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梅特森将军在工作室里翻阅着部下送来的资料,资料本里夹带着几张照片,这些 照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一个英俊硬朗的少年,穿着一身迷彩服,扛着重型机枪, 一头银发闪闪发亮夺人眼球。梅特森注意到迷彩服上印有“白水”公司的标志。 “诺恩? 黑斯庭,1 年前曾受雇于‘白水’公司?他曾是雇用兵?”梅特森暗吃 一惊。“白水”公司,A 国最大的雇佣兵公司,公司里有近2000名雇佣兵,像这次A 国在I 国的战争中,就有三分之一是“白水”公司的雇佣兵。 梅特森接着往下看,不禁皱起眉头:“在半年前的索拉里行动中失踪,已确认死 亡?”他觉得不可置信。索拉里行动?梅特森陷入沉思:那次行动无一生还,“白水” 公司损失不小。 艾娃? 沃尔梅特,莱特? 沃尔梅特的侄女,原名艾娃? 黑斯庭。她只在近1 年里 才出现在莱特集团的高层,而且谁也不知道莱特先生的这个侄女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或者说“天堂美人号”里的这群人是从哪里来的?他已经查到他们与海英斯一直存有 联系,同时他又联想到另一件从表面上看来与之毫无关系的事:圣诞夜市政舞会绑架 事件,作为沃尔梅特家族的代表,她也参加了那次舞会,这是巧合吗?依照调查的情 况看,已经能确认他们与海英斯研究所里的反人道实验有关,可能与“新正教”也有 关系,总之来者不善。 米拉维亚从海牙国际监狱逃出,现在作为U 国反政府武装组织“白色风暴”的首 领已正式向政府宣战,并且在U 国展开一系列的行动。这些事怎么全在同一个时间段 发生?它们之间会有联系吗?“白色风暴”,以前这个无政府无教派的恐怖组织,现 在变成了…… 这时电话铃声聚然响起,他晃过神,接起电话,霎时脸色异常苍白:“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对方只得再次重复:奥尔西莫尼? 克拉克将军在半小时前逝世,死于突发性呼吸 障碍。 “这不可能!”他冲电话那头吼道,“昨天我们还见过面,他恢复得相当好,相 当好!”他根本听不进对方的解释,“我说过,他恢复得相当好。这里面一定有原因, 或许是阴谋,你明白我的话吗?我是说这可能是谋杀。必须调查,调查局应介入此事!” 他大声吼叫,粗暴的扯着制服的衣领,脸色由白转红。当电话那头已没人回应时,他 愤然地把听筒砸向墙面,并破口大骂。 这时警卫员敲响了办公室的门,报道:“将军,有人找您,是A-59区来的三位士 官。” “让他妈的滚蛋!”他冲着门大吼,此刻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呆会儿,就算是国 防部长来他也不想见。 警卫显然是被吓到了,静寂了片刻后,办公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梅特森抄起桌上的电话机座朝来人砸去,对方轻易的接住了它。 “我知道我们来得不是时候,将军。我为克拉克将军的死深感悲痛。”接住电话 机的那人说道,他身后还跟着两人,其中一人身形庞大,足有两米。他们都身着军服, 军服的左胸处醒目的贴着A-59标贴。 “A-59军区?”他的眼睛盯着说话的人,他正把电话机座放回到办公桌上。“我 可不记得驻军档案里有这个编号。” “档案里也没有‘鲁西法’军团。”来人傲慢的回敬道,摘下头上的军帽,正视 着梅特森。梅特森的身体犹如被电击般颤动了一下。他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让对 方察觉到自己内心的震惊和惶恐。他应该认识对方,确切地说他认识他的半张脸。对 方的左脸戴着一张银白色的面具,荧荧的金属光泽让人感到阵阵寒意,仿佛是一个幽 灵站在面前。 “唐?”梅特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唐恭敬的向他行了个军礼,“您好, 将军。能再次与您共事我深感荣幸。”他边说边将一个信封递给梅特森,“这是上级 的任命,我将与您共同指挥新的‘鲁西法’军团。” “什么?”梅特森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震惊,急忙拆开信封审阅。对方没有给他 足够的思考时间,接着说道:“将军,我来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卡卡鲁﹒达姆和克鲁 托雷﹒古利特,是‘鲁西法’军团第一和第二分队的队长。新编排的军团只有两队, 共十二人。您是知道的,政府现在正执行人员精简。”他开了句玩笑,所以他的右半 边脸笑了,这使他的整张脸显得怪异。 他身后的两人上前一步,向梅特森行了军礼。身高两米的巨人是第一分队的队长 卡卡鲁,他身边的那位中等身材样貌清秀的少年就是第二份队的队长克鲁拖累。他们 站在唐的身边,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将军,新团报道完毕。关于新的任务,我会另找时间向将军您汇报的。我们告 辞了。”说完三人转身正要离开。 “那原来的人呢?”梅特森忙问。 走在最后的克鲁托雷冷酷地回答:“无法胜任新任务,所以处理掉了。”在走出 门时他瞥了梅特森一眼,目光阴冷。 他们原本就是不存在的人。三个死神离开了办公室,但死神的气息还遗留在房间 里。梅特森瘫坐在椅子里,口中喃喃自语:“新的‘路西法’军团,A-59基地的‘魔 鬼们’。” 冬季最让人讨厌的就是阴雨天气,潮湿让气候变得更加寒冷。新港的码头上,便 衣警察和安全人员不动声色的注视着港内的情况。任何一艘船支都在他们的监视下, 当然水下也一样。 在水下,几只海豚正与一位潜水员嬉闹,它们围着他打转,用嘴去顶他的身体, 用身体来回的撞他。这群海豚的头上都被固定着一种发射器,颈部绑着微小的信号装 备。这不是一群普通的海豚,这也不是一场人与动物的嬉闹。潜水员灵活地躲避它们 的攻击,并试图解下它们头颈处绑着的信号装备。他的举动激怒了这群海豚,其中有 一只体格颇大的家伙立刻把身体弓成月牙状,头极力向前伸。这个动作立刻引起潜水 员的注意,他一个回身,像条鱼般轻易地躲过了海豚射出的子弹。在清楚自己处境后, 这名潜水员已无心与这支“特别行动小组”周旋,使出浑身的力气,迅速离开现场。 海豚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在紧紧追踪了近十分钟后,海豚们放弃了追击,慢慢地游回 了码头边。可能入侵者已经离开了它们的辖区,它们又开始悠哉地相互嬉闹。 “天堂美人号”船下,潜水员探出头来,抓起船上垂下的绳索用力扯动。绳索自 动的向上拉起,他被拉到船上。刚一踏上甲板,他就急不可待脱下潜水衣。 “这个鬼天气,”他咒骂道,“这海水可真冷啊。” 在一旁等候的司郯立刻用毛毯把他的身体裹住。 “情况怎么样?”雨水打湿了他的镜片。 扬克尔紧紧裹着毯子,嘟囔道:“我要到动物保护协会去告他们。你知道吗?海 豚的正常寿命是五、六十年,可这群家伙我敢说最多只能活二十年。他们这是在虐待 动物。” “进去再说吧,雨越下越大了。”司郯拿掉了眼镜,因为它防碍了视线。 他们走进船舱里开着暖气的房间,扬克尔急忙换上干净的衣服。这让他好受一些。 司燃坐在传真机旁整理着新收到的文件,其中有很多是新拍摄的卫星云图。传真机不 停的在吐纸,他不停的收纸。样子有几分滑稽。 “你看上去就像只忙碌的巨型鼹鼠。”扬克尔嘲笑道。 “哦,是的。我忙坏了。”司燃不动声色的反击道,“前面有只蓝蛙被海豚追得 到处乱窜,现在他脱下了蛙皮是不是想直接进锅呀?” 两人的斗嘴让司郯忍俊不禁。 “你们没有亲身体验是不会理解被一群海豚追杀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扬克尔 做了个谢天谢地的手势来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A 军的海豚防卫队,听起来真有意思。”司郯擦着镜片上的水珠,“把动物培 养成为武器不失为一种更隐匿的好方法,但它们可比机器更难控制。”他把擦干净的 眼镜重新戴回鼻梁上,镜片在灯光下的反射出两片白光。 司燃在司郯毫无防备之际伸手拽下他鼻梁上的眼镜:“干嘛老是戴这种碍眼的东 西?”他们都是飞行员的视力,但司郯总是以眼镜形象示人。 “为的是能与我那全世界最英俊可爱的弟弟区分开。”司郯不无幽默地说道,顺 手夺过自己的眼镜,重新戴上。 “哈哈,就算你不戴这玩意,别人也能看出我是最英俊的那位。”司燃大言不惭 道。司郯挑高眉毛无言以对。扬克尔趁机奚落起司燃:“得啦,怎么看你们两个都长 得一个模样,你就少臭美了。”他忙着吹干自己头发,目光始终落在卫星云图上。已 经进入设计好的轨道了。他心想。 “其他人呢?参加桥牌聚会了?” 一提起别人,司燃忙抱怨起来:“你说得没错,我的确像一只忙个不停的鼹鼠。 艾娃在视频聊天,诺恩在健身房展示他身上的肌肉,萨沙一直陪着他的睡美人,巴特 鲁在舱底睡觉,那个塞鲁……他一直在瞭望台看风景。”他夸张得做了一个无法理解 的表情。 司郯拿起一张传真纸盖在他的脸上,对扬克尔说道:“艾娃正与沃尔梅特先生商 议环球投资网络的事。” “我们擅自收购了海英斯集团的事没让那个老秃子跳起来?他可是一心只想收购 A 国的航空和防务公司。” 司郯耸耸肩,一脸的无所谓:“我们对飞机大炮不感兴趣,在战争环境中食物、 水和药品才是最重要的。我们正在造就一个非凡的超级企业,能够控制这个星球上任 何一个电子通信系统。当这一切实现后,那些传统的武器就显得过时了。沃尔梅特集 团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巨头,到时候就怕沃尔梅特先生都无法驭驾它。” “不是有我们这些顾问吗?”扬克尔将吹干的头发绑在脑后,扎成一个高高的马 尾,“今晚, 我们就把那台设备打开, 试试效果如何?”他的眼睛闪烁着复仇的光芒, “要让他们知道,动物也会搞军事政变。” “动物发动的军事政变?听起来倒很新鲜。”艾娃推门而入。 “你必须发誓,不会嘲笑我。”扬克尔忙说道。 艾娃笑道:“嘲笑一个被海豚追杀的人?哦不,扬克尔,我们知道你是因为不想 伤害这群可爱的动物才会被追得落荒而逃,那么可爱又可怜的动物,你的正义感不容 许A 军这样的摧残它们的身心,它们和人类一样需要理解和关爱,需要自然界的——” “够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嘲笑我的。”扬克尔显然生气了。他躺倒在床上,用 枕头蒙住自己的脸不去理会房里其他人的笑声。 “与沃尔梅特先生谈得怎么样?”司郯问道。玩笑归玩笑,正事归正事。 “让他很震惊,他心里一定在重新估量我们的力量。毕竟我们独自收购了海英斯 集团,这在整个国际商界引起不小的反应。他担心这会影响他跟克力集团关于收购莱 克斯防务公司的谈判。这老家伙还想参与克力集团在中东其它国家的军队训练项目。” 艾娃说道。 司郯认真地听,点头赞同:“没有野心也不会与恐怖分子合作。” “恐怖分子?”艾娃冷笑,“那些强国军队的铁蹄声更让人觉得恐怖。我们,只 是一群革命家。” “革命家?”司燃插嘴,“如果被当局抓住我们会被送上断头台吗?”说完,他 自己笑个不停。 这时,笔记本电脑上的图片使他停止发笑。屏幕上卫星拍摄下的图片让他兴奋了 一把:“A-59?传说中的A 军头号秘密基地,里面进行着最为神秘的军事研发项目。 我们是不是应该采取些行动?” “不,”艾娃十分果断,“我们要让它自行消失。” 海面上风雨逐渐大了起来,天空越来越来阴暗,视野越来越小。塞鲁在瞭望台上 看着岸上的景致,但由于风雨,空气的能见度越来越低,他不得不放弃。他心情低落, 这使他变得沉默寡言。这几日,他一直在想诺恩的话。替代和嫉妒,他无法理解它们 的含义,他不明白诺恩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的出现他不但没有像艾娃那样惊喜,反而 像被人揭开疼痛已久的伤疤,愤怒怨恨。这是为什么? 雨水打得窗户噼叭作响,他准备回房。 突然,海鸥凄厉的叫声迫使他停下脚步。黑暗的海面上,无数只海鸥疾速的飞翔, 就像喷洒出的白色染料,把整个天空都充斥为白色。这一壮观的景致让塞鲁目瞪口呆, 他在这个城市住了十几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奇观。 海鸥疯了一般毫无目的在海面上乱飞乱转,它们奋力的拍打着翅膀,嘶声厉竭的 鸣叫着,充满着仇恨。它们毫不犹豫的用身体撞击着瞭望台的强化玻璃窗,前赴后继, 弃而不舍。塞鲁看着这群像自己扑来的海鸥,竟然感到恐惧。甲板上传来水手的惨叫 声,海鸥在袭击他们。水手们个个抱着脑袋向船舱跑去。岸上,同样的事也在发生。 海鸥在袭击人类。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 同样的事在A 军的海豚训练营也在发生。原本温驯的海豚突然暴躁起来,所有想 要靠近它们的人都被视为敌人受到攻击。它们趁训练员不注意将其拖下水,然后撕咬 他,阵阵惨叫响彻室内泳池,听得人毛骨悚然。回声更是让这悽厉的声音恐怖得沁人。 水池的水变成了红色,海豚们在红色的池水里跳跃、翻转,带着深深沉沉的低吼声, 它们已化身为一群凶暴的野兽,带着本能的野性和沉积已久的怨怒,向人类展开进攻。 “天哪!海豚杀人了,天哪――” “有一股外来干忧磁波,打乱了本地区的磁场。”克鲁托雷说道,“现在外面的 这种局面,可以肯定是由它引起的。”动物的生物磁场被打乱,它们不仅失去了本能 对自然的感应,而且性情大变,攻击人类。更为严重的是卫星接收信号也被打乱,电 信设备根本无法使用。“已经确认了干忧源来自于游轮‘天堂美人号’。” “‘天堂美人号’……”唐慢慢地睁开眼睛,看着窗外骤虐的风雨。 “干忧设备一定藏在那里。”克鲁托雷说。 唐像像是没有听见下属的话,仍在自言自语:“都是些身份不凡的人。”克鲁托 雷明白他的意思。“天堂美人号”是船王费特列斯花了近十年的时间,完全按照巴洛 克的文化精髓铸造而成。被誉为是“史上最奢华的游轮”。但不知什么原因,三年前 费特列斯打破了他“绝不出售本船”的誓言,将它卖给了莱特集团的总裁沃尔梅特先 生。沃尔梅特家族更是以此为荣耀,借此次莱特集团与A 国签订卫星设施大项目之际, “天堂美人号”作为沃尔梅特家族的象征,驶入A 国最繁华的C 城,邀请各界名流入 住“天堂美人号”。有人讽刺道:这是有史以来最暴发户的行为。正由于它的地位不 凡,所以里面的安全措施可以说做得无懈可击。秘密警察、私人保镖、保安公司,还 有联邦调查人员和前“路西法”队员。前“路西法”队员?想到唯一的前“路西法” 队员,克鲁托雷的脸上不由得露出阴冷的笑容。 这时,唐转过身来:“‘天堂美人号’出发地第一站是哪里?” “卡巴港。”克鲁巴雷回答,突然,他悟道了什么,不免吃惊的看着唐:“难道 是……” “没错,他们的目标是A -59。” 一道闪电划过,将唐的脸映衬得宛如鬼魅。 卡卡鲁按惯例一大早就出现在船上,他此时已变身为“天堂美人号”的保安,穿 着特制的保安制服正在巡视他所负责的二等舱,所到之处引得人们侧目惊叹。他移动 着庞大的身躯,缓慢地前行,与人照面时总是露出憨厚的笑容,就像一头驯良的金刚。 “谢天谢地,太阳升起,黑暗遁形,昨晚就犹如一场恶梦。”人们都在议论着昨 晚发生的异常现象。 “昨晚有两名水手被咬成重伤,你能相信吗?这全是海鸥干的!” 卡卡鲁无动于衷地走过他们身边,有人叫住他:“卡卡鲁,你昨晚没出去吗?” “没有。” “你没出去真可惜了,我想海鸥们一定会特别的喜欢你。你能让它们筑巢。” “是呀,然后你就能让它们少往别人身上飞。”说完,他们全哄笑起来。 卡卡鲁挠挠头,露出一脸憨笑,仿佛没有听出他们话中的嘲笑意味。他就是一个 傻大个,除了有个庞大的身躯外一无事处。他之所以会被保安公司招入“天堂美人号” 主要还得归功于他那山一样的块头会给人带来安全感。船上的其他工作人员都知道他 是个毫无攻击性的人,所以总爱开他的玩笑,他也毫不介意,对此一笑了知。 隔着强化玻璃窗,卡卡鲁看到水手们在副船长的指挥下收拾着甲板上的东西,昨 晚的风雨和海鸥凶猛的袭击使得甲板上一片狼籍。 “天堂美人号”正在为它的全球环游做着准备工序,但据他所知,至今确认会参 与此次环游的名流并不多,鉴于圣诞夜巿政舞会“新正教”人质绑架事件,那些名流 们至多肯冒险在船上参加个晚宴,再住一个晚上。就算“天堂美人号”的保安措施做 得再好,恐怖分子却是无孔不入的。如果在环游过程中一旦出现类似圣诞夜的恶性事 件,那游轮上的人可真就陷入绝境,在海上营救工作极难开展,也无处可逃,除非往 海里跳。 卡卡鲁仰头看着天空,又是那种不含杂质的蓝色,太阳早早地升起,让人不禁为 昨晚天象的异常产生怀疑,好像昨梦是一场恶梦。 “真是好天气呀!”有人走到他身边说道。他低下头,心中暮然一惊,一阵紧张, 说话居然变得结巴。 “是…是呀,真…真是好…天气。” 司郯还以礼貌微笑,走过他的身边。 卡卡鲁回头看着他,自从第一次见到司郯,他就对他礼貌的言语,自然、优雅的 举止产生好感,不禁感叹世上竟有如此完美的人物,比贵族更有贵族气质。 这时另一个人冲进卡卡鲁的视线,是餐厅的厨师扬克尔,这个金发帅哥正挥舞着 菜单以极快的语速用西班牙语向负责人诉说他的不满,他的脸涨得通红,手中的菜单 被挥舞得仿佛飞起一般。司郯认真的听着,脸上始终挂着平和的微笑。 突然一阵巨响让扬克尔的话语嘎然而止,他与司郯面面相觑,声音是从楼底的船 舱里传来的,像是一个大件东西被砸碎的声音。他们急忙朝底楼跑去,卡卡鲁也跟了 过去。半路上看见司燃正在向上走,“发生什么事了?”司郯问。 “打起来了。”司燃回答。想了会儿又补充了主角:“巴特鲁和那个自闭症。” “自闭症”指的是塞鲁,他私下里一直这么称呼他。 司郯和扬克尔一听,急了:“他们怎么会打起来的?” 司燃一耸肩:“鬼知道。” 司郯听罢瞪了弟弟一眼,冲了下去。 几个工人围在门口看打架,不是他们不想劝架,而是他们实在不敢上去劝。两人 就像生死决斗般,打得你死我活。 巴特鲁身形足有两米,一拳能打碎墙壁,塞鲁显然不是他的对手。人们都能预感 到这样打下去英俊少年会被打死。 “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帮不上忙就离开这里。”司郯怒斥围观的工人散去。他 看着两人的恶战,巴特鲁看上去就像恶鬼,塞鲁像一个加满能量的战斗机器人。谁会 这么不要命的插手这两人的恶战? 此时,塞鲁正被巴特鲁掐住脖子直往墙壁里摁。 塞鲁怎么可能会是巴特鲁的对手?司郯心想,巴特鲁和诺恩一样是…… “住手,巴特鲁!”他喝道。为什么诺恩不在就会发生这种事? 巴特鲁听到司郯的声音起先愣了一下,而后像是从兴奋中清醒过来一样,看了看 已经奄奄一息的塞鲁,低声骂了句脏话就松开了手。 塞鲁跌倒在地上,意识模糊中对方一句话又使他身体里暴躁的血液重新沸腾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他突然跳起将巴特鲁扑倒在地,他骑在他身上,揪住他厚厚的头 皮,用足劲往地板上撞。地板被撞出了一个窟窿,他感觉到巴特鲁的头异常的硬,就 像他的身体他的拳头一样。他疯了似得撞着,地上出现一滩血渍,此时的恶鬼是塞鲁。 渐渐地,巴特鲁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没了声息。塞鲁停了手,骑在他身上喘着粗 气,尔后粗鲁地朝他的脑袋啐了一口:“要是再惹我,就把你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说罢,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蹒跚地、旁若无人地走出房间,对司郯和扬克尔也同样 视尔不见。司郯嗅到他身上散发出的火药味,他一触即发的火爆脾气与先前判若两人。 爆躁、凶狠、好战,那一双透着野性的眼睛显露出强烈的自尊,不容别人侵犯。 司郯朝扬克尔使了个眼色,对方随即明白他的意思,转身离开。他走进舱房,关 上房门,冷冷地看了巴特鲁死尸般的身体,说道:“好了,别装了。” 巴特鲁“嘿嘿”笑着,随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转动着脖子,伸了伸胳膊,一副惹 无其事的样子。额头上的血流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摸了把脸,看着手上的血又笑了 起来。他的笑声让司郯不得不皱起眉头,听起来变态又邪恶。 “比我想想得厉害,有冲劲,出乎我的意料。”他说着舔着手掌上的血迹。 “你不会是在试探他吧? ”司郯的表情严肃。 巴特鲁承认:“我们可不需要儒夫,不过他刚才的表现倒不错。但不代表我能信 任他。” “这里可不是基地,不要陡生事端。”司郯警告,他的脸一旦板起来,冰冷的目 光能将人冻住。 “我有分寸。”巴特鲁说。 司郯转身打开舱门,冷不防撞上一堵墙,他一惊脚下不稳,那堵“墙”立刻伸出 手拦腰抱住他。一个阔大的脸盘出现在眼前:“你…你在这里干什么?” 卡卡鲁傻傻地笑着,道:“我…我只问问…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滚开!你这个丑八怪。”巴特鲁骂着冲上前去将司郯从他手中夺回。他把卡卡 鲁推倒在地,甚至打算冲上去揍他。司郯喝住巴特鲁,他对卡卡鲁微笑道:“这里已 经没事了,谢谢你的好意。”说完他从容地离开,留下两座“大山”面对面的矗立着。 巴特鲁凶狠地瞪了卡卡鲁一眼,没想到对方还以他一个憨直的傻笑:“你没事我好高 兴哦!原来这里还有一个跟我一样的大块头。”他仍然一脸的傻笑,但眼神却变得深 不可测。 自己曾经是一个幽灵,游荡于各处,不知道什么是生活;不知道明天在哪里;不 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生命,有没有灵魂?或者说自己就是一个机器人,一个为了工作 方便而被设计得美伦美焕的机器人,一个被输了命令程序但现在却发生故障的机器人, 一个爱上人类的机器人。爱上了人类的机器人?自从那个东欧女人走进他的生命后, 他这个幽灵开始从黑暗里走出,有了灵魂、有了情感、有了生活。就是从那个夜晚起, 命运之神将他们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她成为他的女神、他的爱人、他的母亲;而 他尊敬她、保护她、依赖她。为了能与她在一起,他打算抛弃自己的以前,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对他而言这无疑是豁出自己的性命,他是用生命来换取自由、换取他对 她的爱恋。当圣德功克大教堂里响起那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时;当整个教堂火光四射, 房梁断裂坍塌时;当圣主之音被灾难声淹没时,他正握着她的手向外奔跑,他们能够 逃出恶运。但他的玛丽亚,圣母玛丽亚,在最后关头挣脱了他的手:“救一个人就是 救一个世界!”她挣脱他的手说道。那个时候的她周身仿佛笼罩在神圣的光辉中,他 没有能力阻挠,只能虔诚的看着她再次奔进火场。 “救一个人就是救一个世界?”萨沙回忆、低语,“去他妈的!”他骂道,将脸 侧向一边,不去看床上躺着的人。 与外面世界的阳光明媚截然相反,这个房间狭小、昏暗,终日只有一盏黄色的吸 顶灯低调地亮着。玛丽亚被安置于此,床头边的心电仪有规律的跳动着,她仍然紧闭 着双眼,面容安详的睡着。萨沙像个正在赌气的孩子,倔强的侧着头,不去看她。房 间里散发着百合的幽香,使得这狭小的空间不会因昏暗而显得阴森。 “我彻底地脱离了他们。”萨沙说道,“但这并不代表我会信耶稣。我想你可能 会因此而失望吧。就像你告诉我的,每个人都有一个灵魂,一个属于自己的灵魂,既 然灵魂是自己的为什么还要去信教,为什么一定要给自己约束?就不能让自己获得真 正的自由?你的话有时自相矛盾得可笑。”说着,他真的笑了起来,笑得非常孩子气。 他重新转过脸,看着床上的玛丽亚,“你真是个可恶的女人!明知我爱你、离不开你, 可你却是偏偏不理我,真是可恶。”他曾经一直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就像一个被溺 爱的孩子,半任性半撒娇的说道。但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他注视着玛丽亚苍 白的脸,眼神变得空洞涣散。 如果能让玛丽亚醒来,让他做什么他都愿意。他不在乎自己的同伴;不在乎他们 将要对这个世界做什么;不在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不在乎人类会有什么下场; 也不在乎自己会有什么下场。反正他就是一只野猫,无论多黑暗肮脏的东西他都能消 受,所以他不在乎这一切,他只在乎玛丽亚,只要她能醒来。 “天堂美人号”上开始鸣炮,炮声“轰轰”,将萨沙从自己的遐思中拉回到现实。 他想起司郯曾对他提起:莱特集团的总裁,沃尔梅特家族的当家人莱特·沃尔梅特先 生今天会乘着他的专属直升机抵达“天堂美人号”,迎接他的方式就是朝天鸣炮,非 常的隆重。 “听到了吗,玛丽亚?是炮声,迎接‘国王’的炮声。”他说道,“‘皇帝的新 装’里那个一丝不挂的国王来了。”那个一丝不挂的‘国王’,带着他赤裸裸的**** 登上这艘船。萨沙抱着双膝,蜷着身体坐在皮质的转椅里,他轻轻地转动椅子,被惊 醒的思绪再度活跃起来,他想象着“国王”如何摆动自己肥胖的身躯走路,他想着想 着忍不住笑出声来,“国王”一旦发觉自己是赤身****走在街上不知会作何感想?就 像所有的社会精英一样,他们以为自己控制了整个世界,却不知道自己原来是一个被 人牵着线的木偶。谁又能说清这个世界的真正强者是谁?谁又能保证强者一定笑到最 后?可能他赢到最后却只是跪地痛哭,痛哭自己原来是最不幸的那位。 莱特·沃尔梅特并不像萨沙想像的那样是个肥猪,相反他身躯修长结实,步伐急 速稳健,唯独让人失望的是那个光可鉴人的头顶,让他的形象大打折扣。 在与迎接者们礼节性的握手后,他那刚才平易可亲的态度来了个180 度的转变。 他的身上立刻显现出贵族的傲慢、社会英精的不可一视和暴发户的专横。 “我可从来没有想过去淌海英斯的这趟混水。”一进房间,他就冲着艾娃嚷道, “这个集团被查出走私军火,贩卖毒品,甚至还进行反人道实验。我们怎么能够接手 这样一个‘破玩意儿’。” “破玩意儿”? 艾娃思寻着他的话,忍不住笑了:“你说的这些我们全知道。” “知道你还是坚持接手了海英斯集团?你为什么不跟我来商量?” 艾娃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商量?你这个以贩卖军火起家的前国家官员,有什么资 格来跟我谈“商量”?你侵吞了国家的财产来塞饱自己的腰包时你有没有跟国家商量? 你这个蛀虫! 艾娃脸上渐浓的笑意让莱特心底产生紧张感,他猜测是不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知道 了自己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沃尔梅特先生,我希望你能记住当初我们签定的合约。你无权干涉我们的行为。” “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侄女,你已经成为沃尔梅特家族的成员。你所做的一切 都会让人误解为是我的意思。” “先生,我再重申一遍:你无权干涉我们的行为。” “你……”莱特怒视着艾娃:你这个女人,等着瞧吧,很快你们这个组织就会从 世界上消失,什么“反精英组织”,哼! 正当两人怒目相视互不退让之际,扬克尔一身待者的打扮端着托盘推门而入。 “打挠了,先生。这是你要的三明治。”他放下托盘,用眼角扫了艾娃一眼。 为了避免外人看到他们的僵局,莱特假装轻松的问道:“你把今晚参加宴会的名 单给我看一下,不知道你争取了多少人?”说着,他随手抓起一块三明治塞进嘴里, 随后就见他皱紧眉头一脸难色的咽下口中之食,然后看着剩下的食物不解地自语: “奇怪?这是什么味道?” 艾娃将准备好的名单递给他,不无幽默的说:“很独特的味道对吗?我们的厨师 总是在不断创造新口味。” 门外的扬克尔怀抱着托盘偷笑不已。这时,就听房内的艾娃问道:“味道如何? 关于名单还有什么问题吗?”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