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已经是后半夜了,天反而更黑了。难怪人都说,黎明前的时候是最黑暗的时刻。 天不但黑,而且开始起雾了。 武装直升机在黑雾中不断盘旋着前进,象盲人一样一边摸索一边向前走。但黄 楚云和姬军并不再意,因为他们已经完成了通讯任务。他们是在通知潜艇部队后, 和舰队失去联系的。但他们知道舰队正在向台湾方向前进,而且应该离他们并不远 的地方,他们只要继续前进很快就能相遇了。 黑雾中突然传来直升机的声响,一架侦察直升机从雾里窜了出来,出现在面前。 姬军定睛一看,一下子就认出竟然是日本的直升机。日本直升机也没想到会突然和 中国武装直升机遭遇。中国直升机出现在它的后侧方,武装直升机的火箭炮口距离 它只有几米远,吓得它拼命向前逃,一边逃一边还作着各种躲避动作。 姬军一发现是日本的侦察直升机,就命令驾驶员立即压了上去。 “预备,开…”姬军的右手已经举起,准备下劈,却被黄楚云给拉住了。 “别急,不能开火。”黄楚云拉住姬军后,命令驾驶员。“把它给我赶远一点。” 望了望姬军不满的眼光,黄楚云又加了一句。“压住它,别让它逃了。” 日本侦察机在前面逃,我军武装直升机在后面追。前面逃的一边跑一边作着各 种动作,企图逃过后面的追击。但后面的却始终不给它机会,紧紧地咬住不放。但 也不开炮,只是不让它逃出自己的炮口。 “为什么不能打?”姬军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黄楚云紧紧盯着前面逃窜的敌机回答道:“日本侦察机怎么会突然在这儿出现? 说明日本舰队可能就在跟前。我军舰队应该就在前面不远,一开炮会惊动敌军。但 也不能让它跑掉,这家伙不知道是否发现我军舰队,不能让它回去报信。” 两架直升机在雾茫茫的大海上空一前一后追逐着,向海洋的深处越飞越远。 天已经开始透亮了,日本直升机上的红色膏药标志看得越来越清楚。现在已经 飞出很远了,黄楚云这时已经完全放下心了。对驾驶员说了句,“想法抓个活的。” 就调头去做别的。 日本侦察直升机这时也知道,在黑夜的大雾里都没能逃掉,现在是一点希望都 也没有了。他们也很明白,侦察机是无法与武装直升机对抗的,但它们仍然想拼一 拼。 日机突然掉头向我直升机猛冲过来,企图拼个鱼死网破。 我直升机驾驶员正在考虑怎么能抓个活的,冷不防敌机突然反扑过来。我们才 不会和它同归于尽呢,急忙驾驶飞机向旁一个翻滚,急闪出去。敌机檫着我机窜了 过去,可以听见机身刮得“嚓”的响声,机门被刮坏敞开了。 黄楚云这时正在摆弄那种肩扛式的反坦克火箭炮,她把火箭炮扛在肩上,打开 保险,手握着扳机,正在想象怎么击发火箭弹。没注意直升机突然翻转,一下子从 飞机机门甩了出去。 她的上半身从飞机里甩出时,火箭炮还在肩上,右手也仍然握着手柄未松。在 摔下去的一瞬间,她察觉到敌机从身边掠过,便随手一扣扳机。 只听见“轰”的一声,黄楚云带着火箭发射的后座力,连翻着跟斗掉进了大海。 再看日本侦察机当场冒起了黑烟,歪歪斜斜地向前飞行了十几米远,便也一头 扎进了海里。 冰冷的海水使黄楚云一激灵,一夜未好好睡眠所带来的大脑迷糊被海水激得一 下子清醒了很多。她从海水里钻出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海水,边甩着头发上的水, 边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我直升机在空中盘悬,稍远一点有一架燃烧的日本直升机 正在沉往海底。她突然发现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日本飞行员在水中挣扎,便迅速游 了过去。 黄楚云游过去后,一把抓住那个在水中四肢乱划的日本飞行员的后领子,大声 地用英语喝道:“不许动!你被俘了!” 没想到那个日本鬼子返身就给了黄楚云迎面一拳,两人在水中打了起来。 在海水里博斗,黄楚云在陆地上的格斗技巧和灵活的身法,因为水的阻力受到 了很大的约束,无法充分发挥。先是冷不防挨了一拳,接着两个人用蛮力抗了起来。 黄楚云毕竟是女人,力气比男人小,用尽力气也搬不过那个家伙。黄楚云心中的火 直往上腾,心中想道:好吧,我换一种方法,让你好好尝尝海水的滋味。猛吸一口 气,黄楚云挣开小日本的手,一下子钻进水里,然后抓住那家伙的脚脖子,就往下 拉。开始,那个小日本还拼命的蹬水,没几下就不动了。 哼,这回可把你这狗东西灌饱了吧!咦!奇怪,这家伙怎么不动了? 黄楚云从海水里钻出来,抹了一下脸上的水一看。那个小日本的半个脑袋都不 见了,海水被染红了一大片,弄得自己身上都满是红的。黄楚云恶心地差一点要吐 出来,急忙把尸体往旁边一推,游出好几米远后,才顾得上把身上的血水洗掉。 黄楚云心中那个火呀。我好容易才抓个活的,怎么突然又死掉了。黄楚云爬上 直升机后就恼火的问道:“谁开的枪?” “是我开的枪。”姬军口气里也带着强烈的不满情绪。“不知道你怕什么,不 就是小日本吗?先是不让开炮,差点让它跑了,现在又不让开枪。是我打死的有怎 样?这件事我负全责。哼!” “什么?!”黄楚云一听就气得大声喊起来。“我会怕小日本?!不让你开炮, 是怕暴露舰队的踪迹。这个小日本鬼子,我是想抓个活的问口供。谁知道你慌什么, 把个活口给打死了。” “我再不开枪,可能你被他抓个活的。” “你!…你这是什么话。我会打不过那个小日本?…你…”黄楚云气得话都快 说不出来了。 两个人面红耳赤的吵了起来。旁边的战士们看着吵架的两个人,谁也不敢插嘴, 只好看着两个人吵……。 武装直升机因油料不够了,直升机驾驶员只好打断两个人的争吵,问该往何处 飞。 姬军想了想问道:“我们刚才追着日本飞机时,是往哪个方向飞的?现在我们 又在什么位置?” 直升机驾驶员挠了挠头,回答说:“刚才光顾追了,没注意往哪个方向飞了。 这黑夜里,又有雾,仪器和无线电又失灵了。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也不知道。不过, 我感觉是刚才是往东飞吧?”驾驶员的回答犹犹豫豫的。 黄楚云接过嘴说:“刚才我们一直是向南飞,现在的位置大约是在台湾海峡。 我们只要背对着太阳。”黄楚云指了指那东方透亮的地方。“噜,背对着那飞,就 应该到大陆了。” 说完,又瞪了姬军一眼,意思是,你不是能得很吗?怎么连这点都搞不清? 直升机按照黄楚云的意见一直往西飞,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见到陆地了。 红彤彤的太阳刚艰难地穿透了乳白色的薄雾,碧兰的海面上,裹着一层轻纱, 浩浩漫漫,恍惚飘渺,置身于其中,有如人间仙境。远处的山峰只留下粗旷的轮廓, 岸上的民房若影若现。 武装直升机冲破层层薄雾,在一个小村的外边停了下来。 姬军转头喊道:“下去一个人。买些吃的上来,一夜没吃饭了,大家肚子都饿 了。另外打听一下,附近有没有油库,以及部队的消息。” 姬军的话音未落,黄楚云已经从直升机上跳了下去,理也不理姬军,自顾自的 向村中走去。 黄楚云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尽管是夏天,但晨风吹来仍感到有的冷叟叟 的。黄楚云只好加快脚步,活动身体来保持体温。 黄楚云来到村旁的一个小店的门外。因为清晨天刚亮,村里人还没有很多人在 活动。小店附近也没有什么人在活动,只是小店里已经有人了。 黄楚云快步向小店走去。 店门口,黄楚云迎面遇到了一个少妇,一手抱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 一 手提着一堆食品从小店里走出来,两人都没在意的檫身而过。 那少妇抱着的小孩子刚刚睡醒,睁着两个大眼睛四处乱瞧。当黄楚云从身边檫 过时,小男孩大眼睛一定,喊了声,“解放军阿姨。” 黄楚云扭身望了望小孩,看见男孩那晶亮的大眼睛,一时起了童趣,逗道, “你好!小朋友。早晨好!” 小孩立刻高兴地笑着,喊道:“解放军阿姨,早上好!” 黄楚云对小孩笑了笑,便转身去拉小店的玻璃门。她转身时注意到那个抱孩子 的少妇脸上带有惊奇的表情,但也没多想就拉门进店。 黄楚云走到柜台跟前,从口袋里掏出用塑料袋包着的钱包,顺手从里面抽出一 张百元的人民币放在柜台上,说:“你这儿有什么样的点心,给我称几斤。。再拿 几瓶矿泉水。” 小店的老板傻呆呆的望着身着湿淋军衣的黄楚云, 一动不动。半天才拿起黄 楚云放下的人民币, 看了看后傻乎乎的冒出来一句话。“我们这儿不用这种钱。” “什么?”黄楚云一下子楞住了。“你们这儿不用这种钱?那你们用什么钱?” 老板指了指柜台上放的其它钞票。 黄楚云仔细一看。“台币?!” 黄楚云浑身一震, 这儿是台湾?! -------- 断桥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