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这到不是没有可能,据我所知,这栋楼上就有好几家服装设计工作室,他们 或许会在四楼租个房间作为堆放原料的仓库。按照四楼目前的管理混乱程度,把 报废的塑料模特乱扔是非常正常的。 我嘿嘿一笑,扔掉手中的香烟说:“拉拉,现在不是我一个人害怕了吧。” 拉拉不说话,低头看着桌子,手里的香烟烟灰烧出老长,我说:“拉拉你又 干什么,9 点就快到了,咱们别自己吓自己了。” 拉拉仿佛没听见我说的话,一步一步缓缓后退,我上前搀住她:“怎么了?” 拉拉手指着自己桌子上的镜框,嘴唇抖动,说不去一句话来。 那是一个巴掌大小的心形镜框,里面镶嵌着一张拉拉的照片,我拿起镜框翻 来覆去地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我说:“这镜框有问题吗?” “照片……”拉拉脸色惨白,“照片怎么变成黑白的了?” “你是说,原来照片是彩色的?” 拉拉点点头,向我靠得更近,几乎是贴在我的胸口。我只觉得她的身体一片 冰凉,这一点是假装不来的,看来这丫头并不是故意扯谎来吓我。 也就是说,真的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了,保安不见,电梯自动到了23楼, 一张彩色的照片忽然变成了黑白的。想到这里,我握着镜框的手一哆嗦,镜框掉 在地上,摔得粉碎。 “对不起,弄碎了……” “胡子,我们别去参加那个快闪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城市的夜色喧嚣热闹,相对抵消了我些许的恐怖情绪,我这个人就是这样, 心口不一,死要面子,人家都主动退缩了,我嘴巴却违心地强硬起来:“怕什么? 正因为这些怪事,我 们才要找出一个结果来,一定是有人在捣鬼。“ 拉拉双手绞在一起,低声嘀咕:“只怕是有鬼在捣人。”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叮呤呤”地响了起来,我们都吓了一跳,还 真是见鬼了,这都什么时间了,还有谁这么无聊往办公室里打电话。 提起电话,听筒却一片安静,没有人出声。我说:“喂,你是哪位,请讲话。” 那头依然是一片寂静。 “没……没人么?”拉拉瞪大惊恐的眼睛,本来不怎么稀奇的一件事情被她 这么一瞪眼倒有些惊悚了,我说:“没什么,一个骚扰电话。” 我刚准备放下电话,听筒里隐约传来“嗤溜”一声,重新把话筒贴到耳边, 却又没了声音,凝耳细听,良久又传来“嗤溜”一声,那感觉好像某个人在吃面, 把电话搁在饭桌上差不多。 拉拉慢慢靠过来:“你听到了什么?” 我说:“吃面,有个人在吃面。” 拉拉脸上已经不见了一点血色:“什……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拉拉的话,对着电话吼道:“你他妈到底是谁?!” 依旧没有回答,依旧是不紧不慢吸食面条的声音。 我把电话重重地搁上,不知道哪个混蛋开这种玩笑,心里当即决定月底去查 电话单子,找到这个骚扰者一定骂他个半死。 拉拉的电脑屏保设定得是图片滚动浏览,我的眼光被刚刚一闪而过的图片吸 引住,图片跳动到另外一张,我的目光却仍旧定格在电脑屏幕上,我说:“拉拉, 你那个镜框里原本就是黑白照吧?” “不是,绝对不是。”拉拉疑惑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冷笑:“别吓唬我了,你的电脑出卖了你,刚才我看到你拍摄的镜框相片 了,红色的心形镜框,就是方才我摔坏的那个,而里面的照片根本就是黑白色的。” 拉拉张大嘴巴,“啊啊”了半天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我的电脑上……有 那张照片?” “是啊。”我说,“你别装了,我看得清清楚楚。” 拉拉一下子退到墙角,在哪里蹲了下来,肩膀瑟瑟发抖,语无伦次说:“回 家……快……我想现在就回家!” 如果说是演戏,那拉拉的演技也太出色了,完全可以拿奥斯卡最佳影后。我 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因为我的眼睛依旧盯在拉拉的电脑屏幕上,以便等那相片一 出来,立刻指证给拉拉看。但是,图片已经反复了两圈,那张相片竟像被删除了 一般,再没出现。 我头皮发麻,将手缓缓伸向拉拉的电脑鼠标,拉拉蹲在墙角呻吟道:“我们 从来不会放自己的相片在电脑上。” 我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今天晚上当真是邪门得厉害。我说:“拉拉,今 天是几号?” “29号。” 我套出手里翻查了一下农历,登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今天恰好是七月 十四,也就是南方人所说的鬼节,怪不得夜风中夹杂着轻微的香烛味道。 “拉拉,我们走!”我迅速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到墙角将拉拉扶起来, “快走,不能在呆在这里了。” 拉拉几乎是瘫在我的怀里,我半拖半扶着她冲出办公室,一脚踢关办公室的 大门,头也不会地冲到电梯跟前。 去他娘的快闪,再在这鬼气森森的大楼多呆一个小时,恐怕我和拉拉都得闪 到精神病院去。 电梯是三菱的,下降的速度相对来说比较快,但我们心里还是嫌它太慢,好 不容易听到“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我和拉拉立刻冲了出去。 冲出电梯我们就陷入一片黑暗。 “这是哪里?”拉拉拽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我头皮一紧,眼前的景象 分明是四楼! 我们明明按得是1 楼,电梯怎么会自动在4 楼停住。 “你们来了。”黑暗中忽然有人出声和我们打招呼,声音虽说和蔼,却把我 们吓得心都 要掉下来。 “嚓”,有人着亮了打火机,映出了一张被打火机的火光照红的脸,那人用 打火机点亮手中的蜡烛,跟着烛火一盏盏亮起,亮光之下看得清楚,在我们面前 竟然站着二十几个男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人人面带微笑。 乍然涌现出这么多人,我和拉拉都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在这里碰到人 总比一个人也碰不到强。 “你们怎么没带蜡烛?”有个中年男人问,听声音正是黑暗中和我们打招呼 的人。 “我们……来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我连连点头致歉,“你就是那个 组织者吧?” 那人哼了一声,并没有作出回答。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拉拉拽着我胳膊的那只手又开始变得冰凉而湿滑,让我觉得如一 条蛇缠着自己的手掌。这感觉让我极不舒服,看拉拉的尖尖的下巴竟好似毒蛇的 头颅。 我扭头看向烛光,烛火交叉出各色各样的图案映入我的眼里俱是一个个支离 的人影。刚欲仔细观察一下人群,所有的蜡烛忽然一下子全熄灭了,他们的行动 是如此的迅速,以至我在空中还能看到几十个蜡烛火熄灭一刹那留下来的暗红色 短暂虚影。等我们的眼睛再度适应黑暗的时候,身边好像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掏出打火机,着亮,果然没人,我说:“不是吧,快闪也不能闪这么快吧。” 拉拉浑身发抖:“胡子,他们……不是人。” “不是人?”我心中格登一下。 “他们都穿着病号服。”拉拉的身子再度靠过来,我不由自主地搂紧她,这 种时候,不单是拉拉需要安全感,我也需要温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