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尽管需要很多时间,她在搜寻中还是很幸运的。记忆被伤害的范围就像一个纱 线团一样很难处理,但是她要尝试的第三个对象就是他的日记,这是另外一只鹰给 以的暗示,这只鹰是几个月以前安装的,离东部大约五百千米。在地球的后面,她 记得一幅行星图,此刻,她认出了这个地方。 雯紧张的像针刺一样,她在日记中向前搜寻。阅读很令人烦恼,日记是用英语 写的,但她从不相信她认识单词。计算机把字母投到了帐篷的围墙上。当然,这意 味着是在天黑以后进行的工作。拼写很奇怪,她从没很好地领会泰勒对于英语书写 的解释,这甚至在重大的简化之后,一直很荒唐。 她必须要了解一下另一只鹰的性别。 如果他是雌性的,他为什么从没告诉过她的存在?为什么实验室中的科学家一 直坚持说她是惟一的能活的产物?他们说:“我们打算多抚养一些,但是没有时间 了。” 哈,这儿,“他只飞行了三天?”他是一只雄性鹰。 还有更多吗? 雯把球又放回了匣子,但是没有放好。她胡乱搜索,把整个匣子都打翻了,球 滚到了帐篷的地板上,碰到了泰勒的睡袋才停下来。 但是她为什么关心这件事?为什么隐藏她的间谍行为? 泰勒用有力的手臂向她打招呼,“你去哪儿了?你在帐篷里面做什么?” 她利用她的翅膀使自己停在了一棵从岩石缝中生长出来的树根上。她看到泰勒 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切之情。是为了她吗?还是为了她在帐篷中看到的那些东西? “泰勒,和我呆一会儿吧?风已经小了。” 他简直要爆炸了一样。“已经黑天了,我太冷了。你在夜晚飞行是会使政府财 产处于危险之中的。” “政府财产?” 泰勒脸红了,但还是很生气。“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直到我离开这行星,你 还是政府的保卫者。” “保卫者,财产,没有什么不同吗?” 他咬着嘴唇。“三十年前,高级法庭下了命令,在政府赞助下进行实验研究的 产品是政府财产。我很抱歉把它以那样的方式收起来,但这是事实。我希望你不要 总像个孩子。” 雯伸展她的脖子,笑声响彻夜空。她的声音从山谷中引起回声。“孩子?泰勒, 我是谁?孩子,财产,一个知情理的生物?我的孩子们也是政府财产吗?” “我们不要谈论这个问题了。你是使用愚蠢的糊涂来原谅那不可原谅的事情。” “泰勒,我怎么样才能在这儿建起文明国度?你曾说过这个洲没有太多金属。 在整个行星。我只有爪而没有手。我甚至不能用它们拿起一枝铅笔?” “这会被照顾到的。不要再为自己担心了。” “被照顾?上帝呀,泰勒。谁来照顾它?” “不要紧。你可以——我们可以移走爪,然后你就可以写,用工具书写。为了 飞行,你可以戴一副手套,为的是你可以有必要的东西来着陆。” “你已仔细想过这件事了。” “我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我不想拿走爪而戴着手套飞行,我不愿撒谎。此计划 的执行人员可以调查这件事。”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和我商谈呢?” 泰勒沉默了。 “我还有其他一些问题,”她说,她说的声音如此轻,柔软的微风几乎掩住了 她的声音。 “把他们叫到帐篷中来。” “此计划的指导者为什么没有意识到生物和抚养它们的人之间的联结呢?这一 点,鸟类是已经知道了,不是吗?人也同样,总是被蛇来喂养的不会长大吗?泰勒, 他们知道这一点的” 泰勒转过头,咬牙切齿地说:“他们不知道。没有人想过这件事。我不知道, 这不是我的错,如果你再用这事来威吓我,我会很害怕。我总是和你开玩笑。我从 来没让你想过你神圣的爱会被回报。”他面对着她,他的脸色很难看。“我很抱歉 这事发生了,但是我们都要忍受。” 雯伸长脖颈,有力地扇动了一下,灰尘拂到泰勒的脸上,他后退了几步。“泰 勒,我从没期望你做任何事情。” “感谢上帝我如此幸运。那么,你为什么把它带到这令人讨厌的山上来而不带 到营帐中去?” “我想知道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泰勒整个身体都由于气愤而颤动。“我告诉你——” “你曾经想过的每个愚蠢的视像。他们从来没有说过漂亮的谎话,不是吗?” “很抱歉,你不相信我。直到明天,你也不会相信我。我要走了,很遗憾我们 的漫行将以不愉快的结局而结束。一定是这样,你是一个新种类的祖先,而我只是 一个服从命令的士兵。” “服从命令的士兵,”雯嗉囊发出的嘲笑笑柄就像骨头一样太锋利而难以触及 到。 泰勒哑然地看着她,有一刻,她看到他眼中爱的消失和憎恶的闪现。是的,他 永远不能对她产生性愿望。当然,她是知道的。但是他们之间存在一种超越范围的 爱,是父亲对孩子的爱,或者是上帝对不幸之人的爱。 当然,也存在憎恶。 “第一次在这个星体上着陆的时间是哪一天?” 泰勒的嘴张着又闭上了,就像一个即将死去的大马哈鱼。 “继续前进吧。你在努力想出一个似乎公正的日期,因此想不出来。但我已想 出来了。” 他屏住了呼吸,看上去很严肃。“想出了什么?” “在爱瑞拉计划梦想以前,艾瑞已经被发现了。对于人类来讲,它似乎是一个 很好的星体,除了没有矿物,对吗?这儿有林业和渔业,在萨凡纳的土地上有牛群。 艰苦的,繁重的工作,放牧奶牛,寻找最好的森林地带以利于它们生长,在海边设 立学校。” “我不能假装我已理解你所说的话?” “因此,你需要代理人,在技术时代之前,人类使用什么来做繁重的工作?” 她是用英语讲的。鹰的语言缺少行话。 泰勒做了个鬼脸,伪笑。繁重的工作?亲爱的,你的话语使我吃惊。“”你知 道。这是差事。把东西和物品从一个地方拿到另一个地方。家内的琐事,看管牛群 和孩子。把当地的野生动物排外,危险的工作。你们人类是从来不想做的。“她用 文瑞语夹杂着英语突然间地说道。 “雯,我不知道。你给我讲一讲历史吗?” “你们使用奴隶。” 泰勒的脸色苍白,又减缓了,“是这样吗?” “但是奴隶起来反抗,是人类的奴隶,你们利用狗来看守,利用猴子来帮助海 豚携带鱼雷到敌人的潜水艇中。他们不反抗,因为他们太缄默。萨滨斯人,另一方 面,太聪明。” 泰勒很快打断她,在“营帐中我们还能继续这样的谈话吗?好吧,还有几件事 我要告诉你我不想到其他地方去。我真的想到营帐去,我们都去。在夜间你无法看 东西。” “但是如果奴隶的祖先和人类相爱,她将教后代独立。这是传统。” 泰勒笑了,彬彬有礼的,能打动人的笑。“真是胡说,雯! 我能解释一切。我们回到营帐去。“他那多变的猿人的脸闪过了令她紧张的微 笑,这张脸是如此适合于表达情感和说谎,说谎,说谎。她低下头,用整个身体鞠 躬。 “我亲爱的,将不再是我的爱人。我也说谎了。” “说谎?是什么事?” “我能读英语。” 她僵硬的微笑消失了。他透过山谷望着天空,仿佛需要帮助。他抓起行走用的 拐杖,勉强行走,半跑半跌倒,冲下山去,远离开她。 她尖叫着,猛烈击着翅膀,飞离了山腰。她缩紧肌肉爬到他的上方,他上方很 高的地方。他伸出手臂,仿佛向她打招呼,她卷起翅膀。 她向下冲击。她的爪伸展开了,她抓伤他的脸,撕裂他的肌肉。他抓住她的胸 痛击,她痛苦地挣脱了他的箝制,在他的手中留下了一撮羽毛,下落的羽毛在空中 飘荡。她向上飞去,远离开他,她的喉咙太紧而发不出声音。 泰勒被这突发的一阵搏打震惊了,他捂着弄伤的脸,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 她在他上面很高处飞行,看着他摇摇晃晃,直到他在下山路上常绿的山脚下休 息。 她继续观察。他看着他从她胸部扯下的羽毛,血,从她的爪所抓过的伤口处流 了出来,浸透了他的大衣,又黑又湿。 他的一只眼睛。这只是她的爪没有抓到的,苍白地直发呆。 她又飞进了黑暗的夜空,飞得很高很高,努力飞的高一些以致于她看不到灰色 岩石上的小黑点到底是什么。 没有返回的路了,也没有任何方法来掩饰这件事。只是一个偶然,泰勒死了, 她杀死了他。她还能做什么?再没有其他办法了。她杀死了能挽救她孩子的人。但 是这罪行不可能像她爪上的血迹那样被冲刷掉,疯狂般的痛苦将持续她以后的整个 生活。 当然,也有一种排遣的办法。她可以撞到岩石上,以突然间的痛楚而死去,使 知觉暗淡下来。 但是她不愿意这样做。 她飞到营帐。在那,她向太空发出消息:“这有野生病毒,当地动物可以免疫。 爱瑞拉。萨滨斯人已死。正在死亡。不用提供援救,泰勒。” 或许,这可以使死去的人安息。 同时,她一定用她那笨拙的爪开始建立文明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