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真藏壁影的心意 京保十四年八月五日江户神冈道场 今天是德山新之助前辈任教的第一天,连淑美姐都认同他是个厉害的剑客,其 他人更是没话说了,看来我还真是颇聚慧眼啊。 嗯,“外面是什么声音?”我们正在练剑,可我却突然听到院子里有点声动。 “哪里有什么声音啊?辛十一郎你又在耍什么花样,该不会是想偷懒跑出去玩 吧?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咧!”丽子过来揪住我的耳朵。“哎呀,丽子你松手啦,我 没开玩笑,外面真的有动静啦。”我拉开丽子的手,揉了揉被他揪的生疼的耳朵。 “辛十一郎当家,你真的听到什么动响了吗?”淑美姐也问道。 “当然啦,还废什么话,大家一起出去看下就知道了”我边说边拉开木门。 来到院子里后也并没看到什么人啊?“喂,辛十一郎你小子胆子还真不小,敢 在本女侠面前撒谎。”由美姐用竹剑重重的敲了我脑袋一下,“喂,你搞什么啊, 我说真的,我敢发誓我刚才的确听到院子里有响动”我信誓旦旦的说道。 “辛十一郎当家,撒谎是不对的哟,你认个错大家就原谅你啦”石纱小川也加 入批判我的行列。 “我”我真的听到有声音嘛。“咳咳”德山新之助咳嗽了两声。 “实在抱歉德山新之助前辈,打段了您的教学,让您见笑了”淑美姐向德山新 之助前辈微微的鞠了一躬。 “呵呵没关系何况老夫只是一名剑术低微的流浪人,道场自家的事情老夫怎敢 多嘴。”德山新之助前辈也太谦虚了吧。 “哪里哪里,您怎么会是剑术低微呢?若您是剑术低微那我们岂不是无地自容 了。”淑美姐惊慌的说道,她或许以为前辈生气了。 “他的剑术的确不简单,不过,是否比我更厉害就要试一试才知道。”屋顶上 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我朝屋顶方向望去,原来是壁影哥站在屋顶上“壁影哥?你回来啦?太好了!” 我高兴的喊道。 壁影哥仿佛瞬间移动一般突然从屋顶消失又出现在我面前。“此人轻功用出神 入化形容也不为过”德山新之助前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似乎又是说给大家听。 “辛十一郎当家,我说过‘我三天后会回来’。现在已经到了三天之期,剑术 师范的人选找到了?”壁影哥的眼睛直视着我,让我感到恐惧。虽然他的眼睛里并 没有杀气一类的东西,或许是他曾经是个杀手的缘故吧,始终不会让自己的眼神和 声音柔和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我这位德山新之助前辈从今日起便是我们神冈道场的剑术师范了”我条件反 射似的回答道。 “是么?当家您认为他的实力在我之上么?”壁影哥转过身去仔细打量德山新 之助。 “这个呀,我不敢确定”其实我也的确是不太敢确定啦。 “辛十一郎当家,你还没给老夫介绍你的朋友呢,何不介绍一下?”德山新之 助前辈问道。 “前辈,真是不好意思,他是我们这里的弟子真藏壁影,有何得罪之处还请多 包涵”淑美姐说道。 “这个,现在还是,但一会或许就不是了,请您拔剑吧。”壁影哥走过去对德 山新之助说道。 “你怎可如此无理取闹?你身为本派大师兄应该以身作则,起点好的带头作用 才是。”淑美姐急忙拦住壁影哥。 “还不用你来教训我,我做事自有分寸,我这完全是为了道场未来的前途着想! 你让开!”壁影哥一把推开了淑美姐,并拔出了配剑。 “你这人好生无理,老夫自问和你无冤无仇,也未做何愧对良心之事,你为何 要向老夫拔剑!”德山新之助的语气虽然不是很重,但我知道他已经火了,昨天教 训那帮流氓的时候他也是这种语气。 “和仇恨无关,与良心无系。我只是想和阁下比试几招,若阁下能赢过在下, 那么就请阁下在敝道场任剑术师范;若阁下无法赢过在下,那么就请阁下离开敝道 场;若阁下不愿与在下比试,那么请阁下立即离开本道场。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原来你是想试探老夫是否有资格做道场的剑术师 范,那么老夫就陪你比试几招。那么阁下想在哪里与老夫比试呢?”。“膝听尊便。” “好,那么就在这练剑房之中比试如何?”。“请!” 壁影哥和德山新之助先后进了房间,我们也无奈的跟了进去。“这下又有一场 好戏看咯”,“是啊是啊,你说是壁影哥赢还是那个老头子赢”。“当然是壁影哥 赢啦,辛十一郎那家伙找回来的人根本就不可靠,说不定是给了点钱让他回来演戏 的。”武丸和由美什么时候化干戈为玉帛啦?已经好几天都没看到他们吵架了,真 是奇哉怪哉。 “得罪了。”壁影哥说完,姿势由原来的单手拿剑向下改变成了双手拿剑,然 后他右脚斜向后移动两尺左膝弯曲背部弯曲身体稍稍向前倾斜剑随着双手移动到了 右腰旁,剑垂直向前0 度,这是突刺的招式,若作为先发的招式必须要速度够快将 敌人一击必杀,否则是来不及防御的。 “阁下要用真剑与老夫比试么?还是用竹剑的好,大家都是自己人,谁受到伤 害我也不想。” “少废话,在下从不用竹剑,只有日本剑才是真正的剑。你尽管出招,勿需有 任何的顾虑,在下想看到的是阁下的真实实力,不是来看表演的。”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献丑了。”说罢德山新之助的左脚向后腿两步但双腿 既没弯曲背部也没有蜷缩‘噌’的一声右手就将剑拔出单手拿剑向下45度向后20度, 这姿势与那天壁影哥和端平岛次郎决斗时所用姿势一模一样。 “来了!~~~ ”壁影哥飞速的冲向德山新之助,德山新之助不慌不忙,直到壁 影哥已经近身攻击的时候才开始移动,就在壁影哥的剑锋离德山新之助只有一尺多 的时候,德山新之助将右手一转将剑平行的挥上去,挡开了壁影哥的突刺,壁影哥 借力向后一跳,跳出三米开外“身手果然了得”壁影哥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哪里,阁下你的身手也十分少有,老夫好久没遇到如你这般厉害的剑客,不 过你的招式与清太师傅的活心流似乎全然不同,你的招式步步直攻要害,而活心流 的剑术却是以防御为主进攻为辅。”看来德山新之助对剑术也颇有些研究,不愧是 我找来的人,哈哈哈哈~~~~~ 现在可不是笑的时候。 “我未必一定要用活心流的剑术,只要是能打败敌人的剑术就是好剑术。”说 话间壁影哥已经将剑由刚才的突刺姿势改为双手拿剑向右垂直向下50度,左右手的 握剑柄的位置也交换了,由右手前左手后变为左手前右手后,右脚略向前迈一步左 膝略微弯曲,背部没有刚才弯曲的那么大幅度。 “这?这又是什么姿势呢?”我问大家也问自己。 “这种姿势的话,既可以扫也可以横劈,这可是剑客的基本常识啊,以前清太 师傅教授的时候你都在干什么?”又被淑美姐教训了,看来我还是少说话的比较好。 说话间壁影哥又向德山新之助发起了攻击,但德山新之助却还是刚才的姿势, 只不过他的表情比刚才更严肃更认真了。 镪镪镪镪镪镪——和上次一样的招式,也是七次快速而连续的横劈,但德山新 之助右手单手拿剑不慌不忙的移动剑位防御攻击却轻也松自如的格挡下壁影哥的双 手攻击,且未退一步。呲~~铛~~壁影哥的第八招改为双手突刺,不过德山新之助并 没躲,他将剑在手上转了个圈便将壁影哥的突刺弹开,壁影哥匆忙向后退了几步, 他的步伐开始显得有些凌乱,我看见他的脸颊上流出了细小的汗珠,我从没剑过这 样的壁影哥,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应该是永远不知畏惧心比天高的一个男人,连这样 的一个男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我不知道 “哼!~.看来,我非得使出全力了,你是第二个逼我使出全力的人。”壁影哥 的声音与平常冷漠的语气完全不同,有点兴奋却有夹杂着恐惧,我也不太能说清楚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声音,疯狂?或许这个词是最贴近我想表达的意思了。 “龙凤乱舞~~”壁影哥怒吼着以极快的速度攻向了德山新之助。壁影哥的绝招 龙凤乱舞?这个我只是听说过而已。 斩挑刺扫劈划点,所有的剑术和刀术基本都是由这七招衍生出来的。 斩:用刀刃中间部的部分攻击对手,一般是横向的攻击,但也有例外。 挑:一般是用刀锋部分从下往上极快的速度攻击对手。 刺:在与敌人垂直的角度快速的直线插入。 扫:一般是对敌人下盘大弧度的横向攻击,既可以用刀刃也可以用刀背。 劈:与斩差不多但是用刀刃的前半部分攻击敌人,既可以横向也可以竖向。 划:这是剑术中用的较少的一招,与劈类似,但用的是刀锋部分,不会对敌人 造成致命伤害。 点:与刺类似,但只是用刀锋部分攻击,攻击后快速将剑抽回,不会对敌人造 成致命伤害。 我记得父亲以前似乎是这样说的。 而“龙凤乱舞”这招式以斩和劈为主,是以极快的速度不停向对手施展连环斩 (劈)击。让对手疲与防御无暇攻击直至对手体力不支的时候再使出全力一击的招 式,属乱击术。从此招对基本招的取舍就可看出是取人性命的招式,若不是遇到强 劲的对手壁影哥是不会用此招的。 而德山新之助我只能看见他们的之间有数十把剑在互相的碰状,剑刃碰撞所发 出的声音用惊天动地形容也不为过,我已经听不到镪镪镪的生音了,听到的声音只 有铛~~~~~~~~~ ,而且这声音几乎毫无间隔,我我感觉大家都捂紧了耳朵我也捂起 了耳朵闭上眼睛,但耳膜还是能感受到强烈的耳鸣我感觉十分痛苦 “声音?停止了吗?”武丸问道,“好像是停止了”我睁开眼睛。 “呼呼呼你很强,辛十一郎当家果然没有看错人,你够格做神冈道场的剑术师 范”壁影哥满脸都是斗大的汗珠他气喘吁吁道。 “赫赫赫你也很不错,清太大师竟然有你这般出色的弟子,我实在太小看阁下 了”德山新之助也好不到哪去。“看来想决出胜负只有拔刀术一途”说罢他便将剑 噌~ 的一声插入剑鞘,摆出拔刀术的架势。 “哼~~,阁下所想的正是在下所想”壁影哥说罢也将剑慢慢插入剑鞘,摆出拔 刀术的架势。 所谓拔刀术,是指利用剑鞘对剑所产生的阻力,使出全力将剑高速拔出剑鞘的 一瞬间剑速会因阻力消失以及惯性作用而突然加快数倍甚至数十倍,是能够在一瞬 间决出胜负的剑术,想要比较熟练的运用这种剑术至少需要十载的刻苦修炼方得小 成。 时间如同凝固一般,让两人似雕像一样纹丝不动——身体向左倾侧70度有余; 左手握剑鞘上段;右手剑柄上一寸处;右脚在前,内敛60度余,右膝略弯;左脚在 后,外敛30度余,左膝大幅度弯曲。 道场的气氛已紧张到了极点两人看似不动实则在缓慢移动,只不过这移动的速 度已经缓慢到肉眼无能为力的地步,唯一可以确定他们是否在移动的只有那偶尔传 来轻轻的呲~ 呲声——那是木屐与地板摩擦的声音3 米2.9 米2.7 木屐与地板摩擦 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刺耳,这说明他们移动的速度越来越快了2 米1.5 米1.2 米 普通日本剑和刀的刀刃长度一般都在70-75cm 之间,即使加上剑鞘一般也不会 超过90CM. 这就是为何到了这么短的距离内还没有人出剑的原因,至于他们不敢轻 易向前移动一步的原因,我却始终无法理解,但现在这种气氛我也不好多问 突然嗡~~铛~~两人几乎同时拔剑,但我不敢确定谁的速度更快,从两人开始拔 剑到剑出鞘可能连半秒都不到,或许远不止这么‘慢’的速度——但这速度已经快 到我肉眼所能观察到的极限,而当我听到那嗡~~的一声和铛~~的一声几乎是同时发 出的,嗡~~的一声是拔剑时剑与剑鞘摩擦所发出的声音,脆而长;铛~~的一声是两 剑撞击所发出的声音,沉而短。不过,当我听到声音的时候壁影哥的剑‘啪!’已 经断了 片刻后“阁下的确技高一筹,在下输得心服口服。阁下的确有在道场当师范的 资格,在下如此冒犯阁下实在过意不去,在下在此给阁下道歉。望阁下海涵,继续 留在道场任剑术师范一职,若阁下同意在下的意思,在下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如今新人辈出,像你这样优秀的剑客将来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 正所谓日月星辰兴衰交替,看来老夫真的是老了。至于剑术师范一职老夫实在担待 不起,老夫也实在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的剑法根基稳固,剑招挥洒自如,你将已 经学到的剑术融会贯通创造出新的剑术,说明你已经到达可以自己领悟新剑术的境 界,已经完全能够自成一派,呆在此道场只会耽误你的前途。”德山新之助意味深 长的叹了口气。 “阁下这就是不答应在下的要求了?阁下放心,阁下只要教好他们剑术便可, 而我从此刻起我已不再是神冈道场的弟子,这样阁下便再无顾虑了吧。请阁下重新 考虑在道场任教一事,拜托阁下了。”壁影哥几乎是恳求的的说,他已经完全放弃 了自己的自尊,就如当初败在家父手下一样。 “你?你是说真的?你该不会是因为老夫刚才的胡言乱语才这么决定的吧,如 果是这样,那老夫岂不成了神冈道场的罪人?清太大师回来也一定会怪罪与我的, 刚才的胡言乱语你就当没听见吧。”德山新之助有点惊慌的说道。 “在下刚才如此无理,冒犯了阁下,也破坏了道场的名誉,自然是无脸再呆在 道场,即使清太师傅回来了也会将在下逐出道场。所以这和阁下完全毫无干系,还 请您答应再次任教”壁影哥鞠向德山新之助必恭必敬的鞠了一躬。 “壁影哥?你不是说我找到比你更强的剑术师范就不走了么?现在我已经找到 了,你为何还要走?”听到壁影哥说他已经不是道场的弟子我自然是慌张的跑过去 要问个明白。 “辛十一郎当家。在下没能诚守诺言,实在很对不起。我对这位前辈如此无理, 害道场的名誉受到损害,实在无脸继续留在道场,但总算知道道场找到了一个好的 剑术师范,也算我为道场所做的作后一点力所能及之事。”壁影哥看了一眼我又看 了看大家叹了口气“我不在的时候,辛十一郎当家你要更加努力啊,千万不要让清 太师傅失望,不要让我失望。好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那么在下就先告辞了。” 壁影哥拉开我的手径直走出向门,就在拉门被拉开一半的时候 “请留步”是德山新之助的声音,“什么事?难道阁下反悔了,不想在道场任 教?”壁影哥平静的问道,“不,我会继续留在道场任教,但,你能否将你的名字 再说一次?”,“在下真藏壁影”“壁影哥!!!~~” 门被拉开了壁影哥的如同影子一般随着黑夜的来临容入了黑暗之中“辛十一郎 再会了”夏天的风为何这般的冷?门敞开着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把折断的剑静静的 躺在那里2 -------- 炎黄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