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见习圣骑士日记(13) 我像是宿醉过后一般,头痛得快裂开了,勉强睁开眼睛,费力地望向四周。 呼……还好,不是在街上,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放心地再次闭上了眼睛。根 据肚子饿的程度来看,现在至少是第二天了。那个梦做得还真是彻底啊,连脚指头 都在抽筋。哎……这样躺着头只会越来越疼的。 “该起床了!”我怪叫一声,做了一个平膝仰卧起坐,翻身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甩了甩头发,回想起这些天的所作所为,真是令人郁闷啊。侧身查看日历,今天应 该是工作日啊。不过算了,要翘班就翘到底。为了庆祝重生,出去看看爱法特的美 好风景吧!啊呜…… 我把衣服穿整齐,系上腰带,插上佩剑,一个乌龙大转身摆了个很威风的Pose (洁白的牙齿一闪光)。灭哈哈哈哈哈! 正得意的时候,突然看见我的蔷薇袖章正躺在角落里,灰色的荆棘王冠双头狮 子徽章发出暗淡的光芒。 我沉思了一会儿,弯腰把袖章捡了回来,重新别在了袖子上。(暂时别问我这 个动作什么意思。) 就这样,正义的青春阳光好少年再次活跃,这世间的妖魔,你们觉悟吧! 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王都的街道上,因为是工作日的关系,看不到多少像我这样 的闲杂人等。现在是王都的夏天,所以女孩子们的衣服穿得都非常节约布料。我享 受着夏日的阳光,眼球四处转动,打量着小姐们的花边女帽。 路过一条巷口的时候,忽然听到—— “拜托!不要纠缠我啦!”一声惊慌的女声传来。 朝巷子里面望去,两个一看就知道是正义天敌的家伙正在为难一位小姐。 “哎!手法也未免太差了吧。这样追求女孩子是不行的哦!”我边向他们走去 边说。 “你是谁啊!凭什么来管我们的闲事,知不知道我们老大是谁啊!” 啧啧……听听看,爱法特的流氓就这素质。 “哼!本大人就是传说中的——戈理多夫拉雷恩欧可纳法丽斯科理克雷尔。 欧莱斯。蔷薇帮老大就是我老大,雷恩就是我老大的老大!”我抑扬顿挫地说道。 “什么?什么什么?”两个流氓显然被我镇住了。 “你耍我们啊!找打!”这两个家伙反应还算快,说着已经拿着短棍扑上来了。 哼!让你们看看青春好少年的厉害。 “呀呀呀……第一式‘救美式’” 我一个转身把那位小姐揽在怀里,在回身的瞬间把出腰间的配刀,千钧一发之 际架住了两个流氓的短棍。 “第二式‘飞翔式’Double Strength (双倍力量术)。”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的手臂一直传到剑上,现在他们的手腕一定很麻吧!哈哈! 我用力一挥剑,逼退了他们的短棍,用剑尖指着他们,冷酷地说:“还要我说 什么吗?” 虽然他们的素质很低,但是在这么明显的情况下,他们还是很自觉地逃开了。 “谢……谢谢您。”被救的小姐梳着可爱的丸子发髻,脸红地低下了头。 “这是我的荣幸。”我沉沉地回答道。 把小姐放开之后,我就一直背对着她还刀入鞘,一副高傲的样子。(哈哈……) 就在小姐低头脸红期间,我向前踏出一步——消失了。 “咦?”只听到小姐疑惑的声音。 啧啧……这么好的表现,想让人不夸都不行啊。 我像壁虎一样趴在下水道的管壁上,得意地想到。 不过——“这是谁揭开下水道盖子不盖啊!给我死出来!” “哎?这里有一个没盖盖子的下水道啊!来,我们把它盖上吧!” “啊……不要啊,不要盖啊!” 嗯……真是的,就算到公园的喷水池里洗了手,还是由一种若有若无的味道。 啧啧…… 我被人从下水道救出来以后,又展开了无聊的漫游。视线在人群中漫无目的地 游动,然后慢慢地聚焦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穿着黑色的高领长袍,没有任何多余的纹案和 褶皱,用的大概是丝制面料,光洁柔顺像倾泻下来的黑色瀑布。他的领口间别着一 枚乌鸦徽章,仔细一看乌鸦的眼睛是红宝石做成的,看来这枚徽章算得上价值连城 了。眼睛是深黑色的,像极了乌鸦的翅膀。黑色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皮肤略显苍 白,一张娃娃脸却非要装出一副冷酷的样子。真是看了就不爽! 那只冷面乌鸦正用一种杀人的冷峻目光盯着卖凉粉的老板看。卖凉粉的老板可 谓遇到平生大敌,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真是的!要买就买嘛!干嘛把空气都冻结 了! 我非常郁闷地走了过去,掏出一枚硬币递给老板,说:“一份凉粉。” 老板看到有客人来,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我抬起头看着那只冷面乌鸦,他也 毫不客气地回敬我,“兹拉霹雳啪啦”我们的眼神在半空中猛烈地交火。说实在的, 他的眼神还真是犀利得不像话。不过经过普莉斯的洗礼之后,我对“傻气”的抵御 力大大增强了。 “客人……客人……”老板颤颤巍巍地递上凉面。我听得出他没说完的话是 “拜托到别的地方去斗吧!” 我郁闷之极地接过凉面,递给那只冷面乌鸦,用夜摩语说:“Kilano ha yi Tac lance.(我请你吃。)” 我为什么会夜摩语?这是大学的必修课之一,不过四级毕不了业。多少个苦熬 的夜晚啊。 对方下意识地接过凉面,一副咬到舌头似的惊讶表情。 干嘛干嘛!我可是看你可怜才请你的。 冷面乌鸦狐疑地打量着那碗凉面,然后又猛烈地打量起我来,我也毫不客气地 回敬他。我们的眼神再次猛烈地交锋,周围的空气化作一片焦土。 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冷面乌鸦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用叉子挑起一根晶 莹的面条,放到嘴巴里。过了一会儿,就露出恶心的表情。 “K ……Kila liuo y ……oui Anti ya !(你这样吃当然会恶心罗!)” 我从他手上把那碗凉面拿了过来。哎……那样吃简直是糟踏粮食。 “Ro oilr bailk ……mix ……bailk ……button……ijk linak Ourie kshe ……(首先要搅拌,要把底下的调料翻上来。)”我用半生不熟的夜摩语说着,手 里做着示范。 先这样拌……调料都在下面,所以要用叉子翻上来……直到所有的酱汁都均匀 分布了,本来白色的晶莹面条沾上了美味的棕色,透露出诱人的香气……然后…… 再用叉子这样转啊转,把面条卷上来……再然后就可以放到嘴巴里面去了……啊… … “不用你替我吃,我会自己吃的。”冷面乌鸦用半生不熟的爱法特语说。 哼哼!原来他会说爱法特语啊,那么他刚才一直站着不买的原因是……是害羞 吗?哈哈!我强忍着笑意看着他,如果我把刚才的念头转化为语言的话,恐怕他会 当街把我分成十八块。 他似乎对我的脸很有好感,一直盯着看个不停。哼!我对他那张乌鸦脸才没兴 趣呢! “老板!再给我一份凉面!多加酱、辣椒、盐、芹菜、葱、大蒜,还有面!” 我高声对老板说。 老板以飞的速度把凉面送到了我手中,然后一副期待我们赶快离开的小媳妇表 情。嗯?等等,我什么时候和那只乌鸦变成了“我们”了! 总之,如那个老板所愿,我和那只乌鸦一起离开了。不知道为什么用了“一起” 这个词,可能因为我们是同时起步、起步的是同一只脚、走的是同一个方向吧!嗯 ……就这样,我和那只冷面乌鸦并排而行,虽然都很想改变方向,但又怕被误认为 怕了对方,干脆跟着对方的脚步。 由于是并排而行,所以我们……怎么又是我们……我和乌鸦的眼神交锋机会, 减少了许多。不过我用眼角偷看了乌鸦一眼之后,发现他的腰挺得好直啊!于是我 也刻意挺了挺胸。正好我这个动作被他偷看到了,他又竖了竖脖子……最后发展到 我们两个捧着凉面正步走。 还好这样的比试没有持续下去。说实在的,我快挺不住了。我们已经不知不觉 地走到了水晶湖边,而时间也已经不知不觉地走到了黄昏。 夕阳在风中飘散,红霞在天边弥漫。被夕阳染红的天空边缘降落在了湖面上, 平静如时光静默的水面,模糊在一片红色的霞影之中。风一吹,红色的涟漪就层层 散开。紫色的边际、橙色的远方、青色在天空中逐渐淡出。 “啊……” 我们同时发出惊讶的感叹。然后又突然侧过头来看着对方,都是一脸不爽的样 子。我可不管他怎么想,反正我是要留在这个地方。我向上跨了一步登上湖堤,然 后郁闷地发现对方也上来了。哼!我不管他,自顾自地坐下了,然后又极其郁闷地 发现对方也坐下了。 我和他并排在湖堤上坐着,吃着酱汁丰富的凉面,享受浓郁清爽口感的同时, 眼球也颇受到照顾。 水晶湖是王都面积最大的湖泊,以湖水就像水晶一般清澈而得名。是王都十大 旅游景点之一,以秀丽的风景和曾经发生过连环命案而著称。素来都喜欢养黑猫, 有讲怪谈液话癖好的王都居民,似乎对这个难以制造恐怖气氛的恐怖地点非常着迷。 在我看来,水晶湖的夕阳也是非常值得称赞。其实,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夕阳, 都非常美丽。虽然每天落山的都是同一个太阳,但是黄昏却好像每天都有新的色彩。 我偷偷地用眼睛瞄了乌鸦一眼。他苍白的脸颊在夕阳下显得特别温暖,柔柔的 浅红色暖光,映衬着他的脸庞。眼睛里也尽是夕阳的颜色,连最后一丝冷酷也被黄 昏抹去了。他正低头把面条嗦到嘴巴里面,一脸认真的样子,这个可爱的小动作让 我差点忍不住笑出来。要是被黑乌鸦头目卡诺看见了,不知道是什么感受! “OL kinahd op Tac?(喂,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很突兀地问道。 他回过头来,把眼睛眯起来看了我好一会儿,冷酷的样子已经完全消失干净了。 “修!”他用爱法特语坚硬地回答道。 不会吧……天底下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我抬头看看青色的苍穹,心思随意飘 忽地想着。奈儿啊……奈儿……你刚才不会在偷笑吧!这种无聊的事情到底是谁安 排的? 我侧过头去,皱着眉头看着他。他似乎没有发觉我的打量,仍然是一副小小的、 认真的样子,一张娃娃脸露出简单的表情。 他突然停下吃面,侧过头来问我:“你的名字叫?” 我一点也不想把名字告诉他,毕竟说出我的名字,就差不多是在说“你死吧!”。 哈哈!女王大人啊,看看你花了三天三夜想出来的好名字! 我低头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终于用说:“Korea (克雷尔)!” 好吧,好吧!叫我这个名字的人,我称作朋友,那么你…… “克雷尔……”他低低地说:“是克雷尔是吧!” “Ya(是)。”我诚恳地说。 叫我这个名字的人,我称作朋友。现在你这样称呼我,我也诚心地接纳你。我 希望原谅你的所有过错,尊重你的信仰。我希望你能快乐,珍惜你的生命。 在随后一段时间,我和修就这样并肩坐着。我用夜摩语,他用爱法特语,别扭 地交谈着。 最后一屡夕阳散去了,天空逐渐隐没在黑色的绸幕下。 我长舒一口气,跳下湖堤,发现修也跳了下来。 我朝他一笑,笑容被夜色遮住了,希望他一定没看见! 我们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夜色一点一点地掩盖了我们之间的道路。 突然,我猛地回头,大喊道:“喂!乌鸦小子。不要轻易死掉啊!你们卡诺的 怀抱不是那么温暖的!” 他这样回敬我:“爱法特这个洒满花瓣的国家实在太干净了,乌鸦就要住在沼 泽才对!” 我回头向前大跨一步,奔向夜晚的深处。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