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奥斯利的雾 艾尔克国王的梦里,鬼魂反复哼唱着战争和死亡的音乐。他惊醒了,满头大汗 的躺在床上,只觉得胸口的箭伤一阵阵的抽痛。他心里充满了说不出的害怕,忽然 急于想见到瑞克。 他困难的支起一个胳膊,寻找艾琳那熟悉的身影,这段时间他完全依靠她,现 在他想送个信到前线。可是今晚艾琳被隐隐约约的竖琴声搞得很疲劳,也回房睡去 了。找不到艾琳,国王只好叫来了御医莫若斯,让他去把哨兵的指挥官找到。在黎 明前几小时,一名信使飞驰出了莱斯布瑞的大门,带着召唤瑞克殿下的命令,沿着 东大道直奔前线。他在下午晚些时候到达了瑞克的大营。 听见召令,瑞克的第一反应是愤怒, “他有没有说为什么现在需要我去?” “我,我只是送个信而已,殿下。我没见到陛下。”信使很不安的飞快的看了 一眼瑞克,然后指指瑞克手中的信,“我们指挥官跟我保证那个是陛下的印章。” 瑞克暗自咒骂着点点头。现在被召回国王身边,真是个再糟不过的时刻了。有 伊萨普人报告,在鲁恩湾以南见到船只驶出。他直觉的感到,在法尔费战役后好不 容易建立起来的微妙的平衡马上就要被打破了。昨天他已经命令再从达兰德调兵, 希望不会让加文太生气。 “我现在不能去陛下那边。” 瑞克朝法伦挥了挥手,“我会让法伦阁下代替。” 法伦开始摇头,“如果您坚持的话,我自然会去。不过我想,如果是莫若斯医 生自己签发的这封信,要是忽略的话恐怕不太好。” “艾琳写信说父王一直很清醒,法伦。”瑞克说,“要是艾尔克不给我充分的 理由的话,我决不现在离开这里!” “艾尔克会有他的理由的。而且,现在这些入侵军不过是在移动…… ” “不会太长的。”瑞克打断他。法伦什么也没说,只是低下了头。瑞克把紧握 在剑柄的手松开了。法伦看上去很焦虑,也很疲倦,脸上的皱纹都多了许多。瑞克 意识到自己没有理由对法伦,或是任何人这样说话,法伦很清楚哈尔各人的花招的。 瑞克惭愧的转开了头,“来,法伦,”他说,“我们好好讨论一下整个形势。我不 在的时候黑姆很可能会进攻的。”他拉着法伦在一张桌子旁坐下,摊开地图,开始 考虑哈尔各人最可能袭击的地方。 “如果我们能依靠东方人就好了,”法伦说。他很不喜欢瑞克如此肯定马上会 有进攻,因为几乎每次他的直觉都被证明是正确的。“我们现在兵力太弱,而且这 里的地形我很不熟。” “加斯对这里熟一些。”瑞克说,“那些东方人的侦察兵会提供很有用的信息 的,至少我们在这方面可以依靠他们,法伦。” 法伦苦笑,“是啊,我同意,他们很聪明,不过在前线跟你合作的更好一些。 别在莱斯布瑞呆的时间太长,好吗?” 瑞克很无奈的笑了笑。他们俩又研究了快一个小时的地图和其它的事宜,他才 独自连夜出发。中途只停下了两次,让马喘口气,这马远不如奔雷,但是另外的几 匹都需要休息,只得骑了出来。等他在莱斯布瑞城堡的大门前拉住缰绳的时候,可 怜的坐骑已经累得四腿打颤了。 大门紧闭,高墙在星光下显得格外阴森。“开门!”他很生气。如果国王这么 急于见到他,以至于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把他召回,那么至少哨兵要警觉一点呀。 瑞克没时间等了,抓起匕首的柄砸着铁门。 一个哨兵从了望口伸出一盏提灯,一边问:“是谁?对口令!” 瑞克催马走到灯光照得到的地方,哨兵一惊往回缩,匆忙间头还撞在了门上, 他一边咒骂着,一边叫人把门打开。“殿下,我……我们没想到您会来。” “你放哨放的也太不警觉了吧!告诉你们指挥官,我在走之前要见他。现在把 这马牵走,照料一下。” 瑞克把缰绳扔给了不安的士兵,径自向里面走。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了台阶,门在身后重重的撞上了,却也没影响大厅里的 一切。凭着墙上的一支火把,他看见有一两个士兵正朦朦胧胧的从地上爬起。他问 一个带着王家卫队标志的年轻人:“你是门卫?” “是的……殿下。” 年轻人这才意识到是谁惊醒了自己的瞌睡,赶紧行礼。 “那么你就好好执行你的任务。”瑞克严肃的说,“你们这个地方都这么放松 吗?好了好了,去把萨罗找来,快!” 那人跑着去了。 神哪,瑞克试图控制自己的愤怒,不能就这样发着火去见父亲。他告诉自己莱 斯布瑞就是这样的,他一直很恨这个地方。深夜的时候站在这里,莱斯布瑞的每一 点令他讨厌的地方都变得更讨厌。 一扇门开了,萨罗匆匆的走了进来,边走边系着腰带。他睡下的时间不长,所 以还能很快清醒过来。他看见殿下的眉毛很危险的皱着,便小心的走上来,“很荣 幸您能来莱斯布瑞,瑞克殿下,我能为您做些什么?” “陛下叫我来的,现在带我去见他。” “现在?” 萨罗的不情愿很明显,但是瑞克不予理会。他骑了一夜的马,而且根本就不情 愿来,“马上!难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在试图耽搁我的时间吗?” 萨罗一边带着瑞克穿过大厅向卧室的方向走,一边尽量平息殿下很明显的怒气, “殿下,我们没料到您会来。这段日子陛下睡眠不好,而且一旦被惊醒了又会发脾 气,医生说这样对他的身体很不好。殿下,如果您的事能等到明天的话,我可以马 上给您安排吃的和睡觉的地方…… ” 他们走过一个门拱下面,有隐隐的长笛的声音传来,很轻很柔和。瑞克说: “萨罗,你要知道,为了赶到这里,我差点儿累死了一匹马,而且还有很长的路等 着我骑回去呢。陛下如此紧急的把我召回来,我又没时间等,必须立刻把他叫醒。” 萨罗忽然在走廊里停了下来,“可不可以先去把莫若斯医生找来?” “陛下身体这么糟吗?” 瑞克记得艾琳的信里没提到这个。 “他好的很慢,要是陛下自己同意的话,莫若斯会宁愿把陛下转移到阿瑟及尔 去…… ” 从一扇门帘后面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说:“请轻一点,他刚睡着。”说话的人 无声的把门关上,从帘子后面钻了出来。瑞克认出是艾琳,一只手里还拿着那个独 角兽的角杯。 他的出现很显然吓了艾琳一跳,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另一只手去抚平衣服上 的摺皱。“噢!出什么事了?” “我父亲派人让我今夜回来,所以我尽快赶来了。” “真的吗?” 她看上去很疑惑,“莱温送的信?” “不是,另一个人,但是有艾尔克的印章。他在里面吗?”瑞克指指艾琳身后 的房间,艾琳赶紧阻止他进去。 “这是我的错,瑞克,我不知道这事。” 这回轮到瑞克很疑惑了,“什么意思?” 身边的萨罗示意让艾琳自己说。 “通常,陛下总是先把他的要求告诉我。”她说,“然后莱温和我决定,嗯, 哪个是他真正想送的信,哪个不是。”她偷看了一眼瑞克,“他习惯于下命令,习 惯于在所有事件的中心。他不是所有时候都明白,你不能只是因为他想知道一点前 线的消息,就随便赶回来。所以,瑞克,我们想帮你选出真正重要的消息。” 他就这么傻傻的盯了她好久,然后问:“你这么做有多久了?” “自从我到了这里以后。”艾琳有点害怕,靠在门上,以便瑞克发火的时候好 有个支撑。 “我刚才听见的长笛的声音是你的吗?” “他喜欢我给他唱歌。我大多数时间都跟他在一起。当他很不舒服的时候,我 就给他吹吹笛子,可以让他安静下来。” “一直要到这么晚吗?”瑞克注意到艾琳的黑眼圈,“艾琳,你要为自己考虑 考虑。要不要我跟父亲说一下?” “我没事。” 她很快的看了他一眼,眼睛里闪着火花。 “你现在还害怕他吗,亲爱的?” 她摇摇头,“我只是可怜他。”她又解释说:“我觉得他一直很孤独,而且很 不喜欢生病。瑞克,请你今晚不要让他起床。我敢肯定他派人叫你回来没什么要紧 事。以后如果不是莱温送的信,那么…… ” 她忽地停住了,这是什么?在给他下 命令? “那么我就不用听从?” 瑞克替她说完了。 “如果你不介意这么说的话。” 他大笑,“我怎么会这么不公平呢?你帮了我这么多,尽管我现在才知道。” 艾琳一直在告诉自己他会理解的,但是听到这样的肯定她还是很高兴。这证明 瑞克就是自己梦想中的那个人。 他捏捏她的手,然后亲了一下说:“现在你去睡吧。” 她很害羞的看看他,“你今晚会留下吗?” “不会,可惜浪费了点时间。我走了,晚安。”瑞克又对萨罗说,“给我一匹 新马,找哨兵的指挥官来。”但他的眼睛一直跟着艾琳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 里满是惊讶。 *** 从莱斯布瑞骑出来的马越来越跑不动了,阳光在布满灰尘的路上显得刺眼的白。 瑞克不知道到底是漫长的夜还是扬起来的灰,令他的眼睛又干又热。但当他走到原 来扎营地点的时候,警觉使他忘记了疲倦:营地是空的。他催马进了村子,四处寻 找他的指挥部外面的士兵的迹象,可什么都没有。到是看见奔雷和另外四匹他常骑 的战马都还在,瑞克一边从马上跳下来,一边叫人。 让菲从屋里跑了出来,大喊:“法伦阁下带着卫队去伊萨普支援马迪阁下。黑 姆带着一打的船只在一个叫作奥斯利的地方登陆了!” “在哪里?” “沿着勃克河向海湾的方向约三十里。” 瑞克抓着奔雷的缰绳向上跳,“什么时候?” “昨晚。马迪阁下的求救信在午夜时到的。” “以日月的名义。”瑞克不知道说什么好。某种邪恶的命运在玩弄他们,如此 安排战斗的进程。他等也不等让菲,骑着奔雷就向东面驰去。 *** 黑暗,浓重窒息的黑暗。可是还没到天黑的时候,太阳依然在这翻滚着的浓雾 上方的某处。 黑暗--和嘈杂的声音。铁器的摩擦声,箭支划空的呼啸声,人们在喊叫,惨叫, 呛咳,咒骂,偶尔的号角声,马匹的嘶叫声,还有一直,一直在不停敲着的鼓声。 即使在海风的呼啸声中也能听的很清楚,或是感觉的很清楚的鼓声。 在勃克河最后转了个弯入海的地方,瑞克找到了自己的军队,正在苦苦挣扎的 军队。 “黑姆正在猛攻我们的弱点。”加斯报告说。他很简短的描述了阿斯加的应战 措施,法伦把自己的人安排在最近的河岸,正对着隐藏着的海湾。在天明的时候, 法伦和马迪带着各自人马的一半过河与敌军迎面碰上。“我担心的是,我们还没有 碰见他们的主力。” 大个子最后说。 赛拉加了一句:“马迪说有九艘大船,这样的兵力是不会撤退的。” “嗯,不会。” 瑞克同意。立刻加入了在河边与敌人作战的他的卫队。 就在听取报告的那么一点时间里,哈尔各人的攻击又扩展了一点。马迪要求紧 急支援,瑞克派弗罗瑞的噶若国军队尽快过河,但需要低着身子以免被箭射到。然 后他又把加斯的人派到了法伦的身边支援。整条河上下都响着震人心肺的鼓点声。 然后瑞克闻到了烟味,当他朝河岸的另一侧望的时候,他看见海风带起的灰在 河面上漂浮着。远处天上的太阳无力的放着光,看去就象铅铁的天空中挂着的一个 铜盘。 瑞克身边的雾搅动了一下,“殿下?加斯阁下让我告诉您,敌军放火烧战场。” “我知道了,比万,可以闻得见。”瑞克已经看见了勃克河对面,跳跃的火苗 舔着干枯的草地,仿佛扫过火炉中的引燃物一样,连吹来的风也如烧着般的热。 “比万,让加斯退回来。他们不可能同时对付的了野火的。” 然后瑞克给剩下的卫队打了个手势。号角声响起,他们冲进河中,掩护撤退的 同伴。 多少次哈尔各人试图冲过河来?六次?七次?更多?次数在瑞克发疼的脑袋里 已经模糊了。黑姆军急于占领阿斯加这边的河岸,象疯了一样,每次退回去以后, 都以两倍于前一次的力量再度冲击。九艘大船,大约有两千名敌人。弓箭手的箭已 经用完了,尸体在河岸和河里堆积。但入侵者们还是带着硝烟和血污,似魔鬼一般 压过来。 可恶的是,所有的马匹都在大火中惊跳不已,瑞克又只得让骑士们下马,专门 派人到后方看顾着马。骑兵在步下作战一个个都显得很缓慢笨拙,弓箭手们只有短 程可用的匕首可以自保,而在昨晚之后,步兵早已用的差不多了。哈尔各人开始在 沿着河的防线上找到一些突破点。 法伦一把揪下头盔,以便能看得更清楚一点。还是一片模糊。空气中弥漫着令 人窒息的烟,只能隐约看得见一点影子。瑞克一定在这里向上某处,法伦努力向前 推进。 “啊!”他大吼一声砍向了一个浮现出来的带斧子的身影,斧子和手臂一起落 在了地上,还有一股鲜血,不过他没时间把这人彻底解决。他听见从前面传来了喊 声和剑重重撞击的声音,在所有的声音中他听见了一个清楚的人声,虽然辨别不出 说的是什么,但法伦很高兴的得到了保证。 忽地一阵风吹开了烟雾的面纱。这里是河流较窄的地方,黑姆把进攻的主力集 中到了这里。阿斯加的抵抗在狭小的地段留下了断裂的长矛,破碎的肢体,还有几 乎堆积到胸部的哈尔各人尸体。大概还有二十五名阿斯加的战士还站在那里,瑞克 正支着长剑,高声喊着命令。 “瑞克!” 法伦跑了过去,“他们已经在我们后面冲破了!” 瑞克转过身来,“啊,法伦?”他用左手擦擦眼睛里的汗,手腕上的一道划伤 在他脸上留下一条血迹,头盔下的脸色苍白。 “黑姆军已经绕到我们后面了!” 眼前的战斗已经完全占据了瑞克的注意力,法伦怀疑他都有没有听明白,他揪 住瑞克的手臂,“我需要命令!我们没时间了!” 但是王子只是在不自觉的嘟哝着,看上去迷迷糊糊的。法伦看出他已经精疲力 竭了,但脑子深处,法伦知道这还没结束。需要马上下命令,不然今天大家都会被 碾碎在这里的。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法伦都快绝望了。 “瑞克!你不能在这里把所有的队伍都丧失掉!快撤退!” 他大喊。 从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另一个声音大叫:“殿下!殿下!”麦加带着两 个手下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 “我父亲派我来的。”麦加喘着气说,“要是我们有援助的话,我们可以把敌 人赶回去!我们的人已经快挺不住了。殿下,求您给我们点援兵吧,马迪家可以坚 持过去的!” 令人难挨的一刻终于过去,瑞克说:“麦加,我会去的。”对法伦说:“法伦, 一定要守住这里的海滩,直到我回来。情况并没看上去那么糟,加斯的人就在北边。” “你没听见吗,瑞克?”法伦绝望的问,难道这场战斗打坏了瑞克的脑子吗? “我们后面也有敌人!麦加必须告诉马迪自己解决问题,我们没人援助他们。” “不,我们有人。”瑞克说,“让所有的受伤但还能走的人拿上长矛,还有所 有的随从,信使,勤务等等,马匹不用管了。” “仆人们没法打仗的,而且要没人管,马匹就会跑了,或被杀了…… ” “那是很糟。” 瑞克说,招呼了赛拉和让菲,“但是一支全死光了的队伍不需 要马。” 法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还是理解错了,但是一楞神的功夫,瑞克和麦 加已经沿着河很快的走了。法伦只好抛开一切问题,着眼于面前的局面。 瑞克赶到后面,让人把所有的弓箭全放掉,派最年幼的仆从们照顾重伤员。剩 下的大约一百人,包括从没上过战场的年轻人和本该休息的伤员,拿着还能找到的 武器,由他带着向河下游走去。去马迪家的战线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他们前进的 每一步都要付出留血的代价。但是他们有麦加和赛拉,还有瑞克。第一场战斗就和 阿斯加的王子并肩战斗令他们无比自豪,没有一个退缩。 当他们向前推进的时候,很奇怪的渐渐受到了援助。东方伊萨普人开始回到他 们曾发誓要跟从的主人身边,赶走共同的入侵者。三三两两的人逐渐在瑞克的身后 聚集,高声喊着他的名字前进着。 当年轻的艾法万看见他的殿下带着一群人从硝烟中走出来的时候,举起了他的 号角,吹响攻击的信号。 “你们终于来了!” 马迪喊了出来,“太好了!这下今天是我们的了!” 在欢呼声中,他的人聚集起双倍的力量。大火和硝烟也同样削弱了哈尔各人的 战斗力,当他们听见敌人的号角声和欢叫声,看见银色的格瑞芬旗帜在烟雾中飘扬, 不禁开始打退堂鼓。逃跑并不带来任何仁慈的结果,先前没有参加战斗的东方人凶 狠的在后面追击,为每一个被砍倒在脚下的哈尔各人而欢呼。恐惧开始在河流上下 的哈尔各人中间扩散,就连一直震人的鼓声也开始消散,只有在下游还有一些隐隐 传来。 一小队哈尔各人拒绝放弃,他们在河边围起了一个盾牌墙,马迪家的人一次次 的冲击它。瑞克忽然觉得有一种疯狂的希望,因为当初在冬季战役中保护罗特的也 正是这么一个盾牌墙……但是这些人没有黑姆的贴身卫兵带的那些华丽的饰物,只 是些无名的战士罢了。 瑞克很失望的发现不是黑姆自己带兵在作战,所以胜利还没有到来。他疲倦的 再次向前,觉得两只胳膊象石头一样沉,洛卡也越来越重,每一次刺出去都是机械 的动作。 过了会,比万找到了他,报告说法伦已经把敌人赶离了河岸,正向下游追击。 “您有什么新的命令吗,殿下?” 瑞克垂下洛卡,马迪家的人已经攻破了盾牌墙。就在他看的时候,有些敌人喊 了起来,丢下了盾牌,他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想逃跑还是想投降,但无论怎样, 他们马上就被杀死了。空气中的恶臭就象大火一样被风散开去。瑞克忽然觉得自己 就象刚从一场梦里醒过来,“比万,在加斯和我们之间的河岸都有些什么?” “没什么别的东西,除了尸体,殿下。” 艾法万的号角吹出了胜利的信号,马迪家的战士们兴奋的呐喊着从他们身边跑 过,沿着河追击剩下的敌人。 “啊,以日月还有星星的名义,您把他们打败了!”比万大叫着,牙齿在胡子 下面发着森森的白光。 但瑞克只觉得一阵空虚,“把加斯找到,让他派人去把马找回来。看来马上要 下雨了,会把它们惊的更散的。” “您派比万去找马?”赛拉问。瑞克都没注意到他和让菲已经来了。瑞克点点 头。赛拉说:“那么我会派侦察兵查看附近的村落的。” 瑞克没说什么。这条河的岸边已经没什么战斗了,不过至少他的手下会知道在 哪里能找到自己。他叫让菲和赛拉一起走了,在这样的烟雾中两个人要安全一点。 一个影子飞了过去,他本能的缩了一下,又是一只讨厌的乌鸦,它们很让他心 烦。当然在战场周围总有一些乌鸦,狼,还有别的腐食性动物。可是他讨厌乌鸦, 这种不在东方生长的怪乌鸦,他总觉得它们在盯着他看。 他甚至在想象有那么些间谍乌鸦,总是把阿斯加的弱点告诉哈尔各人。他怎么 回顾今天的战斗,怎么觉得入侵者知道在什么地方进攻,甚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进 攻。要是艾尔克把自己留在了莱斯布瑞,或是自己多休息了一会马…… 可是,战士们在暗夜里低语的事为什么会成真?黑姆怎么会这么快就知道?还 知道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