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狼王之死 艾尔克国王又坚持了五天。可是瑞克根本就不被允许进去见他。莫若斯答应说, 如果国王要见他,就立刻通知,可是艾尔克没有。五个漫长的日子,瑞克只能在走 廊里无奈的独自逡巡。 他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算着信使到噶若和伊萨普需要的时间,但每一次他都 得到同样的结论:他们的时间太少了,而艾尔克不可能还能坚持那么久。自己却有 太多的时间无用的浪费了,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等待。他只觉得不安与日剧增,只 有艾琳还能安慰一下他。 她把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陪国王上,甚至睡觉也是在病房的一角搭个小床。 但她还是能找到一些间隙去找瑞克,他们俩常常就在河边散步。他说她需要新鲜空 气,但她觉得他才是真需要的人。他似乎满脑子混乱,自己是唯一他还能忍受的同 伴。不过她很喜欢这样的时刻,因为即使是赛拉也不会来打扰他们。 每天早上,艾琳醒来的时候,都为国王又度过了一个晚上而高兴。要是他去世 了,她那幸福的泡泡就会破散:瑞克再不会有时间来答理她了。至少照顾病人的忙 碌可以使她把烦恼暂时抛在脑后。 在第五个早上,艾琳知道这将是国王的最后一天了。他一夜都很安静,可是黎 明的时候,拉风箱般的呼吸声惊醒了艾琳,他的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她马上让人 去找莫若斯医生,自己把艾尔克的上身垫高了些,好让他呼吸稍微轻松点。 艾尔克一开始没有认出她来,后来渐渐的微笑了,但没说话。 莫若斯带着一群仆人和助手进来了,手里端着盛有各种各样药品的碗。他弯下 腰查看了艾尔克许久,给他服了一些从一个蓝色瓶子里倒出来的药水。但是艾琳从 他的神色看出来,已经没希望了。 有一段时间,艾尔克躺在那里,处于半睡半醒之间,呼吸稍微畅通了一点。太 阳逐渐升高了,但是温暖的阳光不能穿透厚厚的墙,屋里更显阴暗,寂静。有一只 乌鸦在河对面嘶哑的叫着,艾琳甚至派人出去看看,能不能想法让它安静下来。可 是无论是什么东西,很快也消失了。只有时间还在一点点的流逝。天边有暴风雨的 云层在堆积。 下午的时候,艾尔克清醒了。他一定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抬起身子,说想喝水。 艾琳给他喂了一些。 “去把我儿子找来。” 他说,“还有雷萨。” 莫若斯马上派人去了,艾琳站起来,走到门口。很快瑞克和雷萨公爵就匆匆向 这边过来了,罗斯公爵紧跟在后。 瑞克没有问,他从艾琳的脸上读到了一切,雷萨也一样。 “他是不是……?” 雷萨问。 “陛下让你们来。”她说。然后看着瑞克,“他过不了今天了,瑞克,我很难 过。” 瑞克看上去很忧伤。对艾琳来说,他似乎反而没有前几天那么不安了。他只是 捏捏她的手,看了一眼身边的两个公爵,与他们一起进了房间。 艾尔克靠坐在许多枕头上接受了他们的行礼。他脸色灰白,每一次呼吸都很困 难。 “走近点。”他说。他们站在他的床边。他用嘶哑的声音告诉他们,为什么他 们在这里:为他的传位做见证。他闭了会眼睛,喘喘气,然后再睁开,看着瑞克, “儿子,跪下。” 瑞克遵从了,他都不敢抬头看父亲。无论他俩有多么的不同,他爱父亲,而且 更尊敬他。悲伤使他说不出话来。 “孩子,看着我。把你的手给我。”艾尔克把阿斯加王室的红宝石戒指从自己 手上拿下来,把那象火一般燃烧的珠宝戴到了瑞克的手指上。“这个戒指是王室的 象征,所有的阿斯加国王都戴过它。现在它是你的了。从现在起你就是阿斯加的国 王。” “父王,我……” 瑞克不知说什么。 艾尔克舔了舔嘴唇,艾琳又给他喂了些水。然后他说:“莫若斯,把德明达克 和王冠拿来。” 他让医生把剑递给瑞克,瑞克机械的握住了黄金包饰的剑柄。 “这柄剑,德明达克,”艾尔克低语,“是我父王的,也曾是所有阿斯加国王 的。希望你能好好用它。” 然后他拿过金冠,“低头,儿子。” 瑞克照做了。他父亲说:“我,阿尔及斯的后代,阿斯加国王艾尔克,在此将 王位传给我的儿子瑞克。”他停下来喘了口气,“从现在起,我把我所有的权力, 名誉和土地,转交给他。这个王冠和戒指将是他的标志,而长剑德明达克将守卫他 的一切权力。” 艾尔克国王用颤抖的手把金色的王冠戴在了瑞克的头上,他的手还在瑞克的肩 膀上停了几秒钟。然后他又倒回了枕头上。 谁也没动,只有门外的乐手在演奏着舒缓的曲子。过了一会,艾尔克的喘息平 静了一些。 “瑞克,” 他说,“你一直做的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 瑞克只是点头。 “你和这女孩,要生几个孩子。阿斯加需要后代,我曾有三个……”他看着艾 琳,“亲爱的孩子,我希望我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不过没关系,你拥有我最为珍 视的财产。你要答应我。” 她的脸红了,但还是笑着说:“是,陛下,我会的。” 艾尔克的眼里闪着微弱的喜悦,“他是三个里面最好的。”他舒了长长的一口 气,“我向你致敬,瑞克国王。好好守卫阿斯加。” 他再没说话。他的眼睛最后不动了,嘴松弛的张开着,喉头的滚动停下了。艾 尔克,阿斯加国阿尔及斯后代,狼之王艾尔克,就这么在罗斯堡去世了。外面什么 地方,一只乌鸦在嘶叫。 艾琳替他合上了眼皮。莫若斯走过去,把艾尔克的手放在胸前,替他整了整衣 服。 谁也没说话。直到雷萨公爵清了清嗓子,走到瑞克面前行礼。“陛下,我听从 您的吩咐。” 这么几个简单的词语却搅动了整个房间的气氛。罗斯若有所思的皱皱眉,艾琳 屏住了呼吸。莫若斯停下了手上的活,抬头看看瑞克,然后跪了下去。瑞克现在是 国王,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请起来,阁下。”瑞克对雷萨说。又转向罗斯,“关于陛下去世的事,请你 去通知一下在大厅里等着的所有大臣贵族,还有,我会在明早见他们。也要把这个 消息通知阿瑟及尔和附近各地。” 罗斯鞠躬后退了出去。瑞克又扫了一眼床上的身体,转过来对雷萨说:“按照 我们讨论的,你必须尽快回到领地去。” 雷萨惊讶的张开了嘴,“现在,陛下?” “是的,明天,越快越好。” “这一两天您可能在这里还会用得上我。”雷萨也不是没注意到罗斯堡的暗流, “我可以等几天再走。” “恐怕太晚了。这里的事我会处理的。即使他们想要有所行动的话,也不会这 么快。你还是明早离开吧。” 雷萨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不过他不会违背他的誓言,对艾尔克的忠诚,和对瑞 克的。“是,陛下,我想我夫人也会很高兴看到我的。” 瑞克笑了笑,“谢谢你,雷萨。” 他转过来看着艾琳,“过来,亲爱的。” “我应该留下……” 他向她伸出手,“你已经做了不少了。”他很希望有她陪着自己。最后看了一 眼艾尔克,他拉着艾琳离开了房间。 在走廊里可以听见大厅传来的哭泣声。“他是个伟大的人。”瑞克说,“希望 我能对得起他的托付。” 瑞克跟赛拉谈了他的计划。首先,他们需要处理丧事。艾尔克的棺木将在第二 天瑞克见过众人后启程去阿瑟及尔。安排完这些以后,瑞克找来了王室卫队指挥官 乌尔哲。出于赛拉的意见,瑞克在给他命令之前先质问了他的忠诚问题。可是乌尔 哲被证明是忠于王室的。 “陛下,您是阿斯加的国王,我发誓终身效忠于您。是前主人亲自把王位传给 您的。我对着阿尔及斯的戒指起誓,随时听从您的吩咐。” 瑞克踱了开去,不敢看乌尔哲脸上的悲伤,他现在需要清醒,“让所有卫队成 员提高警惕,全副武装,随时准备战斗,直到我命令解除。”还有什么?“嗯,任 何一个贵族大臣或是他的手下都有可能会有异动,所以你们要准备好。” “那么城堡的守卫是哪边的,陛下?” “我想应该是我们这边的,不过还是要为任何可能做好准备。” 乌尔哲行礼后退了出去。瑞克只觉得自己比想象的还要累,脑子再也不想动了。 于是他站起来,向赛拉和艾琳道了晚安。 赛拉在走廊里被艾琳喊住了。“他让雷萨公爵回去了,我想你应该知道。” 艾 琳说。 赛拉的手立刻抓到了剑柄上,“什么?” “他让雷萨公爵明天一早带着他所有的人回领地。赛拉,到底发生了什么?” “以太阳的名义,我在想,他可能会需要雷萨的。” 赛拉大声的说。 “瑞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艾琳问。赛拉只是摇头。“赛拉?”她命令…… 请求他回答。 最后赛拉还是对她说:“我发誓不能说出来的。可是您现在是阿斯加的王后了, 所以我能说的是:我怀疑瑞克根本就没在想这里的人会有什么阴谋,他有别的事在 担心。不过您告诉我是对的。只要有我在,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他一根汗毛。请原谅, 但是我想我需要和乌尔哲再讨论一下这事,没有了公爵的兵力……我们必须谈谈。” 她伸出手想拉他,“赛拉?请你……”赛拉的脸上满是焦虑。她放开了,“那 好吧,我相信你。不过,一旦有什么事我能帮得上忙,就立刻通知我,好吗?” 他鞠了躬,道晚安后,匆匆的走了。 (第三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