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下班之后,蓝馨蕊立刻去剪了个短发,让那个变态狂无发可下手。 只是她没有告诉唐诺云,那个恶作剧的人可能就是营造夜半哭声的家伙。而且 那张纸条的事,也没有对任何人提起,她只想自己承担这份恐慌,更怕如果把沾有 精液和经血的纸条的事说出来,会造成同事不小的惊慌。 不过,那个骑机车上下班的警卫,隔天回到家后发现在机车后座被淋上一坨粪 便。一位搭乘捷运通勤的公司女同事,在下班回家时,在背部被黏了一张沾满精液 的便条纸,上面用艳红的口红写着。「FuckMe!」 她们,除了有被嘲笑的羞惭,更有份惊怕的恐慌。 这些消息,很快就传遍整座大楼,搞得大家人心惶惶。不管是男是女,都惧怕 身后会遽然发生意想不到的事。 身为第一个受害者的蓝馨蕊,直觉这些是那个恫吓她的家伙所做,目的就是造 成人们的恐惧,尤其是她。除了担心自己的安危之外,更让她带着愧疚过活!就是 因为她,这些人才会生活在恐惧之中。 过了几天,当她搭乘拥挤的捷运回家之际,突然感觉有尖锐的东西正戳刺背部, 顿时吓得脸色苍白,直想着会不会是一把刀子?要不要尖叫求救?那个东西又在她 的背后刺了两下,她咬紧牙根,转动僵硬的脖子,发生嘎嘎声响,就算死也要知道 对方的长相。 忽地,她差点瘫软倒在地上。 「怎样?被吓的感觉不错吧!」那位被贴上纸条的女同事奸笑地说。 「这种事不要开玩笑好吗?」蓝馨蕊狠狠瞪着她。「我差点拿出藏在包包里面 的刀子!」 「不会吧!」女孩惊慌地说。 「为了安全,我现在都在背包里放一只瑞士刀。所以呀,以后千万别再吓我!」 蓝馨蕊铿锵有力地说。女孩吓得噤若寒蝉。「你已经被贴上贴纸了,最好也准备一 只刀子防身。」 女孩对她讲什么,她不知道,直想着那个人到底是谁?目的就是要我生活在恐 惧之中吗?尤其也要我认识的人同样陷入惊慌,这样才能更增添惊悚的气氛? 2 星期天的社区公园,温驯的冬阳抹在这方土地,处处散发出活泼的朝气,不 时传来孩子的嬉闹声,以及家长的聊天声,一片安祥太平的景象。 蓝馨蕊拿着一根棒冰,边走边嘀咕着。「大冷天,吃什么棒冰嘛!」不过,她 还是先舔了几口。在冬天吃棒冰,除了吃得打寒颤,更有一份莫名的爽快。 她的姐姐跟姐夫一同到香港渡假,把女儿交给蓝馨蕊照顾,不然带着三岁的孩 子去香港,那份好不容易才恢复的甜蜜感觉全没了。夫妻俩的感情相处越久,也变 得越冷淡,生活重心全摆在孩子身上,才想利用三天的假期重新找回褪色的爱情。 蓝馨蕊晓得她们的用意,因此二话不说,接下褓姆这份苦差事。反正受不了孩子的 吵闹,可以交给唐诺云,让他一起被虐待。 她的腋下拽着一本书,是法国作家FredericBeigbeder 写的NT$280(皇冠出版)。 在第一章的开头就写着…我是一个广告人:没错,我的工作是污染这个世界。我就 是那个把一堆废物卖给你们的家伙,让你们去梦想一堆你们永远无法获得的东西… 我不准你们闲得慌,我妨碍你们进行思考,我利用最新时尚的恐怖主义,把空洞卖 给你们… 蓝馨蕊越琢磨这些话,越觉得一针见血,因为她也是个广告人。恐怖份子利用 各种暴力手段让人们产生惊恐,史圣文利用各种酷刑折磨她的身心。而广告人,也 是一种另类的恐怖份子。 创意,就是如何把「就是要榨干你的钱!」的恐怖活动包装精美,然后在上面 洒下香味扑鼻的失魂药,迷醉观众的理智。不时吓唬选定的目标,逼使他们赶紧冲 进商店掏出钱包,不然就落伍,跟不上流行,没有面子,而不管这些东西到底需不 需要! 流行,就是广告人要顾客的存款大失血,而送给顾客的借口,让这群可怜人自 我安慰。这也算是一种职业道德吧! 蓝馨蕊不禁想起史圣文曾经说她是个阴谋者。我们所存在的这个社会,是一个 庞大的阴谋集团,我们每个人都是阴谋家。唯一重要的东西就是所拥有的东西与所 要的东西!虽然多数人并不打算利用犯罪来攫取,但是却运用各种优雅的名词来美 化这个阴谋,一步步达到所要的目的。不知不觉中,我们在学业﹑工作﹑感情﹑教 育﹑生意﹑婚姻﹑政治等,巧妙运用各种阴谋,保住我们所拥有或者获得我们所要 的。 阴谋,太难听,也太刺耳。因此理想与梦想﹑奋斗与打拼﹑方法与技巧,这些 顺耳又高尚的词汇就出笼了。这,难道不也是阴谋的一部份吗?! 蓝馨蕊边走﹑边思考,可是在不自觉中产生了自我保护膜,使她否定自己是个 阴谋者。虽然当初她刻意迎合阮陵育的作法﹑保住饭碗的奉承﹑对唐诺云的欲擒故 纵﹑迷醉消费者的文案,也是一种阴谋。只是人类特有的思考,很主动就抹去真实 的图腾,营造出让自己心安理得的假象。 当她若有所思地来到溜滑梯旁边时,却看不到小女孩的踪影,吓得又急又慌地 到处找寻。此时什么阴谋﹑什么假象她都不在乎了,若要她承诺自己是个阴谋者也 行,只要女孩平安无事就好。 忽地,她看到一个男人将小女孩高高抱起,再一溜烟地放下,然后奋力举起来, 逗得小女孩咯咯大笑。男人同样绽放童稚般的欢颜。 男人发现蓝馨蕊正站在数步之远的地方瞪视他,他把小女孩抱在怀里,神色诡 谲又不怀好意地凝视蓝馨蕊。 天呀!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难道,这是他的鬼魂,要来找我报仇吗? 蓝馨蕊既惊慌又踉跄地靠近,双唇颤抖地说。「你为什么还要纠缠我?放下孩子, 她是无辜的。」 「你怎么会认为我纠缠你呢?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呀。」男人用富有磁性的声音 说。激起了蓝馨蕊的鸡皮疙瘩。 -------- 春秋书库