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布莉斯特的手套 达蒙牵着三匹黄褐色的母马来到帕兰萨斯城的西门,其中两匹有马鞍,最大的 那匹驮着几大包干肉、奶酪和革制水袋。 “我们四个人只有三匹马。”布莉斯特没劲地说,“这里连匹小马都没看到。” “我已经没钱了,连买三个马鞍的钱都不够。” “你怎么不问我们,我们可心帮你的?”布莉斯特生气地说,“我这还剩有一 些钢币——和剌夫的羹匙。”她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的一个袋子,里面的钱币马上 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达蒙只能苦笑一下说:“布莉斯特,如果我们留着些钱备用也许比较好,以防 会有不备之需。对不起,只能委屈你和菲丽尔或者肖恩骑一匹马了。” 他翻身上了没有马鞍的那匹马。 “看来你常常骑马。”布莉斯特眯着眼睛,刻薄地看着他,然后更小声地说: “我也会骑马——至少我可以骑一匹没鞍的小马。” 菲丽尔在剩下的两匹马中挑了一匹小的,让布莉斯特坐在她的前面。菲丽尔轻 轻地拍了一下马肚子,那马嘶叫着。 “这些都是老马了,达蒙。”她说。 达蒙暴躁地回答道:“我就买得起这些了。” 他把视线转向了肖恩。这个海上野蛮人将那匹马从马鞍到马蹬再到那些包驮打 量了一番。她一边玩弄缰绳,一边一会儿重心放左脚、一会儿重心放右脚地来回替 换着。 “我宁愿自己走一会儿路。”肖恩说,“如果它老,就不用驮我了,免得压倒 了它。况且,我还可以锻锻炼炼,还有——” “别担心。”菲丽尔突然插嘴说,“这些马虽然老,可是很结实。它们还很强 壮,不喜欢围栏的束缚。它们肯定已经习惯了被人骑了。如果累了的话,它们会跟 我说的。” “可我还是想走路。” 达蒙下了马,走到她跟前问:“你以前没骑过马吗?” “当然骑过,只是现在不想骑罢了。”她马上驳回道。 “这不难。”他温柔地说,“我来帮你上去。” “不用了——看!”肖恩右脚一蹬马蹬,翻身骑上了马,俨然一位马术高手。 不过,她倒过来坐了。她眉头紧皱,想踩着马蹬,把身子转过来。可是马儿不听话, 把她从马背上给甩在地上了。 “哎哟!这该死的马!看到了吧,它不想让我骑它,我还是走路吧。” 达蒙弯腰去扶她,可是她甩开他的手,跳起来说:“我不用你帮。” “但是我们还要赶路呀。”达蒙为难地说,“总不能因为你而拖累了大家。” “也许我回船上好了,布莉斯特就可以自己骑一匹马了。” “那你会跟瑞格说,你因为不会骑马所以要打道回府吗?”布莉斯特问她。 “而且我以脚也够不着马蹬。” 肖恩看来不为所动。 “随你便吧。”达蒙突然大步走开了。 肖恩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当她看见瑞格的衬衣不仅弄脏,可能还破了的时候, 她不禁骂了起来,心想,他会不高兴的。接着她咬紧嘴唇,抓住缰绳后,看准机会 翻身上马,刚好坐在马鞍上。她叫达蒙说:“看,我都说了不用别人帮我。” 达蒙对着肖恩笑了笑,就回到自己的马背上了。一会儿过后,达蒙就带领着这 小队人马离开了帕兰萨斯城。 菲丽尔咕噜咕噜地在肖恩那匹大马的耳边说了些话,它马上报以嘶叫声,这个 卡岗那斯提精灵仔细听着它的嘶叫声,看起来很会跟马打交道的样子。 布莉斯特好奇地问她,“你跟它说了些什么?”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菲丽尔回头小声地跟马儿说。 布莉斯特求她说:“快告诉我呀,菲丽尔!” 菲丽尔抬头冲着肖恩的坐骑回答她说:“你那么好奇的话,就去问泊拉吧。我 是不会泄露天机的。” 布莉斯特气得直瞪眼。但是逐渐地,她发现肖恩的那匹马走得特别的平稳。所 以她怀疑菲丽尔是跟马儿讲要好好地载那个海上野蛮人。 他们在一个叫做奥罗克粘土村的野蛮人小村庄过了一夜。他们听说这个村庄是 以一个下决心要用泥土建房的首领的名字命名的。事实上,这里大多的圆顶屋都是 用粘土和粪土筑成的,里面很凉快——至少比荒地上的酷热要舒服得多。村民逐渐 跟他们友好起来,一起吃过饭后,都说没听到隔壁的多勒村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 多勒村位于西北方向距离此地几公里远的地方,从年长者那得到的消息通常是过时 的。他们也没有派人到多勒村调查,只有一些棕色的蜥蜴来回穿梭于沙漠带些消息 ——那些蜥蜴有很巨大的羽翼。 他们有一些本地的猎人失踪——没有说得出是为什么或怎么消失的,虽然他们 认为那些棕色蜥蜴和蓝龙可能与此有干系。另外,由于这些神秘的失踪,人们也开 始怀疑多勒村可能出了些灾难——甚至蔓延到更北边的一些其它村庄。 黎明以后他们四个就出发了。这次布莉斯特跟肖恩坐同一匹马,肖恩一边骑, 一边心里叫苦。她的腿和后背因为老是要保持在不习惯的位置上,所以感到十分疼 痛。 “你的手套怎么跟往常不一样?”肖恩想借着跟布莉斯特的谈话分散对那疼痛 难忍的大腿的注意力,“我从没看到过你不戴手套。你至少有一打手套吧?” 布莉斯特今天早上戴了一对黄褐色的皮手套。奇怪的是,今天那对手套上没有 任何的附着物或者古灵精怪的装饰。 “在昨天之前你从没骑马吗?”布莉斯特岔开了话题。 “没有。”肖恩没精打采地回答她。 “我还是告诉你我带手套的原因吧。”布莉斯特打算跟她这位马背上的同伴讲 真话。她说:“我以前并不是这么小心谨慎的人。我想我可能有许多地方跟剌夫一 样吧。” 时光倒回去好些年,布莉斯特回忆起凯林翰,那是巴力佛国南海岸的一个港口 城市,巴力佛就在她的祖国坎德摩尔的东面。凯林翰是繁华热闹的港口城市,来往 的人很多,还有许多新鲜的事等着你——虽然没有帕兰萨斯城那么大。 当她去到凯林翰,她最喜欢看着那些靠在码头的商船不停地装卸货物——大部 分都会送到和森进口商行。 一天下午,她偷偷地潜入那个地方,因为那里边有许多黑暗处可供躲藏。那个 背后的房间很大,里面的东西似乎是各种各样的容器:条板箱、宽口箱、首饰箱、 保险箱、袋子、小背包和大桶。到处都蒙上了神秘的面纱,等着你去把它揭开。 “而你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箱子,那里装满了合坎德人尺寸的手套?” 布莉斯特摇摇头:“但我找到了这个。”她指着挂在她皮带上的小袋子中的一 个。这是个墨绿色的织得很密的网状织品。 “哪一个?” “这是个魔法袋。它不会弄脏,也不会破。即使放很尖的东西进去,也弄不破 它。有人曾经告诉过我它是用海藻织成的,里面可能施了魔法。毕竟这次以后我敢 肯定是。” 她继续翻查那些背包和箱子,直到她走到一个黑色的大箱子前面。它的表面平 滑,上了光漆,看上去很贵气。里面装的肯定也是贵重物品。 “那里面究竟装了什么?”肖恩兴趣越来越浓。 “我不知道。”布莉斯特抬起头说:“上面有些字母,我猜可能是一些咒语之 类的东西。当我去弄那把锁的时候,那些字母突然从箱子那里飞到我手上。它们紧 紧地裹住我的手指跟手掌,几乎把我手腕的血管勒断。它们似乎带有酸性,腐蚀了 我的皮肤。我的手越来越痛,可是怎么都甩不掉那字母。我叫了起来,接着他进来 了。” 她想起了那个肥肥的老商人和森冲进了那间后屋。他见了她,尖叫起来,举起 拳头要打她。当时她的手疼得就像浸在一锅煮沸的热水里,根本没听见和森说了些 什么。她掉头就跑,和森因为太胖了,所以跑不过她。他在后面一边追,一边挥舞 着多肉的拳头破口大骂。而布莉斯特就抄小路逃脱了。她冲进了倾盆大雨中,把手 放进雨水中使劲冲洗那双剧痛的手,可是没有用。那些魔法字母继续腐蚀她的手指 头好几个小时,直到那天深夜才停了下来。 她摘掉一只手套把手递过去,让肖恩看个明白。她那细小的手指弯曲着成畸形, 上面布满小水泡和乱七八糟的污渍。 肖恩缩手说:“噢,疼不疼啊?” “只是弯的时候会疼,我会尽量避免的。要是我弯得越厉害,就会越疼。”接 着,她小心翼翼地把手套戴上。 “所以你一直都很小心保护你的手指。” 布莉斯特点了点头。 “这也是你叫布莉斯特的原因。”(英文blister 意为小水泡)肖恩终于搞懂 了,“是因为这件事。” “其实还有下文的。”布莉斯特在马上转换一下姿势说:“以后再告诉你。” 肖恩笑了:“那你的真名是什么?” “维拉杰。巧手指。” “我还是喜欢布莉斯特这个名字。” 而布莉斯特自己也由衷地同意。一路上,她还继续跟肖恩讲她在巴力佛和坎德 摩尔的探险故事。达蒙和菲丽尔也一边静静地听着,一边前进,直到看见多勒村的 外围。 那是时晌午刚过,天气热得让人难受,菲丽尔擦了一下前额上的汗珠,眯着眼 睛望过去,只见一些矮矮的山丘旁边坐落着许多粘土建的圆顶屋和木屋。那里好像 没有人迹,跟酒馆里面那两个野蛮人说的一样。 菲丽尔深深地吸了口气,咳嗽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尸体的腐臭味。她突然打了 个冷战,朝四周望去,感觉到附近有不少尸体。“ “我觉得我们正在被监视。”菲丽尔低气说,“我怀疑这里有幽灵……”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