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09战斗结束以后,侏儒族长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贝伦,这种目光的含义似 乎是想要询问“你是不是一个怪物”。贝伦也好像感觉到了族长的困惑,他露出了 浅浅的笑容。 “拉奥他们怎么样了?”贝伦问。 “大家都没有负伤,只是科莱妮不知放了一个什么魔法,自己却昏倒了。我留 下了四十个人在高台那边。” “嗯……我们去引诱拉比劳的时候,我听到拉比劳说,他好像是在守护着某一 种矿石。我们不妨去找一下这种矿石吧。” 他们来到拉比劳的大本营,仔细搜索了所有的箱子、洞穴以及拉比劳在墙上挖 出来的暗格。后来他们果然发现了几块其貌不扬,但是却和铁矿、铜矿都全然不同 的矿石。 每个侏儒都对这些矿石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贝奥武夫因为看不出来这是什么 金属,于是就把它们交给属下们传阅。后来有一个大胡子说:“这种石头似乎是叫 做神之金属原石,把它提纯就能得到神之金属。相传神之金属与华丽的金属一样, 都是上神赐予我们凡间的礼物。” 贝奥武夫一听到“神的礼物”这四个字,就像饿了许久的乞丐看见食物,沙漠 里的旅行者看到绿洲,贪财的商人无意中捡到一块金子,双眼释放出很灼热的光芒 来。 “原来这是上天给予我们地底民族的特别奖励啊!好!好!拉奥,从明天开始 你给我组织一支开采队,我们要挖出更多的原石。” 拉奥欣然接受任务。其他侏儒也表现出跃跃欲试的情绪。 克荷林却关心着断掉的蓝魔剑。“族长大人,您把我们的武器都修好了吗?” 克荷林问。 “真是抱歉啊,因为我一直挂念着我儿子的安全,所以根本没有心思开炉锻造。 回去以后我立刻就开工。”贝奥武夫说。他的心情竟然比任何时候都要开朗万倍。 他们一路高奏凯歌地返回城镇。贝伦感觉到这些侏儒中间洋溢着一种很不正常 的情绪,确切地说,这是一种对神之金属的莫名崇拜与狂热。再也没有哪个种族能 像矮人、地底侏儒这样,轻易就被神奇的金属俘获他们的心。 于是贝伦对贝奥武夫说:“族长大人,我有一些话不知该不该说。如果我说出 来惹得你们不高兴,请您原谅我的不敬。” “你说吧。” “我觉得,诸位最好不要太沉迷于挖掘这种神之金属原石。作为神明赐予我们 的礼物,这一类金属矿石可遇而不可求,它的储量一定是很稀少的,也许挖空整座 山也只能挖出一吨矿石来。要是你们的生活因为这一吨矿石而受到很大影响,这就 不好了。” 贝奥武夫很不以为然,敷衍式的回答了几句话。贝伦便知道,他是没有办法改 变贝奥武夫心里的想法了。后来,卑尼斯山脉的地底侏儒果然受到了这种原石的连 累,整个民族都衰败下去,陷入一种饥饿、贫困,却依然对诸神的礼物孜孜追求的 境地。这是后话。 回到城镇里,族长向所有的侏儒们宣布拉比劳的威胁已经成为历史。全城的侏 儒都欢呼起来。当天他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宴会。贝奥武夫让拉奥代替他主持宴会, 自己带着一帮锻造专家和克荷林他们往锻造场去了。 锻造场有两个居民区那么大,一边是原料仓库,另一边则是工作区。原料仓库 外面建起了围墙,有一队士兵日夜守卫着,不让闲杂人等进入仓库里。铁轨延伸到 仓库旁,在这里设置有一个转运站,侏儒们把各种矿石从大车上卸下来,装到小型 平板车上。 工作区又分成十六个小区,每个小区设有一个安全管理员,负责把所有进入工 作区的人登记在案,一旦发生了事故,也容易追究肇事者的责任。 设备最好的锻造区是第三区。贝奥武夫让这里的人停下工作,前往别的小区帮 忙。然后把蓝魔剑取出放在桌上。专家们包围着蓝魔剑,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发表 高见。但是到头来,贝奥武夫还是觉得自己的方案最好。他在吸收各人意见的基础 上提出自己的方案,大家都说族长还是你最厉害。这并不是阿谀奉承之语,克荷林 他们听得出来,这种敬佩是由衷的。看来,地底侏儒推选族长的标准,可能是看谁 的锻造技术最为优秀。 贝奥武夫叫来一些拉风箱的大力士。他没有采用机械动力,因为他需要根据实 际情况来加强或减少送风。这些侏儒分成三拨,轮番工作。 贝奥武夫对冒险者们说:“待会儿我就要开始修剑了,这个过程会很长,你们 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到处走走,也可以回去休息。武器修好之后我会派人通知你们。” 贝伦微微一笑,说:“我就坐在这里好了。” 克荷林说:“我也留在这里。我也是一个铁匠,正好学一学高超的技艺。” 科莱妮和阿曼达也说要留在这里。但是只一会儿她们就坐不住了,因为炉子周 围的空气都是热腾腾的,让人很难受。侏儒工匠们顾不上优雅,纷纷脱掉上衣,光 着膀子在炉火旁边跑来跑去。 “科莱妮,我看我们还是出去逛一逛好啦!”阿曼达说。 “贝伦,你不觉得热吗?”没等科莱妮回答,她又问。 贝伦说:“我们精灵是很容易适应环境的,热和冷对我来说都一样。”他向阿 曼达微微一笑,意思是说“你们自个儿去吧”。阿曼达便挽起科莱妮的手,四处去 游荡了。 她们在获得了安全生产监督员的许可后,接近每个工作区去看了看。她们想知 道侏儒们每天忙个不停,究竟是在制造些什么东西。她们看到了很大的炼钢炉,看 到了需要很多人才能踩动的鼓风设备,看到了一块一块摞得又高又整齐的金属锭。 其实她们还想走得更近,可是安全员拦住了她们,因为里面并不安全;况且锅炉附 近热浪滚滚,她们就算很好奇,也只好望而却步了。 她们还看到了一些巨兽。侏儒们骑在巨兽身上,用鞭子抽打它们的耳朵,巨兽 便拉着一车一车的煤矿和金属矿石沿着轨道前进。地底侏儒在附近开采金属矿石,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开采煤矿,他们把所有这些原料都集中到锻造场来。经过他们的 努力,库房里于是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金属器具。 这一边,贝奥武夫正在给断剑加热,趁着火候未够,克荷林就问:“你们每天 都生产那么多的工具和武器,除了自己使用,一般都卖给谁?” “我们卖到北方去。在卑尼斯山脉的北面有一个国家,那里气候恶劣,但是那 里的人意志很坚强。他们需要一大批工具来开垦荒地,整理乱石滩。那里的土地上 石头特别多,所以工具特别容易坏,于是他们就不停地用粮食和毛皮来跟我们交换 工具。” 贝奥武夫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些许黑色粉末,均匀地洒进炉子里。火苗嘭地窜起 来。贝奥武夫大叫:“我要大火!我要高温!” 侏儒们鼓足了劲儿给炉子送风。克荷林跳了起来,满头满脸全是蒸出来的汗水, 头顶上雾气腾腾的,那是汗水在蒸发。 “我受不了了,甘拜下风!”克荷林说,“贝伦,我们还是到门口站一会儿吧。” “好。”贝伦说。他们来到门外,克荷林回头,觉得贝奥武夫不可能听得到他 说话,于是开口道:“你刚才听到他的话了吗?他们在帮助北方的国家发展生产和 制造武器。而北方正在跟我们的王国打仗,所以这个部落其实也算是我们国王的敌 人。” “我倒不这样认为。你们人类世界里不是有这样一句话吗——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永远的利益。对于地底侏儒来说,为了部落里的那么多成员都能吃饱,出售产 品、购买粮食是他们首要的工作。要是你们的国王想要吸收这个盟友,不妨考虑给 予他们更多的好处。” 克荷林若有所思地点头。 “老实说——”贝伦意味深长地拖着腔调,“站在门外真的比坐在里面舒服!” 这时,只听到贝奥武夫大叫一声:“好啦!” “怎么样啦,族长大人?”贝伦向里面询问。 贝奥武夫回答道:“我已经接合好了,剩下的只是等它自然冷却,然后测试接 合处的强度够不够了。”说话间,族长已经来到门口,问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没 机会问你们呢。我从断面来看,这把剑似乎是被人折断的。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力 气?” “是兽人部落的塔兰图酋长。”克荷林说。 “哦,原来是他!” 他们回到室内去看那把剑,只见它完好如初,根本看不出来曾经受损过。贝奥 武夫说:“这把剑还需要放置一天一夜。我已经吩咐工匠们去做新的皮鞭了,在这 一天一夜里,他们正好可以赶制出一把更好的皮鞭。” 次日拉奥告诉大家,山上又开始下雪了。 阿曼达叫拉奥带他们出去看雪景。他们从坑道里走出来,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 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像是一小团一小团的棉花。大地上已经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 象,而大雪更是有要把一切都掩埋起来的信念,越下越大,一刻也没有停过。 外面已没有地下那么暖和,他们又罩上了厚厚的外衣。 贝奥武夫矮小的身影早就站在雪地上了。看到他们出现,他说道:“今年的大 雪虽比往年来得晚,却有可能会下得更大呢!” “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贝伦对贝奥武夫和拉奥说。 侏儒兄弟俩都流露出十分惋惜的神色,“既然你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办,我就不 挽留你们了。”族长说,“我真心希望以后可以再次见到你们。要是不那么忙碌, 就来卑尼斯山脉小住一段日子吧。” “谢谢您的款待!” 他们都向侏儒族长鞠躬致敬。然后,这队人马冒着大雪下山去了,他们在山坡 上留下一串黑点,但是只一会儿雪花就完全掩盖住了他们的足迹。 -------- 西子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