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这是唐代天宝三年,诗仙李白失意离开长安,在洛口码头巧遇早年好友元丹丘 和岑勋后,留下的一首流传千年的绝唱。 一千多年来,这首《将进酒》脍炙人口,可是那黄河之水,却已经没有了当年 那天上来的无回气势。由于淤泥的沉淀,将黄河的河床高高托起,形成了一道举世 难寻的奇观,悬河!不过,河床越来越高,河水也越来越少,黄河一年四季,也少 见那河水奔腾的场面。 彭煦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河岸之上。强猛的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纷乱,衣 服也在风中发出猎猎的声响。他的神色严峻,眼中带着难言的忧虑,静静的站在那 里,一动不动! 韩凡轻轻的走到了他的身后,低声说道:“大哥,君策刚才打电话,他们已经 在路上了,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彭煦的脸上,闪过一抹愧疚之色,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凡凡, 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插手。” 韩凡身体微微的一振,低声说道:“大哥你是要和老四摊牌?” 彭煦没有回答,他放眼身前一片苍茫的黄色,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是我太大 意了!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刺激老四。我希望能和他谈清楚,而不使 他的心性有什么变化。彭家俊的势力太过雄厚,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如今灵 石被他抢走了,我们能做的,就是保持老四心中的那份善良。否则,我只有把他… …”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话语中要表达的意思已经明白无误的传达了出来。韩凡 的身体一颤,失声脱口而出道:“大哥,我们真的要杀死老四吗?” “如果不能谈妥,那只有这个办法!”彭煦的声音有些冰冷,但是韩凡却听出 了那话语中的一丝苍凉意味,她沉默了。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一阵脚步声从彭煦的身后传来。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彭煦 已经从那脚步声中,听出了来人的身份。 “君策,你下去吧,我要和明镜好好的谈谈,不希望有任何人打搅!”彭煦依 旧没有回头,沉声说道。 来人果然是袁明镜和官君策两人。他们从太平间出来以后,就直接搭车前来这 偏僻的黄河岸边。一路上,袁明镜始终一言不发,神情阴冷无比。官君策心中隐约 有些担心,他本来想先和彭煦说一下,但是没有想到,彭煦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根 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恭敬的敬了一个礼,多年的习惯早就让官君策养成了对彭煦的绝对服从。他嘴 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调头离去…… 袁明镜默默的站在彭煦的身后,目光阴冷的盯着他,那神情仿佛一头即将发狂 的野兽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彭煦缓缓的转过身来,迎着袁明镜那凶狠的目光看去,眼中尽是柔和神色。 “老四,好久不见了!”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的说道。 袁明镜的眼角急剧的抽搐数下,突然间大踏一步。随着这一步的踏出,一股强 绝弥天的杀气骤然间从他的身上爆发出来。他的牙齿咬得嘎崩直响,却没有开口。 “看来你已经和西夷完成了初步的融合,你的混沌之力已经开始显露了!”面 对着袁明镜那迫人肺腑的杀气,彭煦恍若未觉,淡淡的说道。 袁明镜的双拳紧握,浑身颤抖不停,好半天才咬着牙低声嘶吼道:“我爸妈的 死,究竟是谁干的?你们又是什么人?是不是你们杀死我爸妈的!” 彭煦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看来老四你还保持理智,还没有冲昏头!” “保持你妈个头!”袁明镜感到在他的体内,涌动着一股强大的力量,他再也 无法克制内心的那种冲动,大吼一声,抢身扑向彭煦。身体尚未夺出,但已经击出 数拳。这也许是袁明镜二十八年来击出的为完美的一拳,拳带隐隐的风雷之声,体 内一股强绝的力量随之勃发而出。 呵呵的笑了,彭煦静静的看着袁明镜,待他的拳头将要及身的刹那间,身形却 骤然一转。右手撮指成刀,闪电般击打在袁明镜的臂弯骨节之上,左手顺势一拉, 袁明镜的身体立刻腾空而起,重重的摔落在河沙之上。 “老四,如果你只是这样的功夫,我一招就可以把你干掉!”彭煦轻松的笑道。 袁明镜没有出声,他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可内心中的惊骇却无法形容。没有想 到这个平日里只是嘴上厉害的老大,竟然有如此的身手。刚才彭煦那看似随意敲击 在他手臂骨节上的一指,却已经令他的右臂骨节错开,再也使不出半点的力量。 缓缓的,袁明镜爬起来,眼中依旧闪烁着仇恨的烈焰,突然间大吼一声,揉身 再次扑向彭煦,就在将要扑到彭煦身前的刹那间,肩撞,肘击,膝顶,全身上下在 瞬间如疾风暴雨般的狂击不止。 彭煦的脸上,依旧带着淡漠的笑意,面对袁明镜那疯狂的攻击,他却丝毫没有 在意。一手负于背后,另一只手如穿花蝴蝶一般的闪动,在瞬间将袁明镜的攻击尽 数封死。 “老四,如果你只是这些本事,那还是不要谈什么报仇……啊!”就在彭煦的 话音未落之际,袁明镜那疾风暴雨似的攻击突然间消失了,软绵绵的右臂仿佛丝毫 没有半点着力,却又闪电一般的夺出。 彭煦吃了一惊,袁明镜的右臂原本就已经被他错开了关节,根本没有想到他竟 然在瞬息间利用自己的封挡之力硬生生的把关节接上。这一拳来得十分突然,就在 咫尺的距离内,令彭煦丝毫没有半点封挡的余地。 脸上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彭煦的身体原地不动,待袁明镜的拳头打在他的胸 腹中央之时,突然间缩腹向后,后背弓起,如同拉开的满月大弓。 那势在必得的一击,却丝毫没有半点的作用。袁明镜明明看到自己的拳头已经 打在了彭煦的身体上,却感觉空荡,全无半点的着力之处。那弓起的胸腹,如同一 口干涸的枯井,任是他如潮水般的力量涌动,却毫无半点的反应! 心中骤然一惊,袁明镜身形刚要后退,耳边就听彭煦那淡漠的声音响起,“老 四,你力量也用尽了,还是休息一下吧!”未等话音落下,彭煦的腹部骤然向前推 动,推着袁明镜的身体腾空飞起,如同朽木一般的跌落在沙地之上。 哇的一口鲜血夺口喷出,袁明镜躺在沙地之上,看着彭煦,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在刚才彭煦小腹前推之时,他就感到一股强绝的力量骤然从彭煦的胸腹间发出。刚 才还是干涸的枯井,却在瞬间变成了汪洋大海,那力量犹如长堤崩溃一般的向袁明 镜涌来,让他全然无法抵抗。 彭煦看着袁明镜眼中的惊骇之色,呵呵一笑,沉声说道:“老四,你现在冷静 下来没有?如果冷静了,那就听我慢慢的说,如果你还想打,我继续奉陪!” 袁明镜没有说话。一路上积压的仇恨之火缓缓的熄灭,他瞪着彭煦,吃力的坐 起来,冷冷的说道:“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刚才不是问我的来历吗?”看到袁明镜的情绪已经渐渐的稳定,彭煦点了 点头,沉声说道:“那么我现在来告诉你!” 说着,他缓步走到了袁明镜身前,把手伸向坐在地上的袁明镜。 袁明镜没有理睬他伸出的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一言不发。彭煦长叹一声, 收回手,低沉的说道:“我、凡凡和君策,都是隶属于龙神小组的成员!” “龙神小组是什么东西?”袁明镜一愣,脱口问道。 彭煦挠了挠头,“这个应该怎么解释呢?明镜,你信不信鬼神?” 要是在以前,袁明镜当然会回答不相信,但是在经历许多事情之后,他也不知 道自己是否相信鬼神。听到彭煦这么一问,他也挠了挠头,“这个,应该是有鬼神 吧!” “那就好!”彭煦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世界上的确是有鬼神。既然有了鬼 神,自然就有了那些通晓灵异之术的人,我们称他们为灵异者。这个世界上大约有 数百万的灵异者,他们之中大部分都是善良的,但是也有一部分心地邪恶的人,我 们称之为恶灵者。这些恶灵者,大都身怀强大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无法对付他们。 而龙神小组就是为了对付这些恶灵者!” “你是说我父母是被那些恶灵者杀害的?”袁明镜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身体仿 佛没有半点的不适。他一把抓住了彭煦的衣领,大声的问道。 彭煦苦笑一声,“老四,你怎么总是这么冲动,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袁明镜的脸一红,退后一步,静静的看着彭煦,等着他说下去。彭煦歪着头想 了想,接着说道:“大约一百多年前,嗯,应该是光绪年间吧,江西出了一个彭氏 家族。他们信奉上古的创世神之一,烛阴,并拥有强大的通神之力……” “烛阴?就是《山海经》里面的那个钟山之神吗?”袁明镜突然插口问道。 彭煦笑着点了点头,“很多人都以为山海经中所说的事情不过是子虚乌有的神 话,其实他们都错了。山海经中所说的事物,大部分都是真实的。” 袁明镜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见过了那传说中的鬿雀,让他不由得不相信彭煦 的话语。彭煦咳嗽了两声,接着说道:“这个彭氏家族因为眼看着当时的中国受到 列强的欺辱,所以想要借助烛阴的力量,扭曲时空,将中国带回当年的大唐盛世。” “那不错呀!”袁明镜不由得连连的点头,开口说道。 “理想是不错,但是他们不知道这烛阴虽具有创世神的力量,却是一个邪恶的 神灵。他生来就是为了吞噬,为了毁灭。在人类之前,这个世界尚有其他的生物, 正是由于烛阴的破坏,使得整个宇宙成为了一团混沌!” 突然间,袁明镜脑海中的灵光一闪,那曾在他梦境中出现的场景骤然浮现。 “后来由于烛阴的大肆破坏,激怒了另两位创世神,一个是道门的始祖,鸿钧 老祖,另一个就是传说中破混沌创造世界的盘古老祖!”彭煦侃侃而谈的说道。 “后来是不是清阳化伏羲,浊阴成女娲,再就是他们造出了人类……”袁明镜 突然间脱口说道。 彭煦诧异的看着袁明镜,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这样。女娲造出人类之后, 烛阴再次从大荒脱身而出,肆意的破坏,毁灭。这一次盘古老祖真的动怒了,他带 着女娲和伏羲和烛阴决战在虚空之界。没有想到烛阴在大荒修炼数万年,法力高深, 合三位老祖的力量,竟无法将他制服。到了最后,女娲娘娘舍命创造机会,才使得 盘古和伏羲两位老祖将烛阴封印在钟山灵石之中。而女娲娘娘,更以元神为代价, 将灵石封印。” 袁明镜沉默了。彭煦所说的事情,基本上和他梦境中见到的一样,难道那梦中 的所见,都是真实的?他不由得有些怀疑…… “那个……”突然间,袁明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彭煦,往日的称呼在这一刻显 得那样的陌生,他张了张嘴巴,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谁,是不是女娲娘娘和伏 羲老祖曾创造出了一个叫做廪君的人?” 彭煦愣住了,他看着袁明镜,眼神显得十分的疑惑。缓缓的点了点头,“不错, 的确是有一个廪君,他具有混沌血脉,能掌控八卦神力,并在西南开创了巴国领地!” “呼……”袁明镜长出了一口气,他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日那场诡 异的梦境。神色阴晴不定,好半天他才睁开了眼睛,脸上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看 着彭煦,袁明镜沉声说道:“那么你可以告诉我,你们为什么要找我?至少我不是 一个恶灵者,你们却整天呆在我的身边,是什么目的?还有,你说得这一切,和杀 我父母的凶手有什么联系!”袁明镜说道最后,脸色复又露出狰狞之色,一字一顿 的咬牙说道。 彭煦叹了一口气,“老四,你别急,这一切我都会告诉你的。当年烛阴被封印 在灵石之中,但灵魂并没有消失,也就是他的力量还在。而江西彭家,经过百年的 研究,终于探出解开灵石封印的秘密。但是即使灵石解开,也需要有一个混沌之体 承受烛阴之力,那个混沌之体,就是你!”说着,他一指袁明镜。 “我?”袁明镜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失声叫道。 “两只手都指着你,难道还有别人?”彭煦呵呵的笑了,紧跟着他神色一正, 接着说道:“所以我们也只好守护着你,以防有人打你的主意。” 一时间有些无法接受彭煦的话,袁明镜显得有些慌乱,他摇着头,却说不出来 一句话…… “老四,灵石和混沌之体是解开烛阴的关键。我本来和你接近,是害怕你的心 性邪恶,最终被烛阴之力反噬,如果那样整个世界也就完了!但是和你接触之后, 我发现虽然你有很多的毛病,但却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我们选择了保护你!如果 不是灵石现世,也许我们会希望你一辈子都是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 可灵石的出现,却使得彭家的目光集中在你的身上。”彭煦的神色越来越严肃,他 一字一顿,看着袁明镜说道。 此时的袁明镜,已经完全的乱了!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呻吟不止。突然间, 他抬起头,看着彭煦,眼露凶光,“你是说杀我父母的就是彭家的人?” 彭煦沉吟了一下,缓缓的点了点头,“是的,如果要你成为烛阴之力的承受者, 那么就必须激发你的混沌之力。金钱,名誉,事业,爱情,他们尝试了,最后选择 了你的弱点,也就是伯父和伯母。本来这件事情我们可以阻止,但是由于当时我们 受命保护灵石,所以……”彭煦说着,脸上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袁明镜浑身颤抖不停,突然间站起身来,仰天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 ! 一股浩瀚强绝的力量在袁明镜的身体内涌动,随着他那野兽般的吼叫声,强绝 的力量勃然爆发。彭煦首当其冲,感受到了那股强横的力量直面扑来,让他几尽窒 息。身形飘然向后急退数丈之遥,却依旧可以感受到那股力量中蕴涵的强绝杀气, 彭煦惊呆了,他呆呆的看着袁明镜,几乎说不出话来…… 天空中的云层涌动不息,隐约间可见银蛇舞动。黄河之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 流动,也在膜拜着袁明镜身上发出的那种强绝杀气!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