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梦的隐喻 荒街。午夜。黑沉沉。混沌的黑沉沉。 整个世界像钻进了谁黑漆漆的眼睛里,又像是黑夜在世界中睁大着黑漆漆的眸 子,贪婪地吸着白天残存的气息。天空弥漫着迷雾,躲在空气中的水珠随时准备飘 落,那些水珠就像是使劲地把人的眼皮往下拉,使人看不清雾的把戏。嘀、咚…… 只有水渠里的滴水声还勇敢地打破寂静,让你逃出雾霭的重重包围,屏住呼吸,听 它的存在。空间失去了它的意义,在一维的世界里寻求时间的靠依。 一道微闪的亮光刺破了夜的面纱。白色风衣,类似闪电的颜色,在急促的飞奔 中,张翕着翅膀;清脆的皮鞋声与水滴声相应和,像是二重奏。脚步声越来越近, 微弱昏黄的灯光焦躁而又无力地呻吟着。没有风,整个世界像是要窒息,逃吧,逃 离夜,逃离潮湿,逃离压抑,逃离束缚,逃离莫名的指引。小和田带着摸索的脚步, 穿过一条弯曲的水渠,有时一个暗沟,有时一个泥坑,都要给他制造很大的麻烦, 他绅士的白色装扮,看起来显得多么笨重,只有那双帅气的眼睛,还发出顽强求索 的光。突然,路灯急促地一闪一闪,接着听到“砰”的一声,路灯全部熄灭,唯一 的光亮也被切断了。 小和田顿在了那里,分不清状况的他并没有颤抖,“可能因为太潮湿,电线短 路吧!”喃喃自语。 语音刚落,一阵飕风冷不妨地从他的脊梁处刮起,周围黑色的树叶如雨般洒落, “嗖嗖”的落雨声,让心不时打震。小和田取出手机中的探照灯来照明前行,狂风 像要把整个世界掀翻,小和田的风衣被扭成一团,又被五马分尸式地车裂,头上的 树枝“噼”地一声,摔在小和田的脚边,连同一只受伤的雏鸟,小和田俯身温柔地 捧起小鸟,握在手心里,继续向前。三只乌鸦“啊,啊”地飞起,凄烈的声音又随 即被分割成碎片,消失在恐怖之中。 小和田压抑不住内心的害怕,开始加快了步伐。不知是雾气越来越大的原因, 还是大片的黑色树叶阻挡视线的关系,路看上去越来越模糊,分不清路口和方向, 可小和田心中像有个指南针,凭感觉来找路。他停下来开始准备用记忆来辨认方向。 突然,一阵猫叫声从他背后传来,像是上千只猫在同一时间发出的“宣战声”,又 像是朝拜时所念的经文:“嗡嗡咪咪……”,声音有时又像喉咙被玻璃割破的惨叫, 叫声越来越嚣张,声势越来越大,把整个夜都摇撼得颤颤巍巍,受伤的小鸟倒在小 和田的怀抱里呻吟。好象要对他说些什么。小和田,越来越感觉头脑发胀,他紧紧 地抱住自己的头,用力地排挤出猫叫声,他放开步伐,抱住小鸟死命地飞跑起来, 可是尖锐的猫叫声在小和田的背后扭成了一个黑团,那黑团呈现出一只巨大的猫的 形状,里面有成千上万的黑色的猫上下逃窜,黑猫们眦着尖牙,咧着嘴,朝小和田 追赶,小和田一路狂奔,尖锐的猫叫声铺满整个大地,声音所到之处,黑色的树叶 形成一种旋涡,最终越来越多,黑旋涡即将吞噬掉小和田。小和田用尽了全身每个 运动细胞,拼命逃出猫口。 就在转弯的街口处,一声轻微的猫叫声传了出来,按理,在声势这么大的情况 下,这么微小的声音是不可能听到的,但是这声音就像是从小和田的心里发出来一 样。小和田来不及细想,在他的左前方,一制受伤的猫被卡在铁栏中,那透明清澈 的眼神,只一眼就深深地烙进了小和田的心里。充满爱心的小和田忘记了自己的危 险,停了下来,用力扯开铁栏,可是铁栏有如碗口那么大,他使尽全力也无法掰开, 就在这十分危急的时刻,小和田回过头看,被吓得毛骨悚然,此时黑旋涡像是凝固 在空中,黑旋涡足足有三层楼高,就离他不足一尺远,里面的有几只跑在前头的猫 的撩人的爪已经快揪住小和田的后领。可是它们却像一座空中城堡一样停在那里, 小和田伸手去移动那些黑猫的视线,发现那些凶光就像是画上去的。确定黑旋涡不 再追动后,他俯下身子察看猫咪的伤势。 可能因为叉伤的原因,猫咪的头部一直在流血,鲜红的血染红了纯白的绒毛, 有一滴血一直沁入它碧绿的眼睛,好象开了一朵玫瑰花。小和田用自己的衣服帮猫 咪包扎。他尝试借助其它工具掰开铁栏,他打开手机探照灯,在四周搜寻,就在身 后群猫的下面,斜躺着一根铁棍,他趴下身子,一挪一挪,往群猫的下方移过去, 他并不只为什么它们会停滞不前,但是很肯定一点是一旦触碰到它们,便会有不可 估计的后果。他拿到了铁棍,尝试用各种角度来撬开,而且又要不伤害到猫咪,可 是猫卡在铁栏的位置刚好容得下一个猫头,尽管他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什么东西 都塞不进。小和田失望地跌坐在了地上,他望着猫咪,看到猫咪愣愣地盯住小鸟, 流露出哀怨而孤独的眼神。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小和田无奈地脱下衣服,擦着 身上的汗水,焦急地对猫说,“我救不了你!” 就在小和田刚要放弃抱起小鸟转身要走的时候,猫轻声地怪叫了一声,好象是 一种咒语,铁栏突然“砰”地断开,清脆而刺耳,好象玻璃砸碎在心灵的声音,天 空骤然换了寒冷的白幕。猫蹒跚地往铁栏外爬。小和田来不及思索,抱起猫的头开 始往外拉,但猫的身体却越来越重,他心里开始有些怀疑。一股刺鼻的异味从铁栏 后冲撞入他的鼻孔,他抬头一看,天哪,就在猫的身后,一块块如腐烂掉的鳄鱼皮 像是沸腾着在热水中一张一合,粗糙而尖锐的皮可以随时割伤自己的身体,最不可 思议的是,猫头已经被小和田拉出了三米之长,他心理的防线彻底崩溃了,腿一软 跪倒在地上,猫头也随之压在了他的身上。然后那些鳄鱼皮开始往上蔓延,一直淹 过了猫头,往小和田的双手逼近…… 受了伤的小鸟用力地啄着小和田的神经,小和田幡然大醒,用尽全力摔开双手, 让自己逃离这个充满邪恶的午夜。此时,由于小和田狂奔所激起的强风惊动了凝固 的群猫,黑旋涡恢复了追逐状态,而且“嗡嗡咪咪”声越来越强,以旋风式的速度 迅速吞噬小和田和小鸟…… “救命啊……”急促的喘气声让小和田从梦中惊醒。他睁开恐怖的双眼,看到 了他心爱的宠物“左右猫”也随着主人弹起。他狠命地捏痛自己的神经,摸着自己 的脸在看着“左右猫咪”,才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他回想起他的特长——治疗心理法,其中读到最难忘的是弗罗伊德的理论,其 中他谈到,梦是愿望的达成,即使不是直接的表现,也是被掩饰了的现实。可是他 是那么地喜爱着动物,尤其是猫,就像“左右猫”。他的“左右猫”又乖巧地叫起 来,讨主人的欢喜。这一声响又让他陷入了沉思。他总认为上帝最卑微地造物,无 论死或生,皆赋予声音,或说话、或歌唱——这标志着它能够维系,并延伸生命的 局限,无论是一小时,或者一天。可是为什么他的梦里的猫叫却是要致人于死地呢? 他想起最近科学界新发现的平行世界的说法,有一个神秘的平行世界,那里的 一切将得到解释。那个平行世界里有着与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事情发生可能性…… ——— 榕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