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火车里,每节车厢都有两个警卫。起初,我觉得我这样全副武装有点多余。 可到了海厄特威车站一看,人们不是全副武装就是带着保镖。在车站周围闲逛的 人也都带着武器,警察们拿着激光枪。 我按了下“出租车呼叫”按钮,屏幕上显示我叫的出租车号码为3856。我问 了问警察在哪儿等车,他告诉我在街对面,车一会就来。 在等车的五分钟内,我两次听到断断续续的枪声从远处传来。看来防弹服是 买对了。 出租车终于来了,我抬手打招呼时,出租车在路边猛转弯停下来。门慢慢打 开,一直到验明我的指纹和计算机里我存档的相同后,司机才让我上车。车是用 厚钢板做成的,窗外的景物模糊、变形,我想这准是防弹玻璃在作怪。 我翻开满是污垢的地图册,找到了海厄特威勒的一个酒吧的地址。我要找的 经纪人就住在那儿。然后我靠在坐位上,沿途观看市容。 这是该市的居住区,建于上世纪中叶,灰色的居民楼一幢紧挨着一幢。这主 要是为了节省空间。偶尔有单独的房屋,周围的高墙上有锯齿状的玻璃片和鱼钩 状的铁丝网。街上行人稀少,他们步履匆匆,都带有武器。我还看到有些人成帮 地在商店前闲逛,每帮不少于六人。到处都既脏又乱,垃圾成堆,下水道不畅, 汽车驶过就带起一团团纸屑尘土。 汽车在一家酒吧前停下,我付了四百三十卡后,手握着枪下了车。周围没人, 我快步走进酒吧。 酒吧里相当整洁,灯光暗淡,还装饰有人造松树。我走到吧台要了杯烈酒, 花了一百二十卡。这酒不像是真酒,而像是真水。一个女招待举着托盘走过来。 “要不要兴奋一下,先生?” 盘子里有个老式注射器。 她将麻醉药放在吧台上,很随便地紧挨着我坐下,用手托着下巴,一边凝视 着吧台后面镜子中的自己:“天啊,今天星期二了。” 我也很随便地应付了一句。 “你想不想到后面去,咱们快点完事?” 我看了看她,尽量表现出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的样子。她只穿一件薄纱做成的 超短裙,前面呈V 字形,暴露出髋骨,几根阴毛时隐时现。她人长得不难看,看 不出她是二十八九岁,还是四十岁出头。现在的美容术和化妆品让人猜不出女人 的年龄,也许她和我妈妈差不多年纪。 “谢谢,我不想……” “要么改日?” “那好吧。” “要不我给你找个漂亮小伙,如果你——” “不,不,谢谢。”这世道怎么成这样了。 她不高兴地照了照镜子:“你不喜欢我。” “我非常喜欢你,只是我今天来不是为这事。” “嗯……人各有志。”她耸了耸肩,“嗨,杰里,来杯淡啤酒。” 杰里递过一杯啤酒。 “唉,真倒霉,我的钱找不开了。先生,你能给我四 十卡吗?” 我有足够的食物供给票,开个宴会都够。我撕下五十卡,递给酒吧招待。 “上帝啊!”她惊得瞪大眼睛,“到月底了,你还有这么多供应票呀。” 我尽可能简单地告诉她我的身份,是怎样得到这些供应票的,并说有两个月 的供应票还没寄来,军队给我的这些还没花光。她提出要买我一千卡的供应票, 我没答应,我不想同时干两件违法的事情。 这时进来两个人,一个人没带武器,另一个人带着支手枪,一支防暴短枪。 那带枪的坐在门口,另一个人径直朝我走来。 “你是曼德拉先生?” “是” “来,喝一杯,怎么样?”他也不报姓名。 他喝了一口咖啡,我呷了一口啤酒。 “我记性不很好,一般不留笔头记录。告诉我你对什么工作感兴趣,有什么 资历,要多少工资等等。” 我说我喜欢物理教学、研究或是教工程学也行。这一两个月不急着工作,因 为我想出去旅游。工资至少是月薪两万卡,但究竟要多少工资得视工作性质而定。 他一直等我说完才说:“教物理这工作可不好找。要是做研究工作,你的学 历差不多是四分之一世纪以前的,你还得再进修五六年才行。你现在最大的特长 就是你有作战经历。我可以介绍你去保镖机构做顾问,月薪两万。你也可以自己 当保镖,差不多也能挣那些钱。” “谢谢,为了别人的安全,我自己去冒险,这事我不干。” “这让我说什么好呢,那好吧。”他咕嘟咕嘟把咖啡喝光,“我忙得很,得 走了,我会记着你的事。” “好,再见。” “以后再找我时,不必约定时问。我每天十一点来这儿喝咖啡,到时你来就 行。” 我喝完啤酒,叫了一辆出租送我回家。我想在市里到处看看。但还是我妈妈 说得对,我得先找个保镖。 回到家时看到电话显示灯一闪一闪地发出蓝光。我弄不清是怎么回事,就按 了接线员的号码。 “我是接线员杰弗逊,非常高兴为您效劳。” “是……我的电话一闪一闪发蓝光是怎么回事?” “请拨9 ,再拨0 。” 我拨了号码后,对方传来一个老妇人恶狠狠的声音:“喂?” “我是曼德拉,号码是301 —52—574 —3975,接线员让我和您通话。” “给605 一l9—556 —2027回电话。” 我赶快记下号码:“喂,这是哪儿来的电话?” “达科他州来的。” “谢谢。”我想不起在达科他有什么熟人。 我按她说的号码拨了电话,没想到话筒里传来玛丽的声音。 “威廉,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亲爱的,我也是啊,你怎么到了达科他?” “我父母在这儿住,所以我就来了。” “可是我到处打听你时,他们都说你父母去世了。” “没,他们只是隐名埋姓,隐居在这儿。” “你近来怎样,喜欢乡村生活吗?” “在这儿呆烦了,所以我才找你,这儿生活倒是安定舒适,可真是无聊透了, 我实在受不了了,想寻欢作乐,自然首先就想到了你。” “太棒了,我今天晚上八点就去接你。” 她在电话里和我对了对表:“别,今晚咱俩都睡个好觉,我还得收拾一下。 明天上午十点在伊利岛机场问讯处等我。” “好,咱们订票去哪儿?” “你说吧。” “伦敦可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 “听起来不错,要一等舱?” “好的,咱们租个包问。” “行,我看你学坏了。我还要带什么衣服吗?” “咱走到哪就在哪儿买,轻装旅行。只要把钱包塞满就行。” 她咯咯地笑了:“妙极了,明天上午1 O 点。” “哦……玛丽,你有枪吗?” “情况那么糟吗?” “嗯,至少华盛顿这儿治安很差。” “那好,我带上枪,我爸爸有枪。” “但愿我们用不着枪。” “威廉,你知道我带枪也只是装装样子,我连托伦星人都不敢杀。” “我知道,咱们明天见。” “好的,爱你。”她咯咯地笑着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