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永远的责任(中) 关掉通讯器,韦盛说明了现在的状况:“多面兽抵抗住了海怪对轴心程序的入 侵,现在正在编制将它完全消灭的程序,但要花大致12小时。我们等就可以了。” 其实现状并不如此乐观。 入侵的海怪身怀惊人的学习能力,自身运算速度也是超出人类的想象范围。现 在它正以惊人的速度不断解开多面兽以兆为计算单位的密码,疯狂盗取多面兽中的 资料。虽然经过上次大停电的教训,负责多面兽的工程师们重新设计了强大的防火 墙,可他们心血的结晶却在瞬间被对方攻破。来历不明的黑客不仅盗取了数据库中 大量珍贵、机密的资料,同时还发出了大量垃圾文件使多面兽所有主机瘫痪。现在 他们因读取了过多信息而达到饱和状态而暂时撤退,但不保证他们不会再来。不, 他们再来的可能性是极大的,并且在多面兽的系统尚未恢复之前。 幸运的是,在对手撤退时进行的紧急检测捕捉到了劲敌的数据。虽然只是极少 的资料,但也足以提供反击敌人的强大武器。 令所有工程师吃惊的是,对方不慎留下的数据排列惊人地简洁,而且不属于工 程师们所熟悉的任何一种编程代码。破译它难如登天。就在这时,一位名不经传的 仪器操作师偶然发现了其中的奥妙——这哪里是高深莫测的电子代码,明明是生命 体的基因代码! 由此一切难题游刃而解。 简单地说,攻击多面兽的黑客不是人类,而是一种生命体。它拥有在从猎物身 上吸取养分的同时,盗取猎物的记忆与能力的特殊技能。没有具体形态的它可以模 拟任何事物的形态、特性、能力;将自己的身体分成无数份,小至分子大小,大到 比M.E 还要大,并且每一份分身都是它本身,分享着完全相同的能力。 它模拟出多面兽各个分支性格的思维方式,神不知鬼不觉地侵入了强大的多面 兽体内,夺取了它的数据并占领了它的领土。 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完美的。 在撤退时,它无法避免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变化的那一瞬间,就在那一刻, 它是最脆弱的生命。不断吸收、不断提高自身也需要完整而全面的过程,这一过程 和较耗费精力与体能的形态变化的同时进行给它带来了巨大的负担,根本没有自卫 的余力。 工程师们为了让它再次光顾多面兽,已经准备好了香喷喷的诱饵。只要它盗取 了新的信息,多面兽的辅助电脑就有办法让它丧失控制体内信息的能力,将它永久 驱逐。 不过这一切能否顺利实现是很难预料的。 “12个小时”只是安抚大家的缓兵之计。 “啊——!太好了——!!!”张瑗夸张地说道,“我还以为再也出不去了呢!” 付叶单纯地说道:“真应该感谢总控制室的所有人。” “……”其余的驾驶员保持沉默。 “哎,你们怎么了?”付叶眨着大大的眼睛奇怪地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韦教授,”雷沅梅问道,“出入口什么时候能恢复正常?” “或者,这里有没有其他的手动出入口?”钟绳跟着问道。 韦盛强作笑脸道:“再过十几个小时我们就没有事了,你们很着急回去吗?” 王博怒道:“才不是,糟老头子!难道你已经忘了李旭和严天河还生死未卜的 事情了?” 杨和柳主要是担心遭到不测的二人中的一个,她说道:“您没有向我们说明电 脑修复后的计划。怎么击溃目标?” “多面兽不是能够消灭海怪吗?”付叶好奇道。 “对方是同时向三个猎物发起进攻的,”吴碇终于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即 使多面兽将攻击自己的海怪歼灭,还有两部分没有人去对付!” “教授,”雷沅梅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勇气,说道,“真的没有其他出入口了吗?” “……”说实话,韦盛也不大清楚。 王博的目光落在了头顶的通风口上。 “不行!!”韦盛察觉到对方的用意,急忙阻止,“必须服从命令,待在这里!” “要追究责任的话我一个人当!”王博潇洒地说道,“这次我要试试那家伙玩 的游戏……不过,没有美女相伴是一大遗憾。”那次他问李旭停电时在哪里,李旭 被他软硬兼施地套出了当时和严天河在一起的事实,以及在通风道里爬了大半天的 经历——当然,只说出了这些。 张瑗急切地说道:“喂,别耍酷了,会死的!” “没事没事,”语气轻松得如儿戏,“海盗是永垂不朽的。”王博的祖上是著 名的海盗,虽然对祖上的做事方法无法赞同,但王博还是对海盗的血统颇感满意。 付叶也不赞同王博的想法:“王博不要出去啦,外面随时有可能袭击你的海怪 哎!!” “你打算去哪里?”难得雷沅梅主动和王博说话。 “嗯……停机房,”王博没多大把握地说道,“为了应付突发事件,M.E 应该 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说着推开阻挡在自己面前的韦盛,将一个桌子拖到通风口 下,高大的王博站在上面仍碰不到通风口。 听说搭档要坐上M.E 去送死,吴碇开口道:“王博,你知道你自己要去送死吗?” 李旭和严天河两个驾驶员遭到了袭击,一个还是在驾驶舱里。这使吴碇现在不愿接 触驾驶舱。 “知道,”王博把一个茶几摞在桌子上,“不危险就不好玩了。” “……带上我会不会碍手碍脚的?”雷沅梅不言则已一言便语出惊人。 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地球人都知道,“冰雪美女”雷沅梅雷大小姐是最讨厌 和“轻薄好色”的王博共事的!……难道当今世道变得就是如此之快吗? 钟绳微笑道:“雷小姐也去就太好了,刚才我还在为没有女性相伴而发愁呢。” 脸上挂着标志式的神秘微笑。 王博倒是对两位小姐的话颇感惊讶,他本是打算只身前往,留下一个流芳百世 的英雄事迹……不过倘若上演一场英雄救美流芳千古的经典戏码也不错。“有两位 女士相伴,再漫长的旅程也是美妙绝伦(搭好了通向通风口的‘梯子’,绅士般优 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士优先。” “钟绳,你抓住我的裙带。”雷沅梅将在制服裙子后面系成蝴蝶结的裙带解开, 放在同伴手中。 “谢谢。”钟绳的笑容变成了由衷的感谢,仔细地将裙带系在手腕上。 “雷小姐,我呢?”王博两眼冒星光。 “没有。”不愧是冰雪美人,回答得干脆彻底。 李旭现在身处于上没有天下没有地的异空间中。 “……没有重力,”李旭冷静地分析自己所处的时空,“估计时间的流动方式 也和原来的空间不同……在自己身体内部创造时空的海怪吗?”一大堆程序代码不 知从哪里突然倾泻而出,李旭躲闪不及被卷了进去。“什么和什么啊?!”李旭在 心中抱怨,难道这家伙对电脑感兴趣?好像失踪的人中有好几个都是电脑方面的专 家……这次又有多面兽忙的了。不过这家伙也有一手,竟然能让我不发现它的存在 ……等等,不可能,它从哪里进到驾驶舱的?那里是全封闭的才对,而且非工作人 员开驾驶舱会发出警报……那就是没有从机械部分走,直接从生物部分侵入的…… 雨夜,不爱搭理我也不能这么害我啊,连个警告也不给……头疼! 困扰李旭的头痛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反而在加剧;冰冷的寒意也没有减退, 还在得寸进尺地向更深处入侵。好不容易脱离了符号的巨浪,新的画面又出现在李 旭眼前。“这个趣味低下的家伙!!”李旭打心底诅咒将自己吞入体内的海怪, “没事偷看别人隐私的变态!”眼前的影像不是别的,正是现任李旭最不愿触摸的 那段过去——那段美丽得近乎虚幻的回忆! 越来越剧烈的头疼使李旭开始作呕,脑中开始回荡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想回 去吗,想回到那个时光吗?我能够帮助你,只要你闭上眼睛,沉睡在我的怀中……” 充满诱惑与魅力的嗓音,让人看到心底深处的欲望,再用廉价的糖蜜让灵魂永远在 这里沉睡。“然后夺取猎物的身体作为养分,一同吸收新的能力,”李旭丝毫不掩 盖脸上的厌恶之情,“哼,低级的伎俩!”左手上聚集了耀眼的光芒,轻轻一挥, 美丽的金色便画出优美的弧线无情地划破了虚假的美景。 不知从哪里传来了毛骨悚然的惨叫声,震动了整个异时空。看来刚才的攻击不 但摧毁了海怪制造的幻觉,还伤害了它本身。对于从没有失手、受伤过的海怪来说, 这个打击可是不小。“干吗反应这么夸张,又不是威力很大的攻击。”李旭不满地 换了个舒服一些的姿势。受点小伤就大叫,像不堪一击的人类一样,特别是那些半 点伤害都受不了的少爷小姐。 因为刚才的事情,海怪应该暂时不会攻击体内还活着的东西……可是刚才的一 堆数据是哪儿来的?不要告诉我是从多面兽那里“顺”来的。 可惜李旭半开玩笑的猜测正是刚刚发生的事实。他更不知道因为他在海怪身体 中乱来,无意中减慢了海怪从多面兽的资料库撤退的速度。“……这家伙也太贪了, 竟然在袭击我和多面兽的同时,还打严天河的主意。”对于这只海怪,李旭只有叹 气的份儿了。这次来袭的海怪的确非常强,脑子也是至今为止李旭见过的最好的, 但想揍它一顿绝不是难事。 李旭之所以知道严天河也被攻击,是由于他自制的一个小别针,只要严天河在 附近就会通知他。这里是海怪的身体当中,要不是同为落难者,别针是不会作出反 应的。 “怎么感觉一辈子都甩不掉那个疯丫头……”李旭为自己可怜的命运叹息,琢 磨了一下怎样比较节省体力,边躲开横冲直撞的大量数据边向严天河所在的方向移 动。 此时严天河刚刚摆脱了海怪的心理攻击。 “姥姥……”严天河蜷缩成一团,喃喃自语,“妈妈……”嘴唇动了动,只是 做了个口型,没有把“爸爸”两字吐出口。对于她而言,说到亲戚时只能想到“姥 姥”一个人。母亲留给她真正清晰的回忆只有满眼的红色。没有被母亲带到公园玩 耍的记忆,没有爱抚的记忆,没有……在女儿的心中,母亲严敏是一个脆弱的女人、 坚强的研究员。她的心灵像玻璃般脆弱,同时又如磐石般坚定。她为自己所追求的 理想付出了一切精力和时间,所以没有空闲陪着丈夫和孩子。有了这样的妻子,从 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父亲的不幸。 与那些蹩脚的剧本一样,父亲理所当然地有了外遇,怀孕的对方自然而然地找 上了门来要父亲负责,母亲则同其他丈夫有了外遇的妻子一样和自己的丈夫翻了脸 ……一切都标准得像程序在正常运行似的。就在法庭即将开庭审理他们的离婚申请 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严敏患了严重的精神分裂症。 法庭认为这种时候不适合让他们离婚,于是驳回了离婚申请。 父亲的外遇对象当然不愿意,她闹到了家里。 严天河记得姥姥给这个扰乱他人平静的家庭的女人一盆脏水,把打扮得花枝招 展的女人用扫帚扫出了庭院。虽然当时严天河还小,但觉得姥姥的做法帅极了。她 和表兄同时朝那个女的做鬼脸,叫她再也不要来。 她讨厌新的妈妈,虽然说不上喜欢亲生母亲。 姥姥临终前紧紧握住外孙女的手不能合眼,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可爱的孩子 被迫到有那个女人的家里住!!她最后的愿望就是希望从小就没了娘的孩子过上幸 福的生活,可到那里怎么能幸福! 童话中受继母欺负的灰姑娘等到了带给她一生幸福与保护的王子,过上了美满 的生活。但童话是童话,现实是现实。没有欺压人的姐姐,没有华丽的舞会,没有 高贵的王子;只有自以为是的弟弟,对继母唯命是从的父亲,以及标准的后娘。 姥姥死后严天河成了孤单一人。 现在如何呢? 离开那个地方是否正确,严天河无法定论。但她没有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后悔, 即使回复学校的邀请时干脆得令保守派的班主任惊恐不已。无形的力量引导自己踏 上了这片土地,告诉她这里需要她。 有人需要自己……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理由,况且自己也需要那个人在自 己身边。 “我希望永远和你在一起。”非常俗套的表白,严天河却不能像以前一样对这 句话嗤之以鼻——这不是无聊的肥皂剧的对白,也不是专门骗纯情少女零花钱的平 庸小说,是一个始终在保护自己的男生的真心表白。 我应该怎样回答他? 我是他的“引导者”,和他相处了三年我却仍不知道应该怎样完成这项工作。 我真的有母亲那样的能力吗?我…… “严天河!!”熟悉的声音从远方传来,声调里充斥着焦虑,“严天河!!” “李旭……”严天河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各种各样复杂的心情同时涌向心头, 此时最思念的人冲进了她模糊的视野,“李旭……” “那个变态是不是让你看无聊的电影了?”严天河的脸色苍白得像白纸,铁定 是被这只海怪的低级趣味害了。 “李旭……”搭档豆大的眼泪眼看就要滚出眼眶,李旭哪受得了这个。 “又、又哭!”一看到严天河落泪李旭就乱了阵脚,什么话都往外蹦,“真是 的,女生动不动就哭!” “我想哭就哭,你管不着!”已经开怒了,“边儿去,离我远点儿!!!” 不行,必须转换语气!严天河不领情虽令李旭恼火,但为了现在的身体安全, 还是暂时退让为妙。李旭再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惹情绪激动的严天河。 “已经没事了,我会保护你。”尽可能地温声安慰,李旭护住严天河在左手聚 集了强大的电流。“不就是个破烂空间吗,”李旭愤怒的火山就要爆发了,“竟敢 在我的面前卖弄!”闪电化为狂暴的巨龙扑向无垠的黑暗,獠牙与利爪撕扯着看似 虚无的肉体。 海怪发出巨大的哀鸣声,它最讨厌电击了,刚刚摆脱掉外部传来的电流,又遭 到猎物的反抗……管他有什么奇异的能力,我不要能发电的东西!! 黑不见指的空间中产生了扭曲,把两个人粗暴地抛了出去。 “哇!”李旭的第一反应就是紧紧将严天河的头抱入怀中,“没事了,我们出 来了。”李旭扶起严天河温柔地说道。愤怒的海怪将他们扔回了原来的空间,应该 感谢它没有把不要的猎物扔到其他地方。但他们并没有脱离危险,恼羞成怒的海怪 要将他们置于死地。 “它没有自己的形状。”惊魂未定的严天河迅速做出判断。眼前的海怪从各个 角落召集分散的肉体,形成了无固定形状的黑影般的黏稠物。 “还可以变化成任何物体,”李旭拉起严天河,向M.E 的停机房跑去,“只要 它拥有数据!”实在是太感激这位海怪了,让他们落在离机房如此近的地方。 李旭根本不理会前面是钢制的闸门,抬腿就是一脚。结实的闸门惨叫着拥抱大 地,随即被两个人结结实实地踩了几脚。 海怪变成漆黑色的4 号机的模样追逐猎物,无奈庞大的身体在人类用的设施中 活动不便,只好变成人类的样子跳过倒塌的闸门,气喘吁吁地进入了M.E 专用停机 房。 等待它的不是穷途末路的两只猎物,而是全副武装的三台M.E. “严天河,躲到上面去!!”雷沅梅叫道,说着拦在了变成4 号机的海怪面前。 停机房里有隔离间,是M.E 失控时工作人员的避难所。 “怎么不管我?!”李旭抱怨,说着抱起严天河一跃而上,抓住了铁梯的把手 ——距离地面大约十五米。 “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命自己保!!”王博躲开海怪的攻击,用空手道中自 己最擅长的招数把海怪翻倒在冷冻液中。(M.E 停止运行时都被送到这里进行冷冻, 保持睡眠状态) 为什么李和当年没有把自己做成女孩呢?这样被保护的是自己。李旭不满地扛 着严天河跳进隔离所。要是李和听到了李旭的不满,一定会怒火朝天地大喊道:谁 叫那么多样品中只有你这死小子成活了,你以为我不想要个可爱的女儿?!!!!! “用电击!!”严天河通过通讯器喊道,“它最讨厌电!”也不知道怎么这么 激动,从隔离所探出了大半个身子,不过立即被李旭拽回去了。 “疯子,想死是不是?!”李旭大怒,“你没有1 号机,老老实实地给我呆在 这儿!!”其实他也没有什么能做的事情,没有4 号机,在钟绳他们面前又不能使 用自己特殊的力量。 严天河忽然想起了以前差点将自己送上西天的电击枪,改造成M.E 用的以后她 还用过,不过不知道现在被安置在哪里。“李旭,那把电击枪呢?” “武器库里吧?”李旭摇头,“我们拿不了它!”那么大个儿的电击枪,人类 的力量怎么拿得动!李旭开始寻思要不要找根电缆。 “你不是老说自己不是人吗?”严天河今天是怎么了,刚才还激动万分地险些 掉下去,现在又冷若冰霜。 “……我去……” 先隐藏自己,然后用头发作个假的李旭,真的李旭偷偷溜出隔离所向武器库飞 奔。真是的,干吗老是得听那个疯丫头的指示,我又不是她的仆人。 ——男人在喜欢的女人面前永远是最忠诚的仆从。—— 李旭心中一个声音悠闲自得地说道。 “臭小子,有种你自己干!”李旭气汹汹地说道,踢开仓库的大门,招了招手, M.E 专用电击枪就自动飘了出来。李旭示意它跟住自己,又向回跑去。 ——好啊,你把身体让出来就可以。—— 对方轻松得很,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阴险的家伙,我才不会着了你的道儿呢!”李旭已经到达了战场的上空,下 面的三位根本没有注意到,“而且我决定了,我要跟你抢严天河!!”一分心,没 有控制住电击枪。闪烁着华丽寒光的电击枪立即以9.8m/s2 的加速度开始做自由落 体运动。“啊——!!”李旭和他身体里的那位同时闭上眼睛。 电击枪与王博的8 号机的脑袋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就发出了一声夸张的巨响,8 号机随即倒地不起。想在雷沅梅面前耍酷的王博其“英雄救美计划”宣告无果而终。 “钟绳,跳开!”雷沅梅抓起枪对钟绳说道,自己也离开了能够导电的液体。 从银白色枪口中喷射出六条粗大的电缆,毒蛇般缠住海怪。不待它将电缆撕断,足 以致命的电流就贯穿了全身。 “啊——!!!!”惨叫不只来自海怪,还来自仍倒在冷冻液里的王博。 “终于不动弹了,”雷沅梅擦了擦冷汗,“大家都没事,太好了。” 钟绳迟疑地说道:“不过,王博好像有事……” “是吗?”雷沅梅认真地瞧了瞧在液体中成“大”字的8 号机,“和平常没有 什么不同啊。” ……女人是恐怖的,世界第一恐怖的。 躲回隔离室的李旭见状作出了以上判断。“啊……”海怪的动作又引出这样的 判断,“变态都是耐打的……” 受到多次电击的海怪竟然仍旧存活,它重新站起来,向两台M.E 喷出愤怒的火 焰。 雷沅梅和钟绳勉强躲开了火焰。钟绳作饵,雷沅梅射击。“……哎?怎么,没 电了?!!”扣动扳机,竟没有反应,雷沅梅这才注意到手柄上的屏幕显示电源不 足。 “李旭……”严天河的目光比母夜叉还要可怕。 “你只让我把它拿来,”李旭极力为自己开脱,“要怪就去怪武器管理部的那 帮人,是他们没有好好给枪充电!” “哇——!!”雷沅梅和钟绳躲闪不及,被海怪打了个正着儿,两台M.E 堆在 了一起。 “李旭,你现在给我想办法!!”眼看两人就要命丧黄泉了。 “我知道,知道了,”李旭说道,“放开我,我收拾它。”李旭唤来了闪电, 就在李旭的闪电要劈下的一刹那,海怪突然像遭到电击一样全身痉挛,自己软塌塌 地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谁知道,反正它似乎再也动不了了。”倒下的海怪的身体像坏掉的泥娃娃般 破碎,化为细小的尘灰逐渐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攻击多面兽的海怪是通过模拟多面兽的程序入侵,并盗取资料的。庄玉教授设 计多面兽时为它特别增设了能够抵抗高幅电压的保护设施,所以在入侵它的海怪遭 电击痛苦不堪时它反而得到了解脱。 数次强烈的电击终于使海怪丧失了控制数据的能力,慌忙向后撤退,一路上将 盗取来的数据一并吐了出来。同时,它的分身在停机房碰到三架M.E 的围攻,偏偏 被他们用电击枪攻击,终于恢复能力达到极限而身亡。 应该说,它是进攻总部的众多海怪中最可怕的一个。 它本身没有确定的形态,也就没有大小之分。它可以将自己分成无数份分子大 小的颗粒,也能将无数颗粒聚集起来变成M.E 般的庞然大物。每一个分身体内均是 一个异时空,并且每一个身体中的时空相连构成了茫茫宇宙般的世界。在自己的身 体中它创造各种各样的幻影迷惑猎物,使猎物进入永远的昏迷状态为它提供能源。 “我们竟然把那东西收拾掉了,”钟绳叹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拣回这条命 的。” “还说呢!为什么连我一起电?”王博火气冲天地吼道。 “谁叫你自己躺在池子里不出来。”满不在乎的口气,好似王博的生死与自己 无半点关系,“也不知道是谁对李旭大喊‘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命自己保’。” 王博顿时羞愧得耳朵都红了,他极力狡辩道:“我怎么能知道脑袋顶上会凭空 冒出来一把手枪,”努力把话题转移,“话又说回来,那把电击枪是打哪儿跳出来 的?” “而且没有充好电。”钟绳补上一句。 提到那把电击枪雷沅梅就冒火,如果枪中的电力充足,就不会那么险了。 李旭和严天河对视,只好苦笑。 “太奇怪了!”王博突然站起,紧握拳头道,“本大爷一定要把那个偷袭人的 不知廉耻的人渣揪出来不可!”被死沉的电击枪砸到头是非常非常疼的,王博这个 仇是非报不可了。 李旭只有做贼心虚地挂着假笑。 “李旭!!”王博情绪激动地拽住李旭问道,“你看见偷袭我的小贼了吗?” “没、有……”李旭就是王博口中的“小贼”,他除了说“没有”还能说什么。 “严天河呢?”此时王博的眼睛是追逐猎物的猎鹰的眼睛。 “有啊。”自然得要命的口气让李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什么样的家伙?!!!”这哪是询问,简直是逼供。 严天河仔细想了想,慢悠悠地说道:“我也没大看清那人长得什么样,不过感 觉他是个比较自以为是的家伙(眼睛偷瞄着李旭)、胆大包天、狂妄、骄傲……脸 没看清楚,但可以确定不好看(李旭在瞪她,已经远远超过‘愤怒’二字)……大 概这么多吧!” 钟绳目不视物,但听出了严天河在绕着弯儿说某位同志的坏话,至于为什么, 八成是那位老先生又干了什么好事吧! “……听起来好像一个人,”雷沅梅漫不经心的语调使李旭不禁一颤,“不过, 若是没有那个人的帮助,我们可能早已被海怪吞了。”说话时眼睛死死盯住王博, 李旭发现后立刻在心中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个不知名的人的事情先不要管了,”钟绳挂着意味深长的微笑说道,“我 们几个擅自启动M.E 却只受两天的监禁真是奇迹呢!” 王博赞同道:“开始时我还以为就此‘咔嚓’了!”说着右手在脖颈上一划。 雷沅梅奇怪地说道:“那为什么严天河和李旭也被关禁闭?严天河是受害者!” “我也是受害者!”李旭强调。 “呆在驾驶舱里也会被吞掉的资深驾驶员。”雷沅梅立即冰冷地把李旭的不满 堵了回去。 严天河只好苦笑,是她主动提出要和李旭一同关禁闭的。李旭被罚是因为不但 大肆运用圣石的力量,还强行进入武器库“抢劫”。诸位长老本来就因为海怪的攻 击比想象的厉害,组织损失惨重而恼火,现在是毫不犹豫地把怒火喷向了李旭。严 天河觉得“抢武器库”的事情是自己和李旭两人谋划的,所以自己理所应当得到惩 罚。 于是,五个人为期48小时的监禁生活开始了。 公共休息室的一角中弥漫着沉闷的空气,见到此景的工作人员都识趣地绕道而 行。 韦盛在虎视眈眈地审视着4 位未成年的驾驶员。 “那五个现在正在关禁闭,谁想去陪他们现在就说!!”韦盛显然已经愤怒到 了极点。 四人沉默,没有人敢出半点声音。 驾驶员们的沉默使韦盛感到了些许的满足,他威风凛凛地说道:“这次算他们 运气,下次谁要是敢违抗命令,就作好进棺材的准备!!还有……”话说到一半, 被通讯器的铃声打断了。“我是韦盛!”声音透露出极度的不耐烦,“什么,要做 测试?他现在关禁闭,不行!……这个和那个无关,什么事情也不能妨碍禁闭!我 正在肃清纪律,不能有特例!!”也不等人家话没说完就关掉了开关。 “喂?韦盛?”老狄对着话筒叫了几声,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教授?”助手在等待上司的指示。 “李旭被扣住了,”老狄说道,“把测试用的仪器准备好,我去要人。”他才 不管韦盛的烂摊子会变成什么模样,要妨碍他的实验就是不行! 与利用研究成果来获得权利的韦盛不同,老狄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研究人员。令 他心醉的只有不断地研究迷人的实验品。上次被李旭逃掉已经让他的进度减慢,他 脾气再好也忍耐不下去了。 “李旭,别玩禁闭游戏了!”得到长老的允许,老狄把李旭从禁闭室揪了出来。 “我没玩!”李旭半真半假地抗议。 老狄没有放松抓住李旭的手,说道:“哼,想借口被关禁闭而逃我的实验,没 门儿!” “我没有想逃!” “吵死了,小心我缝上你的臭嘴……”本来后面还有“扔回培养池”但他意识 到这里是M.E 的地盘,所以硬是把话咽了回去。何况,迎面走来了杨和柳。 杨和柳见到李旭立即脸变得通红,可怜巴巴地说道:“那个……李、李旭…… 这、这个!”没头没脑地撞了过来,将手中的东西塞给李旭后风也似地逃跑了。 “什么东西?”老狄好奇地问李旭。 “……情书。” “狄教授,李旭的实验做完了吗?”难得严天河主动来地下53层的人体实验室。 自从和李旭不巧落入人造人的复制室以后,严天河一直不肯接近这一层。 老狄容光焕发地说道:“你来得正巧,他终于配合我把遗漏的数据补齐了。” 绕过老狄毛发稀薄的脑壳,严天河看到了两天不见的搭档。 “你来干什么?”李旭满脸倦容,似乎这两天被老狄的折磨削去了大部分锐气。 向来不愿让严天河面对自己是人造人这一事实的他对严天河的来访表现了明显的不 满。 “来接你,”严天河耐着性子说道,“长老叫我们。” “让你特意来接我?”李旭边整理着装边不怀好意地说道,“太夸张了吧?” 严天河当然听得出李旭话中的刺儿,也没有回话。李旭厌烦自己的人造人身份 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两天又被老狄当成完全的实验样品左检查右检查,心 情自然好不了。 “调查狄崖游和韦盛……”长老让严天河亲自接李旭果然是别有用心。他们清 楚地知道,只要严天河到的地方,李旭就是再不情愿也会跟过去——这是防止李旭 逃会议的绝佳手段。(狄崖游是“老狄”的全名,总部中大多数人都习惯称其姓氏, 反而少有人知其全名)。 李旭皱了皱眉头,道:“要除韦盛的理由我能理解,但狄崖游是怎么回事?” 严天河也不解地看着四位仿佛完全融入黑暗的长老们:“对于韦盛来说,一切 在科学研究方面的努力都是通往权力宝座的必经之路。但狄崖游……他对于科学的 态度与韦盛不同。” 水长老满意地哼了一声。严天河与狄崖游只有数面之交,对狄崖游所知甚少, 能分析到这个地步已经算不错了。 李旭与那两个人相处了十多年,对他们的性格了若指掌。“狄崖游是一个纯粹 的科学家,他的精力全部倾注于研究之中。即使他有什么越轨行为,也应不会影响 到组织的整体。” “的确,单是一个狄崖游成不了气候,”火使似乎有些愤怒,“但碰到韦盛这 种家伙就是天大的危险。” ---------- 经典文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