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机不可失、时不我待,虽然仓促,立即便得出兵。如果不先据有一定领地,到 时俄军或蒙军攻打过来那就只得困守城池,实在不是办法。 今日是六月初一,安汉城中三万兵马已经粗略整编完毕,赵矜会聚众将,誓师 出兵。 具体计划是早已商定的,赵矜面对已经整装待发的将士,只简单宣布道:“孤 亲率步军一万、马军三千,与右将军乌达等,向东据守苍岭,筑关以御蒙军。” “得令!” 右将军乌达、领军将军李圭、虎贲中郎将何磐、偏将军高敬和、刘商等齐声应 道。 “前将军齐劲引步军五千、马军五百,与偏将颜士重等,向北略地。若更能平 定斡伐鲁、叶雷思等侯国,自是最好;力所不逮,则适可而止。务必宣我国恩,还 要咳,团结少数民族。” “得令!” 前将军齐劲、偏将军颜士重、戴得功等齐声应道。齐劲上前接了令箭。 “左将军李荼引步军八千、马军二千,与镇军将军萧銎等,向西略地,最好能 够夺取河东,今后便可与俄人拒河而守。莫吉廖公国等实力不弱,若无法进取,且 从容对峙,以待援兵。” “得令!” 左将军李荼、镇军将军萧銎、偏将军林宓、谭胜等应毕,李荼上前接了令箭。 “后将军何安平,留守安汉,国政大事一应委卿,且负责联络四方斥候、传报 消息。” “得令。” 后将军何安平躬身行礼,接过令箭。 “护军将军鹿裔、虎贲卫尉鹿祥、虎贲中尉许妤等,留京日夜操演兵卒,不得 怠慢。” “得令!” 鹿家兄弟响亮应道。他们虽以勇将自许,却不是不识大体的匹夫,深知训练新 兵虽然没有上战场撕杀那般刺激有趣,但却是国家迫切的需要。赵矜特意叮嘱的 “不得怠慢”,倒不是针对他们。 “得令。” 另一声带点羞涩的回应,迟缓了一下才传来。许妤站在众将之中,真是万绿丛 中一点红。 赵矜说“不得怠慢”,就是针对她了。众将商议出兵时,她是积极请战的,而 且非常想要当先锋。考虑到种种原因,赵矜不让,于是现在特意多一句叮嘱。 众将心底明白主公之所以说这话的缘由。见过了许妤与何磐的大战之后,倒是 没有人会小看她;只是这么多大男人,如果还让一介女子打先锋,那岂不是会沮慢 军心?不仅别人这样想,就连开明无比的赵矜都想:“我们又不到杨家将的男人们 都死绝了的地步” 一切安排妥当,三路兵马即日出师。目前炎汉可用的兵力还不多,这三万人都 是相对来说比较有兵器基础与作战知识的,其余壮丁虽多,必须经过较长时间的训 练。 没有训练的乌合之众是不能打仗的,赵矜知道历史上的许多事情,远的不说, 就说近的——南宋那位考取了状元但是却被达官排斥的文天祥,虽然有志气,手中 却没有实权;国难当头时散尽家财,召集了一万多人马力图救国。但是这些人马不 过是激于义愤的乡民,在几十万蒙古铁骑与汉奸军队之前,能有什么胜算? 前方努力抗敌,争取时间;后方努力治理,积聚实力——这就是赵矜心中的 “基本指导方针”。兵力不足,现在却要一口气出兵三路,是不得已的。北地空虚, 收取难度较小,是扩张国力的好目标,自然不能坐失良机;东面,不管是俄联军还 是蒙古军,都极有可能会进攻过来,绝不能不防,必须先行抢占战略要地;西面, 俄军主力不在,正是夺取伏尔加河以东地区的好机会,并可以获得拒河而守的保障, 否则安汉以西几乎都是平原,缺乏屏障,坐待俄人攻来将是很危险的。 主公是能人,是高人,是圣人,是半神半人他的主意,一定是有道理的,众将 士无有不遵。李荼、何安平、齐劲等人通晓谋略,都觉得主公的决策是英明的,其 他将士还能有什么意见?只有努力去做! 因此所有人里面,心底最不安宁的就是赵矜了。别人都仗着他撑腰,可他又有 谁能够撑腰呢? 现在虽然派出了斥候四方探查,但是对于周围的形势变化还不是很了解。赵矜 最怕俄军的主力听说新城被夺之后赶回来,蒙古人又赶来,两边人马都打过来,那 样子实在难以顶住!最好是俄军跟蒙军打个两败俱伤,全部死翘翘算了!但是应该 不会有这么顺利哦。 其实赵矜是多虑了,但他怎么知道,实际情况是这样的——俄联军惊闻新城丢 失,又被蒙军大将铁固鲁从后邀击,眼看已经没有夺回后路的可能,稍一迟疑便有 全军覆没的危险!这时,统帅夏塔尼耶夫作出抉择,既不回师与铁固鲁抢路,更不 继续前进与默阔帖木儿大军硬抗。识时务者为俊杰,保存实力最要紧!于是,俄联 军改道里海南岸撤退,准备翻过高加索山脉,再沿着黑海北岸,回归国内。 蒙军方面,默阔帖木儿从印度回师,但是路途遥远,目前只行军到了首都撒马 尔罕一带;窝阔台汗国国主海都在得知默阔帖木儿遭受俄军攻击后,主动约了察合 台汗国国主孛拉克前来助战。现在海都军已经走在了默阔帖木儿军的前头,位于波 斯东北部,正向西追击沿着里海南岸撤退的俄军。孛拉克军稍后将赶到撒马尔罕与 默阔帖木儿会合。 三位汗王虽是亲戚,但都心高气傲,平时相处得并不是十分友好;现在海都、 孛拉克却一致来援,果然是“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啊!默阔帖木儿感到欣慰, 一边行军,一边又派人传令给自己出征印度时留守撒马尔罕的大将铁固鲁,命令他 夺回新城。 铁固鲁能征惯战而且忠心不贰,在默阔帖木儿南征之时掌握国内最大的一支军 队。新城被俄军突袭夺取之后,不等默阔帖木儿下令,铁固鲁便点起本部三万多人 马,绕到俄军北面准备包抄,这时正好就把企图沿原路撤退的俄军后路截断。铁固 鲁的部队以色目人为主,但也有一个万人队是蒙古精兵,战斗力强大,先将北面的 一支俄军击溃。该支俄军残部拚命南逃,追赶主力去了,铁固鲁军远来辛苦,打过 一仗后在原地休整,准备抗击俄军主力。而这时,俄军主力实际已经西撤,不敢再 北返抢路。 有些兴奋与有些不安,赵矜领着一路军队,就要向东开进。 临行时免不得向蕙娘与御妹们告别。御妹?对了,赵矜已经封楚楚、香芷、玉 玲、梅馨为御妹,称公主,虽然仍同在宫中,但居于别馆。 之所以要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她们考虑,也是为了政治目的。她们固然都是绝 色,赵矜早就暗地里口水流呀流的,好想要占有但是,明君必须以军国大事为重! 赵矜也奇怪自己,怎么忽然间就转了性儿了,原本不是恨不得要娶全天下的美女为 妻吗?这是男人的本性啊! 但是但是!本性需要改变,现在不能光考虑自己,也要为全国乃至全天下的人 谋幸福了。国家必须稳定,今后很大程度上有赖于各位将领;那么如何使他们更加 全心全意呢?就有一个很好的办法:将公主嫁给他们,攀个亲戚关系!这不仅是为 了让他们不反叛——其实赵矜根本就不担心反叛问题;更大的意义还是在于安定他 们的心,让他们觉得主公是绝对亲信他们的。 心有灵犀一点通,赵大校草对于历史书上看过的政治手段,立即就用上了。准 备等这一次三路出师回来,就把四位御妹公主嫁出去。为什么现在只是封了御妹、 让她们居于别馆,暂时仍不出嫁或是许婚?那是因为,要是现在就许了要嫁谁,那 人却在本战役中不幸阵亡了怎么办?虽说按古时礼义,公主要改嫁几次都可以,但 那毕竟有损声名,弄不好更有“妨夫”之讥。“妨夫”,在大男人的社会里,可够 严重! 曾在双树原的星光皓月之下共享苦乐的六女,赵矜对她们是很有感情的,而且 美色又是那样诱人!为了国家,却要把她们嫁走赵矜一想自己,真是伟大得不得了 呀! 经过开导,四位比较成熟懂事的女人都同意了,惟有莺儿与萍儿年纪小,自从 被搭救以后就对赵矜十分依恋,不要当公主去嫁人,只要永远服侍主公。赵矜有感 于此,便不强要她们离开。这也不能说是自己的私心,要知道,“古人感一饭,尚 且能杀身”(苏东坡诗句),一饭就愿杀身以报,那么一命呢?服侍一辈子也不为 过吧,是她们由衷的情感,总不好辜负。 这一天上午,蕙娘、莺儿、萍儿与御妹们将赵矜送至宫门,车骑已在迎候。虽 知大王是为了国家,而且他吉人天相,相信必能凯旋而归;可是到了分别时,情感 脆弱的女人仍不免眼睛湿润。 赵矜心中怜惜,才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儿女情长”。心里想要安慰,但是 众目睽睽之下,大王就该有大王的样子,更别想象现代人一样来个什么“吻别”! 于是赵矜跨上驰骋骏马,接过虎贲卫士呈来的宝剑,没有黄旄,没有华盖,只 几面中军大旆相随,头也不回,领一众人马,往东方疾驰而去。 赵矜的心中:“壮哉!我很酷吧?” 蕙娘的心中:“悲哉,大王远矣” 后面等候着的乌达、李圭、何磐等将,望见赵矜驰马已去,慌忙各自上马追赶。 随从兵士举着“乌”、“李”、“何”等将旗,忙不迭地奔跑。队伍训练不足,不 够整齐,但在道路两旁围观的各族男女们眼中,却觉得十分雄壮有力。毕竟,这是 自己人的队伍! 李圭赶上赵矜,呼喊道:“大王!大王往哪里去?” 赵矜回头,奇道:“我孤在赶路呀!” 李圭忙又喊:“大王!行军之时,主将宜居腹心。” 赵矜勒马道:“明白了,多谢卿家指点。” 李圭也跟着勒马,施礼道:“不敢当!大王何言指点,末将惶恐无地。” 赵矜笑道:“不要紧,不要紧,咱们是人民的军队,不用太拘束,啊哈哈哈对 了,你是儒将,很懂得规矩的,就跟在我身边吧。我哪里做得不好,你尽管说,我 要学习、改良。” 如此谦虚有礼而又闻过则喜的大王,李圭早就倾心仰慕,当下答道:“敬奉命。 大王言谈清雅,小将亦须学习,望大王不吝赐教!” 听得这样说,赵矜不禁在心中“呜——哈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说话是俗得 发白的,却居然会被他们认为是“清雅”!这也难怪,白话中并列式、复合式词语 很多,古人听起来倒觉得新鲜、有水准。 正好,将来就是要推广白话,一来自己方便,省得学习古文;二来白话确实比 官话更有利于普及教育。总的来说,这又是一件利己利国的好事。 于是赵矜于心底大笑,脸上却正色对李圭说道:“卿家如此好学,这是国家之 福!孤之言行,卿家可以自行模仿,再教给更多的人,希望大家都能好好学习!” “孤”、“卿”是王者的用语,但是赵矜口疏,经常还是“我”呀、“你”呀 地叫。另外就象“之、乎、者、也、然、矣、云、焉”这些,觉得有趣就学一学, 太难学的也就算了。反正别人都会接受,赵矜就很懒得去严格模仿古代的用语方式。 另外赵矜这些日子里可悟出一个道理来了——自己对古文的了解委实有限,可 是身为一国之君,要是说话让别人觉得平庸就不好了。那么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 显得特别有学问呢?那就是在话里多夹杂一些现代的政治术语! 就象“有益补充”这样的词,在现代是十分平凡的,但是搬到这里来,众将一 听,就会一个字一个字地分别理解,然后综合其意义:“有益补充?‘有’者,有 所也。‘益’者,裨益也。‘补’者,补阙也。‘充’者,充盈也。‘有益补充’ 者,有所裨益之补阙充盈也。主公英明!” 同理,象“继往开来”、“繁荣昌盛”、“睦邻友好”、“振奋精神”、“斗 志昂扬”、“国民经济”、“文化程度”这些这些,赵矜当做口头禅来说,而众将 认真领悟之下,只觉妙极、妙极!主公不仅神勇过人,还是个大文豪,出口不凡! 一定要好好学习!就连“文化程度”最高的何安平、李荼、李圭等,都恨不得多跟 主公学点文采。 学习是来日方长的,且说进兵大事。 东路军出发之时,北路、西路两军也已经各自行军出城去了。安汉的南方,则 是夹在伏尔加河与乌拉尔河之间的低地,多属半荒漠地带,里海北岸有一片沼泽, 每年水涨时湖面上升,就会淹没。虽然其中也有绿洲和可耕地,但是无险可守。炎 汉初建,兵力不足,于是暂时不开发这一片地区,只派出少量斥候游离于两河之间, 保持警戒。两河都注入里海,流到安汉附近时都已经是下游,河面比较宽阔。假如 有敌军渡河来到安汉以南,他们自己就落入了无险可守、进退不便的处境。因此, 相对来说南方是危险性很小的。至于从伏尔加河河口往西南走,再有七八百里路程, 便是富饶的高加索地区。该地区有亚美尼亚、阿塞拜疆等国家,实力不弱,蒙古军 屡次西征都没有灭掉它们,到现在还保持独立。它们与伊斯兰各国友好,也不得罪 俄罗斯人,对于炎汉来说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安汉以东,乌拉尔河转了两个九十度的大弯,其中上游的那个大弯北接终年积 雪的乌拉尔山脉,南临大漠,千里之外有另一个自古闻名的湖泊——咸海。这之间 有一条乌拉尔山脉的支脉,没有正式的名称,来往商人称之为“苍岭”。除此以外, 几百里内别无屏障。赵矜先前聚集众将商议军机,李荼、乌达谈起他们被征发来新 城时路过苍岭,其中有一些隘口比较险要,如果在那边筑关设防的话,可以抵御东 来的敌军。敌军若是冒险从南经过,则苍岭守军可以出兵断其粮运、抄其后路。就 算不出击,也始终是敌军的一大威胁。这样看来,苍岭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 必须去抢占。 安汉以北,是广阔的森林与冻土地带,面积广大,人口稀少。居住着性情温良 的土著少数民族。在历史上,后来这些民族大多被俄族屠灭或强行同化掉了,而这 个时代,他们依然存在着。他们没有国家,只有部落。蒙古西征过后,俄罗斯人又 重新控制了这片地区,建立了斡伐鲁、叶雷思等侯国,国主原本都是大国的将领, 因为功劳而被封。现在,斡伐鲁、叶雷思以及三四个更小的国家,每年都还向基辅、 莫斯科等国进贡。这次炎汉出兵,北路军的兵力最少,这是因为考虑到东、西两面 压力都非常大,只有北边相对空虚。但是北伐的意义可不小,不仅能扩充领土,而 且还要争取联合土著民族,共建国家、共同抵御外寇。 安汉以西,便是莫吉廖公国,国主为坦普卢多夫大公。以“大公”的名号相称, 可见国力不弱,其领土跨伏尔加河两岸,土地肥沃,相当富饶。如果无法整个吞并 它,便只占领河东也好,凭大河而拒守,炎汉国内就比较有安全保障。 炎汉的士兵,绝大多数出身工匠、苦力,或是荷担挑石,或是挥锤打铁,体力 是不用说的,武器技能也马虎还行。还有一些昔日蒙、金、夏、宋等军中的将士作 为中坚,这些天又粗略演练了一下阵法,打仗应该还是可以的。虽说训练充足才能 具有强大的战斗力,可是现在来不及了。现在的战斗力比起同时代西方的“雇佣军”, 已经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爱好历史的赵矜很清楚:西方中世纪时的雇佣兵,平时基本上都是自耕农,打 仗时才召集起来,发给器械。别看许多小说绘声绘色地说“雇佣兵”如何如何,其 实远远没有那么神奇。本国军队如果遇到他们,应该是不落劣势的。 至于,如今的汉军若是碰到蒙古军,会怎么样?这只能这么说:面对蒙古军会 如何,是全天下任何国家的军队都没有把握的事! 兵不足,以将补,优秀的将军足以使部队的实际战力大幅提升。赵矜对于本国 能有诸如李荼、乌达、齐劲这样的将才,又有何安平、何磐、许妤这样的奇人,还 是颇觉满意的。从之前玩的电脑游戏就可以体会到选拔人才的重要性,真实治国更 不必提,现在已经大致选遍了城中三十万男女,今后还要长期留意,培养内部新秀、 吸纳四方人才。 -------- 春秋书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