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心战(上) 靖岛的体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整个岛除了北部的主建筑外即便空无一物。 岛中央是下陷的低洼地带,与周边的海拔高度相差非常大。但由于地形的反差,置 身于岛中心的泥淖区看不到海岸线,就如被无边无际的沼泽包围般令人迷失。而沼 泽地更是无形的坟墓,一旦深陷便把人吞没。 越过那几栋破旧的大楼,翻过比人略矮的大草丛,程洛桥提着手提电筒踏入这 片人人闻之色变的鬼岛沼泽带。 细雨在闷热的空气中飘飞,落在混着荒草上、落在积水的泥沼上,原本就泥泞 的路变得更湿滑更难行了。 程洛桥沿着模糊的记忆寻找上次华静漩带他来时所见过的墓碑。 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呼唤着他。 就像明明知道月亭死了好多年,明明记恨着月亭轻贱自己的生命陷他于孤苦无 依中,却在面对华静漩的时候永远生气不起来、而且不自觉在她身上追逐童年的回 忆一样。潜意识里总觉得某种东西吸引着他怂恿着他,驱使他前来寻找。 天色黑的令人心慌。尤其走进坟墓区之后,他每一步都走得惊心。 这里被成为坟墓区并非岛主的本意,而是这带土质最为松软,不少人因误陷入 沼泽而尸骨无存,生者无法营救死者也无从立坟安葬,只能粗木制成的简陋的十字 架插放在死者被吞噬的地方旁边以作凭吊。久而久之,三三两两的耸立的十字架成 为这里的特色,后人也不敢轻易踏进最为危险的沼泽地。 除了那个石墓碑,立在快脱落的十字架丛中。 华静漩带他来过一次。 至今他还记得那个诡计多端的女人在宣称她的父亲葬身于这里时眼里流露出的 伤痛。 就连冷漠惯了的心当时也不自觉地紧扯了起来。 不知道是多久没有过的感觉了,依稀记得上次出现这种惊悸的情绪是在亲眼看 见月亭出事的时候。对于姐姐的死,他一直认为自己是愤恨多于伤痛的,却不知道 这种深处的愤恨情绪到底为什么这样强烈,只知道当时的第一反应是很生气很生气, 因她愚蠢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舍弃了生命、舍弃了最爱。 他无法原谅伪善者所带来的伤害。无法原谅。 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会痛恨着月亭和父亲的。直到华静漩把他带来,十多年前那 种伤痛的感觉好像又复苏了。内心深处的伤痛和仇恨翻滚着撞击着,还有潜意识的 声音,促使他脱离了还在为幽灵船发愁的灵力者们,孤身前来寻找…… 目的地到了。 电筒的光束停在最触目的墓碑处,浑身湿透的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放松的步调却在迈向石碑时不经意一滑,他踉跄地跌落在地,脚下松软的泥土 顷刻沉了下去! 那一刻他竟忘了挣扎,隐约的欢呼声在他耳边回荡,胜利者的喜悦,群众的雀 跃的画面朦胧又迅速地在他脑海闪过,麻痹了他的意志。回过神时身子已沉下了一 大半,他使力挣脱,身体却随着他的使力沉得更快,泥沼像有生命似的钳制着他吸 附着他,不容他有半点挣扎。 幸而石碑所处的位置泥土坚实且根基颇深,程洛桥静静地伸手抱向石碑借力提 起身体。待平衡后一鼓作气地爬上来。 死里逃生的他脏得像个泥人,全身无力地倒在地上喘着气。碑旁的一小方地面 此时像被触动似的打开了。 他吃惊的爬起,拾起先前丢落在地上的电筒,站起的时候才发现左脚传来真正 疼痛,检查才知道刚才下陷的时候扭伤了。 幸而没有伤及骨络。 脱了满是泥浆的面罩、外衣和长袜,没有任何药物的情况下,程洛桥只得随意 用婆布把受伤的左脚包扎了下,便往石碑和碑打开的地面之间察看。 腐臭的沼气味扑鼻而来,让程洛桥呛了下。 细心摸索粗糙的石碑,会留意到上面有着一个小型机关,应该是地下室的入口, 门内唯有长石阶往黑漆漆的地下伸展。 执着电筒的手因紧张而颤抖着,犹豫了片刻,他鼓起了勇气一拐一拐地走进去。 岂料终年湿润的墙壁和台阶都长满了青苔,行动不便的他左脚刚碰地就疼的呼 天抢地,作为支点的右脚慌忙踩了个空。结果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扑通扑通地直接滚 了下去。 一拐,一撞,前顷九十度,翻腾十几周着地,最后四脚朝天。动作完成。 忍着骨头如被拆碎的闷痛爬起,此时右脚和左脚的剧痛正好互相辉映,不堪入 耳的咒骂立刻冲出程洛桥口中。 真够倒霉的!都是这个鬼地方惹的祸!没事干吗找事干?! 他都不用望闻问切就知道是右腿膝盖脱臼了。 幸而电筒没有摔坏。翻了记白眼,他心有不忿地坐起来,依着微弱的光芒咬牙 把小腿接了回去。 那痛让他几欲抓狂。他虚脱地躺在那里动也不动,气闷着。 呆愣在灯心的光源好半晌,他脑子愈发混沌,甚至看到簇拥的火光中被缚的女 人隐约的身影…… 程洛桥用力地甩去着魔般的杂念,借着电筒射出的光束,眼睛渐渐适应了地下 的黑暗。黑暗深处反射的寒光吸引了他的注意。程洛桥想走过去,双腿关节传来的 阵阵痛楚提示着他暂时半身不遂的事实,只能缓缓地朝目标前进。 电筒扫过目标,程洛桥被突然出现在面前的胚胎吓了一跳。 角落摆放着的,是个足够装两个成人的玻璃容器。容器是密封的,不过大概是 久经年月表层的封存盖被腐蚀的缘故,里面的福尔马林已经混浊不堪,里面浸泡着 的胚胎已经以呈现腐坏的迹象。 这东西粗略估计起码有十年的历史。在这样潮湿的地下能保存这副面目已经很 不错了。 照理说,这十年来靖岛都是属于华静漩的,她父亲的墓碑也是她亲手建造的。 虽然他到现在还不清楚那个女人的父亲为什么竟然猝死在女儿的小岛上,但可以肯 定地下室应该也跟她脱不了关系。 程洛桥甩甩头。都什么时候了,自顾不暇的时候竟然还思索那个女人的父亲是 怎么死的,他疯了不成? 昏黄的光束顺着玻璃容器而下,越过一排奇形怪状的机器,在离他较近的书桌 处停下。那是一张摇摇欲坠的破木桌,在潮湿的空气侵蚀下已开始发出腐木的气味。 而放在桌上的仅有一个扁平的铝盒。 程洛桥撑起身子,吃痛地爬到桌子旁拾起铝盒。铝盒是密封的,看得出来里面 的东西很被它的主人珍惜。盒子喀嚓地被打开,里面放着的只有一叠整齐的笔记。 当赫然的字迹映入眼帘,他的大脑仿佛瞬即作平…… “没想到被捷足先登了。” 冷然的声音从石阶传来,唤起程洛桥的警觉—— 今晚的靖岛下着微雨,天空黑漆漆的,像在酝酿着什么。 低迷的夜里,孤独的找寻,一如两百多年前的那个肃杀的夜晚。当时爱莎彻心 的呼唤也是在他耳边不断萦绕,忽远忽近,如回忆亦如真实。 奥斯汀有点烦躁。 寻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但这次的目标好像跟他玩捉迷藏似的花了接近 两个小时仍无所获。他的魔力能感受到人类特有的鲜味,从没有失准的,然而就这 个连灵力者都称不上的疯子医神却令他头大! 跟踪到泥泞的沼泽地带,眼下只有积水和杂草,有好几次明明闻到人类的味道 转眼却消失无踪。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到底是没有月神的庇佑使他的直觉出错,还是被昨日的回 忆笼罩让原本敏锐的直觉完全失准? 犹豫的眼神在触及到显眼的墓碑时一顿,落在被丢弃的白布上。奥斯汀连忙跑 了过去,拾起一看,是程洛桥的外衣和手套面罩没错。那些衣服在细雨的洗礼下已 经湿得可以滴出水来,可想而知这些衣物已被丢弃良久…… 人呢? 奥斯汀看向这片沼泽带,不妙的预感油然而起。 手足无措之际,长满青苔的石碑上清晰的指痕落在他眼里,奥斯汀几乎是冲过 去的。 玄关瞬即被启动,通往地下的小门应声而开,让战栗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地下很黑很黑。 黑暗却完全影响不了吸血鬼的视力。奥斯汀能轻易看清房间的摆设。 被打碎了的玻璃容器,一地的玻璃碎片和刺鼻的福尔马林,模糊一团的胚胎, 快要被潮湿腐烂了的长书桌……飘散在空气粒子中的血味,使他异常振奋。循着吸 血鬼的欲望,奥斯汀发现在书桌下瑟缩的身形。 死亡的阴影笼罩这个狭窄的地下室。温热的血潸潸地自垂死的躯壳流出,在地 上形成了几条蜿蜒的小蛇。 獠牙发出阵阵的搔痒,潜藏的饥渴蠢蠢欲动。奥斯汀只感口干舌燥,顺从本能 走近书桌。 而就在转过那副躯体的一瞬间,他所有的动作都凝固了—— 熟悉的轮廓在他的脑里炸开无数的巨浪,席卷了他,也让他迷失的理智返航: “程洛桥?!” 天空飘起毛毛细雨,黑压压的云层一如此刻的心情。 沿着海岸线前行,已经环绕靖岛接近半周。 于雨岚走在前面,平时最主动最多话的大嘴公今夜居然沉默得反常,总让人有 惴惴的感觉。路上两个人都话不投机,眼看走在前面故作深沉的家伙还没有停下来 的迹象,华静漩开始不耐烦了。 所谓的幽灵船根本没有靠岸,只能远远看见它那诡异的影子,叫他们怎么上船 怎么查探?于雨岚由始至终没有打算带她上船,只是在浪费时间。 遥望远方诡异的帆影,漫游似的周旋终于让华静漩按捺不住:“臭鱼腩,想说 什么尽管说,我不想浪费时间。” “我觉得在前往幻岛之前应该弄清楚一些事。”漆黑的夜色中不能看清于雨岚, 但可以轻易察觉异常的冷漠在周遭凝聚。他脱下了外套放在最近处的礁石上,道: “你不是一直都想跟我打一场的吗?” “这种时候打?”开什么玩笑? “你一直都很想证明自己已经超越了我,不是吗?” 她为这他突来的肃冷皱眉:“也没必要现在证明。” “反正你已经成功了一半,现在只要打败我就如愿以偿,以后也没人阻碍得了 你。” 从来没见过这副态度的于雨岚,华静漩略有点不是滋味:“你生气就直说,别 在这里装模作样!” “说了你会听吗?” “那为什么你不当众拆穿也不阻止?又是因为好玩么?” “我从不用人命作赌注或游戏。” 她反唇相讥:“是吗?那你玩得挺高明的。” 长软剑出鞘的细锐声响触动了彼此敏感的神经:“开始吧。” “我没心情跟你玩……” 然而就在刹那间,于雨岚的长软剑闪落在她肩膀,剑锋在华静漩耳边疾驰飞过, 呼啸割断拢在耳后的长发。华静漩几乎是不信地回头,与此同时她也听见冷冷的宣 告:“要跟我对决,你只有这次机会。” 长软剑晃回于雨岚的手里,寒光在他和华静漩之间划下了一道口子,摆出了作 战的架势预备着对方的进攻。 这家伙疯了! 一股恼怒冲上她的脑门。 华静漩眼神骤冷,旋即摆出应战的姿态:“这么说我不接受战贴就是不给面子 了。” 电光火石间细若丝线的长线已从她手中飞出,直取于雨岚面门。 两种兵器在空中碰撞出激烈的火花。钢丝进逼的角度猛地转向,巧如灵蛇的长 软剑绕着丝线兜了几圈,银白和纯黑紧紧纠结着,互不相让,绷紧在对峙的两头。 漆黑中,于雨岚展现了今晚两人相处的第一个笑容,却带着强烈的挑衅意味。 华静漩的左手蓦地多出了一抹银光,笔直往他面门攻去。长软剑被右方的纠结 的钢丝困住,纠结的一团顷刻间无法脱身。于雨岚在无法用武器抵挡的情况下就只 能回避着闪过快而猛的招数。 黑色的灵力球在华静漩手中迅猛往于雨岚的方向落下,被剑柄借力挡开,在碎 小的浪花处轰然炸开,震碎恬静的海。待于雨岚回身,刚猛的丝线以在他手臂上缠 了几圈并立即收缩,随着下陷的幅度增加殷红的液体不断渗出。 被捆的长软剑震动了,钢丝在芒白的光辉散发处纷纷断裂,再次回到于雨岚手 里的时候已把缠绕着他手臂的白线尽数斩断。 “不愧是六阶灵力者啊!想必在这十年来下了不少苦功吧。”他舔了舔被钢线 割裂的小臂,口气分不清是真诚还是嘲讽。 华静漩没有回话,她身上散发着的黑暗气息仿佛要把一切吞噬。钢线仿佛蓄含 着某种旺盛的生命力,游在她的身边绕成锥形的防卫罩。于雨岚的长软剑也开始舞 动了起来,带着白色亮光的黑色金属散发这逼人的气势,邪魅的神情跟平时混吃等 死的痞子模样更有着天大的差别。 “殛魂锁!” 数十条银蛇从华静漩的掌中窜出,夺人心魄的地缠上于雨岚的四肢和身体上, 软剑掉落了,暗灵力灼热了于雨岚的皮肤,紧紧地锁住他地行动。 最强的攻击是没有招式的。 心灵对话传至华静漩耳际,她直觉地拉紧手上以幻化为黑链的线时却已慢了半 拍。 掉落的长软剑化为白色的带子,裹住了黑色的枷锁。白色带子覆盖下的暗灵力 枷锁渐渐被他的白灵力融和、净化,继而往华静漩的方向反噬。 华静漩拉紧黑链迅速后退,钢丝从粗壮的长蛇拉成绵长细小的,白灵力在反窜 到她掌心的时候被及时的防护震碎。掌上传来钢线受力割破的炙痛让怒火更炽。对 面那个该死的男人不痛不痒的笑容却又浮现了。 被潜藏的魔性召唤,喂血的钢丝兴奋地在主人的身侧舞动着,异常兴奋。再抬 起头的时候,她的眸子也变为狂热的红,本来蓝黑色的发丝愈发湛蓝。汹涌的暗灵 力如潮水一般涌向四面八方,引起的飓风扑向于雨岚,让人睁不开眼。 眼见这一幕的于雨岚眸光凝止了,他那不复调皮的语调渗着淡淡的寒意:“为 了报仇……你真的着魔了。” “弱肉强食,是你当年教我的。” “我当初只教你用这些力量去捍卫自己,而不是去欺负弱者、出卖朋友。” “没错!发信给四方会、帝河、步家和炅璟的都是我,在靖岛布置异次元入口 的也是我。”红色眼眸散发的一意孤行依旧让人抓狂,“于雨岚,你现在终于后悔 了吧?你救错人了!” 话音方落,强大的白灵力光束从于雨岚发出,以瞬雷的速度落在华静漩背后的 海面,炸起的巨浪巨浪扑过几乎把站在海边的人淹没。从浪中跃出的华静漩手里的 黑色球体也毫不客气地往于雨岚身上掷去,他只来得及伸手抵挡,灵力球以把他压 倒,在被海水掩埋的沙滩上炸开巨大的凹陷。 浪潮褪去,华静漩双足着地的时候,对上的是湿淋淋的于雨岚。从残破了的上 衣看来,他是挂彩了——可是这样的攻击对于雨岚来说却没道理闪避不及,除非是 故意放水。华静漩眼里的杀气更盛。 “其实只要直接说出来,大家都会很乐意去帮你对付卡兹的。为什么不用真正 的实力去消灭你的敌人而非要设计朋友去铲除黑洞不可?”经历海水的冷静,蕴怒 的口气只余一丝无可奈何。 “说出来?然后再被你们当怪物围剿?”荒谬的主意惹来华静漩的讪笑,“我 只相信我自己——人没有一个是不自私的。你所谓的无私和圣洁的朋友,我从来、 一个都不相信!” “包括高桥夫人吗?”有力的反问让华静漩一时语塞。随后,她听见似有若无 的叹气:“虽然嘴里说得再绝情,但心里却未必是那回事——丫头,你自尊心太重 了!以致不敢面对过去、面对自己和别人。” 刚猛的钢链拍向于雨岚的脖子索住他的呼吸,深得镌进血肉:“少废话!是你 提出要跟我打一场的,不要再罗里罗嗦!” 于雨岚眸光一紧,体内散发的白色力量灼热了长链。注入灵力的长软剑已从原 本的黑色化为雪白的长鞭,所过之处钢链纷纷断裂。 风平浪静的靖岛海岸掀起暗涌,气旋在他身边不断集结,于雨岚的外表也随着 力量的凝聚渐渐变化。灰黑的眸色化为澄清的湛蓝,漆黑的发色化为一抹动人的雪 白悠悠飘逸,稚气化为透明的和善,此刻的于雨岚仿佛骤落尘世的天使。 “终于肯拿开面具以真面目示人了,伪善的神族!” 眼看曾经感被感动过的雪白笑容迸发着嗜血的疯狂,他手上紧握着的光带透出 冰冷的寒意:“我非神族。” 不以为然的轻哼是华静漩给的回答。 纯白的灵力风与散发着魔性的黑色气旋势均力敌,气流的交汇点碰撞出微弱的 火光,仿佛在宣布真正的交锋正式开始。 一黑一白的人形化为光团,电光火石地相撞在一起,继而分开。白灵力和暗灵 力产生的排斥每每如交错的雷霆凌空劈下,振聋发聩。 两个六阶灵力者的对决,能轻而易举地把这个鸟不生蛋、乌龟不靠岸的靖岛摧 毁。翻腾的巨浪疯狂地拍向海岸,飞溅的浪花扑向本就被细雨淋湿的身躯,透着寒 意的空气间充塞着一触即发的紧窒。 随着时间的推移,暗灵力的攻势更愈发凌厉,白色的灵力圈范围却逐渐退减, 浮现出只守不攻的疲态。 跃动的白色光带与黑色链子挟带着他们的全部灵力碰撞在一起,滔天的火焰爆 破而出,把收手不及的二人震落在地。白光乘着难得的空隙讯游往华静漩的眼前, 黑色的长链也直指于雨岚。 窜动的丝线和黑软剑在天边划下陨落的亮光时不约而同收住了攻势。 在那一瞬间,于雨岚和华静漩同时感应到远方某种灵力的陨落,他们的脸色都 变得非常难看。 “是南宫和西门的灵力气息。” 纯粹的叙述听在华静漩耳里,有着蚀骨的讽刺。 魔性犹存的红眸锁住了他,殛魂锁伴随着黑色的闪光加速袭向于雨岚的胸口, 他的动作明显的顿了下,直觉换用左手举起软剑抵挡,却如使不上气力搬被长链打 掉!闪避不及的他先是撞上灵力球的爆破,沙滩上碎石四处纷飞,弥漫的沙尘淹没 了俊美的人影。 同时,感觉到长链刺进血肉,魔性的红眸立即黯淡了下来,蓦然清醒的华静漩 却已来不及刹住凌厉的进逼……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