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是的,病号服,他们都穿着条纹状的病号服,刚才的不对劲就来源于此。 拉拉牙齿打战:“胡子,你听到他们的呼吸声没有?” 我脑袋四周的头皮都朝头心处收拢,是啊,我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听到。还有,他们是怎么离开的?电梯的指示灯并没有亮起 过,四楼的安全通道楼梯门是一直锁着的,他们就这么凭空消失在我们眼前。 他们是什么? 我的身子也开始发抖,刚才烛光亮起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了下电梯门口, 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塑料模特残肢,那么,先前拉拉看到的又是什么?我背脊 如被针刺,舌根发硬:“我们快走吧。” 退到电梯口按了往下的按钮,却一点反应也没有,按向上的,同样没有半点 反应。四周静得可怕。 “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拉拉话语艰涩,我知道,面对极度恐惧的时候, 发出点声音可以为自己壮胆。我小时候晚上经过家乡的乱坟场,也是用唱歌来壮 胆的。 “小白兔,白又白,两只耳朵竖起来……” 我心砰砰直跳,扭头道:“换首带劲点的好不好?”拉拉抿着嘴,脸色灰败, 心惊胆战语带哭腔:“刚才……我没……唱,不是我……唱的……” 方才那歌声婉转轻慢,和拉拉此刻的嗓音颇不相符,我脸色一变,举着打火 机四下里挥舞:“谁?到底是谁?出来!” “叮”,电梯门忽然有了反应,我和拉拉毫不犹豫退进电梯,我几乎是一拳 轰在“1 ”字键上,电梯震动了一下,朝下降去,谢天谢地,终于可以离开这里 了。 4 、3 、电梯操纵面板上的数字停留在3 上,很长时间都没再跳动,但是我 们仍旧可以感觉电梯是在迅速地下降。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电梯面板上的数字显 示也会出错。 不管它错不错,能下去就行了。 下降!下降!下降…… “怎么还没到一楼?”拉拉说完这句话浑身一哆嗦。 不可能从4 楼降到1 楼需要这么长的时间!汗透的衣衫贴着我的身体游移, 仿佛被这恐惧的氛围赋予了灵魂。难道是因为恐惧,让我们觉得时间特别难熬。 轻微的振动和身体的些许漂浮证明电梯仍旧在下降,我抬腕看着手表,5 秒, 10秒,15秒 ……1 分钟,电梯还在下降。 1 分钟,2 分钟,5 分钟……15分钟,电梯还在下降…… 不可能,平常电梯从23楼下到1 楼的时间只需要40秒,怎么可能从4 楼到1 楼需要用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电梯一直在下降,此刻我们已经降到哪里了?难道这座大楼还有几十层 秘密的地下室?窒息的诡异让我们一时间都发不出声音来。 10分钟,20分钟……电梯依然在下降,这架电梯,莫非要将我们带向幽冥地 狱不成? “你猜对了,就是带你走向死亡。”拉拉在我背后发出冰冷的声音。这声音 让我的心如玻璃一般碎裂,我紧张地转过头,就看到拉拉对着电梯的一壁在梳理 着头发。一把鲜红色的梳子,梳理着黑瀑似的长发。 拉拉的头发,几时变得这么长了? 拉拉在这里梳头干什么? 我伸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拉拉,你……” 拉拉转过脑袋,一双眼翻得只剩眼白,眼眶里渗出鲜血,一步一步逼近我, 话语里含着咒怨:“胡子,你的心好狠,先是抛弃我,现在又杀了我……” “你,你说什么?”我一步步后退,靠在电梯门上。 拉拉向我伸出双手,手指甲在电梯灯光得照耀下闪着冷冽的寒光,她的言语 没有一丝生气:“你杀了我……我……我……” “我没有!我没有!” 拉拉的手掐上了我的脖子,疼痛和恐惧一下子在我每个毛孔中爆发开来。 “啊!”我一下在椅子上坐直身子,汗水在面前的办公桌上留下一个清晰的 趴伏痕迹,天啊,原来一切是场梦。 时间是中午,吃过午饭趴在办公桌上眯盹一会儿,竟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梦。 我偷偷朝斜对过的拉拉看了一眼,拉拉正嬉皮笑脸地看着电脑,估计又是在 MSN 上跟谁打情骂俏。 我终于想了起来,几天之前,我确实是收到过一封关于“快闪”的奇怪邮件。 这邮件拉拉也看到了,并开玩笑地说要陪我去参加那个“快闪”活动。今天 确实是星期四,看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也不能算是夜有所梦,应该说是白日发梦才对。 我到洗手间洗了个脸,赫然发现自己脖子上有几点红印,看痕迹像极了被指 甲用力掐出来的,我吓了一跳,不会这么邪门吧? 也许是睡梦里被掐,现实里根据梦境模拟,自己掐了自己。真是够倒霉的, 说出去非得让人笑掉大牙不可。我把衬衫领子往上扣了一颗,勉强遮住脖子里的 痕迹。 “胡子,晚上记得有快闪啊,我蜡烛都带来了。”拉拉在MSN 上发了条消息 提醒我。 我回了个笑脸,谁怕谁啊?不过一个小活动,虽说四楼有点怪异传闻,难道 还能比我刚才的梦境恐怖! “胡子,你想过没有,咱们这栋楼好歹是有保安的,能让他们说闪就闪?” 拉拉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这问题到是和我梦境里想的一样。 “谁知道,也许组织者和保安是熟人。” 我起身去复印一份文稿,打印机离拉拉不远,我把文稿压进去,按下复印键, 小声对拉拉说:“拉拉,老实说,你恨不恨我?” “恨你什么?”拉拉继续对着电脑笑嘻嘻,连头也没朝我这边转,“为什么 这么问?”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说起来,我和拉拉分开,并非完全是我珍惜现在的家 庭、不愿和妻子离婚的原因引起的,拉拉背着我还和别的网友打得火热是另外一 个让我不爽的地方。 拉拉曾说我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可以背着妻子在外面和她偷 情,我不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不能找别的男人。对于这一点,我甚至懒得解释, 任何一个男人总是希望自己是狂蜂浪蝶,情人都是贞洁淑女。 我说:“没什么,随便问问。” “神经。” 看来,经过几个月的冲刷,拉拉已经不再执着于对我的爱恨情仇,当初说得 继续做普通朋友的愿望,圆满达成。 打印机里吐出复印件,我抓起来,正欲翻开取原件的时候我愣住了。 复印件上并不是我需要的文稿,而是一张图片! 一张我熟悉不过的图片! 一张刚才在我梦境中出现的图片! 心形的镜框中,镶嵌着拉拉的笑脸。 翻开复印机,里面的确只有我那一份文档,我心中发毛,如置冰窖。拉拉听 我不出声,终于转头看我:“你怎么了?” 我将那张图片递到她面前,心惊肉跳地说:“我放进去的是文档,复印出来 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