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神山显灵 在湖边,胜姑胡乱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早晨起来,她就想找到去神山的路, 但是,她沿着湖转了两天,也无法渡过湖去。 胜姑是在山中长大的,根本就不会游泳,如果会的话,她还可能游过去。这时, 她已经有了一种狂热,下定决心,无论是克服多大的困难,她也一定要去看一看神 山,既然没有路通到神山,那么,就只能另想办法了。 好在她一直带着砍柴的工具,于是,她想到了自己扎木筏过去。 在接下来的许多天,她不再考虑找路,而是一直都在砍树。她手上的工具只不 过是砍柴用的,所能砍断的也只是树枝而已,要想砍断整棵的树,也不是不可能, 但那是一项极其艰巨的工程。不管此事有多难,胜姑此时有着一个坚定的目标,因 此并不觉得这件事是多么的辛苦。 一直到十几天之后(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有注意过时间, 因此,那段时间有多长,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她认为自己所砍的树和山藤已经足 够扎一只木筏了,便开始扎木筏,这件工作又进行了五天,然后,她才将木筏推下 了水,让木筏在水中浸泡了一天,这才坐上了木筏,向对岸划去。 她在木筏上渡过了一个白天和一个夜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才终于靠岸了,那 时,她简直激动莫名,在岸边又叫又跳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实在再没有力气了,才 在岸边睡着了。 那时候,她完全已经没有了时间概念,所以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唯一知道 的是她醒来的时候,已经近晚了。她知道自己是来拜神山的,她当时也顾不上肚中 饥饿,便向前跑去,一直到了一座山崖之下,才停下来。 这时天刚刚黑下来,她已经看到那座山崖有光透出来,于是知道,这里就是神 山了。胜姑在山前跪下来,极其虔诚地拜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猛地看到了一种形 象,那种形象简直让她骇异之极,她完全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因为她看到的形象 分明是她自己。 开始拜山的时候,胜姑是跪在山前的,她的双手合十,眼睛也是闭着,她看到 那种形象的时候,眼睛也还是闭着,但在惊吓之下,她便将眼睛睁开了,此时,她 看到山崖之上,有着一种说不清的光芒透出来,而她刚才所看到的形象,正是在那 山崖之上。她看到的正是她自己,划着她扎的那只木筏,但那只木筏似乎已经有了 一点不同,因为她划过来时,手中只不过有一根树棍,她是边划边撑过来的,但现 在, 那木筏上似乎有了两支桨,交叉成一种x形,她非常熟练地划动着那桨,木筏 前进的速度比她来时要快得多。 很快,木筏到了湖对岸,对岸有一丛树,胜姑完全不知道那树丛中有什么,却 一直将木筏划了进去,进去之后才知道,那里有一个山洞,不知是怎么形成的,她 正好可以藏好木筏。藏好木筏之舌,她便向前走,走到晚上,便可到达一个山洞, 她在山洞中过夜。如此反复,一直走了四天,才回到了家里,回家之后,她才知道, 家里人以为她被山里的野兽吃了,找了许多天,已经完全绝望了,放弃了进一步的 寻找,她的母亲,整天是以泪洗面。 实际的情形却是,胜姑此时正在山中,但她却知道,家里已经放弃了对她的寻 找,父母因为她的失踪悲痛欲绝。 此时,她突然决定要回去,便在神山前拜了几拜,起身向湖边走去。找到她的 木筏之后,又忽然想起在神山前看到的形象,知道那是神告诉她的方法,便依样做 了两支桨,然后便划着木筏到了湖的对岸,而以她停靠木筏的地方,果然是一丛矮 树,而将木筏驶进树丛之后,也正是一个山洞。一切都与她看到的形象丝毫不差, 这时,她才知道,原来神山可以告诉她一些尚未发生的事。 温宝裕听说了胜姑拜山的经过之后,被那座山的神异深深地吸引了,果然是有 了动力,再以后的一天,他们一直都在山中行走,并无任何可记之处,便就此省去, 却说那一天,他们终于到了胜姑所说的湖边,并且找到了那只木筏,由胜姑划着, 虽然有了桨以后,木筏的速度快了许多,但那湖实在可以说是非常大,他们在湖上 航行了整整一天,才到了湖对面。 到达神山前时,正好夜幕降临,胜姑因为后来又有许多次独自到达神山前,因 此他们是熟门熟路,也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 到达山前之后,胜姑便开始拜,她要求温宝裕也像她一样。 温宝裕照做了,而且极之虔诚。没过多久,温室裕果然从山中看到了形象,那 形象非常的模糊,就像信号不是大好的电视机画面,看得清屏幕上正在发生的事, 但并不能看得太清晰。这时,温宝裕想讲得更直观更清楚些,但又似乎一时找不到 合适的词。 黄蝉于是问道:“是不是可能将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认成是绝世美女?” 温宝裕道:“这种事很可能发生。” 尽管模糊,但也足以看清画面上正在发生的事情,正如温宝裕所说,那是山崩 地裂的大灾祸,地上裂开了一条又一条的大缝,房屋一间紧跟着一间倒塌,许多的 人和牲口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之中,一些大树莫名其妙地摆动着,然后倒了下来,有 一些地方起了火,火势迅速地蔓延着,许多人在哭喊在奔逃。有一座不是太大的城 市,甚至还可以看清城市的一些房屋,那些房屋剧烈地震动着,然后倒了下来。 这时候,有许多人在呼喊着,也有一些人在想方设法救人。 就在这些救人的人中,温宝裕看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当然,他仅仅只是 觉得那个身影非常熟悉,却分辨不出那到底是什么人。不过,他有一种感觉,他认 为那个人定然是我。 当然,那只不过是他的一闪念,因为他很快又自我否认了,觉得那并不是我, 但他又觉得那应该是我的一个亲人。 因为那种影象实在可以说是太模糊了,他完全无法看得清楚。 但有一点,温宝裕不会弄错,就是那座城市,他是熟悉的。他和胜姑就是在那 座城市下火车然后改乘汽车的,而那些倒塌的建筑中,就有汽车站和汽车站旁边的 一座旅店。当时,他们买好了车票之后,离开车还有一个小时时间,他便要求胜姑 带着他在这座城市中看了看,胜姑带着他看了车站和车站旁边的旅店,然后又看了 另外几幢非常明显的建筑。在当时,他还以为这几幢建筑是这个城市的典型建筑, 并且是这个城市的骄傲,因此胜姑才会带他来看。直到在神山前看到那些倒塌下来 的建筑极为熟悉这一点之后,他才明白,胜姑其实早便知道了这一切,带他看那些 建筑,只不过是让他记住那些建筑的明显特征而已。 温宝裕介绍到这里时,白素已经拿出了地图。 黄蝉和朱槿便连忙将地图摊开,然后指着一个地名问温宝裕:“是不是这座城 市?” 温宝裕作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小郭说道:“从你刚才的讲述来看,那很可能是一场大地震,地震的中心或许 是在山中,那座城市也正在地震所波及的范围之内。可是,现代的地震预测应该是 非常先进的,为什么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我接道:“会不会有一个时间问题?也许这次地震会在几个月之后甚至是几年 之后发生,因此,仪器还没有预测出来?” 温宝裕却道:“不,胜姑说,大灾祸马上就会到来了。而且,我敢肯定,她一 定知道大灾祸发生的具体时间,所有的一切,她全部知道。” 黄蝉原是站在地图前沉恩的,听到温宝裕这样说,便问道:“你凭什么这样肯 定呢?” 温宝裕道:“当时,我被我所看到的景象惊呆了,像是傻了一般坐在地上,张 着口,半天没有说出话来。然后,胜姑就对我说,行了,你已经知道了,我们走吧。 我问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说,神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就是怎么回事。我又问, 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她说,是神让我带你来的,神要你来干什么,难道没有告 诉你?我说;我看见的景象都是模模糊糊的,根本就不清楚。如果说是神要告诉我 什么的话,那么,我一定要留下来再看一看。” 白素道:“你为什么不问问胜姑,她看到了什么?” 温宝裕道:“我问过了,她说,我看到了一切,大灾难中的一切。我要她告诉 我,但是她不肯说,她说神并没有让她将这件事说出去,她不能违背神的旨意。” 按照温宝裕的说法,胜姑始终没有说出她看到了什么,而温宝裕要求在那座神 山前多留一天,她也没有反对。温宝裕原想多看几次,便可以看得更真切一些,但 是,他很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接下来看到的,却是另外一些东西,他说他 再一次看到了那个被他一开始认定是我的人,与一群人在打架。那时候,他同样一 眼就认定那是我,但后来又再一次否定。在不久以后,他真正看到了我,才知道先 看到的那个打架的人,果然不是我。他看到我的时候,我是和白素小郭、他、黄蝉 以及其他人在一起,但是,他说他没有看到朱槿。 现在,在这里听他讲述的几个人,无不对神山的神奇感到兴趣,我们几个人当 然会去看一看究竟,或许,对我们将会有的行动,神山进行了某种显示,那也是完 全可能的。 然而,朱槿却不服温宝裕所说,她对温宝裕道:“我一定要去看一看,而且, 我现在就去安排。”说着,她真的就走了。 就是她不说这一番话,我们也早已决定了要去看一看,更何况温宝裕说在地震 发生的时候,我们的一个亲人会在地震现场,我们现在已经认定,那个人定是红绫 无疑,因为红绫和曹金福与李明成那帮人打架这件事,现在已经是旧闻了。红绫如 果出现在地震现场,那是什么样的意外都可能遇到的,我和白素当然不能对此袖手 旁观。 当时,我们在一起商量了一下明天的行动,正要散去的时候,电话铃响了起来, 是朱槿打来的,她说已经做好了安排,明天一早,将会有一架专机送我们去那个城 市,然后,我们改乘一架直升机去神山。 温宝裕听到朱槿的电话之后,连忙叫道:“不行,还得准备一种东西。” 朱槿间:“还需要准备什么?你快说,我好布置下去。” 温宝裕道:“我估计,神山周围很可能有极强的磁性,飞机无法在附近降落, 我们得准备渡湖的船只。至于一些监测设备,我可以准备。” 我们的行程当然不会如温宝裕上次去那么费周折,一切都由朱槿安排妥当。第 二天一早,我和白素一起到了机场,便在机场见到了另外三个人,我们登上的那架 飞机虽然不大,但性能极好,速度也快得惊人,十二点整便在那个城市的机场降落, 因此机上有着两个极其重要的人物,那个城市的主要领导全都来机场迎接。 黄蝉显然是为了讨好我和白素,下飞机后第一句话便是问这个城市的第一领导, 他们将那个傻儿局长怎么处理了。那位领导说,行政上的一切职务已经被免除,并 且已经逮捕,正等待着法院的判决,除此以外,这个城市中几个负有主要责任的领 导人,也全都自请处分。 我想,此事虽然曾经极不愉快,但如此解决,我也没有太多的话可说,便也不 去理这件事,只是想早点见到红绫和曹金福。因此,我便问起这件事,那位领导说, 昨天晚上已经晚了,电视新闻来不及播放,但是今天的电台和报纸都发了道歉信, 并希望他们主动联络,三天之内,这则启事都会登在报纸的主要位置,今晚的电视 新闻也会播出这一启事。 黄蝉听到后说道:“也不必如此费事,你们只要将卫斯理和白素莅临本市考察 的新闻播出去,他们可能就会主动联系了” 在当时,我也认为这样做极妥,到时候,只要电视新闻一出,红绫和曹金福见 到我们来了,而且本市的几位主要领导以及朱槿黄蝉在场,当然就知道事情已经过 去,与我们主动联系,那是一定的。 我们在迎宾馆住下之后,当地领导设宴款待,下午便在迎宾馆的一间大会议室 里举行了一次特别会议,到会的除了我们几个,还有临时赶到的一些地质以及地震 学方面的专家,朱槿分别向我们介绍了那些专家的名字,有一些,倒也生涩得很, 而其中有几个,却是在世界范围内享有盛名的,是世所公认的权威。 我们先问了一些地震监测方面的问题,其中有一个专家答说,他们最近确然是 测到了地层中的一些异常变化,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这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变化, 也无法测定这种变化将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地震预测本来就是一种预测, 这项工作自从中国人制造了世界上第一部地动仪开始,距今已经有了相当长的时间, 目前,虽然绝大多数地震都可以预测,但准确率始终都是一个没有解决的问题。 这场讨论进行了几个小时时间,其实似乎没有任何必要,因为那些专家没有提 出任何可资参考的东西。后来,我非常后悔在这里浪费的几个小时,如果不是这几 个小时使得我们在后来又浪费了十几个小时的话,我们可能会干许多的事。 在他们介绍了此地的地质方面的情况以及地震监测方面的情况之后,又由温宝 裕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他去神山的经过,或许,他知道这样的介绍是完全无意义的, 因此,他的介绍也极之简单,仅仅只是说了他与胜姑一起到达神山并且从神山上看 到的一切。他在神山中虽然看了两个晚上,但如果要简略介绍起来,也是非常的简 单,半个小时便说完了。 温宝裕介绍结束之后,反应出乎意料的强烈,立即便有人站起来反驳他这是在 公开宣扬迷信,是完全反科学的东西,根本就不值得相信,将如此之多的科学权威 召集到这里,原来是来听这样一个荒诞至极的故事,实在是在开科学的玩笑。 我对此人不以为然,便站了起来,向外面走去。在我还没有走出去之前,便立 即有另外的科学家开始反驳这种观点,认为世界上任何神秘现象都不能一概否定, 有许多的事情,我们还是一无所知,更何况有许多事情是用当今科学根本就无法解 释的,一个严谨的科学家不是立即下结论,而是应该以最快的方式去研究这种神秘 现象。 听了这一番话,我真想大声叫好,于是便停了一停。 但是很快,我便知道自己做错了,我根本就不应该停而应该走出去。 我停下来后,很快便发现,一场大争论由这两位科学家的发言而引发,会议厅 中很快便形成了三派,一派是赞成要对此事进行研究,一派持坚决否定态度,另一 派则和稀泥,他们手中似乎握着两支不同的枪,一会儿打向左边,一会儿又向右边 射出一发子弹。 最可恶的,并不是那些持坚决否定意见的人,而恰恰是那些和稀泥的人,只有 那样一些人,才是真正的伪科学家,他们其实没有任何的真才实学,甚至连自己的 观点见解都没有,凡是需要他们发表自己的意见时,他们都有一个能置自己于不败 的法宝,那就是抓住对方的任何一个破绽,进行最猛烈的攻击,以此显示他们的高 深莫测。 这原是一场纯科学的争论,然而,让人大出意外的是,很快这场争论便背离了 本来的轨道,变成了相互谩骂,甚至是人身攻击。 许久许久以来,我一直都认为只有科学才是最纯净的,但是,残酷的现在却一 次又一次给了我最沉重的打击,正是这些原本该以最严谨的态度进行科学研究的人, 他们在搞起人身攻击甚至是相互倾轧的时候,比那些政治家们更疯狂更残忍。 我几乎是逃出了会议室,紧跟我之后,温宝裕捂着双耳跑了出来,第三个跑出 的是小郭,我真佩服白素好修养,她竟然能够受得了。后来,我向她提起此事时, 她说道:“不管怎么说,人家对我们还算是够客气了,如果我们四个人全都跑了, 那岂不是太不给主人面子?” 我怒道:“那样的一些人,早就该扔进垃圾堆里去,还给他们什么面子?如果 这样的事是发生在我的家里,我一定会拿酒泼在他们的脸上,然后叫他们混蛋。” 当对,我们三个人离开后,便直接去了酒吧,各自要了酒,坐了一小时,白素 才找了来,刚一坐下,她便说:“我早就知道,除了这里,你们决不会在其他任何 地方。” 当晚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们吃过早餐之后,便准备去参拜神山。 在此之前,我们原以为人不会太多,但事实上我们料错了,去的人简直多得大 出我的意料之外,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此时又增加了几个科学家,其中就有昨天最 先起来发言并且观点完全对立的那两位,也还有一位,我认出正是和稀泥的手法最 高明的一个。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还有一名行政官员,虽然不是本城的第一要员, 但也离此不远。 我们是乘坐一部大客车去机场的,几乎是从一上车开始,那几位令人“尊敬的” 科学家便开始进行他们昨天尚未结束的争论,挑起的是那位反对派,他道:“我真 弄不清楚,这样做有何意义,我们的时间都是非常宝贵的。” 和稀泥道:“自然是这样,不过,你既然有着十足的把握,那么,去证实一下 也未尝不可,任何伪科学的东西,在真正的科学面前,立即不攻自破。” 至少我清楚了一点,他们两个尤其是反对派是根本不赞成这次行动的,而他们 之所以跟来了,完全是因为黄蝉或者朱集以权力高压的结果。 在这时候,要说我已经完全相信了此事,那也不能说是事实,因为至少有一点, 朱槿还跟我们在一起,而按温宝裕的说法,我们这一行人之中,绝对不应该有她。 (当然,温宝裕说他所看到的影像极之模糊,没有看清朱槿也是完全可能的)。但 是,当我们到达机场之后,我立即就相信了温宝裕所说一丝不差。 就在我们到达机场的同时,我们的后面竟有一辆车响着警号追了上来,我们所 乘的车刚停下,那辆车也已经停在了我们面前,从车上跳下一个人来,直接走到朱 槿的旁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那时,我已经意识到,温宝裕所说的话是真的,朱槿不能陪着我们去了。我转 头去看朱槿时,果然就见到她的脸色极之怪异,那简直就如看到了鬼魅一般。她略 定了定神,然后走到黄蝉身边,向她小声地说了几句,然后便上了那辆追来的车, 那辆车驶离了停机坪。 后来我才知道,朱槿并没有离开机场,而是进了机场贵宾室,不久以后,便有 一架专机来到,她乘上那架专机,去向更高一级领导汇报去了。 当时,我们乘上了直升机。 在机上,那三位还在继续着他们的争论,这情形让我想起了一次特别的经历, 有一帮来自异星的科学家,他们来地球的目的是为了研究地球生命的繁殖以及死亡 现象,他们之所以要研究这种现象,是因为他们那个星球是个不死星球,所有的人 全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大年纪,更不会知道自己会在何时死去。同时,他们也意识到, 不死的存在,其实就是一种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因为这样的存在已经没有了 任何意义。正因为如此,他们才需要研究繁殖和死亡,但是,他们在做这个决定的 时候,却不停地争论着,一直争论了五千年,而他们为了准备向外星派出研究小组, 仅仅是组织工作便进行了三千年。仅仅只是地球上一个孩子都可以作出的决定,他 们却会讨论几十年(这件事记在《成仙》和《求死》两个故事中)。 我之所以想到了那件事,是因为面前这三位老先生的争论实在是可以让人想到 此点,我想,如果不是立即可以见到神山的话,他们还不知会争论多久,而另一方 面,我却也想到,不管这件事的结果如何,这三个人,最终可能是会统一观点的。 但那些没有来的人,会不会相信他们的述说?我相信,他们之中定然会有一部分人 相信,另一部分人坚决不肯接受,而同样还有着很大一部分人在无休无止地和着稀 泥。这样的结果,我想,如其说是科学,倒不如说是悲剧。 在整个行程中,值得记述的事很少,因为我们并非如温宝裕和胜姑一样靠徒步 行走,而是用着了最现代化的交通设备。到达湖岸,我们只用了一个半小时。在停 下飞机的时候,我们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因为我们看到,有一处山脚下有着一块 平地,而湖边虽然也可以停机,但因为地坡有一停坡度,我们怕停不停当。 飞机停好后,我们又从机上搬下橡皮艇以及一些仪器,在湖皮给橡皮艇充了气, 将仪器搬上了艇,然后一起坐了上去。橡皮艇由我驾驶,仅仅只用两个小时,我们 便非常顺利地到达了神山,因为白天根本无法看到神异现象,我们只好在山脚下白 白等了几个小时。 吃过晚饭之后,温定裕便带着我们到了那山崖之下,他要求我们像胜姑教他的 一样,向神山膜拜,我看到所有人全都依言而行。 在那时,我有一些特别的想法,我想既然你们全部如此做了,我就完全没有必 要再依样画葫芦,反正,如果不膜拜便看不到奇异现象,那也只不过是我一个人而 已,你们能够看到。那结果是完全一样的。 他们所有人全部非常虔诚地膜拜(甚至包括那个坚决的反对者)的时候,我则 以一种非常悠闲的姿势坐在最后,双眼紧盯着那片山崖。那片山崖非常之高,我目 测了一下,从湖边到此处,估计有三百公尺的距离,地势还算平坦,但到了这里以 后,这片山崖几乎是拔地而起,估计至少也有一千五百公尺以上的高度,在远处看, 那简直就是一支竹笋。真正是鬼斧神工,根本就无法知道这种奇异的自然现象是怎 么形成的。 我虽然没有膜拜,但我的意识却异常的集中,果然,没过多久,我便看到那山 崖之中有着一些特别的光线射出来,那些光线不断地变幻着,既变着色彩,也变着 角度,分散、聚合,又分散,又聚合,几次重复之后,果然就有一些影象出来了。 那可真是一种极为奇异的现象。当时,我的感觉就像是在看一场电影,那面崖 就如一极其宽大的电影银幕,而在那银幕之上,却正在上演着一个恐怖故事片。所 不同的是,这个故事片中的一些场景,原是我们熟悉的,其中便有我们昨天晚上还 曾住着的那座迎宾馆,那迎宾馆从中间裂开,分别向两边倒了下去。透过那正在倒 塌的高墙,我看到了后面有许多晶亮的东西,我立即使确定,那是星星。 那神山上的影像在不断地变化着,就像电影中画面的切换。而在另一些画面中, 我看到了月亮。 我之所以将星星和月亮特别提出来,那是因为我当时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想法, 如果是一个天文学家在这里的话,他一定可以根据月亮的盈亏以及星星的位置和各 自不同的排列,推算出这件事发生的准确时间。虽然我对此也有一点点了解,知道 那玄月与现在的时间多少有些吻合,应该为时已经不远,但却无法具体到日和时。 当时,我们看到这影像时,全都惊呆了,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还是那赞成派第一个发出了惊呼:“快,快通知下去,让所有的人全部 撤出城市,立郎急调一个研究小组到这里来。” 反对派虽然明明看到了一切,却仍然不肯相信极其严谨的科学会由这样的一座 山来揭示,于是说道:“其实,这只不过是一种光的折射作用,就像是海市蜃楼一 样,是由于光的不断折射形成的。你们难道没有注意,这座山崖像是被刀劈过一样, 有着一个平面,而在山的前面,又是一个湖,这些东西全都可以形成光的折射反应。 我的意思,这种现象虽然非常值得研究,但也不必大惊小怪,完全可能因为光的折 射时,受到其他一些因素的影响,例如水波使得光折射的角度改变等,造成了影像 的一些变化。” 当时,我非常的愤怒,真想冲上去给那家伙几巴掌,将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打 醒。虽然说,光的折射可能因为水波的影响而出现形状上的变化,但是,这种影响 怎么会造成整幢大楼的崩塌?怎么会有着突然而起的火光?怎么可能一会儿是城市, 一会儿又是乡村? 这一切,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黄蝉和那位行政官员被眼前的事实惊呆了,他们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因而便 对那三位科学家说道:“你们是专家,这件事很可能极为严重,希望你们能在最短 的时间内,以专家的身份拿出意见来。” 小郭在我们的旅程中一直都没有说话,他显然对那所谓的专家早已忍无可忍了, 因此说道:“不管你们是真专家还是假专家,这件事关系到千万人的生命,请你们 不要再儿戏。” 这话说得确然是够重了,如果不是在这样一种气氛之下,温宝裕肯定会大声为 小郭欢呼,但在此时,谁都被一种极为恐惧的气氛笼罩着。 那些所谓的专家中,只有赞成者立即表示了意见:“我已经说过了,应该立即 组织撤离,刻不容缓。” 黄蝉当然意识到此事的重大,因此转向反对者:“你的意见呢?” 此人大概也知道后果,便道:“我同意。” 他的话台刚落,和稀泥者也叫道:“既然大家都同意,我没有意见。” 黄蝉于是对那位行政官员道:“如果你也认为这是必要的,那么,你立即回到 橡皮艇去,将我们的决定告诉家里。” ----------------- 文学殿堂 雪人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