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暴露 “哔!”一个轻微的声音响起,马天行在床上翻翻身,没有起来。 “哔!”又一下响起来,这次就清楚多了,马天行用枕头盖着头,又沉沉地睡 着了。 “当!”一个铜锣般响亮的敲击声从电脑喇叭里以最大功率传出来,毫不客气 地把他吵醒。 “又来这套了!”马天行看着屏幕上的几行文字发呆。 醒醒,天马! 警察找到你了! 跟着白羊走。 笃,笃 马天行对着电脑大骂:“我要宰了这个老山羊!难道他不知道盗版是很可耻的 吗?为什么老是要重复这个旧电影的情节!你就算是他的影迷,也不用学得他十足 啊!” “笃,笃。”他的门真的响起来,这次他一点都不惊讶。网上有很多偷窥狂暗 中在别人家里安装蚕豆般大小的摄影机,让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互联网所有人 面前。神羊一定也是在他的公寓里安装了这装置,所以对他公寓的里里外外,都掌 握得清清楚楚。他只觉得自己象是神羊的奴隶。 门打开,出现两个衣冠整齐的侦探,其中一位拿出一张通缉令问道:“你好, 我是本市的便衣侦探,叫陈大光。请问这位先生,有否见过这几个人?” 马天行一看,画的是几个头发乱蓬蓬的家伙,好象他们十年没梳头。他摇头说 :“我没见过。他们犯了什么事,要劳二位上门?” 另一位侦探回答:“是这样的,昨天,附近的一座监狱突然发生暴乱,有几个 囚犯从里面逃出来。这是他们的画像,请问你见过他们吗?” 马天行心头一凛,表面装作无事,摇头:“没有印象,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们。” “没问题,我把这幅通缉令留给你。如果你有任何线索,请立刻打上面的电话, 知道了吗?” “OK,我知道了!你们还有什么事,没有的话就请便。”马天行十分不耐烦。 那个叫陈大光的侦探好象想起什么,用疑惑的眼光打量着马天行:“这位先生, 我怎么觉得你好眼熟?似乎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作者注:这是第一章的往事啦。) 马天行记起,这不是三年前怀疑他是骇客的侦探吗?糟!如果他发现自己的骇 客嫌疑莫明其妙地消除了,那不是立刻露出“马”脚?他勉强“哈,哈”干笑几声, 说道:“陈大侦探居然会记得小弟,我真是感到很荣幸。可能是小弟出席网际慈善 酒会太多了,很多陌生人都认得我。” 两个侦探交换一下眼色:“那好,我们不麻烦你,再见。”就走了。 马天行长长舒口气,关上门,走进浴室,想用洗澡来镇定自己。 在热水从花蓬头散落前,他用语音命令电脑,收听网路晨间新闻。 “各位观众,你们好。”播音员以亲切的口吻说,“现在我们播放最新消息: 昨天晚上,一个自称是‘天马’的骇客试图入侵菠萝银行,被当场捉住。据警方说, 他是一个有长久犯罪历史的专业骇客,所入侵的网站多得数不胜数……” 马天行正在洗头的手突然僵住不动,整个人都呆住了,他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怎么会被抓起来?随即明白,是昨晚那个倒霉的骇客,冒认是他。为什么呢?难道 他想警告他?没错,他一定是海克派的人,听到他要破解菠萝银行,就暗中自己也 去尝试,结果给抓了起来,真是个笨蛋! 他考虑,这究竟是饿狼,是金牛还是地虎呢?饿狼不会这么够义气去警告我, 金牛昨天才反对我入侵,地虎很有风度,不会和我抢网站。想了半天,也得不出任 何结果。 这时候,“嘟,嘟”两声响起,浴室内的屏幕显示有一个紧急电话找他。他急 忙胡乱抹干头,围上浴巾,接通了电话。 一只神态安祥,慈祥和蔼的老山羊出现在大屏幕里。马天行反射式地抱拳: “师傅好!” 神羊笑着对马天行说:“徒儿,为师今天破天荒地直接打电话给你,不会影响 到你吧?” 马天行连忙道:“怎么会呢?师傅要见徒弟,徒弟是什么时候都乐意的。”心 里在想,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这老山羊还是第一次这么客气。 神羊叹了口气,说:“小马,你入门三年,为师差遣你做了不少极度危险的事。 每次你都没有拒绝,而且还成功回来。我其实是十分以你为骄傲的。” 马天行听到这些话,惊愕得几乎要把自己舌头吞进肚子,这是他一向毫无人味 的师傅吗?他看了看屏幕底下的信息,怀疑这是冒牌货。 神羊见他的样子,知道他想什么:“徒儿啊,你就不必多心了。我这次打电话 来,是为了向你道别的,你我今生或许从此不再见面,我说点心里话,你也不需这 么惊讶。” “道别?!”马天行大惊,“好好的,师傅怎么就要走?是徒儿做错事么?” “没有,你只是做了件天大的好事,为师夸奖你都来不及,更不要说做错事了。” 神羊的样子很开心,“你这次菠萝银行的入侵,为师本以为即使成功,也所获不丰。 没想到,我在瑞士银行的户口,居然一晚暴增一亿美元!而你转去慈善机构的钱, 也有五千万吧!为师实在为你的慷慨而自豪。” “什么!一亿美元!那我总共不是拿了两亿?” “是的,本来我以为区区一个黑帮,能有多少余钱放在银行?至多两百万而已, 可我没想到,你居然说服那个笨电脑,让他把其他人的钱也拿出来,实在太棒了!” 马天行很不习惯师傅夸奖他:“师傅,请不要这么说。我叫电脑转的,的确是 黑帮的钱,没有其它。” 神羊的表情转为惊讶:“你没有拿其他人的钱?你发誓?” “我发誓,如有假话,天诛地灭!” 神羊慌了:“那,那是怎么回事?一个月前他们帐户上也只有一百多万而已。 为什么现在这么多钱?问题大了。”他显得很不安。 马天行突然问:“你是老沙?” 神羊一愣,说:“我不是他。” “那你为什么会有他的秘密?还会知道那帐户的金额?” “徒儿啊,难道你不知为师监视本领的厉害?这次菠萝银行事件,我看事情肯 定会很不简单。我要走了,我也劝你,尽快躲难吧!说不定我们这次……”话还没 完,屏幕唰地失去影像,电灯失明,整个浴室突然变得一团漆黑。 楼下,警车声大作。马天行打开窗,往外一看,几部警车在他的大楼前停下, 神勇的警探们鱼贯而入。 黑暗里,马天行感受到彻骨的冰冷,不知如何终于东窗事发,要被拉去坐牢了。 他不敢想象牢里的日子将如何可怕,只感到有生以来最强烈的恐怖。 “砰,砰!”有人在大力拍门,“警察,快开门!” “好汉不吃眼前亏!快逃!”马天行冒出这个念头,就毫不犹豫地打开浴室的 纱窗,爬出窗口,攀进消防梯。 楼下,几个路人抬头望上来,指指点点。 马天行这才发现自己还只是围着一条毛巾,赤着膊,楼下的人,更是把他浴巾 下毛茸茸的大腿,看得清清楚楚。 他也不顾得这么多,一个劲地往上爬,他只怕楼顶有警察等着他,那就自投罗 网了。 “不要跑!”一个头从他浴室的窗户冒出来,加入了猫追老鼠的游戏。 他听了更是魂飞魄散,以人类可以达到的最高速度,溜上了楼顶。 楼顶上已经有一个男子,见到有人突然出现,似乎吓了一大跳,叫道:“不要 抓我,不要抓我!” 马天行也大喊:“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定睛一看,原来他不是警察,而是 一个乱着头发,穿着睡衣和拖鞋的家伙。马天行没时间去想他是谁,只是到处张望, 看四周有什么地方可以逃逸。 “砰!”天台的门被撞开,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员冲出,挥着枪大喊:“不许动!” 那男子一把将马天行拽住,从睡衣里掏出一把匕首,对警察喊道:“不要过来, 否则我割开他的喉咙!” 马天行不由得叫苦连天,搞了半天,原来捉的是别人,他这样冒失地逃跑,结 果暴露了自己。 警匪双方僵持着,从消防梯攀上一个侦探,原来就是陈大光。 他拿枪指着二人说:“你们究竟哪个是昨天越狱的变态暴露狂?” 马天行急了:“我不是暴露狂!他才是。”食指往后,指向劫持他的男子。 那男子也叫:“他才是暴露狂,我不是,我还穿睡衣,他,他什么都没穿!” 说完,一把扯下马天行身上仅有的浴巾。 “恶!”警探们一阵恶心,马天行连忙用手盖住重要部位。 天上,一部电视台的直升飞机象发现新大陆般把聚光灯照射过来,摄影机现场 直播这个非常尴尬的场面。 那男子趁着众人眼睛避开,向着天台的门狂奔而去。 “砰!”枪声响起,那男子腿部中枪,应声倒地。 陈大光吹吹冒烟的枪管,指着地上的男子说:“快送他去医院。”又不屑地望 着强光照射下光溜溜的马天行,努努嘴:“把他铐起来,我要单独审问他。” 一场闹剧很快结束了。 第38警察局的审问室里,马天行穿着别人给的衣服,蔫着头,给陈大光批得 体无完肤。 “你这个变态色魔,刚从监狱逃出来就到处吓唬女孩子,弄得我这个区人心惶 惶,怨声载道。今天你给我捉住,还有什么可以说的?” “我不是色魔,也不是暴露狂。我要说多少次你才明白?”马天行有气无力地 抗议,“我只是给停电和你的拍门吓着,才逃出来的。” “你不是暴露狂?看看你这副模样!”陈大光咆哮道,他一手打开电脑屏幕, 显示出网路新闻图片来。 图片中,马天行被灯光照着,光着身子,重要部位打上马塞克遮住,头发乱成 一团。他的样子,和通缉令里的罪犯果然有几分相似。 “我都说不是啦。我当时在洗澡,自然就是这样的。莫非你洗澡时也穿好衣服, 梳好头吗?” “你还抵赖?”陈大光很气,“我们已经掌握了你详细的资料,你这次坐定牢 了。哈哈,如果不是你心有鬼,那你干什么要逃走呢?真是吹牛不脸红。” 马天行琢磨着他说话的含义,难道他已经知道自己是骇客?还是在吓唬他?不 由得低头不语。 陈大光见他这个模样,起了疑,就说:“你还是老实交代吧!不然到时候上了 法庭,法官会判得更重的。” 马天行眼睛上移,盯着他的眼观察一会,道:“我要见我的律师,我不会再说 任何话,直到我见到律师为止。” “哼!”陈大光用力一拍桌子,“好,你就慢慢等律师吧!”说完,他扣门而 去,将马天行独自锁在里面。 马天行看看旁边的大幅镜面,猜到里头一定有人观察着他,心想,事情闹大了, 不知如何收拾,心烦意乱。 审问室旁边的观察室里,陈大光轻轻打开门走进来,问另一个侦探:“怎么样? 医院那人醒了没有?” 这侦探摇摇头:“没有,他失血过多,还在昏迷当中。” 陈大光点头,这在他意料之中:“那他的指纹检验结果如何?” “他的指纹和这马天行的指纹都不符合逃犯的。我怀疑逃犯动了指纹更改手术。” “嗯,有可能。这个马天行的真正身份查出来没有?” 这侦探指着电脑:“都在这里,他的档案看上去毫无问题。他是个编程高手, 在网上为几家知名的软件公司服务已经有三年了。著名的LUNIX软件,有一大 部份都是他写的。收入很不错,所以才住得起那皇上皇高价楼宇。” 透过那镜子,陈大光边仔细研究着马天行的举动,边问那侦探:“那LUNI X里面,他写的是那个部份?” “是核心和安全保护部份。” “嗯,那三年前,他又在哪里?” “他在洛井夏斯集团做程序方案管理员。” “洛井夏斯集团?”陈大光反复思考着这个似曾相识的名字,“那不是一年前 宣布破产的公司吗?” “是的,那公司内部商业秘密被大批卖给竞争者,所以无法取得优势,被淘汰 了。” “那马天行是不是就是内鬼?” “你怀疑他是骇客?” “对啊,好象三年前他的离职就是由于他是骇客。”陈大光皱起眉,好象模糊 地想起什么。 “可是资料显示,他的离职是因为……OH,MY GOD!歧视同性恋和性 骚扰!这可恶的家伙,不是色魔是什么?我看要叫心理医生去判定他是否性变态者 了。” “没有骇客的任何嫌疑吗?”陈大光问,心想莫非我记错了? “没有,完全没有任何记录。” “那好,叫心理医生来吧。” -------- 天空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