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士 作者:深海鱼 没有什么能够使我感到恐惧,我是个天生的斗士。实际上我也是目前最优秀 的斗士,没有什么能够在我的剑下安然无恙地离开。无论是什么,哪怕是现在我 面对的那头巨象。 作为我的对手,那些巨兽的体积被制造的越来越庞大了,好像这样才能引起 那些观众的兴趣。这对他们,那些坐在圆形斗场上观看杀戮的疯狂的碳基生命而 言意味着什么呢?刺激,对是刺激。刺激到底是什么呢?它是什么样的一种感觉? 也许我永远不能体会,永远无法知道。几十我天天都沉浸在刺激之中也不能体会 到。 我的老板也在他们当中,他比其他人都要显得疯狂。这是当然的了,我的每 一场胜利都会为他带来上亿元的收入。 “你是最棒的,”老板总是那么对我说,“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你是最棒的。 多么强壮的身体,啧啧,设计的也很合理,拥有最合理的强度。真是太好了,阿 里,以后你就叫阿里,真是太好了。”我当时还傻乎乎的,不知道这几句话对我 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来,你看,”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老板晃动着他那对于这里的重力而 言绝不标准的身体,四处察看。”如果你愿意,我还可以给你找一个妻子,或许 你们以后还可以有个孩子。这些对我都不会很难。 “当然……”老板用手敲打着我的身体,发出清脆的金属响声,好像在挑选 一件低级的机械玩具。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一件玩具,一件用复合材料制作的高级 玩具。 “当然你要赢得胜利才行。”我从一开始就对他这种说话的语气感到反感,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自从我有了意识以来就是属于老板的。 “现在你是简·森先生的个人财产,你要发誓终身服务于简·森先生,不得 反抗。”我还清楚地记得在我第一次自由行动时那台该死的机器对我说话时的冷 冰冰的语气。 那头巨象在离我不到十米的地方不住呼哧呼哧喷着气,因为愤怒连那银灰色 的金属外层都有些发红了。我已经把它戏弄得失去了刚刚出场时的威严。它那双 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也看到了在它的眼中映射出我的影像。全身披挂着淡 绿色的铠甲,右手高举一把光剑。其实这身铠甲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它甚至还 没有我自己的身体强度高,穿上它只是为了看上去感觉威猛一些,仅此而已。这 些都是为了能让那些疯狂的碳基生命的观众感到刺激。 刺激,又是这个该死的刺激。 “杀呀!。快上,杀死它!”观众们疯狂地大声喊叫,好像一个生命在另一 个生命手中完结能够使他们得到最大的享受,真是搞不懂他们。 一片暗红的云飘来,遮住了光亮,整个天空都暗了下来。而这种暗红的颜色 却使那些观众们更加疯狂。我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其实我并用不着呼吸,这样只 是为了让我更像人),连空气中似乎都充满了一种淡淡的血腥味。 它已经有些惧怕了,这一点从它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我却不能对它 心慈手软,这毕竟也关系到我自己生存。我是个斗士,一个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 斗士。 我缓慢地移动自己的脚步,向它的侧面移动。它也随着我的移动而移动它那 庞大的身躯,这时它的身体反而成了它的弱点,它要多费一些力气才能控制它的 身体。和这样的巨兽搏斗相对来说要容易一些,它们虽然体积庞大却没有头脑。 但今天的这只巨象似乎看起来还算比较聪明,它已经觉察到这样和我耗下去 对它来说很不利。它唯一能够侥幸生存的方法就是利用它身体的优势猛冲猛撞。 其实我也已经感觉到我的身体不像以前那样灵活,有几个关键的部位已经老化, 急需要更新,否则搞平这样一只巨兽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耗费时间。 它似乎下定了决心,长啸一声向我猛冲过来。我看准了它暴露出的一个破绽, 一个转身把光剑准确地插入它的心脏。但同时我感觉右脚的力量不足,没有避开 它的长牙的一击。于是我感到右脚一阵疼痛,这种事情在一年以前是绝对不会发 生的。 它巨大的身躯一瞬间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倒向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它的 眼中还带着深深的绝望,渐渐失去了光彩。这种绝望的眼神我不是第一次见到, 当我在一年以前打败了那个老斗士,并且把光剑插入他的胸膛的时候,他的眼中 也是带着这样的绝望。但令我不解的是在他的生命即将离开他的躯体的时候,他 望着我的眼中忽然有了一丝怜悯,这种怜悯的眼神在很长时间里令我坐卧不安。 观众们爆发出一阵欢呼,但我知道他们并不十分满意,因为我干得不够干净 漂亮,而且还令自己受了伤。 “我赢了,老板。”我不安地对老板说。 “当然,你赢了。但是你却让自己受了伤,这下又要花费我很多钱去修补。 “我需要能量,老板。” “不是已经给过你了吗?” “可是我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我需要更多的补充。” “你知道吗?”老板的语气柔和了下来,“自从你不再和其它斗士搏斗,我 的收入已经大幅减少。如果你要更多的能量,就要同意我的建议,去和其他的斗 士搏斗。”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你是我的财产,你必须要服从我的命令,我已经忍受的够 久了。”我忽然明白了那个老斗士眼中的怜悯的意义。 “好吧,我同意,老板。”我无奈地说。 “这才对。”老板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下一场你将和一个名叫阿良的 年轻斗士搏斗,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要担心,你的经验比他多,你一定能赢。如 果你赢了,我的收入就可以提供给你三个月的能量。” “好吧,下一场什么时候?” “五天以后。在这之前你要把腿上的伤口修补好。” 五天很快就到了,我的腿伤已经修补愈合,虽然还不很运转灵活,但已经不 碍事了。 我从箱子里拿出能量瓶,只剩最后一点能量了。 “但愿能支持到胜利。”我想,“胜利后我就可以得到三个月的能量了。” 让我大大惊讶的是观众的人数比往常要多了很多倍,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什么 比这样的平等的搏斗更加让人疯狂的了。老板坐在离我最近的位置上,不住大声 高喊着。 我的对手也从另一个入口进来了。 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对手,我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眼神充满了自信, 他的身体很强壮,走路的时候都透出一种傲气。但是他的年轻是他的最大的弱点, 经验不足是他的唯一破绽。 空气似乎凝固了起来,圆形斗场没有了往日的热烈的喊声。只听到我们两个 人身上发出的金属的清脆的碰撞声。我的对手似乎也感到了我的可怕,无数次的 搏斗使我的身上有一种令对手胆寒的气势。 我们就这样僵持着,互相寻找对手的破绽。连呼吸的声音都听得很清楚,观 众也都明白这种僵持是最危险的,一个小小的晃动都会让对手抓住机会。他们都 摒住呼吸,等待着决杀一刻的到来。 几个月之前,我曾经是那些观众眼中的无敌英雄。就是现在下在我身上的赌 注也要比对手多得多。 一阵风刮来,扬起了地上的沙尘,但是我和他都连眼睛也不眨。渐渐我们开 始移动,既然在僵持中寻找不到对方的破绽就只有在运动中寻找。 这种时候我的经验就占了上风,毕竟我经历了无数次搏斗,对手的一个眼神, 一个小小的疏忽,哪怕一个刚刚出现的想法都逃不出我的感觉。 终于我注意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就在他的肋下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破绽。 我不失时机的扬起我的剑准备给他致命的一击。我似乎看到我的大瓶的能量,看 到了我的温柔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我真不忍心让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在我手底 消失,但是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呕,见鬼。”就在这关键的时刻我忽然觉得我的手臂没有了力量。“能量, 我的能量不够了。见鬼,我只要再多一点点能量,一点点就够了。”我的眼中充 满了失望。 那个年轻的对手感到很惊诧,但他也没有浪费这样的好机会,闪电般地把光 剑插入我的胸膛。在我倒下时,我看到观众席上上千的人都晕了过去,他们都是 在我身上下注的人。 “喂,什么?”恍惚中我听到了老板的声音,“我知道,不管怎么样你一定 要把他弄到手。他已经残了,报废了。好的,我知道,不论什么价钱你都要把那 个叫阿良的斗士弄到手。他是最棒的,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他是最棒的……”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到了,一切感觉,声音和色彩都在我的脑海中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