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冰封的爱 那一天,我正在我的水瓶宫里喝下午茶。法国式良好的贵族教养使我养成了每 天喝下午茶的习惯,这一天喝的是玫瑰花茶。茶的原料是阿布罗的亲手种植的魔宫 红玫瑰。今年阿布的玫瑰大获丰收,从他的宫殿一直长到了我的宫殿的台阶前,既 然是进入了我的领地,我自然也就不费事地分享一些了。 不过这个阿布还是挺贼的,上好的白玫瑰他是从来不肯种在离他的宫殿十步以 外的地方的,据说这些白玫瑰比起红玫瑰来,有更强的美容功效(阿布的那张脸就 是喝白玫瑰茶喝的)。不仅如此,他趁着自已离教皇宫与雅典娜的宫殿最近,每每 将上好的新鲜白玫瑰孝敬“二老”,从而换得了呆在十二宫最后一宫的肥差——谁 都知道,若是有外来侵略者,第一宫通常是头阵,一般而言攻到第六宫就会被前面 的黄金圣斗士们完全封杀了。以致于我们这后几宫的圣斗士们常常是没有什么事做, 闲来无事也只好种种花(如阿布),做冰雕(比如我),做做饭(如修罗),养养 蝎(如米罗)……,唉,有时侯我真是害怕自己的这点功夫会不会因为长久不修炼 而退化。 一杯茶还没喝完,我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小宇宙向我的宫殿袭来,我的第一反 应是:阿布知道我偷摘了他的玫瑰,前来找我的麻烦。其实为了他的玫瑰侵入我的 宫殿的事我已经不止一次地与他交涉了,甚至下了最后通牒让他限期清理否则我就 用钻石星辰将他的玫瑰全部冻杀。但是他不但不以为意,还向我抛个媚眼说: “那是女神指定开银河擂台赛会场上所需的玫瑰,如果你把它们冻死了,那就 请你给银河擂台赛做一百万朵冰雕玫瑰好了,我没有任何意见。” 可恶的阿布,竟然拿雅典娜来要胁我。也罢,于是我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就 是天天享用他的玫瑰。开始只是泡茶喝,后来做成刨冰,然后洗玫瑰花澡、敷玫瑰 花面膜……再后来就是做成冰雕送给穆、给修罗做玫瑰点心吃,最后甚至拿给米罗 来饲养他的蝎宝宝们。这样做的直接后果是——玫瑰终于不再进入我的宫殿,并以 每天半米的速度向阿布的宫殿退回……阿布前两天好象有所察觉,但终因没有什么 证据而作罢。于是昨天晚上我又偷了一大包红玫瑰,那是沙加托我捎带的,据说是 想做一个玫瑰花的坐垫用于打禅。难不成是阿布发现了? 我迅速冻住了水瓶宫与双鱼宫的入口,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继续喝我的茶。 忽然我的桌子开始剧烈地晃动,随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了天花板!我茫然地 盯着刚喝了没两口的上好的玫瑰花茶――以及被打碎四处散落的我心爱的瓶子―― 以及桌子下面敞开的地道的入口――以及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米罗!他正摆出 一副人畜无害的可爱表情冲着我飞吻一下说:“嗨!我亲爱的妙妙!我来看你来了!” 我第一万零一次后悔当初让米罗在我们的宫殿之间开了这么一条通道!面无表 情地再次望了一眼地上的瓶子碎片,我举起双手在头顶握拳,冰气在手中闪耀,对 准了米罗我冷冷地说:“这已经是本月第三十三次了,我希望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 释!” 米罗的脸变得如同我手中的冰一样,他摆着手大叫道:“妙妙,表生气!我今 天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我感到头上青筋抽动了一下,我似乎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阿鲁的巴的疯 牛病好了,还是撒加的洗澡池子又漏水了,还是小艾与魔玲又吵架了?不过这都不 算重要的,今天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我望着米罗。 “是……什么?”米罗咽了咽口水。 “那就是你——黄金圣斗士米罗,蝎子宫的守护者,今天要变成我的冰雕,永 远矗立在我水瓶宫前作守宫吉祥物!”说着我就要挥拳出击! “住手!卡妙!”米罗的表情忽然严肃,加上他连名带姓地喊出我的名字,这 让我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就听米罗说:“你还记得冰河吗?” 冰河!这名字触动了我的神经,我高举的手立即放下。“冰河他怎么了?” “他和五个伙伴,为了救雅典娜而要强行突破十二宫,目前已经进到第三宫了, 正在往天秤宫前进呢!没想到几个青铜圣斗士竟然有这么大的胆量。”米罗一边又 嘻皮笑脸地说一边观察我脸上的表情。 我盯着米罗一会儿,然后转身背对他,以掩饰我藏不住的惊讶!冰河,这个孩 子,十年后,他终于来了! 十年前。 我正经过西伯利亚海域,看到了一艘发生了海难的船正在下沉。其中一个金发 的小孩哭着呼唤着他的母亲。他的母亲,正站在要下沉的船上,她无限留恋地望了 一眼那男孩,便转身回到船中。 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子,更没见过如此坦然面对死亡的人,我跃上快要沉 的船上,无视于她的惊讶,我问:“为什么不和孩子一起走?你应该知道这船没救 了。” 她微笑,我一时间竟被她美丽的微笑引得一楞,她轻淡地说“船上没位置了, 而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死。” 我有点钦佩她了,就象我一直钦佩的女神雅典娜――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她, 但我从教皇的描述中可以感到她应该是一个美丽、温柔、充满母性慈爱的(现在想 起来当时的想象真是让我汗颜)女神。所以我决定救她,我说:“如果你愿意,我 可以救你!” 她一直盯着我看,然后象是作了很大的决定似地说:“我接受你的救助,不过 我不要你救我,我要你救另外一个人。” “谁?”这船上还有人吗?以我的小宇宙竟然没有感到此人的存在? “我的孩子,他叫冰河!” “刚才那个孩子吗?他已经获救了呀?”我奇怪。 “冰河从小没有父亲,性格上有点内向,而且经常自暴自弃,常常和坏孩子在 一起打架,因此常为邻居们所排斥,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他离开居住已久的 故乡。没想到出了海难……” 我没说话,我不知道这个女人在想什么。 “我知道冰河虽然表面坏,但实际上他是很爱我的。我想如果我死了,他一定 会大受打击,这将对他的人格形成带来巨大的影响,他需要有人来指引他。” 我有点明白了:“你是说,让我去引导他?为什么是我?你不怕我是坏人,反 而把冰河带坏了?” “如果你是那种人,就不会冒险在这即将沉下去的船上和我谈这么久了。” “我看得出你是个圣斗士,冰河这孩子又喜欢打打闹闹,我请求你收他为徒, 带他向善,让他在雅典娜的庇护下,健康成人!我死而无憾!”晶莹的泪忽然涌上 她的眼,掉下来,变成冰花。 我本来不愿意接受这个要求的,我只是想救个人,但并不想因此而搭上一个包 袱,作为圣域唯一获得资格认证的优秀教师,我对徒弟的要求是很高的。所以我只 收了水晶圣斗士一个徒弟,我的原则是宁缺毋滥,何况这个冰河还是个不良少年! 但当看到她的眼泪时,我冰封的心也开始软化了,难怪有人说女人的眼泪是最 厉害的武器!我竟然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我甚至对她说:“我还是救你上岸吧!” 她摇摇头说:“不必了,我打算永远沉睡在这冰海之底,这里的水将使我的身 体永远不会腐坏,我将永远保持这么年轻的容貌沉睡千万年,这是我最向往的死法。 如果以后冰河成人了,请他自己到海底来看我好了!” 船再次剧烈地振动,她走进船舱前,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了在人世间最 后一抹笑容,然后消失在甲板之后。 我伸出手想去拉她,但却没拉住,我感到眼中有点热热的,我不知该如何表达 当时的心情。 船沉了,她永远地随着船沉入了海中。我用“曙光女神之宽恕”将船连同她一 起冻住,这样就不会再有任何东西可以打搅到她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圣斗士对决以 外使用“曙光女神之宽恕”。但我同时也遗憾地发现,我竟然没有问她的名字,这 成为我终身的憾事!我看着那冰船渐渐沉到海底,在心里默默地对她说:“放心地 带着你美丽的容颜安睡,直到他的来临吧,这是我们之间的承诺,代价是――你的 生命。” 我回到圣域后,立即召回水晶圣斗士,我让他去找一个叫冰河的孩子,然后收 他为徒。答应归答应,为慎重起见,我想让水晶圣斗士先带他一阵子,如果确实是 一个修炼的材料,我再亲自教他。 米罗的叫声把我唤回现实,他大叫道:“妙妙,这个冰河不就是你门下那个叛 徒吗?他才刚刚杀死你的爱徒、他的师傅水晶战士,现在又胆敢挑战十二宫,我一 定要在他身上戳十五个眼,为你出气!”说着还亮亮涂得红艳艳的指甲油的手指! “不用了!”我制止,“这是我水瓶宫的事!不用你插手!” “妙妙,不必客气,就冲着你送我的爱心红玫瑰,冲着咱们这十几年的交情, 冲着我们的感情日益增进,我决定把你水瓶宫的事当作是我的事!” 这个米罗,真是个难缠的家伙,典型的滑头型人物。他本来是十二宫里最后一 个成为黄金圣斗士的人,是圣斗士里的后辈。一入宫,他就缠上了穆,要和穆作朋 友,结果被穆用水晶墙挡在宫外。然后他去找沙加,沙加连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如 果看了只怕现在米罗就不在人世了),当他终于和小艾交上朋友时,又因为大艾被 宣布是圣域的叛徒而立即宣布与小艾划清关系,气得小艾用光速拳把他收拾了一顿。 然而当阿鲁的巴、迪斯马斯克和老师找上他时,他居然以又笨、又臭、又丑为由拒 绝了,这个不认好歹的家伙,自然是受到了A*E 的攻击。就在他被阿布拒绝之后经 过我的宫殿时,他缠上了我。我这个人太好说话了,虽然没有理他,但也没拒绝他, 于是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我没好气地对他说:“如果你想把水瓶宫的事当成你的事,就赔我这三十三次 打碎的一百零八个瓶子!” 米罗的脸抽动了一下,然后笑着说:“别这样嘛,咱们好兄弟还计较那个?不 如我帮你收拾冰河比较的实际!还是说,你舍不得冰河?” 我默然,对于冰河杀死水晶圣斗士的原因,我是清楚的,就如同我现在十分清 楚冰河要突破十二宫的原因。其实在小艾从外面回来时,他就告诉了第一个见到他 的我真相,他对我说,他要去见教皇,很可能会遭遇不测,所以要我在他万一不行 时,有一个知道真相、伸张正义的人。因为他相信我虽然平时少言,但绝对正直。 后来小艾从教皇殿回来后,我发现他似乎变了一个人,我知道他是遭了教皇的 暗算了。 但我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因为敌人是强大的教皇,他后面是不是还有指使者我 不得而知,敌人在暗我在明,我的冷静告诉我现在只能等待机会。后来听说一群拥 护雅典娜的年轻人要出头伸张正义,我高兴地想,这下机会可来了,我可要好好地 在暗地里帮他们一把。但我没有想到的是,冰河居然也在其中! 我不想让冰河插手这事件,虽然这事必须有人要出头,但我就是不想让冰河去, 因为这一去,很可能面临死亡。我不能对不起对冰河母亲的承诺,不能对不起水晶 战士临死前飘雪传书的重托!我必须救冰河! 可是我该如何拯救正在热血翻涌的冰河呢? 在我沉思的时侯,米罗终于忍不住大叫道:“妙妙!你果然还是在乎冰河,甚 至于超过了在乎我!我真是太伤心了!我的真情付出竟然换回的还不抵那个叛徒小 孩!我不干!我不准你心中老想着他!”他竟然抓住我的肩头大闹起来。 我头疼,我有时侯在想,这个家伙倒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能厚颜到如此地步! 竟然吃起我和冰河的醋。他以为他是谁?天天在我的水瓶宫里闹也就算了、打碎的 一百零八个瓶子我也不计较了,他竟然变本加厉想要侵占我的感情!我终于下定了 决心,以最快的速度挥出了“曙光女神之宽恕”! 米罗在大叫一声“妙”之后,终于变成了一尊安静的冰雕!我不理他,转身走 出水瓶宫,我要赶往天平宫,我要阻止冰河前进,拜米罗所赐,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在和冰河的交手过程中,发现他完全继承了水 晶圣斗士的能力,这让我感到欣喜,但是这能力要想战胜黄金圣斗士还差太远。关 键是,冰河的内心完全没有表面那么坚强,他对母亲的回忆使他性格存在善良软弱 的一面,所以他始终不肯向我挥拳。我一气之下,击沉了存放冰河母亲的沉船,但 这也不能唤起冰河战胜自我的勇气。于是我绝望了,我把冰河封在冰柜里,打算等 这次事件结束后,再把他放出来,好好给他上一课。 当年,冰河的母亲把她的爱封冻在了西伯利亚的冰海里,希望冰河能长大成人。 现在,我依然把我的爱封冻在万年不化的寒冰中,希望冰河能体谅我的心情。从冰 中来,最终回归到冰里去,这也许是我们水瓶宫战士的宿命吧!也许某一天,我也 将永远沉睡在晶莹剔透的冰柜中,沉眠于万年不化的冰川下吧!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