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梦里疑真疑幻事 只是一夜未见,躺在呼吸机上的许仙却觉得自己几乎象是在鬼门关里打了个转 一般,差点就与白素贞天人相隔,因此,再见到素贞,竟觉得语音哽咽,说不出话 来。 虽然知道那怕只是握着许仙的手,也能给他莫大安慰,但当着很多医生、护士 的面,白素贞还是象对其他病人一样,例行检查。 倒不是怕别人笑他们一时也离不开,但过近距离的接近隔离病人,安然无恙, 她怕会有人生疑。一点疑心,可能就会破坏全盘计划。 但她用了一点点能量,让许仙感觉到自己与他在一起,然后沉沉睡去。 吃饭时,因为去的稍晚,加之小青还在当班,所以只有白素贞一个人,她挑了 一张没有人坐的桌子刚刚坐下,旁边一张桌子过来了一个拿着碗筷的男医生坐下对 她说,“还好年轻,不然他们恐怕很危险,现在有效的药品还未研制出来,听说二 院那边昨天又死了两个,院里现在人人自危,有些进隔离病的医生、护士连后事都 交待了,白医生你离他们几个最近,可一定要注意。” 白素贞看看他的样子,有些印象,在脑海中迅速想了一遍,却想不起此人的姓 名,她礼貌地说:“不碍事,谢谢你。” 那个医生看着白素贞,竟似痴了,半天说了一句。“许医生真是好福气,院里 那么多才俊,倒让他得了头彩。” “那么,你知不知道许医生患SARS也是因为我在发烧区工作,而他与我太接近, 间接感染上的呢?” 对方吃了一惊:“真的?那你怎么没有症状呢?” “可能我体质比较好吧,你没发现我最近吃饭都离大家很远嘛?就是怕再有人 出现许医生的情况。” “啊?这样,那……白医生,你慢慢吃,我还要回科室有些事。”说到最后, 那个医生几乎是以箭步之势离开。 同性命相比,美色还是搁一搁的好,何况这朵花再娇艳,都是别人的了,光是 看看,就陪上性命,太不值得,做个花下死的风流鬼,也得是死在花下啊,若是赏 花死得,可真是太冤了。 白素贞微微叹了口气,她想起这个医生当日在她身边绕前绕后,大有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的劲头,而今,一点点小小试练,就现了原形。 原形,自己的原形,许仙又能否接受呢? 自己的原形,在不在他最大的承受限度内呢? 而那时,许仙做着一个奇怪的梦。 他在梦中看见一个年及弱冠的书生,他在雨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前行,场景是西 湖的花红柳绿。 一个青衣的女子前去问了什么,又手指向不远处立着的一个白衣。 青衣女子的秀,白衣女子的美,一时间,西湖的山光水色都压了下去。 许仙仿佛感觉到那弱冠男子的心掠过悸、痴、迷,怯、盼……种种情绪,心头 一朵花开着似的跳跃,然后腾空,飞到白衣女子那儿去,没了着落。 雨打在她的发际,一滴滴地浇了下来,风吹过,她的身体轻盈地似要飞上天去, 让人不由想伸出手拉着她,免得看不到了,但那看似柔若无骨的身子却稳稳立在原 地,让他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一会儿场景又换到洞房花烛夜,白衣的女子换了红衣,更见娇艳,取掉盖头, 低头的人抬起脸,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皮肤吹弹得破要出水似的娇嫩,亮闪闪的 眼睛好象装着天上的星子,又似最璀璨的宝石,细细的汗毛绒绒的象初生的春草, 让人忍不住想去亲近,她然羞怯一笑,只觉艳光四射,明艳不可方物。 许仙同那男子一般看的也痴了过去,犹如初见白素贞时的心情。 有风吹动窗格上蒙着的窗纱,那女子坐在窗格下描着眉黛,忽然背后伸出只手 来抢去她手中的笔,她转过身,眼睛里全是笑意,那男子拿着笔,一点点在她的眉 间绘着,眼睛里有着好象一生都不会变的深情,窗外、四季变幻,而他手中的笔、 笔下的眉,眉间的盈盈笑意却象工笔画似的定格在那里,那女子象不老似的,吸着 人眼睛里的爱恋情长。 而下一幕,那个美丽如春花绽放女子还是一身白衣,而一座塔从天而降,向她 压了下来,而那个男子跑了出来,他们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隔着青衣女子的愤怒, 隔着一个和尚模样人的得意,隔着岁月,隔着山川,只一眼,那女子垂下眼睛,安 然地等塔落下,而后轰然一声,尘土飞扬、散尽,没有了那个白衣女子,只余那男 子呆呆地站在原地,任凭那青衣的女子将一把剑横在他的脖上,两行泪缓缓滑下。 许仙突然醒了,一头汗。 许仙不知道是在那里看到的这个故事,但梦中的场景,却历历在目,那个女子 的音容笑貌与素贞一般无二,那个男子,虽然面目模糊,看不清晰,但在那女子被 塔压下去的瞬间心情,一时间的悔、恨、灰、碎,犹如万箭穿心,都射过了许仙的 心。 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自己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一只手伸了过来,许仙惊地几乎跳起,面上的通着氧气的面罩被扯了开来,许 仙的瞳孔放大开来,似乎不能置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 起点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