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战食人魔 跟塔长和刚突然改变主意不跟他们前往帕兰萨斯的阴影法师道了别后,帕林用 法术将他们送往目的地。肖恩带路向城里走来,她的步伐轻巧而又急促。海面上空 气中特有香味和又将跟瑞格在一起的念头促使她走得更快。她紧跟着愤怒,他们两 个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其他人甩在后面了。 布莉斯特蹦蹦跳跳在帕林的身边,纠缠着她富有耐性的朋友,追问无穷无尽的 问题,关于他曾经到过的地方了,深渊魔城长得怎么样,闻起来是什么味,以及是 否那里还有许多的坎德人。帕林竭尽所能地一一回答,直到他喘不过气来。 达蒙和菲丽尔落后几英尺悄悄地走着,这个卡岗那斯提小心翼翼地拿好装着小 龙崽的瓶子,小龙崽引来了路人好奇眼光和指指点点,而达蒙则提着装有长枪柄和 小旗的胡桃箱。 “我们要去哪里找长枪呢?”达蒙问帕林。 “它就在城里面,正待我们去拿呢。你们跟在船上的朋友说一声,然后我们就 去取回它。” 肖恩来到了铁砧号停靠的地方,她径直踏过嘎吱响的木板越走越近,为了避免 她美丽的紫罗兰色毛织裙子被脚弄得乱成一团,她用手把它提到膝盖那么高。“瑞 格!”她兴奋地喊道,她和红毛狼爬过正延伸向甲板的大木板。“瑞格?” 愤怒嗅了嗅船栏,立刻扭头大吠。尽管跟肖恩相距有半个滨水区长,达蒙和其 他人还是能看到她猛冲向甲板,也听到了愤怒的吼叫。 达蒙有些激动,把胡桃箱塞到帕林的手里。他找出了他的剑直冲向船去。难道 那些动物也曾来过这里? 他冲下船坞跨上船,肖恩的头刚好消失在甲板底下。“瑞格?”她拼命地喊, 她越下越深,声音也渐渐减弱。达蒙又提高声音喊,但仍旧没有任何回答。 “船上没有人。”帕林观察到。他和菲丽尔、布莉斯特走近绿宽身帆船,在船 尾部前立住。法师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这里已经好几天没有人在了。”透过他 的肩膀看,一只小货船就停泊在附近,他看见一位老水手斜靠在风向标杆上,这引 起了他的注意。老水手在哀声叹气地摇着头。 就在帕林转过身去看那位老水手时,布莉斯特和菲丽尔爬上了铁砧号船。 “古罗勒的。”达蒙低语,他弯下身去,捡起了一颗系船用的栓子,拿给菲丽 尔看。她把装着小龙崽的罐子放在主桅下边,然后开始四处搜查。 “瑞格!”肖恩从下面爬上来,喊了最后一声。“达蒙,他不在这里!” 达蒙轻轻拍拍她的肩安慰她说:“镇定点,他可能还在城里。”在他眼角视线 外的一处,他突然发现愤怒不安地踱步,这狼的焦灼不安无声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不明白!”这海上野蛮人坚执道。“根本没人在这里。甲板上的水手不见 了,杰士伯、古罗勒都不见了,瑞格是绝不会自己走掉而不留人看守这船的,他是 不会抛弃这船的。我了解他。并且还有其他的东西不见了,我的珠宝首饰就是其中 之一。”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直发亮。她瞥了一下达蒙找到的那颗钉子,把它放在 下嘴唇舔了一下。“我曾想过船可能会开走了,瑞格他不再等我了。但我绝没想到 船会停在这里而空空无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没错,姑娘。是发生了很糟糕的事情,有野兽来过。” 帕林将那位跌跌撞撞的老水手引领到甲板上来。“我真的看见他们了。尽管没 人会相信我。很大的野兽。他们是很晚才出现的。” 肖恩比这老水手高出一大截,他有点惧怕他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才抬起头注视 她,他的一双眼屎巴巴的蓝眼睛在他大大的布满血丝的酒糟鼻子上面眨巴着。 “你在说些什么?”她急切地想要知道。 “大野兽——我告诉你们。”老水手抚摸着长满胡茬的下巴笑着,对刚从后面 走上前来与肖恩站在一起的菲丽尔挤挤眼。“抢走了你们的人,还掠到了许多其他 人。尽管没人会相信我,但我一直在这里——如果你需要一个男人的话。” 肖恩深深地吸了口气。“你是喝醉了。”他的呼吸和衣服散发出难闻的浓啤酒 味,浓得好像他用身体擦过酒店的地板一样。 “真的,姑娘。为什么总是没人会相信我呢!”他打了个大嗝打断了他的话。 “但我是看见了他们,我可没有喝醉。我正躺在那边的猎人号的甲板上。由于我咽 了太多食物我把脸悬在船边。他们从右边开船进来,跟你们一样大胆,然后开始把 人拉下船。但他们不要我。” “我无法想象这是为什么。”肖恩低吼。 “他们把那些人弄到哪里去了?”达蒙插进来问。 “又从右边开船走了。”老水手摇摇晃晃,菲丽尔赶上前把他扶住。“将他们 运出海去了,野兽真的,沿着那边的一个海角绕航,很可能把他们吃了。你们是知 道的,野兽会吃人。他们每个都有三个头和许多手臂,他们的脚大如船锚,头发是 海草似的,眼睛似火发光,就好像他们是从深渊魔城来的。” 肖恩禁不住颤抖。“我不相信。”但某种程度上她又不得不相信。这海上野蛮 人最近已遭遇了一些奇怪的事物——被洗劫一空的村庄,小龙崽,蓦然出现的建筑。 空中怪物——他们不是没可能的。 “我可以弄个水落石出,看他的故事是否是真实的话。”菲丽尔坐在甲板的边 缘,靠近有深深抓痕的栏杆的一段。爪印,或许是,这位卡岗那斯提想着,伸进她 的包拿出了一团黏土。她用手指摆弄着,口里发出哼吟声,黏土在手里前滚后动。 不大一会,它就变得极似一只小船。 她的眼光透过船边,平静的水面倒映着她纹有图案的脸。她把嘴唇所抿成一条 直线,哼声更响了。今天这法术太难用了,魔力好像在远处引逗她。不管怎样,她 坚持着,她思维慢慢摸索能量的接口。 终于,菲丽尔的思维到达了能量那,找到了足以发出魔法的力量。她下来的水 闪烁发光,微波荡漾,然后铁砧号的影像出现了。古罗勒正在甲板上,被四五个丑 陋无比的食人魔围住。他们很快制伏了他,接着到船下面绑抓其他人。整个场面被 映在水面上,所有的人都在仔细看着。 “他们就是我所看到的野兽。”老水手狂傲地叫道,还把手挥向水里。“他们 除了跟生活中的野兽一样外,在水上并不怎么厉害。要说样子,也一样,他们,每 个都有八个眼睛和一大把的牙齿。 肖恩紧紧抓住那栏杆,水也平静下来,菲丽尔则把黏土放入她的小袋。“他们 可能还好,”这位卡岗那斯提说。“他们很坚强刚毅,瑞格、古罗勒和杰士伯看起 来仍精神有劲得很。那小船恐怕太小了,不能在海上航行,由此可见,食人魔一定 会在附近的某个地方靠岸。他们不可能在海上呆很久。” “这些食人魔为什么要绑抓水手呢?”布莉斯特好奇地问。 “食人魔养有奴隶。”帕林答道。“水手身强力壮可以成为很有用的劳动力。 但是食人魔不会占有他们很久的,我们会将他们救回来。”如果他们仍活着的话,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他指着达蒙仍拿在手里的那颗系船栓,“或许我能试着用我的 法术找到他们。” 法师把胡桃箱交给肖恩。“千万要把这东西保管好,其他许多人的生命可能就 全靠它了。”他说。之后他将那颗系船栓放到右手掌心上,凝神集中他的目光,其 他人都在旁边看着。 帕林嘴里念叨着,话虽清晰易听,但其他人却都听不懂什么意思。话一脱口, 系船栓就随之振动,慢慢变成另一种不同的形状,看上去像是布娃娃大小的古罗勒。 串串的汗珠布满了帕林的前额,双手也因湿润而闪闪发出微光。他还在继续念着, 更快了。不一会儿它们突然停了下来,古罗勒的影像又变回了系船栓,然而它却有 了两个印痕,或是疤痕,也就是刚才变成布娃娃的眼睛的。 帕林深深地吸了口气,摇摇头,然后收起系船栓。“这会跟指南针一样把我们 引到你们的朋友那里。”然后他蹲下,唤来愤怒。这条狼顺从地跑过来,耐心地坐 下,帕林把束在腰间的纱巾取下来,把它在这狼的脖子上绕了几个圈,他又把那颗 系船栓系在临时代用的项圈上。 “愤怒!去找他们!”帕林下达命令,这法师看着狼金色的眼睛闪烁出不同寻 常的光。然后,愤怒竟大叫起来,跳跃跑下大木板。帕林追在他后面,留下默默地 盯着他的老水手,和其他人,铁砧号船的甲板被晃得摇摆不定。 “他现在要跑去哪里?”老水手出声问。“难道是不喜欢我陪?” “菲丽尔,快点!”达蒙喊道。 卡岗那斯提精灵跳了起来。肖恩也开始跑下木板,但被菲丽尔抓住了肩膀。 “必须有人留在这里。”她提醒道,万一瑞格和其他人逃跑回来。还有,必须看护 好箱子。“肖恩同意了,菲莉尔则向达蒙追去。 “瑞格可不想这船会发生什么事情。”布莉斯特说,“如果没人在这可能会被 人偷走呢。”这坎德人作了个鬼脸,她的手指伸近肖恩的手,并把她带回到甲板上。 “我会跟你一起呆在这儿。” “那我怎么办?”老醉鬼又打了个嗝。 “回你的家去。”肖恩喝道。 他耸耸肩,尴尬而艰难地一边走下木板,一边咕哝着那黄色的、有触须尾的野 兽,以及这可爱然而而粗暴野蛮的女人,竟不懂得欣赏他出众的魅力。 这海上野蛮人对她礼服的花边衣领感到有点烦躁不适,它突然间竟变得紧紧的, 使人发痒,极不舒服,眼睛也隐隐微疼,含满了泪水。她是多么想让瑞格看到她穿 着这礼服,美丽又迷人的样子。 狼带着帕林,菲丽尔和达蒙远离这城市,向东边群山峻岭的山脚奔去。他们连 续奔波了好几小时,直到天都黑了,而帕林也筋疲力竭得胸口都喘不过气来。这法 师本来是很习惯于上上下下威莱斯塔里那些似乎是无穷无尽的楼梯的,但他远比不 上这个曾跟他的堂兄弟史钢。布莱特布雷德花去不知多少的时间穿越全国的旅行, 之后又参加了深渊魔城的凯骜斯战争的年轻人。这次的行程又长又难走,帕林的自 尊心不允许他落后于人,更不愿叫他们减慢速度。他尽量不去思虑胸口的紧闷,尽 力去想魔法理论,龙王的威胁,还有乌莎。 菲丽尔跟达蒙好像永不会累。卡岗那斯提已把她的长裙剪短了,很快弄成了一 条破旧的绿裙子,仅齐到膝盖上。她为毁了那礼服对帕林说了声道歉,而他摇摇头 说他明白。腿上没有了长裙褶子的干扰,菲丽尔脚步更快了。 太阳落山时他们已经离帕兰萨斯外面的哨岗有几英里远,他们坐在潮湿的地面 上,靠着一棵死掉的树的大树干歇息。帕林闭上了双眼,腿上的肌肉正发疼,脚也 阵阵疼痛,他想象着他有却底下有一个又一个的布莉斯特。尽管他遍身酸疼,背后 的树干也把身子撑得难受,他还是很快地进入了梦乡。 达蒙坐在菲丽尔的旁边,有点哀伤地看着她的眼睛。“食人魔太可恶了。以前 我以前到过他们的营地,我也知道他们对待犯人是残忍无道的。他们真的太恶毒了。 我们的朋友可能都会不完整——还活着不都难说。” “乐观一些。”她小声附语。“有帕林和我,我们身上还有法术。事情会解决 的。他们一定会获救的——我是决不会让自己给肖恩带去不好消息的。” 卡岗那斯提依偎得更近了,还把她的头歇在达蒙的肩膀上。一只漂亮的耳朵从 她的鬈毛里凸出来,贴在达蒙的面颊上,使他觉得发痒。他叹叹气后把头往背后的 树靠去,悄悄地伸过他的臂膀抱住菲丽尔的双肩。可能我不太相信法术,菲丽尔, 他低声自语,但我对你充满信心。于是他们俩很快地睡着了,轻柔的呼噜声跟帕林 的混合在一起。 午夜刚过,狼悄悄溜走了。 第二天早上,菲丽尔寻着愤怒的足迹前行,只是对狼不辞而别感到有点不安。 他的脚印在泥斑块和沙土上都清晰易见,连帕林和达蒙都不费周折地认出来。 第二天傍晚,他们跟愤怒重聚一起,躲藏在一座小山的后面,还可以透过岩石 上的洞孔探视情况。天空万里无云,星光点点,照射在几英尺远的令人心痛的场面 上——一个围满被捕之人的圈栏。 里面的人在团团乱转,附近的营灯照亮他们一副副阴沉的脸。一个深黄皮肤的、 长着一头一缕一缕的绿色头发的食人魔坐在火篝前,不停地翻动着那已被烧焦的鹿 腿,嘴里也在念叨不休。 “这圈栏里一定有五六十人之多。”菲丽尔低声说。由于那里人数太多以致没 有足够的空间可以坐或躺下,她看到其中有一些就睡在自己的腿上,背靠在栏杆上。 “我想我看到了古罗勒。但我只看见一个食人魔坐在篝火前。我们可以很轻易就对 付他。” “肯定不止一个食人魔。”帕林轻轻地回话。“他们虽残忍且强大,但他们从 不会一个人行动的。”他冒着被发现的危险,把脖子伸出山坡。“看那边,我数了 一下,有八个对着那座远山。我不敢肯定他们是不是食人魔,他们看起来没有那么 庞大,可能是人吧,附近有一个帐篷,可能里面还有更多。要救出你们的朋友看来 不是那么容易。”法师退了下来满腹心思地看着他的同伴们。 “我希望能把全部人都解救出来。”达蒙说。“不仅仅我们的朋友。我绕到那 边去,试试能不能趁机溜进帐篷并把那里面所有的食人魔都干掉。” “我想我可以偷偷潜进营地,确定一下瑞格、古罗勒和杰士伯是不是也在圈栏 里。”菲丽尔说。 “千万要小心呢。”达蒙显得很谨慎。 她点点头并向他轻微一笑,然后溜走了。 “我会尽力堵住败阵逃跑出来的食人魔。”帕林说。 “但你手无寸铁。”达蒙提醒他。 “我不需要武器。”帕林回答。他脑子里早已酝酿出了一系列的魔法,正想着 该选择哪一种最合适。 愤怒跟随着达蒙后退的身影,可卡岗那斯提继续向前走去。十多种不同的气味 向她袭来,有被捕者的臭气,他们散发的汗气和恐惧,还有很明显是数个月都未曾 洗过澡的食人魔身上的臭味,旁边还有一大堆的粪便。当她从粪便后面急奔过来的 时候,营火旁的食人魔抬起头嗅了嗅,哼哼了两句,然后看了看已烧黑的鹿肉,就 拼命地吃起来。菲丽尔继续向前慢慢挪去。 她跨过一堆被扔弃的羚羊和鹿的尸体,风向改变了,当她闻到附在动物骨头上 开始腐烂的肉的臭味时,她差一点吐起来;她也闻到了强烈的蜂蜜酒味,至少有一 些食人魔正在喝着。可能是他们喝得太多,使得他们的感觉变得迟钝了,这恰有利 于我们前进得更易,她想。 卡岗那斯提迅速向围栏奔去,穿过一块露天区域。当她看到帕林先前发现的那 八个影子时,心跳得很厉害,他们肯定不是食人魔,是两个黑暗骑士和六个极似人 的动物,相当高,厚厚的头发一缕一缕卷曲地吊着,还用羽毛加以装饰;他们四肢 奇长,全身肌肉发达,身上还涂有蓝色油漆。 她同样也看见一群食人魔,有六个以上,斜靠在围墙上狼吞虎咽地嚼着动物的 腰腿肉。帕林没有看到他们,他们就在达蒙前往的那个帐篷后面。他应该会发现他 们。毫无疑问,食人魔太多了他不可能制伏得了他们。她希望他不要太鲁莽行事。 她到了圈栏边,在低矮的栏杆下滚了一下,很快的她就钻在了人群之中。 “菲丽尔!”杰士伯的压低嗓门的声音,示意她别声张。他粗短的手指了指她 的衣服。“你到这来干什么?” “救你们。”她回答。“瑞格还活着吧?” 这矮人把头向圈栏的中间。古罗勒的身边就站着瑞格,他比绝大部分人都要高 大。这个大个子水手抓住她的手臂并用自己的身体将她挡住,那个食人魔刚吃完他 的食物,正向着圈栏这边走过来。其他的犯人都靠得更近,对这新人物特别好奇。 “不要这样!”瑞格厉声喊道。“往后靠,食人魔会发现这里不妥的。”大水 手严肃坚定的表情和古罗勒的姿势迫使一半的犯人走开了。“肖恩在哪里?” “在船上。”菲丽尔很快地解释道。“必须有人留在那看守铁砧号船。而达蒙 来了这里,还有帕林。梅耶尔。” “谁?” 营区里一声爆炸,雷鸣般的响声震疼了每个人的耳膜,几乎每个犯人都在喘着 大气。烧焦的肉味充斥着这个狭小空间,使得菲丽尔的眼泪都被熏了出来。 “肯定是帕林干的。”她说道。“他是一个法师。快点,我们从这里出去。” 她向那栏杆冲去,当她发现营区的中央有一个空洞时,她呆住了,那里原来是有八 个影子的。一缕轻烟向上飘起。那个孤零零的向着围栏走来的食人魔也一样在盯着 这个大坑。这个下巴松弛下垂的食人魔惊呆了,看着那些犯人冲出栏杆,并很快就 从他身体上踩过去。 剩下的十二个活着的食人魔向她和逃跑的犯人这边跑过来,一个黑暗骑士也还 活着,正在大喊着命令——其中一些菲丽尔也都会。“不要杀死他们!抓住他们!” 他咆哮道。 愤怒扑向领头的食人魔,又抓又叫。这狼猛地一蹬,然后飞起,猛扑向那个食 人魔的胸口,把他摔得四脚朝天。 透过那些丑陋的黄毛躯体的隙缝,菲丽尔看到了达蒙,他正被食人魔们包围住。 “向岩石那边逃!”菲丽尔指挥着逃散的犯人。她拼命指向白发法师,他正站 在一块平平的像桌子一样的石头上。他的手也在舞动着,当他向空中划出了一个淡 黄色的光的图案时,他的手指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太棒了!”她大叫起来以示鼓 励。然后她在脚跟上打转着正对那个领头食人魔。瑞格就在她的右边。 “他们把我们的武器藏在了帐篷里!”他吼道。“没有武器,我们会被打败的!” 说着,他向冲过来的食人魔猛冲过去,与他们擦身而过地避开了他们,溜进了帐篷 里。 菲丽尔伸手进小袋里,手指在里面的混杂物里摸索,最后找到了一个光滑的砾 石,拿了出来后她就开始吟唱了。三个食人魔向她走追来,她又加快了吟唱的节奏。 余下的食人魔已散开去追逐犯人去了。 “快点,菲丽尔。”她听到杰士伯在后面催促她。但她不加理睬。在她的眼角 边,她看到古罗勒正向前奔跑。他已抓起一根栏杆作为棍棒武器,迎上冲过来的那 个最大的食人魔,用那条临时代用的武器,向它丑陋的肚子狠狠地击去。食人魔被 打得弯下腰,古罗勒又一次挥动栏杆,这回敲在野兽的后脑勺上,把它打倒在地上。 菲丽尔的歌声比杂乱的脚步声更大,可以听得见。这是一曲很古老的精灵族关 于森林和大地的曲子。随着歌声的逐渐加强微风停住了,不一会儿,曲子就完了。 两个食人魔仍在追逐着她,她用一颗砾石使劲地向他们砸去,石子飞旋在他们的追 过来的途中,闪闪发光变得越来越大,起先跟人的拳头一样大,然后更大,它打击 在小食人魔的胸口上,这个被出其意外地击中的小食人魔,停住了脚步向前扑倒在 地下。古罗勒立刻追上去,用那棍棒向他的脑瓜捶去。第三个食人魔跳起来扑向卡 岗那斯提,他脏兮兮的爪子围住了她的腰,用力往里掐想把她按在地上。那爪子指 甲扯破了她的衣服,抓到她的腰,突然间,他僵立不动,抓紧的爪子也松开了,然 后呻吟着向前扑倒,笨重的躯体压在她身上,他呼出的臭气味呛得她直喘气。血从 他的嘴里流出,淌到她的脸颊上。她从他下面爬出来,看到杰士伯正站在那,短而 粗的手指全被染成血淋淋的,他的脸上显露出无畏而坚定的表情,一根木桩从食人 魔的背后直直地伸出来。 她跳起身,察看着这场面。古罗勒手中的棍棒被挥舞成一个圆圈,使四个食人 魔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另外有四个食人魔追近了正在逃散的犯人。正当她注视着, 明亮的光点从帕林的手指尖飞出,击向那些动物,这样那些犯人就有足够时间跑上 安全的岩石上。食人魔们几乎同时倒下,抓着他们发光的肚子在痛苦中哀号。 那只在众食人魔中最大的,她猜是这里的头头,痛得在地上直打滚,而愤怒在 继续扭打他时,他更是哀声咒骂着,但愤怒却毫无危险。 她回望帐篷并向那边走去,杰士伯的脚步声也紧随其后。达蒙的衣服被血染得 通红,他背对着帐篷,手中的剑在头上挥成了一道高高的弧光圈。五个食人魔骂骂 咧咧地向他逼进,他吃力地将剑拿在右手上,正当一个食人魔扑上来,他也前冲去, 剑接触到这动物的脖子上,砍穿了坚硬的肌肉和骨头,绯红的浓血直溅上天,断头 的野兽来不及向前扑,就已重重跪倒在地上了。 余下的食人魔惊得犹豫不前,达蒙趁这个好机会冲上前,把剑当成长枪狠狠地 刺穿了一个食人魔的肚子,剑刃全插了进去穿过肚皮,从食人魔的背后露出来了剑 尖,而达蒙则抬起脚将食人魔踩住,拔回了他的剑。食人魔倒了下去,几乎就躺在 正从帐篷里出来的瑞格的脚下。 只有两个食人魔留下来对付达蒙,第三个转向了瑞格。他怒视着水手并向他进 攻,吼叫时溅出了恶臭难闻的唾液。瑞格早有准备,他左手抓着把短剑,右手平握 着一支轻巧的长剑。“我现在不再是睡着的目标了。”水手嘲弄地说道。“你再也 占不到我的便宜了。” 食人魔冲向他来,而瑞格则举剑就砍。他的剑刃插进了这野兽的咽喉,但食人 魔继续扑来,长长的爪臂伸向瑞格,爪子向他的胸部抓去。说时迟,那时快,水手 又把剑插入野兽的腰,拔出来,再插进去。食人魔终于要倒了,但他想把水手也一 并拉倒。瑞格咒了几句,把行将死去的野兽推开,免得压在他的脚上。 达蒙的目光闪炬怒火,盯住了仍旧穷追着他的较大的那只野兽。他佯装向后攻 击,跪倒在地,然后拔出剑向前跃起,劈掉了那个大食人魔的一只爪臂。这野兽号 叫起来,把它血淋淋的残肢抽回胸前,同时它的伙伴怒愤得唾液四溅,向前扑去。 达蒙的剑再次挥动,坎进小食人魔的大腿,刮掉了肮脏的黄色的兽肉,露出了骨头。 但这食人魔毫不在意它的伤势继续冲向前,它粗壮有力的肩膀撞向达蒙的胸部,把 他推回到帐篷里面。破旧的帆布在他们四周如波涛滚动,帐篷被压得摇摇欲坠,将 人和食人魔又抛回地上。 一个黑暗骑士从摇晃着就要倒下的帐篷门口爬了出来。“不中用的野兽!”他 吼道。那个手臂被砍掉的大食人魔心惊胆颤地看着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杀死他们!”骑士他指着三个飞驰而来的同伙命令道。 “想死还是想活?”瑞格冲上前大喊。 这野兽有点不知所措,呆立了好几会。而当杰士伯咆哮着拿着他那根棍棒向前 击时,那个食人魔跌撞着向黑暗中逃去,仍然抱着它血淋淋的残肢哀号着。当他们 三个转向注意那个黑暗骑士时,他早已趁机溜掉了。 瑞格和菲丽尔跑到已倒下的帐篷,怒气冲冲地拉扯着帆布。一只沾满血的黄毛 爪子伸了出来准备发拳,但瑞格已抓住了食人魔的肩膀。正当水手与它搏斗时,他 突然感到食人魔在战栗,它的肌肉绷紧后又放松了。瑞格放开它的肩膀退了出来, 而达蒙也爬出了帐篷。 菲丽尔立刻赶到他身边,扶他起来。“流太多血了!”她的声音中有点惊惧。 “这不是我的血。”他把剑插入鞘然后从背后撕下一块衬衣布。菲丽尔发现他 没受多大的伤,松了一口气。 “很感谢你们的搭救。”瑞格说。 达蒙点头表示接受,而当他看到这么大一个屠杀场面时,他的眼睛瞪直了。古 罗勒用他的棍棒孤身一人干掉了四个食人魔,现在又慢慢地向另一群挣扎的食人魔 走去,它们已被帕林那有魔法的光片击倒。愤怒坐在那个最大的食人魔的胸部上, 血流正从它的牙齿间流淌出来,然后他仰头向天大吼了一声。 达蒙越过水手和菲丽尔,向古罗勒跑去。杰士伯亦随其后。古罗勒对付着四个 剩余的食人魔,他扔掉了棍棒,跳上那野兽的背上。这两个在地上扭动得滚来滚去, 弄得尘土飞扬,其它三个食人魔被他们的混战吸引了。但由于没有领头的,他们显 得茫然无策。毫无疑问,他们心里害怕得要命。 达蒙挥动着他的剑。“投降吧!”他对仍呆立不动的三个食人魔喊道。“如果 你们还想活的话,现在就投降吧!” 一声咔嘣响回荡在营区上,古罗勒扭断了食人魔的脖子,现正站起身来。 “我们投降。”一个食人魔哀道。“不要杀我们,我们投降。” 杰士伯走上来。“你们为什么绑抓我们?”这愤怒的矮人朝他们挥动着拳头。 食人魔默默地看着它们已被毁掉的营地,看着它们倒下的同伴。“都是因为黑 暗骑士的缘故。”最后,一个食人魔说道。“是龙想要人。” 达蒙一步跨到食人魔面前,晃动着他的剑,在仍烈烧着的营火的映射下,闪闪 发亮,寒光骇人。“是蓝龙?” 这食人魔看看它的同伴,然后望望天。“我也不知道。” 对达蒙来说,回答已是足够了。“蓝天在哪里?”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在沙漠里的某个地方,但不知道具体在哪。马格勒知 道,但它已经死了。”食人魔向愤怒望去,他正抓着那个大的、死了的食人魔。 “那个就是马格勒。” 达蒙叹了叹气。“为什么蓝天会需要这些个男人?” 食人魔们相互望了一下,笨拙地摇了摇头。 “那究竟是为了啥?”达蒙追问。“你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绑抓人啊。” “不知道。”一个食人魔结结巴巴地说。“马格勒说蓝龙想要更多的小龙崽那 样的东西。” “小龙崽?” “不清楚!”最先说话的食人魔叫了一声。 杰士伯扯了一下达蒙的剑鞘带。“你们听说过小龙崽吗?” “等会再告诉你。”菲丽尔说,她跟瑞格从后面赶上来了。 “快滚!”达蒙厉声喝向食人魔。“在我还没改变主意,决定要杀死你们之前, 滚吧!” 食人魔们掉头撒退就跑,害怕得连头都不敢再回。 与此同时,帕林已从平坦的大岩石上爬下来。他的脸胀得通红,呼吸也很沉。 那几个威力无比的咒语花去他不少精力。“我们离开这里吧。”法师轻轻地说道。 说完转向那些正在岩石间等待着他们的“犯人”。只有达蒙逗留片刻,为那些死去 的尸体祷告了一会。 他们只走了几英里路,那已足够将他们和营地拉开好一段距离了。差不多有七 十二个犯人被解救出来,其中只有一半是从帕兰萨斯海港的船上掠来的水手,余下 的有农民,到这城市来的旅行商人、游人,全都是在没进城之前就被绑抓了。 他们非常饥饿,而菲丽尔则在杰士伯的咒语中恢复如初,不再肚饿。她尽自己 所能去弄到足够的食物,以填饱他们咕噜叫的肚子。达蒙则一直跟帕林谈论着龙和 小龙崽,以及他们下一步必须应付的危险的对手。 法师轻抚着下巴,短而不齐的胡子布满在他的脸上,使他看上去简直高贵轩昂 了。“在决定采取行动之前,我们应取回长枪并且跟金月商量商量。我深信她的建 议,但我猜想应该是去寻找隐藏在附近的蓝龙。” 在他们临时搭建的营地的一边,瑞格轻轻抚着卡岗那斯提的双肩。“我在想我 会被抓去干什么。”水手承认。“真的很滑稽。我仍记得我一生中仅曾有的一次我 真正为自己担忧害怕……” 菲丽尔扭过头向着他看,她的眼睛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有一次,我跟肖恩同乘着那叫做乐天女士号船,航行在血海上,那刚发生过 一次政变,令人惊奇的是,它是一场不流血兵变,而我被指定为新大副,我是非常 尊敬船长,我想其他人也一样尊敬他。大家同意让他上岸,并给他一些银子和食物, 使他足以维持等到下一艘船经过。我自已亲自,还有其他一些人就跟船长一起坐在 大艇上。 我们登陆后,我看到其他人扑向他,又砍又揍他,直到他死了后很久,而我除 了想跟他一起死外,却感到也无能为力。我们静静划船回去。我从没告诉肖恩真正 发生的事情。等到下一次女士号靠港后,我抓住肖恩,然后我们就让人看见。我们 蹲得低低的一会儿,我敢肯定肖恩当时很奇怪为什么那样做。但她很聪明,知道不 要追问我,最后我们向新港口走去。“ “你一定很在乎她。”菲丽尔说。“很明显,她挺在乎你的。” 这水手的手仍停留在菲丽尔的肩上。“我们是好朋友。”他说。 达蒙正在寻找卡岗那斯提,发现她在营地的那边,瑞格正亲密地搂着菲丽尔, 抚摸她。达蒙突然感到一阵嫉妒。他认为菲丽尔一直都对他很感兴趣的,他肯定菲 丽尔一直都不过是在捉弄人而已。达蒙把手抓握成拳头,但却没从帕林的旁边移动 一下,他们依然在谈话。 -------- 爬爬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