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他又把手里的一份文件狠命摔在我的面前,说:“还有,你明天早上之前, 把这份计划书做好。要是明天早上我看不到东西,你也跟他一样不用来了!” 我点着头,又“嗯”了一声。 老板说着气呼呼地从门口走出去,临出门时还用力踢了一下门板。 我开始打电话给黄磊,手机已经关机了。打电话到家里,接电话的人是黄磊 的母亲。 黄磊的母亲告诉我,黄磊昨天晚上在公司加班,到现在还没有回去。 我放下电话,眼睛再次望到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文字。 心里的烦躁好像突然涌上来,大力地敲打着键盘,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没事做为什么不去死,搞这么无聊的东西惹人烦! 邮件发送出去,我的情绪也平静了一点,才拿起面前的计划书翻了翻。 这几乎只是一份计划书的构想,离实际成形还差得很远,就算我不停地干, 至少也得忙一天一夜才行。 我叹了口气。 这时门又一次被“砰”地推开,老板又走进来。又是走到我的面前,将一张 纸狠命拍在我的面前,怒吼着:“你立刻告诉黄磊,叫他回来收拾东西滚蛋!还 有,叫他把这东西也带走!” 他说着又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消失在走廊里。 我瞅了瞅桌上的纸,是一张普通的A4型复印纸,朝上的一面是空白的。 我掀起来,才看到背面的内容。 是黄磊的的脸。 黄磊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挤压着,有些变形,双眼显得木讷无神。看样子是 把脸贴着复印机的曝光板,才会印出这样的图像。 这时几个同时都靠过来看我手里的图像。我问他们:“老板今天是怎么了? 你们有谁知 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涛是一直跟着我的大学生,他说:“听说昨天晚上黄经理本来是要加班做 一份计划书的,可是今天早上老板来的时候,非但计划书没做好,连黄经理的人 都找不到了。” “后来老板又在复印机上发现了这个。”刘涛指了指我手里的图像,继续说 :“火气自然就更大了,今天几乎每个经理都被他骂过了。” 黄磊不见了。 可是昨天晚上他还发了短信给我,为什么会突然就不见了。 我朝着身边的人挥挥手,叫他们都去工作。然后坐在椅子上,有些发呆。电 脑屏幕上还保留着“邮件已经成功发送”的字样。 “迷藏……”我嘀咕着:“你找到了没有?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只留 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我从手机里找到了昨天黄磊发给我的短信: 公司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人? 他为什么问我这个?难道昨天晚上黄磊是在玩捉迷藏? 那么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难道就是指我手中的这个? 那么黄磊现在是去了地狱,还是天堂? 忽然电脑的音响里发出“嘀嘀”两声,我立即刷新页面,邮箱里又有了一封 来自“153@***.com ”的新邮件。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 一边是地狱,一边是天堂。 只留下在人间的最后一幅画。 四 周四,晚上十点。 我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 那份该死的计划书已经折腾了我整整一天,现在至少还要加一个通宵的班。 跟我一起加班的刘涛出去买夜宵了,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伸了伸懒腰,放松一下已经开始僵硬的脊背和脖子。 忽然一丝淡淡的香味钻进我的鼻子里,我靠在椅背上,一整天的疲倦一下子 涌上来。 眼前电脑屏幕上的那些曲线、数据和文字,几乎都一起旋转了起来。一阵迷 迷糊糊之后,我趴在电脑桌上睡着了。 叫醒我的人是刘涛。 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端着一杯咖啡,已经差不多喝干了。 我笑了笑,说:“我刚才忽然觉得很累,就睡着了。” 刘涛也笑着说:“那正常,老板说得轻松,这些东西一般都要做一周左右。 一天内做完,当然要累得不行。“ 我看到自己的面前也放着一杯咖啡,端起来喝了一口。但只喝了一口就又放 下来,对刘涛说:“你知道我喝咖啡一向都不放奶的,怎么今天忘了?” 刘涛看着我,说:“不是啊,这咖啡不是你自己冲的吗?” 我说:“我自己冲的?” 刘涛说:“是啊,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咖啡放在桌上了。我桌上也有一杯, 我以为是你冲给我的,我就喝了。” 刘涛又说:“你一定是睡糊涂了吧,连自己做过什么都忘了。” 估计这小子是怕我责怪他,才不肯承认,我也懒得再问,说:“不管咖啡的 事情了,我们得快工作了,不然明天一定又要挨骂。” 刘涛点着头走过来。 我们刚要开始工作,突然间本来亮堂堂的办公室一下子暗了下来。不仅灯都 灭了,连电脑都“吱——”一声停了。 “停电了?”刘涛说。 我摊了摊手:“可能是吧。”我继续说:“你去把窗帘都拉开,里面能亮一 点,等电来了,我再开始工作。” 刘涛立即走到窗口,把厚厚的绒布窗帘都拉开了。 窗子是很大的落地窗户,月光照进来,还算很亮。看着窗口的月光,我的脑 子突然想到了两句话: 迷藏的游戏已经开始,在钢铁的树里。 白色的光进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在钢铁的树里。 很多人把都市比喻成“钢筋水泥的丛林”,那么“在钢铁的树里”应该就是 指在高楼大厦里。 ——白色的光进入空中的透明罩子。 现在的样子岂非正是如此,在半空中的巨大落地玻璃窗,那不就是“空中的 透明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