮的笑容:“让我啃一口好不好?”半眯着眼睛把脸伸了过来。 扑通! 这种人被人一脚踹下床当然是理所当然的。 永祺哎哟两声,从地上困惑地爬起来,揉揉脑袋:“怎么又发火了?昨晚不是 好好的吗?” “昨晚好什么?”我起床,拿毛巾洗脸。 “昨晚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永祺大大咧咧地说:“不许反悔啊。” 脸盆砰一声砸到地上。 我张大嘴巴转头。 “恋爱……关系?” “当然。”永祺点点头,奸笑着摩拳擦掌朝**过来:“我们什么时候进行最后 步骤?嘿嘿,瞳瞳,我已经准备好了,该学习该了解的一样不缺,保证不弄疼你。” 我一步一步后退,从这边墙脚打着哆嗦挨到那边墙脚。 “不要过来,什么恋爱关系?什么最后步骤?你做梦!” “瞳瞳,你不要怕,我不会弄……” “闭嘴!”我窜出去把脸盆从地上捡起来当盾牌:“何永祺,我告诉你,我从 来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恋什么爱。我见到你只有一种感觉,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把讨厌重复了nb遍,不由偷瞅他的表情。 这样说,会不会过分地伤他自尊? 那家伙脸上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反而美滋滋笑起来。 “挑货才是买货人,啧啧,瞳瞳,你已经爱上我了。”他摇头晃脑走过来,手 臂象猿人一样轻便地一伸,把我捞住。 “别动手动脚,哎……” 我抽腿踢他,被他反手抓住脚踝一扯,重心立即不稳,倒在床上。 “先来一个早安吻。”永祺压了上来,不由分说把头一低。 “呜呜……嗯……” 嘴唇被他啃个够本,他才抬起头,让我们两人都呼吸两口新鲜空气。 “再来一个见面吻。” 天啊,又过来了。 “永祺,你别……呜……” “再来一个睁开眼睛吻。” “再来一个洗脸吻。” “再来一个跑操吻。” “再来一个……这一次用什么名义好呢?我今天觉得好幸福,就叫幸福吻好了。” 当他随心所欲占够便宜后,总算好心肠地把我放开。 “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永祺厚颜无耻地说:“我可是一直为了瞳瞳而 努力磨炼呢。” 极度缺乏的新鲜空气涌进肺部,我仰躺在床上,四肢无力,面无表情。 两人体格差不多,为什么每次斗力气我都吃瘪? 真是越想越恼火,为什么每次都是他把我压在下面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公平!”我吼起来,凭着怒气一股劲从床上坐直。 “瞳瞳?” “一点也不公平。”我瞪着永祺:“为什么总是我吃瘪?” 看着永祺得意洋洋的脸,我怒上心头,猛然扑了过去,把永祺按在墙上。 “我要报复!”庄严发出正义的怒吼,我拿出恶虎擒羊的威势,狠狠的、绝不 容任何反抗地,吻了上去。 让你丢脸丢到家。 我反复咬着永祺的嘴唇,尽量让那里发肿,想象早上上课时全班同学盯着他的 诧异目光。 哈哈,你也有今天。 永祺被我按着不吵不闹,也不反抗,看来是被我的威武降服了。 一轮吐气扬眉的强吻下,我志得意满松开永祺:“嘿嘿,别把我当柿子,爱捏 就捏。哪天惹急了我,我……我强暴你!”我狠狠瞪眼。 永祺显然已经呆住了,双眼直勾勾看着我,半天没有吭声。 “喂,永祺,你不是吓傻了吧?”我不禁有点后怕,在他眼前晃晃手指。 “瞳瞳……”好不容易,永祺有了反应。他一把握住我的手,激动地手足无措 :“你居然会这么热情,我……我……我太高兴了。” 我顿时傻眼。 永祺兴奋得浑身打颤,伸手搂住我:“原来瞳瞳这么热情,这么喜欢我。瞳瞳, 我要向你忏悔,”他松开手,和我面对面,看着我的眼睛说:“我怕你三心二意, 不肯和我好,还留了最后一手。” “最后一手?”我呆呆发问。 “我拍了你的裸照。因为瞳瞳最爱面子,有裸照在我手上一定不敢移情别恋。 瞳瞳,我错了,我不该怀疑你。”永祺嘴角一翘,露出色迷迷的笑容:“不过裸照 还是有用的,可以好好欣赏。瞳瞳,我们以后到摄影楼拍点两个人的写真好不好? 裸照这东西,双人组比单人组要养眼哦。” 裸照? 他什么时候…… “瞳瞳洗澡的时候都很认真喔,一点也没有发现门上的缝隙。当然,你也不知 道我有浴室的钥匙,特意去配的,嘿嘿。” 眼前模糊。 大脑一阵充血,在充血的同时,我颤抖的双手自动卡上永祺的脖子,让他的脑 袋晃得比狂风中的小树枝更激烈。 “拿回来拿回来!”我磨着牙齿低吼。 这个时候还可以说出话来,已经算有本事。我敢发誓如果碰到这事的是别人, 一定早就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瞳瞳你不要激动。”永祺手忙脚乱撬我的手指,嘴里居然还不忘戏谑:“我 知道你也想欣赏自己的美丽裸体。” “拿回来拿回来!”我继续疯狂地卡着永祺的脖子。 永祺终于投降:“好好,我给你,不就是裸照吗?你先把手松开。” 我勉强回复冷静,怀疑地瞅了他一眼,把手松开:“立即把裸……那个照片给 我。” “遵命,我的公主。”永祺油嘴滑舌应了一句,乖乖走到自己的柜子旁,东翻 西翻。 我焦急地在一边等着,皱眉看着他磨蹭。 “找到没有?” “等一会。” “快点!” 永祺转身:“找到了。”他挥挥手上一叠东西。 “给我!”我扑过去,一把抢在手上,低头一看,大脑再度充血。 裸照,居然真的是我的裸照。 光光的身子,光光的胸膛,还有……光光的…… 天啊,我的清白原来早就毁于一旦。 “瞳瞳……” 我霍然抬头,恶狠狠瞪了永祺一眼。哼,等一下再和你算帐。我在房里翻来翻 去,翻出一盒火柴,把面盆放在地上。 擦火柴,烧照片。 把照片一张一张点燃,扔到面盆里,看着它们一张一张化为灰烬,绷紧的神经 才略微松弛下来。 “瞳瞳……” 一声低低的呼唤勾起我另一份没完成的责任――处置某个偷看我洗澡,偷拍我 裸照,说不定还在暗处时时刻刻把我的裸照拿出来欣赏的变态。 我抬头,用老鹰盯住小鸡一样的目光盯着永祺,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 “永祺,”我握握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我一字一顿说:“我们来好好算帐。” 永祺丝毫没有留意我的拳头,他只看着剩余一片灰烬的面盆,一脸可惜:“唉, 这么好的东西,居然被你烧了。” “我没有权利烧?”我危险地眯起眼睛。 “照片是拿来欣赏的啊。”永祺叹了一声,又对我微笑起来:“幸亏,没有把 拍得最棒的那卷给你。” 啪嗒!房中立即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 “瞳瞳,你怎么了?” 我从地上撑起上身,抬起头:“最……最棒的一卷?” “当然,”永祺的表情,说有多无辜就有多无辜:“难道你以为我会只拍一卷?” “你……你……” “瞳瞳,你没事吧?” 喉咙似乎被堵住似的,我想喘气,却发现无法呼吸。 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我敢发誓,遇到这样的事,没有人可以不昏倒。 所以,我理所当然地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24. 一向良好的体质使我很快从黑暗中醒了过来,睫毛微微一颤,还不及睁眼,旁 边立即传来永祺的声音:“瞳瞳,你醒了?” 哼,好一副可怜兮兮的腔调。 深知此人恶劣本性,又想起那个会令我一辈子憋气的裸照问题。我告诉自己目 前最重要的是冷静下来,而最好的冷静办法就是对这讨厌的家伙不理不睬。 我把头扭到一边,紧闭眼睛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办。 “瞳瞳,你说话吧。还在生气?”永祺在旁边怪叫:“你也太小气了,象女生 一样。” 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后,本人的涵养已经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所以对于永祺的 激将,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怎么才可以把所有的底片拿回来? “瞳瞳,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永祺努力不懈搅乱我的思维:“你不是想报仇 吗?喂,你睁开眼睛啊。” 肩膀被人抓起来毫无分寸地摇了几十下,我知道再和他拧下去被摇散骨架的肯 定是我,只好把全身火气集中到眼睛处,用最威严的饱含怒气的架式缓缓打开眼皮, 冷冷地说:“ 何永祺,不要以为你比我卑鄙,我就要听你的,你……你……你这 是干什么?” 原本酷到零下二十度的声音忽然走调,在我无法控制的惊讶下变成怪叫。 我几乎从原地跳起来撞到天花上,瞪大眼睛,指着永祺:“你……你……” “怎么样?觉得舒服多了吧。”他笑眯眯在我面前站得挺直,展现一丝不挂的 裸体:“我看你,你也看了我的。当扯平吧。” “……” “瞳瞳,”他对我眨眨眼睛:“我的身材不错吧?要不要摸一把?”我的手被 他猛然拉着,往那曲线起伏的胸膛摸去。 “我不要摸!”死命把手抽回来,我骇然后退几步。 天下居然有光溜溜还敢一步一步逼上来的人。 我瞄瞄重要部位,居然还有点抬头迹象。 “给你看,你又不看。”永祺叹了一声:“难道你也要帮我拍裸照,才算扯平?” “谁要拍你的裸照?我又不是变态。” “那你到底要怎样?……瞳瞳……”他看着我,眼睛开始闪着幽幽光芒,声音 也开始变得低沉充满磁性:“你已经把我看得一干二净,我也想仔仔细细看看你。” 大事不好!危险信号迅速反应到我微微发抖的肩膀处。 “永祺,你不要乱来。”我眼睛四处乱瞟:“照片的事,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要上课了,我们快点去,不然会迟到。” 永祺的脸上浮出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笑容:“上课的事你不用担心,你一晕倒, 我就已经托隔壁的帮我们请假了。这样,我们今天上午就有足够的时间……” 背上忽然一冰,原来已经退到墙边。 和电视上许多伟大坚毅的战士一样,我也遇到他们必然会遇到的险恶时刻。后 无退路,前有恶狼――色狼。 越是紧急重要的关头,越能考验一个人的胆识勇气。我不断用这句话鼓励自己, 不断胆战心惊地偷瞟永祺身下开始耀武扬威的重要器官。 是否应该狠狠踢一脚,废了他? “瞳瞳,你在想什么?”永祺把我夹在墙和他之间,赤裸结实的胸膛贴到我的 衬衣上:“你眼睛一直在转啊转,让我只想轻轻吻你。”他挑起我的下巴。 “呵呵,你真会说笑。”我不知所云,被永祺一碰,手脚将近麻痹,只剩大脑 独立奋斗。 “瞳瞳,我可以吻你吗?”问话彬彬有礼,却不等回答就把头俯下。 我知道永祺的吻历来不会“轻轻的”,而且会制造严重缺氧后果―――缺氧会 使大脑无法运转,那自然对我目前处境大大不利。 “永祺!”唇快被沾到的前一刻,我用最大音量叫了起来。 永祺停下,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怎么了?” “没……没什么。” “嗯。”中断的旋律迅速恢复,他又打算俯过来。 “永祺!”我再度大喊。 永祺停下,对我皱眉:“瞳瞳,我还打算温柔一点。你一直不配合,我怎么温 柔?” 真混帐,我为什么要配合?腹诽一轮,理智却告诉我此刻不是斗气的时候―― 要斗智。但凡斗智者,一定是笑眯眯的。 我收拾所有害怕紧张,好不容易笑眯眯起来:“永祺,你真的喜欢我?”简单 的一笑,却要在面对一个身材上佳的赤身裸体变态男的情况下做出来,难度之大可 想而知。 所以嘴角笑得有点抽搐是难免的。 幸亏,永祺和我一样没有在意那一点点不完美的抽搐。 “嗯,我喜欢你。”永祺点头。 “怎么证明?” “你要我怎么证明?” 鱼儿上钩了。我在肚子里冷笑两声,把笑脸收回,板着脸说:“喜欢人总得有 点诚意。你先把手收回去,不要靠我这么近。” 永祺可不是肯乖乖听话的人,立即和我讨价还价:“如果我证明了诚意,那你 是不是接受我?” 虽然随便答应大坏蛋的要求很不智,不过目前的危机情况下,我绝不能断送这 唯一的转机。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你有诚意,我当然就会有诚意。” 永祺怀疑地瞅我两眼,被我狠狠一瞪,终于退后一步。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从墙壁和永祺之中溜出来,一个箭步走到门口。 “瞳瞳,我证明诚意了。”永祺在后面叫住我。 我深深了解永祺的行动力,要在他眼皮下逃出公寓是不可能的。 我只好停下,转身看着他,命令脑子急速运转想出十七八个救命方案备用。 这样一看,赤裸的男性身体顿时清晰起来。 曲线健美,长腿结实。 这小子身材真不错,在阳光下晃来晃去居然也不显得猥琐。原来男人也可以欣 赏男人,哼,怪不得他会偷看我洗澡。 这样说来,我的身材也不错喽? “永祺,你过来。”破釜沉舟这一招被我从众多方案中挑选出来,我对永祺勾 勾手指。 他果然乖乖走了过来,还企图对我耍平时对付女生的招数―――――用阳光型 笑容融化我。 “瞳瞳,我就知道你会……” “废话少说,”我一口截断他的话,忽然发现这时候应该温柔一点,立即把声 音调到适当音调,尽量温柔地问:“永祺,你信任我吗?”附送一个最真挚的眼神。 别以为只有你会演戏,我对各国明星可是都有研究的。 永祺果然被我电晕:“我当然信任你。” 我几乎笑出来:“那你闭上眼睛。” “干什么?” “叫你闭你就闭,废话什么?”想起要温柔,赶紧又挤出个笑脸:“我不会害 你的。你信任我对不对?” “嗯。”永祺说聪明真聪明得很,笨起来也笨得厉害,果然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要睁开眼睛。”我言语约束他,为了增强他对我的信任,更不惜下大本钱, 自动自觉凑向前,用我冰清玉洁的唇碰他色迷迷的唇。 “瞳瞳……” “闭嘴,你说话我怎么吻你?”我边感叹自己吃亏,边警告他:“不要把眼睛 睁开,你敢睁开眼睛,我一辈子都不相信你。” 永祺的味道从唇瓣传来,温热的感觉蔓延到舌跟。 我笨拙地把最好的接吻技巧搬出来,暗中把手搭在门把上。舌尖触碰的当口, 有种被电流窜过的颤栗,软而湿滑的触感煽动某些不知名暗藏的情绪。 轻轻扭动门把,大门在我的小心翼翼下,如我所愿没有无声无息地打开。 永祺静静站着,仿佛陶醉了似的,就是现在!我对自己喝采一声,加重亲吻的 力度,让永祺更加投入地贪求着…… 一……二……三!默念到三的时候,我骤然发力,双掌齐齐前推,以武林高手 一往无回的绝顶风范,把毫无准备的永祺一举推出门外。再一个旋风腿,让大门重 重关上。 砰! 圆满解决。 悬起来的一颗心这时才扑通扑通猛跳不停,我站在空荡荡的公寓里,想起外面 赤身裸体的永祺想必象呆头鹅一样愣在当场挠头,差点压抑不住地狂笑出来。 还没有笑出来,敲门声响起。 “瞳瞳,你在干什么?快开门让我进去!”永祺压抑着焦急的低语让我得意万 分。 “开门可以。”我慢吞吞地提条件:“把我所有照片的底片还我,一张也不可 以留。” “开门再说,就算已经上课,这时候公寓还是有人的。” “我要底片。” “你先开门。” “没有底片就在外面晒太阳好了。”我一步不让。 永祺好一会没有作声。 “喂?永祺?”我连喊几声,都没有人回答,不由担心起来。不会想不开吧? 回头想想我确实有点过分,如果我被永祺脱光了推出门,我一定会……正在反省, 永祺的声音又在门外响了起来。 “瞳瞳,你开门。” 我顿时放心:“底片。” “那些底片有什么要紧,你明知道我不会拿出去给别人看的。” “给你看也不行。” “你开门。”永祺沉下嗓子:“你就这样对待我的信任?” 我心里一沉,说实在的,我也不想让他身败名裂,万一真的有人走过看见他赤 身裸体的样子…… “我给你开门,可你不能再用照片的事威胁我。”我到底还是退了一步。 “行,我答应你。”不需提醒,他非常机灵地当场发誓:“我何永祺发誓绝对 不用照片的事威胁瞳瞳,否则每科考试都要重修。” 每科考试都重修这么严重?这样的誓言对学生来说毒辣无比。 我深呼吸一下,伸手把门打开。 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立即闯了进来,原来他刚刚不答话的那会,不知道到哪里偷 了一条床单罩在身上。 25. 我深呼吸一下,伸手把门打开。 一团白乎乎的东西立即闯了进来,原来他刚刚不答话的那会,不知道到哪里偷 了一条床单罩在身上。 虽然他现在还处于衣裳不整,错,是完全没有衣裳的落魄状态下,不过打落水 狗是中国的传统美德,我没有理由不趁这个机会对付他。 于是,我把门一甩,一步跨到永祺面前,拽住他身上的床单,竖起眉毛:“说, 底片在哪?全部给我交出来。” “我可没有答应把底片给你。” “不能用来威胁我,干脆给我不就好了?”我团团转:“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 我这个人善良正直宅心仁厚,欠你人情一定还。” 他反瞪我一眼:“我就是信任你,才被你钻了空子。” 有道是成则英雄败则寇,只要拿到底片就是好猫。我才不管自己用了什么手段, 得意洋洋地笑起来:“谁叫你笨?” 原想着永祺会大怒,不料他居然点点头表示赞同:“我确实笨了一回。不过你 说得也对,”永祺稍顿一会,瞅着我说:“反正威胁无用,还给你也可以。” “真的?”我惊喜。 心里其实还有点戚然他会反悔,不料他当真拖着床单走到衣柜边,仔细翻起来。 “这里……这里……这里……”永祺一边数,一边把东西从衣柜里掏出来。 一叠两叠三四叠,他一口气翻了足足五六分钟,床上已经散满底片和照片。 我有点傻眼:“这么多?” “当然,几乎每天的都有,你看,上面还有日期。” 听见这句欠扁的话,我差点又扑上去和他拼命。不过当前任务是把这些东西处 理掉。 “都在这里了?” “嗯。” 我想他发了毒誓,应该不会偷偷藏起一两张。拿了火机和脸盆,再次开始焚烧 大行动。 看着火焰把一张张裸照吞噬,心头畅快。 “哈哈哈,全部搞定。”我拍拍手,抬头看见永祺还站在旁边。“你还不快穿 衣服?盖着脏兮兮的床单也不怕人笑话。” 永祺声音莫名其妙的低沉:“穿衣服干什么,反正要脱的。” 不祥之兆掠过心头,我不禁一颤:“你什么意思?” “瞳瞳,我把照片还你,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喔。”永祺微微笑起来,眼光中跳 动的光芒告诉他已经下了某个可怕的决定。 “人情?” “嗯。”他点头,一字一顿地说:“我要你,现在就还。” 危险的信号仿佛电流一样窜过四肢,我猛然从地上跳起来,却快不过永祺的待 机一搏。双手在瞬间被反扭到背后,骨头发出轻微的“卡”声。 “呜……”我疼得低鸣起来。 整个人被永祺按到墙壁上。 永祺竖着眉:“疼吗?”床单没有手继续抓着,自动滑落在地上。 强健的男性身体再次彻底展现在我眼前。 “永祺,你别……” “别什么?”永祺暴露出真实面目,鼻子里喘着粗气:“你以为我在受骗后三 十分钟内会再被你骗一次?” 他稍稍加力把手往上一托,难以忍耐的酸痛立即传递到被反扭的双手。 我哀叫一声:“疼死了。” 想不明白,怎么会在经过一段革命性的胜利后,又转回和早上一样的情景,而 且气氛更加险恶。 想起刚刚把永祺关在门外的畅快劲,我终于深深理解引狼入室的古训是多么透 彻。 “吻我。” “嗯?”我困惑地看着永祺。 永祺凶恶地命令:“吻我!” 哼,你以为你是国家主席?就算国家主席也不能命令我吻他。 我昂起头:“我不!” 气压猛然加重,迫得我几乎无法呼吸。永祺漆亮的眼珠,似乎掺杂了血红的颜 色。 “你不?”两个字从永祺的齿缝里钻出来。 我忽然害怕起来。永祺状态不正常,他虽然平时就不怎么正常,但今天绝对最 不正常――就象快失去理智的样子。 不由得我不害怕。 我惊疑地开口:“永祺。” 他没有应,疯狂的眸子牢牢盯着我,仿佛只用目光就可以把我钉在墙上,让我 永远不动。 “永祺。”我尝试着,继续开口叫他。 一连叫了好几声,永祺总算有点反应。 “瞳瞳,你不明白的。”永祺有点发怔,他的手劲大得吓人,指节几乎嵌进我 的骨头里:“我一直,一直,一直都在等你,等你,等你。” 他的目光象实物一样令我觉得灼热。 “永祺,你先放开我。” “我忍得好难受。有时候,我真想就这样……”他猛然靠近,赤裸的身体贴上 我的裤子,让我的心脏差点从口里跳出来:“……就这样把你……可我知道你一定 会恨死我。” 他语无伦次说了一堆,我在备受惊吓的情况下,实在很难记住他说什么。 但温暖和害怕的感觉在心里浮动。非常奇怪,虽然目前是永祺占优势,我却不 断用友善的语气叫他的名字,似乎会让永祺害怕、使他受伤的是我。 永祺把话说完后,又怔怔看了我半天,终于松开手,独自坐在床边。 我从不知道永祺也喜欢发呆,他发呆的时候看着地面一声不吭,会让人觉得心 疼。 “永祺?”我把地上的床单捡起来盖在他身上,再怎么说他现在赤身裸体,我 总不能视而不见。 永祺反射性地握住我的手。 “瞳瞳,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他的黑瞳亮晶晶的对准我。 “我……”我想说这有什么?你也经常对不起我啊。可看见永祺的样子,我却 说不出口。 永祺轻声问:“你知道这样会伤害我吗?被人看见,我在学校就待不下去了。” 你也经常伤害我啊。我心里叫屈,可是只能闭着嘴。 “我从不相信你会做伤害我的事情。”永祺说:“瞳瞳向来都是护着我的,瞳 瞳只会保护我一个人。你知道刚刚多危险?我差点想就这样毁了你。”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哭出来。 26. 我们一个站一个坐,一个发呆一个发怔,两两相对了很久,直到敲门声响起。 砰砰!砰砰! “瞳瞳,你是不是病了?”谭妙言的声音从隔着门传来:“瞳瞳,你在不在里 面?要不要我扶你去看医生。” 虽然此人有前科,不过我这人向来乐于原谅他人,而且他是来探病的,总不能 让人家吃闭门羹。 我挪动一下,永祺跳起来拦在我身前:“不要开门。” “怎么说也是同学。”我打算开门。 永祺猛然握住我的手,晶莹的眼睛盯着我说:“瞳瞳,我……我不要你跟他好。” 多煽情啊,鸡皮疙瘩全部从皮低下钻出来。 我摔开永祺的手:“谁跟谁好?何永祺,你不要随便诬陷人。”把永祺推到一 边,我打开门。 谭妙言一见我,眼睛立即亮起来:“我还以为你不在呢。见你一早上没去上课, 我心里担心得不得了。瞳瞳,哪里不舒服?”他眼睛一瞄,看见永祺黑着脸站在房 里,微笑一下,低声问:“是不是永祺干了什么?” “没有!”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一下,声调猛然提高。 永祺挤过来,站在门口隐隐挡着谭妙言,凑在我耳边说:“瞳瞳,我饿了。” 正没好气,他就来找骂。我开口吼他:“饿了自己打饭,我又不是保姆。” 永祺懵了,傻傻看我,瞥见谭妙言笑眯眯的脸,顿时回复平日状态,露出笑脸 :“那我帮你打饭好了,你想吃什么菜?” 哼,你会这么好心?我瞅瞅永祺,盘算是否要奴役他一番。 “瞳瞳喜欢吃鸡蛋蒸肉饼。”谭妙言眨眨眼睛,从身后拿出一个饭盒,递到我 面前:“知道你病了,不想你到饭堂去挤,所以顺便帮你打一盒。” 他掀开盖子,一股香喷喷的鸡蛋和肉饼混合的味引得我肚子咕咕直叫。 对了,因为永祺今天奇怪的举动,我到现在连早餐都没有吃。 “嘿嘿,那怎么好意思。”我伸手接饭盒。 “哼哼,咳咳……”不合时宜的噪音从永祺有点扭曲的嘴里传出来。 我迟疑一下,扭头看他。永祺狠狠瞪谭妙言一眼,转而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瞳瞳,那我怎么办?不如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永祺,你也太会剥削瞳瞳了。”谭妙言皱眉:“为什么瞳瞳总要迁就你?你 明明才是表哥啊。” 这句话深合我心,虽然我没有喜欢谭妙言的意思,还是不由自主点头表示赞同, 并且对他笑了笑。 这一笑,立即惹得永祺脸红脖子粗,跨前一步,索性挡在我和谭妙言中间。 “瞳瞳,我要吃麦当劳。” “自己去吃。” “不,要一起去。”他拽住我的袖子,把自己当三岁小宝宝。 我已经把谭妙言手里的饭盒接了过来:“我吃鸡蛋蒸肉饼,你吃麦当劳。” “我不要!”永祺软的不成,狂吼一句,几乎震得我饭盒脱手。 我后退两步,警戒着瞪着他:“永祺,你不要又发疯。我告诉你,我忍你一次 不等于要忍你两次!” 谭妙言站在一旁,看看永祺又看看我,脚步挪动一下,似乎决定必要时刻冲进 房中救人。 永祺立即发现谭妙言的动作,转头凶谭妙言:“我警告你,不要跨进我的公寓 一步,不然我把你从阳台上扔出去。” “何永祺,你这什么态度?有你这样恐吓同学的吗?”我对永祺大吼。 谭妙言见我为他说话,立即嘴角溢出笑意,朝永祺示威地做个鬼脸。 正闹得不可开交,一把怯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 “请问,梁少瞳住在这里吗?” 我们集体转身,看向门外走廊。 一脖子都是红云的戴春潮,窘迫不安地站在走廊上,一看见我,露出放心的神 情,又立即把头低下。 “瞳瞳,听说你病了。我……嗯……我想……”在永祺和谭妙言的目光下,她 象受惊的兔子一样小心翼翼靠近,双手捧着一个热腾腾的饭盒:“你的午饭……这 个……” 我接到手上,打开,香味扑鼻而来。 “鸡蛋蒸肉饼,我最喜欢吃了。”我对戴春潮露出最温柔的笑容:“谢谢你。” “不客气不客气。”戴春潮害羞地拼命摇头。 “第一次进男生公寓吧?其实这里经常有女生进来的,不用紧张。”我瞪永祺 一眼:“永祺,不要象狼一样看着女生。”永祺哼了一声,似乎花好大功夫才忍住 脾气,转头瞪着窗外无辜的云朵。 谭妙言古怪地看着戴春潮,也把头不自然地拧到一边。 “那……我走了。”戴春潮走了两步,又转身问我:“你下午来上课吗?” “来,我的病好了。” 她点点头,这才真的离开了。 戴春潮一走,永祺和谭妙言同时把头转回来,视线刚好在空中撞个正着。 “哼!” “哼哼!”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再度紧张。 我实在受不了这么戏剧的连续冲突,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缓和:“好了,现在有 两份饭,永祺不用去麦当劳了。”我对只会让永祺剑拔弩张的谭妙言摆摆手:“谢 谢你的饭,请回去吧。” 谭妙言没有料到我会对他下逐客令,愕然看了我片刻,才低沉笑道:“我走了, 不就把你扔给一个大灰狼?” 戏谑我? 我哼一声:“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快走吧,瞳瞳叫你走。”永祺心情显然好转,对谭妙言眨眨眼睛。 “好吧,我走。”谭妙言点点头,比较有风度地笑了笑:“瞳瞳,叫救命的时 候大声一点,我在楼下会听见喔。” “我才不会叫救命。”我嘀咕着,把门关上,对永祺拍拍手:“好了,你给我 进去洗手,吃饭。” “你先洗。” 我瞪他一眼:“连洗手都想偷懒。”懒得管他,自己进浴室洗手。 出来的时候,发现永祺已经在低头抱着一个饭盒猛吃。 “啧啧,好像饿鬼投胎似的。难道我平时刻薄你?”我摇头,坐在桌子另一旁 拿起剩下的饭盒。 怎么搞的?居然是空的,里面仅仅剩下几粒白米。 我磨牙,抬头问永祺:“你一个人吃两盒饭?” 永祺刚好把最后一口吞下喉咙,饭盒往桌上一放,对我老老实实点头:“嗯, 都吃了。”他开始打饱嗝。 “你不怕撑死啊?”我大吼。 人肚子饿得冒烟的时候,少不了嗓门大一点。 他居然很无辜地看着我:“瞳瞳,你饿?” “废话!”我悲哀地看着两个空饭盒,这明明都是别人给我吃的。 “那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我咬牙:“你还吃得下?” “你不是饿吗?”永祺一边打饱嗝,一边走过来对我挨挨蹭蹭:“我陪你吃。 瞳瞳,我不想你吃他们的东西。” 气极。这人的思维到底是怎么生出来的? 我粗声粗气问:“你就为这些芝麻绿豆把两个盒饭在两分钟不到之内吞下去?” “怎么是芝麻绿豆?”永祺诧异地看着我:“想起他们的东西要在你肚子里呆 几个小时,我会难受得几天睡不着。” 我打个寒战,可怕的占有欲。 永祺高兴地扯我的手:“瞳瞳,我知道你饿了,去吃麦当劳吧。” 我翻个白眼,忽然心里一动。 “永祺……”我瞅瞅他,别有居心地问:“你是不是不想我吃别人送的东西?” “嗯!”他立即点头。 “那我们不如来个约定。我可以不吃别人送的东西,但凡是我给你的东西,你 都要吃下肚子。” “啊?”永祺愣愣看着我,挠头。 “答应吗?”我胸有成竹他会点头,笑得象吃了鸡的狐狸。 永祺果然点头:“瞳瞳给我的东西我向来是吃的,我答应。” 哈哈哈,大妙也。从此以后,只要永祺稍有惹我的地方,我就去买一斤紫天椒。 我大笑一回,发现永祺也在呵呵傻笑。 “喂,你有什么好笑的?应该哭才对。”我戳戳他,这个笨蛋不会不知道自己 答应了什么吧? 永祺呵呵答道:“为什么要哭?你一提约定,我忽然想起来,我们昨天定的赌 约还没有实践呢。” 哐当!我头往桌上一栽,肿起好大一个包。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