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过,巴威尔又清楚地知道,并不是田中英夫这个计谋有多么高明,实在这也 是美国几百年来种下的种族主义祸根。 这个祸根从来也没有被认真地彻底地铲除过。白人把他们对黑人的每一次让步, 都看做是他们对黑人的一种恩赐。一切人生而平等,这个口号直到上一个世纪对黑 人还是一句空话,更不用说对印第安人。他竞选总统的时候白人们做出一个大度的 样子,说他们心里已经没有种族主义的思想了,于是他们投了他一票,到他一走进 白宫的时候他们才发觉自己还是不能接受一个黑人总统。在这种情况下,种族主义 的火一点就着,一着就是燎原大火,再怎么也扑灭不下去。田中英夫不过是去点燃 了那根导火索而已。 这似乎不能怪田中英夫,然而田中英夫确是怀着刻骨的仇恨来到美国的,他的 目的和动机都是任何一个美国人不可原谅的。就像任何一个日本人都对美国人不可 原谅一样。 国内是种族的仇恨。国外是一种历史的仇恨。美国也许就该在劫难逃了。 巴威尔竟一下子想不出该怎样去对付福特。 谈判,就等于把底特律政府看做是一个和他的政府平等的东西。不行。 武力消灭,这在21世纪的美国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一出兵,那么福特那边 出兵就不止一个国家,英、法、德、意、日的维和部队早就等着进入美利坚的国土。 劝福特放弃他的主张,让他和华盛顿政府合作。不,这个狂热、固执、富有挑 战性的爱尔兰人决不肯轻易地降下他的旗帜。 自己辞职?就像马约尔说的那样?不,那等于承认自己的这一届政府实行了种 族主义政策,等于承认自己的某种错误,虽然他并没有什么错误。 把这些难题交给国会,国会这会儿连自己也顾不了,一个屁大的事儿也决定不 了。这样对巴威尔的一个好处是决不怕国会有人提出弹劾案,就算是国会里有人想 弹劾他也不行。国会对此决不会达成一个统一的议案,或者说这时候的国会不会对 任何一个问题达成统一意见,除非是国会剩下一个人。 巴威尔想了很久,决定自己单独和H ·福特进行一次接触。对这一次接触,他 只和加里森国务卿说了,让他秘密地和福特通话。如果福特愿意的话,他提议把他 们会面的地点定在安大略湖上。到时他们将乘一叶小舟漂浮于安大略湖上,在波光 和微风中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坦诚地交换看法,当然,能达成一个统一的意见最 好。巴威尔认为目前这是和福特接触的最好方式。 加里森秘密地和福特联系,福特一开始还学着老福特的口气说道:“想打我的 政府的主意,告诉你们,没门儿。这种事,哼,免谈。”加里森在电话里都听到了 从迪尔本福特总部大厦里传出的隆隆的回声。 加里森毕竟还是见过一点世面的人,至少是参加过联合国的特别会议,经过一 次战阵,不怎么怕福特的叫骂声。听到福特的话,他说:“副总统先生,你知道在 美国国内从来都是用法律和道理来解决问题的。如果是动武的话,那么这个权力在 华盛顿政府。国防部长的手里还有着几百万军队,最好不要惹他不耐烦。” 这话不冷不热,里面藏着一把利刀,刺得福特半天也没有缓过神来。虽说他攻 击过加里森是一个花花公子,可是他知道这也是一个不太好惹的主儿。 福特的口气软了下来,问:“谈什么呢?要是谈政府间的事,我可没有什么好 谈的。” 加里森说:“政府间的事不必到安大略湖上去谈。总统不过是想和你谈一谈个 人的事情。这是纯粹的个人会面,所以安排到安大略湖上,目的是保密,不必让任 何人知道。” 福特说:“为什么要到安大略湖呢,伊利湖不更近一些吗?” 加里森说:“在那里不引人注目,伊利湖离底特律太近了。” 福特说:“那好,过一刻钟我回电话。” 加里森说:“你最好不要和任何人商量。” 福特说:“我知道。我只是自己想一想。” 加里森挂上电话,点上一支烟。他有个习惯,一支烟正好抽一刻钟,一点不多, 一点不少。 加里森悠悠地抽着烟,看着自己吐出的一个一个烟圈,看它们怎样飘上空中, 怎样散开,从一个个圆化作一缕缕轻烟。这是他的一种修身养性的功夫,不论在什 么时候他都能来两下。 最后一个烟圈吐完的时候,电话响了。福特是实业家出身,在时间上从来不会 马虎。加里森拿起听筒,听见福特略带点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吧,我同意。”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