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心底的秘密 [ 豫武] “青清雅筑”没有了玉翠,变得一点没有生气。 我没有点灯,坐在桌前,我从没有如此深切地想念一个女人,近日,我不能 安心地思考,因为脑子里总是玉翠的影子,我做任何事都无法集中精神,因为玉 翠的音容笑貌,总是不停地在眼前晃动,玉翠,已经这般地溶进了我生命,虽然, 我早就知道,玉翠不可能永远留在平南王府,虽然,我早就知道,我不可能成为 她的牵绊,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一旦离开,会疯狂地想她…… 本来,我以为我的一生只能如此了,平淡、劳苦、了无生趣,可是,上天却 让我遇到了玉翠,让我安于现状的心,燃起了热情,本想孤独终老,因为玉翠的 出现而动摇,第一次有了心仪的女子,是惟一一个让我想与之共度余生的女子, 可是,我还是放走了她,让每日远远看她一眼的希望也变得渺茫。失去她,我的 生命将不再有颜色,失去她,我的生命还有什么意义,失去她,我将如何走完剩 下的孤寂岁月…… 我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黑夜如此漫长,星辰暗淡无光,月亮悄悄地走入了云层,大地灰暗的光亮也 渐渐退去,立秋了,秋风从窗外涌进屋内,我打了个寒颤。 自斟自饮,酒壶中的酒所剩无几,我的身体慢慢有些发热,我已经有几分醉 意。 猝然,地上出现一个影子,披着宽大的斗篷,看不清模样,从她清瘦的身形 上来看,是个女人,她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风掀起她的衣袂,飘然若仙。 “玉翠!是你么?”我轻唤。 她还是没有动。 我冲上前去,想也没想地将她拉进怀里,紧紧地搂住她,在这一刻,理智化 为虚无,心里压抑的感情如决堤的洪水,倾刻间泛滥开来。 “玉翠,玉翠,”我低喊着,轻吻着她的额,她的面颊,忽感有湿湿的水珠, 咸咸的,我惊跳,她哭了,我迅速放开她,退后一步,“原谅我的失仪,玉翠, 我情难自已……” “好一个情难自已……”这声音有些凄劣,尽管自己已有几分醉意,可我很 清楚,这是莨缌的声音。 “莨缌……怎么会是你?”我瞪大眼睛。 “你很怕看到我?”她冷冷地说。走进屋内,轻轻地拭了拭了眼角的泪痕。 我恭身行礼,“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好啦,段豫武,现在就只有你我两人,你又何须如此虚伪。” 我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如何自处,有点尴尬。 她背对着我,没有再出声,沉默在黑漆漆的屋内开始蔓延,这样的深夜,她 居然只身一人简装出宫,漏夜入我平南王府,也不知所为何事? 在莨缌面前,我总会有心虚的感觉,或者,是我心里本就觉得愧对于她,每 每想到那个酒醉的夜,我都悔恨不已。 我本是个好武好酒的人,在那夜以后,喝酒也就有了节制,不想,玉翠离开 以后,便不知不觉重拿酒杯,却又一次在半醉半醒中将莨缌揽入怀中。 她仍是不语,我更加的窘迫。 许久,我经不住这过分的安静,沉声开口: “皇后娘娘……” “叫我莨缌!”她简短地打断我。 “我……”我如梗在喉,开不了口。 “很为难你,是不是?”她低声说,“可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声音 变得更忧伤,“这么多年,我压在心里太久了,太久了,我时常在想,我当年的 选择是不是错了,我以为我嫁给豫文,至少,可以让我满是伤痕的心慢慢地恢复, 可是我错了,我的伤越来越重,深至五脏六腑,如果,豫文不是对我如此情深, 如果,我对你不是如此痴心,那么,我们两人或者可以轻松一点,上天太不公平, 莫非是我前世所欠的情债,今世做偿还?” 她忽然转过头,面对着我,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我愕然。 “全当现在我们是二十多年前的豫武与莨缌,你不要骗我,明明白白地告诉 我一句,你是否对我动过情?”她眼底燃烧着渴求,炽烈的热情,咄咄逼人,我 慌忙垂下眼睑。 莨缌温柔婉约,说句口气稍重的话都难,这般句定是她挣扎了许久,才说出 来,我除了震动,更不知如何做答。 “你连一句敷衍的话都没有,”她凄惨地笑出了声,“现在我,虽然大权在 握,可权利却不能满足于我,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我没有丝毫的快乐, 你知道吗,我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在皇后的虚衔下,我已经变得狰狞恐怖,变得 不择手段,”她咬了咬牙,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你以为,榆雅一直卧床不起, 真的是生病么?” 听到这里,我有种汗毛直竖的感觉。 “是我,是我,是我害的,”她激动起来,泪水从眼角滑落,“是我害的, 我害的……” “莨缌,你在胡说些什么?” “你现在知道我有多狠毒了吧,”她冷笑着,“在我嫁给豫文的那一年,有 一次出宫,巧遇一个道士,他一眼就道出,我的命格贵不可言,命数却苦不堪言, 他说,我可拥有的权利至高无上,却注定一生为情所苦。他还说我郁结在胸,长 此下去,集郁成疾,他给了我一棵西域的毒草,说但凡有毒的东西可害人亦可冶 人,他要我将那毒草种在不见阳光的角落里,放在距我寝房数尺之地,让它散发 出的淡淡奇香,舒解我心中的烦闷。”她脸上没有了表情,“我本来不相信的, 可是几天下来,那毒草奇怪的味道真的让我平静了不少。” “那是什么毒草?”我忍不住问,“榆雅中的就是那毒草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